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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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大兴城脱险(上)

    听了里丁的汇报,牛壮觉得事情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有了些眉目。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朝老班头的家奔去。

    还未走近,他即瞧见有两辆马车停在了老班头家的院门口,前一辆有棚,乃是坐人的那种,后一辆则是平板,属于运货的那种。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老班头要搬家吗?”牛壮有点儿纳闷地自问道,“总不至于是想告老还乡了吧?”

    正疑惑间,他忽然看到两个车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并开始往后车的一个大木箱子上绑绳索。这充满了疑点的一幕当即引起了“颇有侦缉经验”的牛壮的注意。接着,在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到木箱的旁边之后,他即打算用敲击的方式来悄悄观察其到底会不会出现异常的变化。

    “牛班头,你今日怎会对我家的木箱子感兴趣了呢?”老班头突然从门里转出来问道,“是不是也想仿着做一个呀?”

    “啊……对……对对!”见被发现,牛壮遂不得不厚起了脸皮答道,“是想做一个来着。”

    “做个大的好,装的东西多,实用!”

    “老班头,你这是要出远门啊?”

    “我哪有那闲工夫哟!”

    “那你这是……?”

    “我那婆姨不是回老家看女儿去了吗?我这是托老乡帮我带些东西回去呢!”

    “哦,原是这样啊?”牛壮心不在焉回话的同时,眼睛又盯上了前面的那辆车。

    见其走了开,老班头于是转身回了小院而不再搭理。

    ……

    “你这车是干嘛用的啊?”撩开车帘问时,牛壮这才发现对方已撂下自己离开了。

    “见我不敲木箱就走了,看来这老家伙定是在那后车上藏了什么东西才对……”就在他暗自分析时,后面的那辆马车却突然启动了。

    “我得跟着这辆车!”牛壮即刻打定了主意。因为据他的判断,一是觉得木箱大得离谱,甚至大到了能装下一个成年人的程度;二是认为运货马车去的方向正是尉迟恭的家乡——朔州;三是估计前面的那辆载人马车乃系故意布置的障眼法。于是,他得出了如下结论:“想骗我?你牛爷可不是傻子!”

    ……

    感觉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牛壮便选择了紧跟在运货马车的后面往外走。快到里门口时,他赶忙把之前的那个里丁叫过来吩咐道:“你速速前往京兆尹衙门一趟,就说是我牛壮说的,让王大人赶紧派些人手来捉拿要犯尉迟恭!”

    “是!牛大哥,您就瞧好吧!”里丁像是得了鸡毛令箭一般,撒开两腿即往京兆尹衙门跑去。

    ……

    一路上,牛壮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因为知道尉迟恭的厉害,所以他并不敢贸然出手去抓捕。虽说很想独吞功劳,但无奈“馍馍”太大,反复掂量之后,委实觉得有些吃不消的他于是只好选择放弃。

    ……

    可是,跟

    踪了老长一段过后,他却忽然认为自己可以十拿九稳了。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呢?那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已在大兴城里胡乱地转上了好几大圈。

    “如果不是想甩掉‘尾巴’,他们干嘛要这样绕来绕去的呢?”牛壮不但被自己的高明所折服,跟着还有些得意起来,甚至前几日挨了打的屁股也不怎么觉得痛了,仿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我必须把丢掉的面子给找回来!我一定要让那个黑脸贼知道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把牙一咬的同时,牛壮于心里暗自赌咒发誓道。

    ……

    “王大人为何还不派人来呢?难道是那个讨人嫌的里丁没把我的口信给带到吗?”眼见马车就要驶出春明门,一阵胡思乱想之下觉得不能再等的牛壮遂追上去大喊道:“快些拦住那辆马车!其上面可有朝廷的要犯呐!你们千万不能让他给走脱了呀!”

    听到有人这么喊,又见是一位差倌模样的人在追赶,于是,守卫春明门的兵丁们便赶忙拦了上去。

    ……

    等到因天冷而大喘气的牛壮跑近之后,当班的一位官佐即向他询问道:“是你在叫吗?说这马车上有朝廷的要犯,你可有证据拿得出来啊?”

    “有!”牛壮一边掏出京兆尹衙门的腰牌亮了亮,一边答道,“看见了吗?证据就藏在那口大木箱子里。”

    听其说得言之凿凿的,又是京兆尹衙门的公差,于是,信了他话的那位值班官佐遂当即要求车夫将那口大木箱子打开了检查。

    “军爷,这是帮别人带的东西,可没什么好看的呀!”车夫求告道,“好不容易才捆好的,若再打开不就太麻烦了吗?”

    “少废话,快给爷打开!”春明门的守官吼道,“你可别让爷亲自动手哦!”

    “是是是……”

    ……

    无可奈何的车夫不一会儿就解开了绳子,接着说道:“你们自己看嘛!”

    此刻的牛壮变得十分紧张,因为他害怕打开箱子的瞬间会从里面跳出个面目狰狞的“黑煞神”来,那可就太吓人了!这即是所谓的“魔由心生”吧,如果心中无鬼、一身正气,你又何必怕某个犯法者会对自己行那“以邪压正”之事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你……你来把箱子打开。”牛壮指着车夫要求道。

    “好好好!我开就我开。”车夫边答应,边去揭开了那大木箱的盖子。

    “军爷、差爷,你们自己过来看,我这箱子里有你们想抓的要犯吗?”车夫很是不满地问道。

    守门官毕竟行伍出身,于是大着胆子先行过去瞧了瞧……

    “快过来看!”冲牛壮招手的同时,守门官气不打一处来地喊道,“你自己过来看吧!”

