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下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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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阳武

    “叔至。”刘备歪斜着脑袋,稍侧了一下脸,唤着身后的陈到。

    “在!使君,有何吩咐?”陈到加了点速,跟紧刘备。

    “不要伤害百姓。”刘备冷着眼神下令,却又坏笑起来,他脑中满是关羽、糜倩和简雍的身影,咬着牙说道,“把曹军分别逼入东、西、南三边城门的通道,若有抵抗,杀无赦。”

    “是!使君。”陈到作揖应道,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散。”刘备缓缓地抬起胳膊一挥,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

    身后的大军宛如大河分叉出了直流,汹涌地向各个方向冲去,轻易地就淹没了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躲避,袁军也确实没有伤害他们,而本就毫无准备且身体不适的曹军则被攻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刘备放缓了马的速度,由几个骑兵保护,待大军全体跑过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往城中走去。

    “张将军,为什么要把曹军逼进通道?是让他们开城门逃走?”夏侯涓紧跟着张飞,疑惑地问道。

    “不会,叔至必定早做了安排,各大城门的守兵肯定是我们的人。”张飞回答的时候依稀想起了当年在寿郢的城北通道,那模糊不清的记忆,“或许城门已经被钉死了。”

    “什么?那把曹军逼进去……难道是要?”夏侯涓似乎猜到了刘备的用意,张大了嘴巴,十分惊恐。

    “别多问!小心敌人!”张飞突然呵止,同时一把刺出长矛,击杀了正朝夏侯涓袭来的曹军,直中眉心地插穿了脑袋。

    随后,曹军士兵的尸体像一个布偶一般被张飞往侧边一甩,砸到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又被跟上的马匹不断地踩踏,头颅变了形,眼珠和脑浆都迸了出来。

    “这里是战场,若不愿杀人就快离开,不然敌人可会宰了你。”张飞极其严肃地对夏侯涓说道,而类似的话语,早前正是刘备对着张飞说的。

    ……

    “典将军呢?”乐进从茅厕中慌忙地跑出来,脸色不太好,呼吸也变得沉重,似乎他对这泻药的反应算是剧烈的,看来有些虚脱了。

    “回校尉,典将军已去迎战了!”一个在外排队等候如厕的士兵答道。

    “该死!真是大难临头了。”乐进环视一圈,有许多将士堵在了茅厕外,个个表情痛苦,有的都站不起来了,“派人去许都求……”

    “乐校尉!”一个骑兵跑了过来,语气听起来十分慌乱,“南城门不知何时被人钉死了!出不去!”

    “真是祸不单行!带我前去查看!”乐进一下跃上骑兵的马,往城门跑去。

    ……

    在城东一处街道,张飞所率领的军队刚一踏上拐角,却不料一大批曹军也正从右侧横向的道路上冲了过来,两队人马一道躲避不及,猛地迎头撞在一起,士兵和马匹瞬间倒下一大片,场面混乱不堪、庞杂无序。

    有的将士当场被撞死,有的昏厥了过去,有的口吐鲜血、站立不起;乌骓的前胸被撞得生疼,但倒地前用马蹄奋力支撑了一下,使张飞得以有时间翻身落地;夏侯涓虽然灵活地跳开了,但她的坐骑则已断气。

    “乌骓!”张飞一手抬着爱马的腹部,用力地抬着它起身,另一手舞动着长矛攻击面前的曹军,“快起来!跑到一边去!”

    两军在此时已毫无阵型可言,不同方的将士都混杂在一起,人贴着人,根本没有空间施展,由于张飞当时冲在最前,导致他身边的敌人数量最多,同时还得保护着乌骓,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夏侯涓见状不妙,抽出利剑、鼓起勇气,大叫着冲了过去,好似一道身形优美的幻影,刺、斩、划、劈,每一击都正中要害,眨个眼的工夫就击退了张飞面前的敌军,甚至还取了几人的性命。

    “我……杀人了……张将军,我杀人了!”夏侯军单手持剑,深呼吸着,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扫视着满地躺倒的曹军。

    有的满脸鲜血,有的痛苦哀嚎,更有的死不瞑目,一个个或重伤、或离去的生命映入了眼帘,但此时的夏侯涓已不像在徐州的那晚如此紧张,开始逐渐接受了战争的残酷,不过依然用力吞咽着口水,心跳得很快。

    曹军被这一阵猛击给打懵了,都向后退出几步,并且先让伤兵撤离,与夏侯涓短暂地对峙了一会。

    趁着这个间隙,乌骓被张飞架着站了起来,往一旁的小巷跑去,前胸的伤十分疼痛,只得趴在地上休息。

    “干得不错。”张飞走到夏侯涓的身边,不知是错把自己依然当成女子还是错把夏侯涓当成男子,竟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将军!你……”夏侯涓却惊讶地看向张飞,眼睛都快睁成了个圆形,不过并没有害羞得脸红,或许是因为她的男子气,“怎么拍我屁股?”

