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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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突厥帐忆旧(下)

    当天夜里,杨令源找了个机会,实为在王尊的暗中协助下溜回到了雁门郡城中,接着,即向每日里如坐针毡的杨广进行了相关汇报。

    此刻的杨广正独自坐在“寝宫”里借酒浇愁,喝到浓烈时,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的他,兴之所致地随性咏出了一首诗来。

    “重阳登高处,游子忆故都。秋雁何所泣,望断归乡路!”

    吟罢还唱诵了一遍,颇有些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遗韵。

    正在这惆怅之际,那个懂事却不懂情趣的张顺突然闯了进来,还没等杨广发作,他便纳头叩首奏道:“启禀陛下,杨大人回来了!”

    “哪……哪个杨大……人?”杨广将朦胧醉眼一抬,明知故问道。这倒真的不是他在惺惺作态,而是因为期盼太久,希望太大,生怕对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那个日思夜想的杨令源,所以他才要再次确认一下,以便得到那个他最想要的、很肯定的答案。

    “是果毅郎将大人!”

    “哪……哪个果毅郎将?”杨广对跪在眼前的这个不但打断了他的兴致,还忽然变得不解人意的奴才很是恼怒,于是加重了语气问道,“狗奴才,为何不与……与朕说清楚?”

    一下子明白过来的张顺赶紧回话道:“是果毅郎将杨伯真大人回来了!”

    接着,他一边掌嘴一边说道:“奴才该死,急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样回陛下了!”

    “行……行了!今天是……是重阳佳节,别再说那个字哈!别说!”杨广指着对方警告道,因为他现在的心理是非常忌讳说出那个“死”字来的。

    张顺一听,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在这个靠近边塞的深秋季节里,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竟从他的额头上接连地冒出来。不过还好,由于杨广现在并不关注他张顺的言行,因此,也没有继续责骂或进行其他的处罚,而是直接打发他出去宣了杨令源进来。

    杨令源见到杨广之后,还没等他下跪行礼,就听得对方喊道:“伯真,你过来!陪朕喝一杯再说!”

    于是,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状况,杨广抓起一个酒碗就亲自与其斟满,然后歪歪斜斜地试图站起来递给杨令源。

    张顺见此情形,赶忙跑过去想接下酒碗代其行事。谁知杨广并不领情,只见他一把推开对方骂道:“狗奴才,要你……多……事,这是朕这个族中长……长辈,在今天这个重阳佳节,赐……赐给晚辈的一杯……杯祝福酒!”

    “伯真来……来满饮此酒!”

    “陛下请坐,微臣遵旨!”说罢,杨令源走过去接下酒碗一饮而尽。

    杨广则在张顺的搀扶下,一屁股坐回到了位置上。当时的他为何非要杨令源喝下那碗酒呢?这其实是和他想见对方的心情是一样的,想知道答案,又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我们可以想见,与

    其说赐酒给杨令源是慰劳部下,不如说是在给对方“行贿”。所谓“吃人嘴软”,他的潜意识里仿佛是期望对方欺骗他都好,只要说出来的那个是自己想听的。

    而杨令源在看到皇帝陛下的状态之后,却在一时半会儿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在他踌躇不决之际,但听得缓过酒劲来的杨广说道:“伯……伯真,你有啥话就说……说吧……朕是不会怪罪你的!”

    听到皇上这么说之后,杨令源才大着胆子把自己去东突厥的前后大致经过给对方讲了一遍。

    听了介绍,杨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即是他那张因过度酒色而寡白带青的脸庞上竟也于一瞬间泛出了红光。

    “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吗?”杨广一把推开身边的张顺,再次站起身来问道,“东突厥内部也有人反对始毕可汗么?”

    “至于反不反对始毕可汗,微臣在此不敢妄下断语。”杨令源躬身答道,“但像阿史那咄苾等人反对与我大隋为敌却是可以肯定的!”

    “看来义成公主的确没有辜负朕的期许,而她也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杨广很是兴奋地说道,“这下朕就放心了!”

    虽嘴上这么说,可在稍微心安了片刻之后,杨广却仍然觉得还不够踏实。于是,嘉许了一番,且升任了杨令源为折冲郎将并开府仪同三司,就又派遣其潜回到了东突厥的大营里去继续打探情况。

    ……

    杨令源回到敌方营寨的第二天一大早,阿史那什钵苾就来到其寝帐,并死乞白赖地缠着非让他教那一手“飞石射马”的功夫不可,且还理由充足地说道:“我以后在草原上遇到狼群也就不用再怕了!”

