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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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朔州城救母(上)

    一听卢太翼这么说,张万岁立时把脸羞得通红了道:“怎会把这茬儿都给忘了啊?”

    说罢,他连忙吩咐那两个挨了石子的手下道:“赶紧去把恩公的药箱子给拿来!若找不到,你们也就甭医了!”

    盯着那一桌还算丰盛的野味咽了几口唾沫,两手下很是不情愿地离开了。

    ……

    “咱们是不是等等他俩啊?”卢太翼提议道。

    “恩公,别等了,谁让那俩小子喜欢藏东西呢!要我看,就让他们饿着肚子找去。”说罢,张万岁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别忙!老朽还有话要问你。”卢太翼将手摆了摆道,“如果不说清楚,我是断不会吃的。”

    “恩公请问,小人绝不隐瞒什么。”拍了拍胸脯,张万岁说道。

    听到这番对话,尉迟恭等人也就都放下了碗筷。

    “张壮士……”

    卢太翼刚要问话,却听得对方插嘴道:“恩公,您就叫我万岁吧,再喊壮士,小人便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好好好,就叫‘万岁’,就叫‘万岁’。”卢太翼一边纠正自己,一边正色道:“老朽且问你,你为何要来这山中落草为寇?就只为了打劫些财物吗?若系那样的话,则你的这桌东西我便是一口都不会吃的了。”

    听了卢太翼的话,张万岁先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接着,一屁股坐下之后,这才愁眉苦脸地诉苦道:“恩公,如是天下太平的话,何至于会到此穷乡僻壤之地来干这打家劫舍的买卖啊!”

    扫视了一圈桌上的“强盗”们,见个个皆是庄稼汉的长相,且身上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匪气不说,还纷纷以摇头叹息的方式来表达其对选择的无可奈何。于是,卢太翼心生奇怪地问道:“那你们为何要干这伤天害理的营生呢?难道而今已不是太平时节了吗?”

    “恩公有所不知,当下的朔州百姓日子过得苦呀!突厥本就常来寇边侵扰,可是,现今的那位太守大人却不但不护民,还借着这个名义来加紧搜刮民脂民膏。除了要我们服兵役之外,他又让我们的家人服徭役和缴边捐,如有不从便即行鞭打,严重地更是投入到监牢中去受活罪,如此不到半年,当地就已然是民生凋敝、哀鸿遍野了。我等这些人即是因苦不堪言才偷跑着出来的,如今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唉……”说罢,张万岁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在场的其他落草弟兄也都是一副心潮难平而又徒叹奈何的模样。

    “难道就没王法了吗?”尉迟恭义愤填膺地问道。

    “王法?那新太守就是王法!”旁边的一个弟兄气鼓鼓地回道。

    “难道朝廷就没人能管得了他?”杨令源忍不住插了一句。

    “听闻这个姓‘夏侯’的新太守是什么朝廷重臣的儿子,其背后的靠山怕是大得很呢!”前面的那个兄弟继续答道。

    “不是亲生的,是一个姓虞的大奸臣的后老婆改嫁带过来的儿子。”另一个弟兄纠正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尉迟恭唾了一口骂道,“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太翼听了,沉默着捋起了胡须,因为他心里清楚,众人说的那个新太守就是杨广身边的红人——虞世基的继子,那个骄奢淫逸的新夫人和其前夫所生的儿子。

    见卢太翼陷入了沉思,以为自己的回答没有打消掉对方疑虑的张万岁于是赶紧补充道:“恩公,我们这帮弟兄可没害过普通人的性命呐!虽是打家劫舍,但行的却是‘劫富济贫’之道,所……所以我们是从不会为难穷人的。”

    被张万岁的这番话打断了思路的卢太翼不得不点头回应道:“你们能如此尚算良心未泯吧。不过,这做草寇的活路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呀,你们当还需另想他途才行哦!”

    “对对,恩公说得在理!”

    ……

    正当张万岁说这话时,那两个去找药的兄弟忽然乐颠颠地抱着个木箱子回来了。

    接过手瞧了瞧,卢太翼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来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万岁,这是一瓶金疮药,你让兄弟们拿去用酒调匀了敷在伤口上,然后再静养三日,到时当自会见到疗效的。”从箱子里取出个瓷瓶来递与对方,卢太翼赓即嘱咐道。

    “多谢恩公赐药!”说的同时,张万岁用双手接过了药瓶,接着,将其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之后,便招呼了大伙儿胡吃海喝起来。

    当夜,卢太翼一行人就借宿在了山上。

    ……

    翌日一大早,在张万岁的亲自护送下,卢太翼带着杨令源他们下了山。待重新装上行李,并套好马车,他即向对方辞行道:“万岁及诸位兄弟留步,老朽就此别过了!”

