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恶梦
‘死了？孩子，你快走吧。’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子走到女孩身后，看起来还没完全丧失理性，有气无力地说道，‘相信一路上你也遇见到了，刚死的人，身上的肉还比较嫩，会被其他人吃掉的。’
‘走开！走开！别碰我母亲！’女孩一下子站了起来，摊开双臂，挡在母亲的身前。
饿极了的难民根本无视女孩的阻拦，一把将她推开，行为完全不似正常的人类，仿佛丛林间的野兽，撕开了这位母亲的衣服就开始撕咬，顿时鲜血直淌，惨不忍睹。
不少乌鸦也落到了一旁，静静地看着难民啃食尸体。
而那只硕大的乌鸦似乎不太甘心，张开了翅膀飞到了人群中，壮着胆子与难民们争夺起了食物。
‘走开！走开！’女孩迅速爬起来，挥舞着小手，无助地推搡着人群，却根本无济于事。
‘孩子，别管了！你母亲已经死了！’那位年长的女子拉开了女孩。
‘不要！你们别吃我母亲！啊——’女孩极力挣扎着，同时发出悲惨的哭喊。
‘听我说，孩子，你和你母亲的话我都听到了。’女子用双手奋力按住了女孩的肩膀，‘好好活下去呀，你答应了的。’
‘放开我！你们走开！’女孩依然在挣脱，小脸蛋涨得通红。
年长的女子也是逃出城的，饥饿难耐，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可以消耗，就快要拦不住女孩了，她往四周看了看，见附近没有太多的难民和乌鸦，都集中在了女孩的母亲身边。
‘孩子，别怨我们，只怪这掌管寿春的恶人无视百姓的性命。’女子说罢，用力将女孩向侧面放倒，脑袋砸到了地面，并不算特别猛，没有造成伤口。
女孩的眼珠上翻一下，晕了过去。
那只企图与人类争食的硕大乌鸦被一位男性难民紧紧捏住了脖子，当场气绝，远远地被扔了出去，落到地面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弹了。
女子托着女孩的身体放到了不远处的树下，刚要转身离开，又觉得不太放心，便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女孩的身上，以免她被误认为是尸体而遭到啃食。
随后，这位年长的女子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舔了一下嘴唇，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朝着那位母亲的尸体走了过去。
……
许久之后，女孩突然惊醒，脑袋上已肿起一个大包，但她无视疼痛，一把撩开了外套，焦急地四下张望，泪水又一次不自觉地往外涌出。
‘母亲！’女孩发现了母亲那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她拖着无力的身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却发觉母亲的面貌越来越恐怖，早已经失去原先那张漂亮的脸孔，变得血肉模糊，异常骇人。
隔着三四米的样子，女孩停下了，跪坐在地上，不敢再靠近。
不知是没有了力气还是彻底绝望，她不再大声哭泣，低着小脑袋，双手耷在了干枯的地面上，紧闭双眼，轻声地抽泣。
哭着哭着，女孩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嘱咐，以及最后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年长女子的告诫，‘好好活下去……’
摇晃着身体，女孩蹒跚地站了起来，鼻子一抽一吸，迈开了小脚，心力交瘁、饥渴难耐，使得意识逐渐模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默默地走着。
一具硕大的乌鸦尸体出现在了眼前，脖子被折断了，很不自然地扭曲着。
女孩走了过去，双手捧起乌鸦，直愣愣地盯着，眼珠慢慢地定格在了眼眶的正中间。
‘母亲被吃了，我要活下去……’
女孩张开了嘴巴，朝着乌鸦的胸口猛地咬去。”
“孩子！孩子！”张飞轻轻推着女孩的身体，紧张地呼唤道。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冒汗，双拳攥得死紧，被张飞从恶梦中叫醒了。
“呜……我的母亲……”
……
“文若，一共救下了多少难民？”曹操站在主帐外，露着惋惜的神情，向一旁的荀彧问道。
“共计三十余人，但有不少难民估计还是活不长了。”荀彧低声地回道，看起来十分沮丧。
“嗯？为何？”曹操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生气。
“他们大多吃了树木和野草这类不易消解之物，内脏已遭到严重的损坏，很难治好。”荀彧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更有甚者啃食了尸体上人肉，有些已经腐败变质，尸毒侵体、无力回天。”
“唉……”曹操闭了一下眼睛，咬了咬压根。
“袁术……”刘备看着寿春城的方向，眼神非常愤怒，自言自语了一声。
关羽斜靠在一根枯树干上，看着远处尸体被掩埋的地方，嘴上空空如也，因为这一片的杂草已经枯得不成样子了，而且遍地尸体，所以他不太敢叼在嘴里。
主帐的门帘被掀起，张飞走了出来。
“这孩子状况如何？”刘备立刻开口问道。
“醒了之后没多久便吐了个干净，随后吃了些点心，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又睡着了。”张飞答得很小声，快速地放下门帘，生怕吵到女孩。