    杨令源被闹得没法,又加上同样很喜欢阿史那什钵苾这个突厥少年,于是乎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

    两人在营区里练了一天之后,阿史那什钵苾不但不说累,还要求明天带其到营区外去学习马上飞石的技术。杨令源想了想,便一口答应了他。

    ……

    翌日一早,杨令源和阿史那什钵苾二人骑着两匹快马来到离营寨不远的一处山谷里。然后,杨令源在马背上给对方演示了一遍在快速移动中发飞石的绝技。

    “好……真是太神奇了!”阿史那什钵苾一边欢呼,一边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接下来,杨令源便让阿史那什钵苾开始上马习练。别看这突厥少年年岁不大,但其膂力过人,外搭脑瓜还算聪明,于是经杨令源稍加点拨之后便掌握了发力的基本技巧。

    阿史那什钵苾学会了点儿皮毛功夫之后,犯了和大多数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子一样的毛病,那就是不求甚解,自以为很容易地就学会了一门知识。

    在杨令源面前骑马跑了几个来回的阿史那什钵苾觉得尚不过瘾,于是调转马头,也不告知对方自己的意图,

    接着使劲儿一夹马腹就朝向背对东突厥大营的方位奔了去……

    杨令源虽一直盯着对方,但也没料到阿史那什钵苾这小子会顺着山谷直冲下去。而就在他准备策马去追时,却又见谷中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彪不知于何时埋伏在那里的人马一下子便围住了前者。接着,其中的一个壮汉直接单臂将阿史那什钵苾给擒过马去并搭到了马鞍上,随即,更是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

    杨令源一见,“这还了得?若是折了突厥王子,那后面的事可就不好办了啊!”

    于是,他便赶紧打马去追,但对方为首那人的马也仿佛脚力很好一样,驮着两个人竟都不输于其他成员的速度。

    只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夜巡龙驹”也并非普通的战马,但见它奋起四蹄,全力追击而去的同时,不一会儿便追至仅剩下半里路的距离。而就在眼看便要追到近前的时候,却不料前方居然突地传来了一声弓弦响,且紧接着,一串划破长空的啸叫声即迎面而来。

    ……

    说时迟、那时快,杨令源在这寂静山谷中对那不同于马蹄声的响动分辨得是相当清楚的,由是,下意识地就将头一埋,还好,那箭簇竟贴着头顶飞了过去……

    忽然觉着脑门一阵透凉,伸手一摸方才发现戴的突厥皮帽被射掉了,于是,这就使他猛然意识到了偷袭之人乃是位射箭的高手。故而,杨令源遂不得不立刻改变了策略,即先是俯身躲到马腹的一侧,然后,又反手取出几枚小石子握在了手中。果然,正当其快要接触到前面的那群人时,弓弦声便再一次响了起来。

    ……

    凭借着超人的听力,他迅速就判断出对方乃是同时射来了三支箭,且还属人马俱杀。

    ……

    来不及细想,杨令源在翻上马背的同时猛地发出手中的所有石子,一眨眼的功夫未到,只听得“当当当”三声脆响之后,对方射来的三支箭便被全部打落在地。

    虽是如此,但杨令源却也只能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此刻,看着对方绝尘而去,他忽然有了一种无计可施之感。

    片刻的一筹莫展让杨令源决意去找李世民想一想办法,一来是好久没有音讯想通了;二来是弄丢了可汗之子,也就不好再回东突厥大营了。

    ……

    差不多午时光景,杨令源来到了李世民的营寨门口,因自身的一袭突厥人打扮,还差点儿被卫兵抓起来。

    还好,接到报告的李世民赶忙出来解了围。

    “伯真大哥,您这是打哪儿来?”看着杨令源的突厥人打扮,李世民有些不解,遂好奇地问道,“为何这身打扮啊?”

    “一言难尽,快……快带我进去喝口水!”杨令源跑得口干舌燥,指着快冒烟儿的嗓子说道。

    进得大帐,喝了水之后,杨令源才将自己的这一段经历大概地讲了一遍。

    正要说到刚才的事情时,但见一人进来报告道:“二将军,李将军那边的人马已经安全送走了。”

    “张大哥,您看看这是谁来了!”李世民指着杨令源向对方说道。

    “伯真老弟,您是几时回来的啊?”张万岁抬眼就看见了杨令源,于是亲切地问道。

    “小弟刚到!”杨令源拱手回答道。

    “可惜!可惜!”张万岁指了指帐外说道,“刚好错过!”

    “什么可惜?”见对方一脸惋惜的样子,杨令源奇怪地问道,“什么错过?”

    “尉迟兄弟刚走,您没有遇上!”张万岁以一种相当遗憾的口气答道。

    “尉迟敬德大哥吗?他怎么会来这里?”杨令源激动地问道。

    “他是来送俘虏的!”李世民从旁插嘴道。

    “送什么俘虏?”

    “就是尉迟兄弟在刚才游击时,抓到了一个突厥小子,看穿戴像是个贵族……”

    “别忙,别忙!”杨令源打断了张万岁的话问道:“您说的突厥小子是个啥样的人?是不是模样长得俊朗,还会说咱们的话?”

    “是啊!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且问您,您们是如何遇上尉迟大哥的?”

    见杨令源很认真的样子,李世民立即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就赶紧上前答道:“尉迟大哥是李靖李药师将军派出去游击的,路上恰巧遇到这个突厥少年,于是便把他劫道绑了。”

    “这突厥少年还有一个随从,可说是武艺了得,一直追着尉迟兄弟不放,幸得遇见了二将军,才用弓箭将对方给射退了!”一旁的张万岁接着说道。

    “原来是你们啊?”杨令源一拍脑门,一边摇头一边笑着问道,“你们可知,那追赶的人就是我?”

    “您?”李世民和张万岁同时睁大了眼睛叫出声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