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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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斗法遣隋使(上)

    在离开晋阳宫的路上,李渊私底下对刘文静说道:“刘大人,老夫今日可是替您捏着一把汗啊!”

    “多谢唐公的关心!”刘文静拱手施礼道,“您说的是下官不该去多那一句嘴吗?”

    李渊听后虽笑而不语,但捋着胡须的同时,却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其实,下官如此并非为了溜须拍马,而是想要借机试探一下今上对河东一地的真实看法。”

    “哦?未曾想刘大人竟还存有如此的心思,只是……不知您听出来了什么没有啊?”

    “既然唐公这么问了,那下官也就不妨跟您说上一说。”

    “刘大人,老夫愿听其详,还望不吝赐教,好吗?”

    “唐公客气了!”刘文静还礼道,“不敢言‘赐教’二字,但凡讲讲自己的粗浅之见而已。”

    “此间不是方便说话之地。”李渊小声提议道,“刘大人不如随老夫去府中一叙,然后咱们到时再边饮边谈,您看如何啊?”

    “好!就依唐公所言。”

    ……

    在李渊府中的一处静室里坐定,于酒过三巡之后,刘文静便开始了侃侃而谈。

    “唐公,当今天下行将大乱,大隋朝廷也已人心尽失,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了吧,对吗?”

    见对方默然不置可否,于是,刘文静就又说道:“先前听今上问到河东是绝地还是福地时,下官心头不禁为之一紧,由是,方才忍不住插上了那么一句嘴。”

    “刘大人,您这样做却是为何呢?”

    “这个中的缘由于下官看来其实也不复杂,只是……不知唐公注意到没有,今上此番北巡,时间恰好选在了第三次征伐高句丽之后。这三征高句丽嘛,下官不说,唐公也应该是清楚的,第一次吃了一个大败仗;第二次则还没有正式出击呢,就被杨玄感给搅黄了,只因我的那个姻亲李密也牵连在其中,所以,搞得下官而今也遭怀疑不说,还被远派到这晋阳来做了如此一个小小的父母官,唉……”

    “刘大人竟和蒲山公沾亲?怪不得以大人之才也会被委屈到这里来做一名小官,原是因为这个……”

    “先不说下官的事了。”喝下一盏闷酒的刘文静当即苦笑着连连摆手道,“咱们还是来继续先前的那个话题吧。”

    “也好……”

    接着,刘文静即开始认真地做起了分析,“这回的第三次征伐虽说胜了,但那却都是表面上的胜利,而非实质上将高句丽给彻底打服。唐公,咱们不信就走着瞧,下官当可保证,不久的将来,东边即会有新的不利消息传出。”

    “刘大人,您真就敢如此地笃定?”李渊故作惊讶道。

    再次饮了一口酒,随即,刘文静便有些得意地答道:“是的!下官自信判断没有错,唐公若有不同的看法,则咱俩不妨就来定下一个赌约如何?”

    “老夫岂敢?”李渊一面笑,一

    面伸手示意道,“刘大人请继续,我自当洗耳恭听,哈哈哈……”

    “正因为有这一次的胜利,所以方才让今上又重新点燃其内心的自信而策划了本轮的北巡不是吗?”

    “刘大人,皇上此次北巡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是的!”刘文静很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即再次分析道,“其用意有三:借此机会向天下展示自己的自信心与对大局的掌控力,此一也;试探东突厥在我大隋元气损伤之际是否有不臣之心,此二也。”到了这里时,刘文静却突然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刘大人,您不是才说有三吗?如何就没了下文呢?”

    “唐公稍安勿躁!”刘文静笑了笑,随即,于把盏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并很满足地捋了捋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须之后,这才继续了道:“借北巡之机回到自己的龙兴之地,派术士悄悄查探其王气是否依旧,此其三也!”

    “刘大人的分析鞭辟入里、切中要害,不可谓不精彩。只老夫不解的是,此事与您的进言又有何关系呢?”

    “唐公莫急!且听下官慢慢说与您听。”刘文静一边给李渊和自己斟酒,一边答道,“其实,这里面的二和三都反应出了今上的信心不足,因此,自然那第一条便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罢了。由于之前的情况已然证明了东突厥的确存有二心,并且还不是什么昭然若揭,而是直接就采取了行动,偷袭皇驾不成,又围困其于雁门郡城以必欲置之死而后快。或许……也正是缘于此方才让今上有了那‘此地是福地还是绝地’之说吧?”

    “既然皇上已经怀疑这山西乃属绝地,那刘大人您又为何还要非站出来反对不可呢?难道……您真不知那位是个反复无常之人么?”

    “唐公说得没错!哈……”也不知是酒兴上来了,还是本性使然,总之,于一阵狂笑过后,刘文静竟看着满脸狐疑的李渊突兀地问道:“唐公可知下官乃晋阳令?”

    自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无知之下,李渊遂一边点头,一边随口答道:“老夫知道啊!”