“她说了什么没有？”曹操走了过来，向张飞询问。
“嗯，这孩子叫甄宓，六岁，是寿春一个米商大户的女儿。”张飞说着话，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样可以远离主帐一些，“她本家境富裕、丰衣足食，只因袁术以征战为由抢夺了他们所有的米粮，使得他们一夜落魄。”
“米商没有了米……那城中的百姓岂不是……”曹操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了这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是的，没过多久就暴动了，结果袁术派军队关闭了城门大肆镇压，死伤了许多平民，百姓们没有办法，只好再去抢夺商人的物资，这孩子一家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张飞的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或许是气愤，又或许是悲伤，“不过也有不少士兵实在看不下去，背着袁术偷偷地打开了北门，这才使得许多难民逃了出来，可结果……”
“民心已失、军心涣散，袁术必败无疑了。”刘备抬起头望着夜空，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感觉到他的欣喜。
“可探兵报说北门外竖着密集的石桩，究竟什么来头？”关羽望着寿春北门的方向，语气冷冷地问道。
“听说袁公路帐下大将纪伏义特别喜好在石桩上舞刀，攻城时得小心一些。”夏侯惇站在曹操的身后答道。
“文若，派一些侍从和骑兵，带这些难民返回许都救治。”曹操侧转了脸，对着荀彧吩咐道。
“是。”荀彧低头作揖地允诺。
……
入夜后的江东，灯火阑珊，与北部中原一带的粗矿不同，此处气候怡人，温暖湿润，街道之间小桥流水，显得别有一番景致。
在孙坚病逝后，孙策接任了主公之位，可由于先前打死了民间要人于吉，而孙策又个性傲慢，不愿当众认错，从而一直遭受百姓们的语言攻击，但又不便武力压制，终于无法忍受，一病不起。
“少主，门外有人求见主公。”黄盖快步走到了孙策的弟弟孙权跟前，低头作揖地说道。
“都这么晚了，是什么人？”孙权正端坐在客堂里的榻具上阅读书籍，有些不耐烦地向黄盖问道。
“说是主公的故友，得知主公久病在床，便前来探望。”黄盖直起身子，慢慢松开了双手。
“故友？”孙权放下了书，略略地皱起眉头看着黄盖，“他从何处而来？”
“从寿春而来，并说实在看不得袁公路的昏庸无度，来探望主公的同时也打算投奔我们江东。”黄盖表情认真地答道。
“哦？寿春？”孙权的语气兴奋了起来，一下合上书籍，迅速站起，“此人是不是看起来容貌英俊、器宇不凡？”
“呃……正是，少主认得他？”黄盖一脸的疑问。
“快！快请他进来！”孙权迅速绕开了面前的桌案，一把抓住黄盖的胳膊就往大门跑去，“我没见过此人，但一直听兄长提起，他叫……周……”
“他叫周瑜，字公瑾。”
‘走开！走开！别碰我母亲！’女孩一下子站了起来，摊开双臂，挡在母亲的身前。
饿极了的难民根本无视女孩的阻拦，一把将她推开，行为完全不似正常的人类，仿佛丛林间的野兽，撕开了这位母亲的衣服就开始撕咬，顿时鲜血直淌，惨不忍睹。
不少乌鸦也落到了一旁，静静地看着难民啃食尸体。
而那只硕大的乌鸦似乎不太甘心，张开了翅膀飞到了人群中，壮着胆子与难民们争夺起了食物。
‘走开！走开！’女孩迅速爬起来，挥舞着小手，无助地推搡着人群，却根本无济于事。
‘孩子，别管了！你母亲已经死了！’那位年长的女子拉开了女孩。
‘不要！你们别吃我母亲！啊——’女孩极力挣扎着，同时发出悲惨的哭喊。
‘听我说，孩子，你和你母亲的话我都听到了。’女子用双手奋力按住了女孩的肩膀，‘好好活下去呀，你答应了的。’
‘放开我！你们走开！’女孩依然在挣脱，小脸蛋涨得通红。
年长的女子也是逃出城的，饥饿难耐，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可以消耗，就快要拦不住女孩了，她往四周看了看，见附近没有太多的难民和乌鸦，都集中在了女孩的母亲身边。
‘孩子，别怨我们，只怪这掌管寿春的恶人无视百姓的性命。’女子说罢，用力将女孩向侧面放倒，脑袋砸到了地面，并不算特别猛，没有造成伤口。
女孩的眼珠上翻一下，晕了过去。
那只企图与人类争食的硕大乌鸦被一位男性难民紧紧捏住了脖子，当场气绝，远远地被扔了出去，落到地面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弹了。
女子托着女孩的身体放到了不远处的树下，刚要转身离开，又觉得不太放心，便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女孩的身上，以免她被误认为是尸体而遭到啃食。
随后，这位年长的女子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舔了一下嘴唇，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朝着那位母亲的尸体走了过去。
……
许久之后，女孩突然惊醒，脑袋上已肿起一个大包，但她无视疼痛，一把撩开了外套，焦急地四下张望，泪水又一次不自觉地往外涌出。
‘母亲！’女孩发现了母亲那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她拖着无力的身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却发觉母亲的面貌越来越恐怖，早已经失去原先那张漂亮的脸孔，变得血肉模糊，异常骇人。
