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字体: 16 + -

《第一百零三章》辽东营夜会(上)

    “小子,别吵!”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杨令源的耳朵,“你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是身体的哪个部位不舒服啊?”

    借着有些昏暗的油灯光,杨令源终于看清坐于自己床边的这个人为谁。又是那张恐怖似佛经中所说的“明王”之脸,就如同其所拥有的名字一样——“神鬼惧”。若非听到了对方的话语,则怕是要被吓得不轻的同时,还会以为梦中的鬼魅已然跑到现实中来向自己索命了。

    “师父,您如何到这里来了啊?”于对方放开手之后,甚为诧异的杨令源差点儿叫了起来。

    “小子,你这是不欢迎吗?”兰陵谷主冷笑了两声反问道。

    “不是的,师父!”还没怎么清醒的杨令源尚处在对梦境的回想当中,这时,冷不丁地听对方如此一问,再加上看到那张震怖人心的面孔,顿感惊慌失措的同时,连忙坐起身来并几乎是爬着下到了地上。接着,跪拜在对方脚下的他当即就忙不迭地答话道,“徒儿只……只是有些弄不明白您如何能够进得来这防卫森严的御营的……”

    “你这就不必问了!”兰陵谷主冷冷地回应道,“为师只想知道,我送的那份新婚贺礼你可愿意收下?”

    “这……这……”一听对方提起此事,顿感睡意全无的杨令源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之后,就跪在那里沉默了,且过了许久也未说出一词半句的下文来。

    “小子,别再拖延时间了!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今日必须得给我回个准话,知道吗?”兰陵谷主催问的语气中明显带有命令的成分。

    “师父,您是当真的么?”求证之际,拜伏在地的杨令源遂深深地把自己的头给埋了下去,这是因为他完全不敢看对方的一双眼睛,即那双似乎已镶嵌在了“神鬼惧”上的眼睛,那双他一直都没有足够胆量去正视的眼睛。

    “为师难道会信口开河吗?”站起来的兰陵谷主很是不满地一甩袖头道,“不妨实话告诉你吧,不但朝中的诸多大臣都参与了此事,且连你的叔父杨元度大人也是点头表示了同意的!”

    “我叔父……他也加入了吗?”

    “你以为呢?”兰陵谷主当即反问道。

    听了对方似是而非的回答,迫不及待的杨令源于是马上追问道:“您信中提到主事的乃是一位姓杨的大人,难不成就是我的叔父吗?”

    听后不但未做正面回答,兰陵谷主还反而压低了嗓音透露道:“那日新婚之夜,我便是你叔父请到府中的贵客之一,另外,楚国公礼部尚书杨大人等也有到场,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轻易进得了杨府来同你见面的?”

    “当日敬酒之时,徒儿只看到了楚国公他们,却为何没有见到师父您呢?”

    “当日那种情况下是能让你见到的吗?再者言,你叔父和楚国公他们均不知道你我的关

    系,故而,为师自然便要找出个借口来回避,不是吗?”

    “难不成师父之所说都是真的?”杨令源当即忍不住于心中琢磨了起来,“难道一向忠直谨慎的叔父也会背叛皇上?”

    就在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茫然无措之际,他忽又听得对方如催命一般地再次问道:“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我……”此刻的杨令源已经开始害怕了,因为那毕竟还不是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之事。

    “快说!”

    在对方近乎威逼的状态下,心慌意乱的杨令源于是只得将牙一咬道:“师父,您就直说要徒弟干什么吧……”

    “呵……你这是终于想明白了吗?”兰陵谷主用鼻孔喷出来的蔑笑于面具的挤压下多了几分让人肝儿颤的诡异。

    “小子,我要让你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故意顿了顿的兰陵谷主旋即又继续了道,“你到时只需配合我们的人行动就可以了。”

    “配合?”杨令源疑惧地问道,“要配合谁干什么事呀?”

    “这是你该问的么?”兰陵谷主虽不耐烦,但还是勉强回答道,“到时自会有人跟你联络的,另外,且给我记住了!其带来的信里面还将放上一枚铜钱以做为接头的暗号,知道吗?”