    此时,牛壮正踮着脚站得老远,像极了打鸣儿的公鸡似的,一面伸长了脖子,一面瞪大了眼睛张望。尽管听到

    了对方的召唤,但在凑过去的同时,他还是做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来。

    ……

    “当当当……”

    提溜了个铜盆在手的守门官一面敲,一面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要犯吗?”

    因不敢用正眼瞧对方投过来的鄙夷目光,所以,转而像极了一只打了蔫儿的母鸡的牛壮这时不但将耷拉着的脑袋歪向了一边,还半晌都不发出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身体一下子就瘪了,牛壮心有不甘地琢磨道,“绝不该是这样的!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呢?难道是我从一开始就上了他老班头的当吗?”

    就在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的过程中,他忽于心中猛地大叫了起来,“不好!我被那看似厚道的老家伙给耍了!”

    ……

    牛壮的那张苦瓜脸上都快拧出水来了……他有些欲哭无泪,因为其已明白自己刚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而像他这样的人,长期自认为聪明无比,现在被一个从来都看不上眼的人给糊弄了,您说那种挫败感和失落感于他而言该是有多么强烈和巨大才对,是不是?

    但是,我要说: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悲观。为什么呢?只因出这“声东击西”主意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踮起脚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唐国公李渊,那个和当今天子都在长期进行着“智斗”游戏的人。

    ……

    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牛壮厚起脸皮来笑着说道:“可能是线报有误,线报有误!得罪!得罪!让军爷们费心了!费心了!”

    “算了,算了!”守门官将大手一挥道。接着,他又让堵了路的车夫赶紧打马走人。

    ……

    “我就纳了闷了,你为何要用这么大的箱子装这么一点儿东西呢?”不知是真的疑心未除,还是想挽回脸面来找个台阶下,总之,不怎么想得过的牛壮问出了如此一句。

    “嘿嘿……”

    憨直一笑过后,车夫答道:“其实这个大木箱子也是朋友让我帮忙给捎回老家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反倒是差点儿让牛壮气吐了血。本想着要挽回点儿面子来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得到的答案居然会如此地令人懊恼,以至于让他再一次地想起了屁股的疼痛,因为一旦回到京兆尹衙门里,那顿板子就又是少不得要消受一番的了。

    “而且搞不好会被王大人推给骁果卫……去当替罪羊的?”考虑到这层利害关系的牛壮于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

    “真不该急着去报功的,都是那个该死的胖子,他报信跑得比兔子还快!”牛壮于心里狠狠骂道。

    真是“人笨怪刀钝”,可牛壮此刻却不想“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因为他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还想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这

    主意好!就把责任推到那个死胖子的身上,谁叫他害我来着呢?”灰溜溜地走在前往京兆尹衙门路上的牛壮喃喃自语道。

    ……

    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真实的过程又是怎样的呢?现在,我们不妨就来简单地回放一下吧。在牛壮被运货马车引开之后,尉迟恭遂在老班头的协助下伪装成了车夫。接着,他驾起带棚马车大模大样地出了里门,并一溜烟儿地奔往了隆庆里的唐国公府。此时,他还不敢轻易就出大兴城门而去,只因那里很可能有京兆尹衙门,甚至是骁果卫的密探在对其张网以待。也正由于考虑到了这点,怕尉迟恭会去自投罗网的李渊因此才让对方先行躲到自己的府里来暂避一时。实际上,唐国公府所在的隆庆里就位于春明门的旁边,李渊给对手来这么一个反其道而行,目的即是要造成一种“灯下黑”的假象。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道家的辩证之法、兵家的奇正之术于他这里被运用得烂熟。

    ……

    进入唐国公府的尉迟恭被李渊的心腹家臣安排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居住,因为那儿不常来人,乃是个相对安全的所在。

    ……

    晚饭时分,李渊带着酒肉来看望客人,因是见过面的,所以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二人便分宾主落了座。

    可能是饿坏了,也可能本来即是个粗人,于是,顾不得太多礼数的尉迟恭在甩开了膀子的同时,就狼吞虎咽了起来。旁边伺候的两个下人,看着差点儿笑出了声,只因有李渊在场的缘故,再加上那个“吃货”长得像“黑罗煞”般地吓人,所以他俩在“极难受”的情况下方才不得不强忍住了。

    “乖乖!这么多好吃的呀?”尉迟恭心头想着,行动上更是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孙悟空上了蟠桃宴似的,不但看花了眼,还一股脑儿地吃了个遍……

    酒过三巡、菜走五味之后,尉迟恭算是彻底吃不动了,虽脑袋已有些不清醒,但嘴上却仍在不停地胡咧咧道:“唐公,请……请再来……一盏……”

    甚至,他还一度糊涂到突然站起来向对方告辞道:“多多……多谢唐公的盛情款待,我……我尉迟恭回了……”

    当下人过来搀扶时,他又一把将其推开,并稀里糊涂地说道:“不……不烦唐公相送,我自己能……能走……”

    见尉迟恭已是酩酊大醉状,李渊遂只好赶忙吩咐了下人将他送上了床。

    ……

    睡到一更天的光景,忽觉口干舌燥的尉迟恭从床上爬起来四处找水喝。可就在摸索的过程中,他竟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小院的门口。

    起初为了保险起见,李渊于离开之际让人从外面把小院门给锁了,但到了此时,却不想又会困住了尉迟恭。

    ……

    因试了几次都打不开,不耐烦的尉迟恭遂将院门拍

    打得来“哐当”乱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至,于是,已如同困兽一般的他开始愈加起劲儿不说,还叽哩哇啦地大吼大叫了开。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院门被“嘎吱”一声打开的几乎同时,突然顶进来的几只灯笼却差点儿就让他给撞了个“满脸开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