隔着三四米的样子，女孩停下了，跪坐在地上，不敢再靠近。
不知是没有了力气还是彻底绝望，她不再大声哭泣，低着小脑袋，双手耷在了干枯的地面上，紧闭双眼，轻声地抽泣。
哭着哭着，女孩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嘱咐，以及最后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年长女子的告诫，‘好好活下去……’
摇晃着身体，女孩蹒跚地站了起来，鼻子一抽一吸，迈开了小脚，心力交瘁、饥渴难耐，使得意识逐渐模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默默地走着。
一具硕大的乌鸦尸体出现在了眼前，脖子被折断了，很不自然地扭曲着。
女孩走了过去，双手捧起乌鸦，直愣愣地盯着，眼珠慢慢地定格在了眼眶的正中间。
‘母亲被吃了，我要活下去……’
女孩张开了嘴巴，朝着乌鸦的胸口猛地咬去。”
“孩子！孩子！”张飞轻轻推着女孩的身体，紧张地呼唤道。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冒汗，双拳攥得死紧，被张飞从恶梦中叫醒了。
“呜……我的母亲……”
……
“文若，一共救下了多少难民？”曹操站在主帐外，露着惋惜的神情，向一旁的荀彧问道。
“共计三十余人，但有不少难民估计还是活不长了。”荀彧低声地回道，看起来十分沮丧。
“嗯？为何？”曹操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生气。
“他们大多吃了树木和野草这类不易消解之物，内脏已遭到严重的损坏，很难治好。”荀彧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更有甚者啃食了尸体上人肉，有些已经腐败变质，尸毒侵体、无力回天。”
“唉……”曹操闭了一下眼睛，咬了咬压根。
“袁术……”刘备看着寿春城的方向，眼神非常愤怒，自言自语了一声。
关羽斜靠在一根枯树干上，看着远处尸体被掩埋的地方，嘴上空空如也，因为这一片的杂草已经枯得不成样子了，而且遍地尸体，所以他不太敢叼在嘴里。
主帐的门帘被掀起，张飞走了出来。
“这孩子状况如何？”刘备立刻开口问道。
“醒了之后没多久便吐了个干净，随后吃了些点心，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又睡着了。”张飞答得很小声，快速地放下门帘，生怕吵到女孩。
“她说了什么没有？”曹操走了过来，向张飞询问。
“嗯，这孩子叫甄宓，六岁，是寿春一个米商大户的女儿。”张飞说着话，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样可以远离主帐一些，“她本家境富裕、丰衣足食，只因袁术以征战为由抢夺了他们所有的米粮，使得他们一夜落魄。”
“米商没有了米……那城中的百姓岂不是……”曹操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了这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是的，没过多久就暴动了，结果袁术派军队关闭了城门大肆镇压，死伤了许多平民，百姓们没有办法，只好再去抢夺商人的物资，这孩子一家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张飞的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或许是气愤，又或许是悲伤，“不过也有不少士兵实在看不下去，背着袁术偷偷地打开了北门，这才使得许多难民逃了出来，可结果……”
“民心已失、军心涣散，袁术必败无疑了。”刘备抬起头望着夜空，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感觉到他的欣喜。
“可探兵报说北门外竖着密集的石桩，究竟什么来头？”关羽望着寿春北门的方向，语气冷冷地问道。
“听说袁公路帐下大将纪伏义特别喜好在石桩上舞刀，攻城时得小心一些。”夏侯惇站在曹操的身后答道。
“文若，派一些侍从和骑兵，带这些难民返回许都救治。”曹操侧转了脸，对着荀彧吩咐道。
“是。”荀彧低头作揖地允诺。
……
入夜后的江东，灯火阑珊，与北部中原一带的粗矿不同，此处气候怡人，温暖湿润，街道之间小桥流水，显得别有一番景致。
在孙坚病逝后，孙策接任了主公之位，可由于先前打死了民间要人于吉，而孙策又个性傲慢，不愿当众认错，从而一直遭受百姓们的语言攻击，但又不便武力压制，终于无法忍受，一病不起。
“少主，门外有人求见主公。”黄盖快步走到了孙策的弟弟孙权跟前，低头作揖地说道。
“都这么晚了，是什么人？”孙权正端坐在客堂里的榻具上阅读书籍，有些不耐烦地向黄盖问道。
“说是主公的故友，得知主公久病在床，便前来探望。”黄盖直起身子，慢慢松开了双手。
“故友？”孙权放下了书，略略地皱起眉头看着黄盖，“他从何处而来？”
“从寿春而来，并说实在看不得袁公路的昏庸无度，来探望主公的同时也打算投奔我们江东。”黄盖表情认真地答道。
“哦？寿春？”孙权的语气兴奋了起来，一下合上书籍，迅速站起，“此人是不是看起来容貌英俊、器宇不凡？”
“呃……正是，少主认得他？”黄盖一脸的疑问。
“快！快请他进来！”孙权迅速绕开了面前的桌案，一把抓住黄盖的胳膊就往大门跑去，“我没见过此人，但一直听兄长提起，他叫……周……”
“他叫周瑜，字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