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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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东突厥求援(上)

    自从雁门郡城被围之后,也不知道是被饿昏了头,还是因为焦虑失眠而造成了胡思乱想,总之,杨广的大脑里是经常都会派生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来。当然,此刻杨令源的突然出现也就更不例外了,甚至可说是尤甚。

    “傻愣着干嘛?”杨广冲正在候旨的张顺吼道,“狗奴才,不赶紧替朕把杨大人给请进来,你还在等什么啊?”

    ……

    片刻过后,跟着张顺躬身进到“寝宫”当中的杨令源没敢抬头,直接跪到地上就山呼起了万岁。

    “陛下受惊了,罪臣杨令源救驾来迟,伏请陛下不吝责罚才是!”

    “真是果毅郎将杨伯真来了吗?”揉了揉眼睛,杨广带着哭腔问道,“为何还不抬头让朕仔细地瞧瞧呢?”

    “微臣有罪!微臣不敢!”杨令源再拜回奏道。

    “诶……伯真,此言差矣!朕恕尔无罪,赶紧抬起头来吧!”

    听皇上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再坚持了,可当抬起头来的时候,杨令源却猛然发现曾经年富力强的当今天子竟已然花白了头发,且形容憔悴、泪眼婆娑,由是,忍不住一阵心酸的同时,两行热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

    其实,要说放在平时,依杨广那个小心眼儿,好多事情他都是会睚眦必报的。可到了今日此地,自己相当于已是身陷囹圄,被围困在雁门郡城这座大囚笼里不说,还可能随时都丢掉性命,且就算是在辽东征伐高句丽和平定杨玄感之乱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地惶惑和担惊受怕过,肉体折磨倒还在其次,那看似无形的精神折磨方才是最要命的,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折腾之后,早已心力憔悴的他觉得自身的精神支柱行将到达崩溃的边缘,但就在这时,就在那个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最黑暗黎明前,一个最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其面前,而且还是带兵来勤王救驾的,这便不得不让他认为此乃上苍眷顾的昭示了,亦即潜台词里所包含的那句:你的命是绝不可能丢在荒凉边塞的。因此,他又哪里还顾得上惩处杨令源呢,实际上,从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恩怨就已经烟消云散,同时,取而代之的则变成了满心的欢喜和无比的欣慰。

    “赶紧扶杨大人起来!”杨广边说边向张顺递眼色。

    “微臣谢过陛下的不罪之恩!”

    叩领皇恩并起身的杨令源随即向走过来的张顺施礼道:“不敢有劳公公。”

    “杨大人,这两年您都上哪儿去了啊?”张顺的确会体察圣意,见杨广视对方如救星一般,遂马上替主子笼络人心道,“您这一走可是把咱陛下给想念坏了。您也是知道的,陛下一直待您如至亲子侄,他老人家也是最信任您的。您不在的时候,陛下可连觉都睡不安生呐……”

    “狗奴才,还说这些干嘛?伯真如今不是

    回来了吗?”佯装生气的杨广当即打断了张顺的“掏心窝子”话。

    “陛下真是错爱微臣了。”听过张顺的话,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杨令源旋即就哭拜在地道:“微臣有罪!微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恩!微臣哪怕肝脑涂地也是难以报答陛下待臣之一二的……”

    “伯真请起!请起!”擦了擦眼泪,杨广遂劝慰道,“朕不要你肝脑涂地,朕要你好好活着,保护朕杀出这绝地之后,咱们再图重振我大隋之昔日雄风,好吗?”

    说到此,杨广又禁不住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前大隋强盛之时,那些蛮夷无不宾服,人人都想着能结交上我们以分得一杯羹。如今可好,几番变乱过后,他们突厥人也敢趁着咱们孱弱之际来围困朕了,而且更痴心妄想着要取下朕的性命。这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呐!”杨令源再拜启奏道,“唐公已遣其次子带兵前来救驾了,所以,还请陛下切莫过于忧虑才好。”

    “李世民来了吗?”杨广面露喜色道,“这小子朕是知道的,只他如何都不来见朕呢?”

    “李二公子现正在城外的山上扎营,微臣便是其派来报信的。”杨令源赶紧说明道。

    “哦……原是这样啊!伯真,那他带了多少兵马前来呢?”

    “两千!”

    “什么?才两千人?”一拍几案的同时,杨广猛地跳了起来。

    来回踱了几圈,一改刚才的温和和感伤,杨广怒目指着杨令源问道:“他李渊是在敷衍朕么?他是盼着朕做了突厥人的俘虏以好看朕的笑话吗?”

    “请陛下息怒!唐公当绝无此意!”杨令源急忙解释道。

    “那你说说看,他这是想干嘛啊?”

    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觉得再不圆场就恐会致对方方寸大乱,乃至失去理智,由是,一向不善撒谎的杨令源遂只得向皇帝假意奏报道:“唐公大军随后就到,陛下到时当无忧矣!”