    “呃……抱歉,手误了。”张飞略显尴尬地又拍了拍夏侯涓的肩膀,“别在意、别在意,继续吧,来了。”

    稍事停顿之后,两军再次交战在一起。

    ……

    乐进甩着铁鞭,忍着腹部不适,累得满头大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南城门的木质区域打出了一个小缺口。

    “该死!真是有备而来,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乐进长呼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士兵说道,“你们谁身材矮小一些,快些出城吧,在外看看能不能寻得一匹马,速速去许都求援。”

    “乐校尉,你刚大伤初愈,且身体不适,不要停留在此作战了,不如……”一个士兵低头作揖,体谅地说。

    “少废话!快去!”乐进打断了士兵的话语,带着命令的口吻,“阳武是我方的军事要地,一定要守住,我不可撤离!”

    “可是……”

    “没什么可是!身体不适的不止我一人!快去!这是命令!”

    见士兵勉强地从缺口挤了出去,乐进终于放下心,握紧着铁鞭,极力让自己不要在意腹部的疼痛,回身往战场跑去。

    在正前方的不远处,陈到挥舞着长剑,率领军队已经杀了过来。

    阳武的将士总共约两万,又因被下了泻药,不少人症状剧烈、无法战斗,而冲上战场的也大多忍耐着腹痛,真正的战力少之又少。

    陈到简直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且他的武器又异常锋利、招招致命,已经完全杀红了眼,死伤在他剑下的曹军已不计其数。

    突然,乐进的铁鞭一把勾住了陈到坐骑的一只前蹄,猛力一扯,整匹马失去了平衡,前冲着侧翻倒地,滑行了老长一段距离,砸毁一间木屋的大门才停下来,撞击太猛,这马恐怕一时爬不起身了。

    但以陈到的身手,躲过这下攻击还是轻而易举的,他高高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立即调整身姿,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面。

    “哈哈哈,真是冤家路窄,又见面了,陈叔至。”乐进甩动着铁鞭,歪起嘴巴,舌头顶着一侧的腮帮子。

    “乐文谦……”陈到微微翘了一下嘴角,便不再有更多的表情,提着长剑,大步流星地杀了过去,“你我在徐州还没打完,再来、再来!”

    ……

    正在腹痛的曹军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张飞和夏侯涓左右出击,他们身后的袁军则一拥而上,都没有喘息的机会,城东的曹军很快就崩盘溃败,一群一群地被逼进了东门的通道里。

    “张将军!真的要把他们赶入通道?”夏侯涓有些于心不忍,向张飞问道,“逼他们投降不行吗?”

    张飞的长矛此时刚要扎进一个曹军士兵的胸膛,被问得突然停住了,矛尖几乎已触到了士兵的铠甲,看着士兵恐惧的眼神,张飞眉头紧锁地撇了下嘴巴,随后抡起一脚将他给踢晕了。

    “要我军投降?先问过我!”一个粗矿的声音出现在了附近。

    张飞和夏侯涓闻声望去,却看到七八个袁军横在半空地飞了过来,跃过二人的头顶,远远地落在身后;身形异常魁梧的大将典韦正旋转着手中的两把铜锤大步走来,脚踏之时,仿佛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你退后些,千万别冲上去。”张飞伸手挡在了夏侯涓的身前,轻声却紧张地说道,“他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我都未必能打赢。”

    夏侯涓见到健壮得如同一座高山的典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却突然意识到张飞的手掌正摸在自己的胸部,她低头看了看,感到一丝害羞。

    “翼德!你我各为其主,终于还是兵戎相见了。”典韦说罢,便加速冲了过来。

    “乱世当下,身不由己。”张飞一把将夏侯涓往身后一推,挥舞起了长矛,纵身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