    “恩公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必会有再聚那一日的!”张万岁和相送的弟兄们纷纷行礼话别道。

    正在这时,众人却见尉迟恭从山上飞奔了下来,且边跑,边还高喊道:“恩公慢行!恩公……等等我呀!”

    ……

    片刻之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卢太翼面前的尉迟恭还未等自身缓过劲儿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恩……恩公!为……为何都不等我啊?”

    “你的酒醒了吗?”卢太翼望着对方反问道。

    “醒……醒了呀!”尉迟恭站直了腰杆儿,有些诧异地回答道。

    “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卢太翼边说,边把其拉到了一旁,接着又小声问道,“我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在包袱里,你看了没有啊?”

    “有吗?哦……可能走得太急了吧,还未发现呢!”

    按住对方伸进包袱的手,卢太翼言道:“不必看了,老朽无非是要告诉你,你在京城的事风头还没有过,所以,依我之见,倒不如待在这山上躲一阵子更

    好,你觉得呢?”

    “我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把你们先安全地送回到五台山上去。”

    “此去五台山已不远,你用不着担心我们。”

    “除了送你们,我还想回朔州去看看我的老娘。”尉迟恭解释道。

    “哦……原是这样啊?”沉吟了片刻,卢太翼微微点头道,“也好,但你还需加倍小心才行呐!”

    “是……”尉迟恭含糊着答应了一句。因为不太敢把发生在京城里的事说给卢太翼听,一来是怕对方会平添一份担心;二来是怕对方会因此而阻止自己回家看老娘。于是,他便没有吐露出全部的实情。

    征得了卢太翼的同意,尉迟恭遂回身去向张万岁等人告别。

    ……

    “黑炭头,你不留在山上多住几日吗?”张万岁颇感失望地问道,“你我可是好多年没见了,真就不想跟你张大哥多说几句知心话?”

    “张大哥且莫多心,我此去乃是送恩公回五台山的。有了我这个黑铁塔保驾,他们也就不用再担心你这种小山贼劫道了。”说罢,尉迟恭和张万岁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就先不留你了。”张万岁憨笑道,“你此去五台山若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则就还回我这里来,知道吗?记住,大哥的门可是永远都为你敞开的!”

    “好!兄弟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使劲儿拍对方肩头的同时,尉迟恭坏笑道。

    “我说轻点儿!”张万岁赶紧把肩膀一沉,“咱们这就一言为定了哟!”

    说罢,二人即当场击掌为誓。

    ……

    三日过后,尉迟恭护送着卢太翼一行来到了五台山脚下。

    看着熟悉的山势,卢太翼禁不住心生感慨道:“十数年没有回来,青山依旧是那青山,但人却不是原先的那人了,唉……”

    “老师,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杨令源问道。

    “对!不走了。”卢太翼一手叉腰,一手捋着胡须道,“老朽要在此著书立说,终老天年!”

    “恩公!”这时,站在一旁的尉迟恭拱手说道:“此去前路已无危险,我……我这便要告辞了……”

    “岂能就此离开啊?”卢太翼回头劝阻道,“既已到了五台山,又怎可不上去小住几日呢?”

    “只因心中挂念老娘,所以……所以就想先赶回朔州去探望。”尉迟恭如此回答是因为其心中一直有着一种隐隐的不安,为何?主要是担心京城发生的事会连累到母亲,再加上听张万岁说家乡有了个贪暴的父母官,于是,他便更加地焦虑了起来。

    “知道你是个孝子,既如此,那老朽也就不强留你了。”卢太翼一边点头肯定对方,一边说道。

    “多谢恩公成全,尉迟恭就此别过了!”说罢,他又跪下“咚咚咚”地磕上了三个响头。

    “临别之际,老朽也没有什么好相送的

    ,不如……就赐你个字叫做‘敬德’吧,你看可好?”

    “好啊!没想到我尉迟恭这种粗人竟也能有字!”

    “敬德,老朽以后可就称呼你的字了哟!”卢太翼一面扶起对方,一面微笑着解释道,“你之言的确对得起那个‘恭’字,你之行也确实担得起这‘敬德’二字呀!”

    尉迟恭从此就成了尉迟敬德,这五台山脚下得来的名字竟在神州大地上流传了千百年,至今依旧威震四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