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下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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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凶恶

    经过了几乎是一边倒的对战后,南城门附近的曹军基本都被逼进了通道,但似乎不愿意投降,他们忍耐着腹痛和疲惫,有的直直地站着,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在了墙面上,却都露出愤怒地眼神望着通道外手握武器指向自己的袁军。

    通道四周的城墙上也站满了袁军,抽箭拉弓地对着下方,只剩下陈到和乐进还在单打独斗,可这两位校尉的动作都快如闪电,在街头巷尾中上蹿下跳,一旁的将士们没人敢上前插手,也没能力上前插手。

    “文谦兄,你今日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嘛。”陈到虽然已经满头大汗,但依然体力充沛,一招一式的速度和力度和刚开战时差不多。

    “此役在开打之前就已被你们占了先机,叔至兄何必说风凉话?”乐进已是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力,被打得不停后退,就快被逼到了小巷的角落。

    “那我也就只能说抱歉了。”陈到说着话,挥起长剑高速划起了圈,瞬间把铁鞭全都绕上剑刃,紧跟着一个后仰侧翻,把铁鞭一下从乐进的手里抽了出来。

    乐进被这股力道带得整个人往前倾了些,露出极大的破绽,可他却因为身体各个方面的原因导致来不及立刻做出反应了。

    还腾在半空中的陈到突然抡起右腿,脚面正中乐进的侧脸颊,踢得他嘴巴都歪了,鲜血顿时被挤出口鼻,差点当场昏厥过去,横飞着身子砸碎了一旁木屋的墙板,上半身摔进了室内。

    屋里有一对母子正浑身发抖地躲在桌案边,油灯都没敢点上,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大哭起来,母亲立刻将他的小脑袋抱进怀里,轻轻爱抚着后脑勺以示安慰,但她自己也已被惊得脸色惨白。

    “大丈夫可不能随便就哭哟!”乐进强忍着剧痛,对着孩子说道,奋力将上身撑起来,鲜血一滴滴地落到了地上,而他的视线还在天旋地转,“叔叔只是在玩捉人游戏,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游戏”两个字,孩子便稍稍平静了些,转过脸来看向乐进,幸好光线是从屋外照来,看不清那张已被踢得变形的脸。

    正在此时,陈到的长剑从身后探了进来,对准乐进的脖子就削了下去,瞬间就割开皮肉,划断经脉,鲜血宛如喷射,溅出了老远。

    “叔至兄!等等!”乐进用手紧紧抓住了剑刃,即便掌心和脖子钻心的疼痛,可望着孩子那张天真的面容,他忍下了,“我们换个地方。”

    陈到压着眉头,抬眼看了一下屋内,停住了手,接着又将视线移回乐进,见他的呼吸已变得非常急促。

    “叔至……快……”乐进再次请求陈到,声音渐渐地弱了。

    陈到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越发凶恶,狠狠地瞪了出来,扯住乐进的头发,用力攥紧剑柄,忽上忽下,缓慢却残暴地锯着他的脖子,不顾鲜血喷溅在了自己的脸上。

    乐进极其痛苦地嘶吼起来,全身不停地抽搐,抓着剑刃的手指也被一一锯断,有两根落到地面后滚到那对母子的跟前。

    孩子惊恐万状,胡乱甩动着小手臂,眼珠就快弹出了眼眶,歇斯底里地痛哭,哭声异常尖锐刺耳,仿佛就快丧魂失魄了;而那位母亲也被吓得六神无主,跟着自己的孩子发出了恐惧的嚎叫,脑中一片空白,都没意识到要挡住孩子的眼睛。

    片刻之后,陈到单手提着乐进的头颅,露出了骇人的笑容,伸出舌头舔着溅在嘴唇上的血迹,转动脑袋活动着筋骨,杵立在这对神智就快失常了的母子眼前,似乎十分享受刚才的那一刻。

    ……

    同南城门一样,东门处的曹军也逐渐被逼进了通道里,也都不愿就此投降,也都露着愤怒的眼神。

    张飞和典韦正在激烈的对战,二人的身材几乎相差了两个档次,武斗的风格也截然不同,但都打得十分小心谨慎。

    张飞知晓典韦壮如野牛、蛮力过人,便一直保持着距离,避免近身作战;典韦也了解张飞身轻如燕、灵活矫捷,便始终不将动作摆动得过大,以免露出破绽。

    “翼德,想不到你们真的当了袁本初的小卒。”典韦猛力向前击出铜锤,同时嘲讽起了张飞。

    “典韦,少在那里趾高气昂。”张飞有些违反骨骼常理地侧身向后弯曲着腰,避开了铜锤,跟着突然反击刺出长矛,“你们曹军此役已败,还不束手就擒?”