    说罢,兰陵谷主当即就欲转身离开。

    “师父,可否先等一等?”膝行了数步的杨令源随即拉住对方的长袍问道,“您能不能明确告知徒儿,此事真由我叔父发起吗?”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原地未动的兰陵谷主于是背身答道,“你叔父只是参与了谋划而已,至于主事的,则另有其人了。”

    “是不是那位楚……”

    哪知未等其问完,一扯衣襟下摆的兰陵谷主当即用力甩开了道:“话多!自己明白不就行了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飘出了营帐,唯留下杨令源还傻愣愣地跪在潮湿而冰冷的地面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随后,当试图重新站立之际,却又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杨令源却发现自己竟已躺在了床铺上,且还被盖着两层厚厚的被子。

    “来人呐!”动了动身子,感觉浑身酸痛并没有多少力气的他于是不得不努力挣扎着喊了一声道,“赶紧扶我起来啊!”

    “公子千万别动!”亲随杨贵跑进来阻止道,“您在地上躺了一夜,现正发着高烧嘞!”

    “如何会发烧了呢?”只得重新躺好的杨令源接着有气无力地询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吗?”

    “卢老大人刚来看过了,还专门为您灌下了一碗姜汤水来着,说是要尽量帮您把汗给捂出来什么的。这不,我把我的被子也给搬过来了,只……只是公子可别嫌脏啊!”杨贵傻笑着答道。

    别看这杨贵长得憨头憨脑的,其实人很

    懂事,也非常地可靠和听话,虽年纪不大,但很多活计却都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他是杨府老管家杨福的侄孙,今年刚满十六岁,之前被安排到杨令源的身边随军便是为了照顾其起居的。

    “我老师可是已经走了?”杨令源问为他端来糊糊的杨贵道,“他老人家讲了什么吗?”

    “对了,公子!”一边给杨令源喂吃的,杨贵一边答道,“当您烧得说胡话的时候,曾喊过一句‘叔父快走!别和什么楚国……部大人在一起’来着。于听了之后,卢老大人就同我问起您见过了什么人没有?”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当然只能说不知道咯!”杨贵当即吐着舌头做了个怪相道,“原本小的昨夜伺候您睡下就走了来着,直至今晨方才发现您躺到了地上。而至于说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则小的确实不知,您说,我总不能随便去瞎掰,是吧?”

    刚讲完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突然放下碗勺的杨贵在跪到地上的同时便当场磕头道:“小的该死,没有伺候好公子,若让叔公知道了,则一定会打烂了我的屁股。公子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小贵儿,你先起来!”杨令源伸出一只手来示意道,“这事本就与你无干,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要跟家里讲,所以,你担心个什么呀?”

    “真……真的吗?”

    “如假包换!”

    “公子,手就别伸出来了,赶紧盖好!”向前爬了几步,杨贵这便赶忙将对方亮出的那只手给塞回到了被窝里。

    当看到对方那傻乎乎的猴急样时,杨令源居然禁不住笑了,尽管此刻还浑身难受,且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的。

    ……

    当他快要吃完糊糊之际,卢太翼却突然拎着一包草药进来了。见徒弟挣扎着试图想要爬起来,这时,后者便赶忙摆手制止了道:“莫要乱动!跟老朽就不用行那虚礼了,养病要紧,还是养病要紧!”

    说罢,卢太翼又吩咐了杨贵出去把草药洗净并弄个行军锅来,只因他要亲自把药为学生煎了。

    ……

    见杨贵出了营帐,随即,走到床前坐下的卢太翼在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之后,这便关切道:“贤婿,你感觉如何?身上的汗可发出来了吗?”

    “老师,还没有呢!”杨令源舔了舔自己已干裂开的嘴唇答道,“如今就是浑身疼痛,且还冷得不行,感觉盖了两床厚棉被都像是不怎么顶事一样。”说罢,他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是寒症所导致的!”卢太翼边捋胡须,边摇头道,“只是你那寒症有些奇特,为师这行了几十年的医都似乎还不曾见到过呢……”

    看着对方一脸疑惑不安的样子,杨令源于是赶紧宽慰了道:“老师,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学生儿时即经常发烧,您瞧,如今不

    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么?”

    “令源,此次发烧可不同于以往啊!”卢太翼边伸手去摸对方的脉门,边不无担忧地讲道,“老朽觉得你的体内可能潜藏有一种寒毒,且当下已侵入到了你的血液里,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老师,您是不是觉得很严重啊?”杨令源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让大多数人都很忌讳的话,“是会要了学生的命吗?”

    “不可胡说!老师自会尽全力治好你的。”虽于嘴上这样说,但其心里却是没底的,只因经过了诊脉和观察之后,他发现杨令源的病情目前已凶险异常,若控制不住的话,让寒毒吞噬了五脏六腑,则纵然有扁鹊在世怕也要回天无力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