    “哈……”又是一阵大笑,当看到对方愈发不明白时,刘文静方才收住了笑意说明道:“下官的官职虽小,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土地爷,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消息怕是没有能瞒过我的眼睛和耳朵的,对吧?”

    “哦……”说的同时,李渊若有所悟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下官不是说过有望气的术士跟随今上来到了晋阳吗?”看了一眼对方,稍显得意的刘文静于是透露道,“下官通过自己的眼线打探到那些通晓阴阳之人已看出了晋阳的王气仍然很盛,只是……”

    “只是什么?莫非于皇上而言这都不是好事?”从对方的脸上,李渊似乎读出了一些异样来。

    “于今上说

    来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刘文静压低了嗓音道,“只因这新起的王气并非是应在了他的身上。”

    “不应验在皇帝身上,难道是……”

    “唐公应该猜到了吧?就是那个流传已久的关于‘十八子’的谶语呐!”

    见对方只是默不做声,而没有加以阻止,刘文静便大着胆子进一步说道:“若今上觉得此地已成绝地,则必定会派强将与重兵前来镇守以护佑其王气的所在。而要是这样的话,那河东一地的转圜余地就会变得异常狭小,且说直白点儿吧,即是到时不管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都会存在极大的风险。但是,反过来讲呢,若今上认为此地仍是福地,则就会放松警惕,甚至于掉以轻心,从而把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转向去南方以继续他的那个劳民伤财的龙舟之旅。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则河东形胜之地必会全权交由唐公您来管理,那到时候,北联突厥、西进关中、南取巴蜀、东出洛阳,天下当传檄可定……”

    “刘大人,今日不知为何,老夫这还没饮多少便已觉得头晕脑沉……”李渊一面打断对方正说得兴致勃勃的话头,一面开始使劲儿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见此情形,知道乃系时机未到的刘文静于是在借故起身告辞之后当下就离开了李府。

    ……

    半月过去,在杨令源率领的骁果军精锐骑兵的护卫下,杨广顺利地回到了东都。看着依然繁华的洛阳城和巍峨的宫殿群,不禁顿觉感慨万千的他当即决定于十月十五日——下元节这天举办一个大型的宫廷宴会来一为伴驾扈从的大臣们接风洗尘;二为给刚死里逃生的自己压惊解厄。

    ……

    下元节的当天夜里,君臣们相见于紫微宫中,不管是出于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所有见到皇帝陛下的人都无不“喜极而泣”,仿佛是看到了隔世之人生还一般,个个拜伏在地不说,还哭得认真而努力……

    杨广自然也是少不了要伤感一番的,这一情况直至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嗓音从萧皇后的身边传了来方才算是彻底打住。

    “请父皇不要再伤心落泪了,才刚经历了险象环生和长途跋涉,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切不可悲伤过度哟!再者言,这次能够安全返京,一方面是依仗将士的效命;而另一方面呢,则是全赖佛祖的庇佑,因此,敏儿更请父皇惜福,多多加以保重才是啊!”

    抬眼看去,杨广方才发现进言之人乃是自己最痛爱的小女儿——那个于大业元年出生的“杨敏”。由是,他把对方招呼到了近前,接着,像是久未谋面一样,将其怜爱地搂到怀中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之后,更是当即就宣布了将册封刚满十周岁不久的对方为“安阳公主”一事,同时,他还不忘下诏赦免了那些因各种缘由而滞

    留在了高句丽的逃亡隋人们……

    当在大殿外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之情可说是差点儿就让杨令源潸然泪下了,而若要不是尚在值班的话。

    “我要替所有的流亡隋人当面叩谢陛下的圣恩!我也要请其赶紧向高句丽方面提出交涉,以让那些有家不能归的父老乡亲们可以尽快地回到大隋来!”想到此处,杨令源立刻吩咐了属下几句,接着,便抓紧时间去往大殿中陛见了。

    ……

    可谁知,就在宴会即将正式开始之际,突然心血来潮的杨广却现场提议道:“今日若有哪位爱卿能提出打败东突厥之策,则朕便立即赐其美宅一座!”

    未几,首先站出来给皇帝捧场的即是那个急于表现自己,并一心想要恢复起自身原有地位的宇文化及。

    “微臣不才,愿替陛下分忧!”躬身启奏的同时,宇文化及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趁机偷瞄了一下高高在上的皇帝,发现对方并无不悦之色以后,遂又大着胆子继续道:“若陛下让微臣统领骁果军,则微臣保证能像卫青和霍去病那样去将所有的突厥贼人都赶往漠北之地,以使其不敢再有踏入长城以外百里范围之内的觊觎之心!”

    “好好好!”连续三个“好”字的杨广当即以赞赏的语气说道:“宇文爱卿勇气可嘉,令朕倍感欣慰!诸卿也不必拘泥,尽可向朕进献良策,若有不妥,则朕定当不会怪罪,只因今日要的便是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