    “喔哈哈哈!”典韦立即抬起另一把铜锤抵挡住了矛尖,大笑着说道,“翼德,你见我们哪个阳武将士投降了?此乃要地,若不是因你们用了卑鄙伎俩导致我方士兵身体不适,我军必定奋战到底!”

    “兵不厌诈!只能怪你们自己疏忽大意了!”张飞保持着下腰的姿势,绕圈旋转起来,伸腿大力扫向了典韦的下盘。

    “别高兴得太早!或许我方的援军已在路上了。”典韦轻轻一跃,却将身子倾斜过来,高高地挥起铜锤,打算用臂力外加体重往张飞砸去,但并没有瞄准脑袋,而是对着胳膊,似乎不想取了张飞的性命,“云长会不会赶来呢?”

    听典韦提到关羽,张飞突然愣了一下,短暂地僵住了动作。

    夏侯涓正站在乌骓的身边,见张飞的动作有所迟疑,惊慌得立刻抽出利剑,拔腿便冲了上去。

    张飞迅速回神,反而激起了怒火,他将后背彻底贴住了地面,再次用腰部猛然发力,双腿并拢、垂直而上,动作快得几乎肉眼无法看清。

    此时,典韦的武器正好下落到了正面的位置,张飞的双腿从两把铜锤中间的空隙一下踢了上去,正中典韦的面门。

    典韦被踹得脑袋划着弧形地向后仰去,仿佛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一般,顿时感到晕头转向,鼻子和嘴巴一同迸出了鲜血。

    夏侯涓突然杀到,双手握着利剑奋力劈下,直接斩断了典韦的左臂,残肢还紧紧攥着铜锤,飞得老高,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典将军!”通道内有曹军士兵紧张得大叫起来。

    典韦下意识地想要调整动作,可惜手臂的疼痛外加头晕,使得他的双眉快拧成了麻花,咧开嘴咬着牙,一时也掌握不了重心,非常不平稳地落到地面,很狼狈地趴倒下来。

    那把铜锤大头朝下地猛砸落地,声音沉闷且仿佛有回音,地面都裂开了,份量不是一般的重,典韦那被砍断的手臂依然牢牢地握着柄部。

    “你刚才是想砍了他的脑袋吧?”张飞站了起来,对着夏侯涓问道,语气显得略有些责备。

    “是啊!他想杀了你呢!”夏侯涓还未完全平复那慌张的情绪,有些微喘,睁大了眼睛望着张飞。

    “我与典韦相识一场,所以他并没有对准我的致命要害。”张飞有些惋惜地解释道,往典韦的方向看两一眼,见他正趴在地上不动弹,接着便对夏侯涓的快速成长感到了惊喜,“没想到你对战场倒适应得挺快。”

    “是吗?”见张飞转而露出些许称赞,夏侯涓便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说过不会输你的,哈哈。”

    “真是的,哪像个女子……”张飞单耸起了眉毛,瞥了夏侯涓一眼。

    “喔哈哈哈哈哈!”

    “糟糕!他没晕厥!竟忘了那家伙受伤后会发狂!”张飞听见典韦的大笑才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转眼看去。

    只见一把铜锤极速横飞而来,砸中了张飞的腹部,口中立刻喷涌出鲜血,受巨大蛮力地驱使,张飞的身体随着铜锤继续往前穿行,直至撞毁了木质围栏,摔进了一户人家的宅院里,长矛也脱手了。

    “张将军!”夏侯涓张大了五官,慌乱又担心地大喊。

    刚要迈步前去搭救张飞,典韦那庞大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身后,一把掐住了夏侯涓的脖子后方,毫不费力地单手提了起来。

    夏侯涓的颈部经脉被死死地按住,顿时觉得气血不畅、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通红,双腿不自觉地前后大摆,抬起双手奋力拉扯,却丝毫掰不开典韦那张强劲的手掌。

    附近的袁军本打算上前帮忙,却碍于典韦强悍的武力又都犹豫不决,有几人刚一挪动了脚步就察觉到曹军士兵打算集体冲出通道,想借此趁机发动反攻,只得作罢,继续举着武器紧盯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