    听了杨令源的话,方才再次逐渐恢复了常态的杨广于是缓缓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见皇上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故而,杨令源遂见缝插针地除了将自己同李世民商量好的计策讲给对方听之外,还向其提出了一个事关全局的重大建议。

    “请陛下赶快拟旨,让义成公主设法调回突厥大军方才是根本之法……”

    “看来……也只能把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杨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

    写就一封密信,杨广随即问道:“此事需一名胆大心细之人去办,因为其不但关系到朕的生死,还关系到义成公主的安危,所以当马虎不得,只是……要派谁去才好呢?”

    见对方问的同时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杨令源遂用坚定的口吻小声启

    奏道:“陛下若信得过,则交由微臣去做吧。”

    “哎呀!这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还是陛下慧眼独具、识得忠臣啊!”这看似表扬杨令源的话,张顺实则是在称赞杨广。在此种情况下仍不忘拍主子的马屁,也足可见其为何受宠之一斑了,不是吗?现在的他心里异常清楚,皇上对这些奉承那是相当受用的,更何况目前心情还大好,所以,正需要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来干那锦上添花的事了。

    当然,雪中送炭的杨令源对于皇帝而言应更加重要才对,所以,杨广不但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还马上抄了一首以前的诗作来送给对方以示恩信,这之中即有如下的两句话:疾风知劲草,乱世有诚臣。

    “末将领命!”因被当场恢复了果毅郎将的职务,所以,杨令源便依照旧例讨了圣旨而去。

    ……

    一路披星戴月,不敢有半分耽搁,在绕过了突厥人的防区之后,骑上“夜巡龙驹”的杨令源随即就朝向草原的深处纵马疾驰……

    这日,因天气晦暗,所以在骑马经过一片草场时迷失了方向,于是,从未来过塞北的他开始有点儿紧张了,不但放缓了缰绳信马而行,还希望能像撞大运一般借此来遇上一两个可以问路的牧民。

    但天不遂人愿,直至傍晚时分也未能见到半个人影,且这时天空还依旧一派灰蒙,并连颗星星都辨识不出,由是,无奈之下,他遂只好做出了歇上一晚再走的决定。

    找了片避风的小树林躺下,由于已经困乏了许久,因此,其很快就在微微而起的秋寒当中睡着了。

    ……

    睡到差不多有大半夜之际,突然就被夜里急剧转凉的空气给冷醒了,过了好一会儿,刚想要闭上眼睛继续睡上一觉时,渐渐颤抖起来的大地却将其彻底弄成了睡意全无,只因他心里明白,这是附近有大量马匹经过方才会引发的现象,由是,在赶紧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于原地牵住“夜巡龙驹”以静待事物的发展变化……

    过了没多久,如雷鸣般的马蹄声果然由远及近,并越来越猛烈,且到达跟前时竟至已如咆哮的黄河水一样给了人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待到马群冲过身边之时,那马的嘶鸣声和牧人的吆喝声夹杂其间,其震撼度又似乎给了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

    “马群肯定是惊了!”一个令人紧张而不安的念头从杨令源的心底里蹦了出来,“否则,也不至于会在此刻到处乱跑的……”

    又过了一会儿,当马群差不多快要过完的时候,他决定尾随前行,只因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找到突厥人大本营的好办法。于是,骑上“夜巡龙驹”的他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马群去了。

    殊不知,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做法,因为那头马在受到惊吓之后乃是不择方向乱跑

    的,由此看来,在这一方面,他杨令源应该还是一位“外行”才对。

    ……

    这下可好,尾随了一段的他突然就发现前方黑压压地冲过来了一大群犹如排山倒海般的马匹。

    “糟糕!”来不及细想,拨转马头返身便往回跑,且跑着跑着时,杨令源忽然就看到前方天际线处渐渐亮起的一抹鱼肚白了。

    ……

    “看来我正向着东面跑,这样也好,或许可以借此早点儿看清楚身后的情况亦未可知。”骑在马背上狂奔的杨令源于心中琢磨道。而与此同时呢,其身后则是如洪水般席卷而来的马群。

    没过多一会儿,天空即开始放亮,终于,他藉以回头弄明白了状况。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马的海洋嘛!”杨令源忍不住大叫道。

    甫一喊过,他方才注意到有几个牧民已飞快地追了上来,并逐步围向了一匹高大且健硕的黄膘马。

    只见那黄膘马就像发了疯一样,在一众“兄弟”的簇拥和追随之下,竟不管不顾地便向前横冲直撞了去……

    趁着天色已明,一位粗壮的突厥汉子眼疾手快,可说是一下子就把套马索给圈到了头马的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壮汉想要收紧套马索之际,不知从哪儿冲过来的一匹烈马猛地便将其从侧面给撞翻在了地上。还好,他幸而未被马蹄踩中。

    再次受到惊吓的头马于是变得更加狂暴和难以驯服。就如同冲向沙滩的前浪一般,其带着一排发怒的“波涛”朝着前方就直冲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撞上礁石或峭壁……

    杨令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只因以“夜巡龙驹”领先马群的距离和自身的速度而论,要想轻易就从侧向冲到安全地带几乎是不可能的,由此,他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决定。

    只见他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数枚石子来,接着,于回头查看了一下头马的位置之后,当即便是一个反手一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