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来访
姑娘姓梁，小字红玉？
程章被这个名字惊得合不拢嘴。
梁红玉落难求到他的身上来了，这他岂能不救？
然而他刚准备答应下来这事，旁边一个女使却抢先说道：
“你这个老头子，居心不良，这事为何你之前不说？现在我们人都住进来了，你又来这么一出，是想威胁我们么？送宅子又如何，我们又岂会在乎这点小钱？”
老梁连忙赔笑：“不敢不敢，宅子是我们梁家的一片心意，这件事情对你们只不过动动嘴皮的事情，对我们姑娘却是再造之恩，还请可怜可怜我们……”
那名女使丝毫不为之所动，板着脸说道：
“我们可怜你，谁来可怜我们？江宁离京口这么远，你让我们程总管为你这破事往来奔波？江宁的事务谁来主持？不成，我们最多派一个管事过去，成不成的就看运气吧，而且这宅子你不管如何都得卖给我们，先前在官衙那里都走过了，现在哪能说不画押就不画押的？”
宅子的事情好说，不过他们只肯派一个管事过去，万一京口那边的军汉不肯卖面子怎么办？那些粗人，别说一个管事了，就是这个程总管出马，怕是他们都敢怠慢，到底朱勔不在这里啊。
而且看这样子，朱家的人想必也没准备花多少力气帮他们。
老梁想到这里，咬了咬牙。他还有一张牌没有出，原本是因为有些风险，想着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不说出来还能稳当一些，不过到现在看来也不得不说了。
“我们主君知道军中有人密谋对你们朱大人不利。”
密谋对朱勔不利么？
程章心中暗喜，这还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有了这么个理由，他亲自去京口走一趟，那就真的是很有必要了。
“此话当真？”
老梁又肯定地说道：“军中似乎是有人想要到官家那里去告上一状，而且找了一些证据，不过我只是在门外经过的隐约听到了几句，具体的也不是清楚，但是当时我家姑娘当时是在场的，如果您能把她救出来，想必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您可千万不能跟别人透露是我们告诉你的，否则那些人想必要对我梁家剩下的人赶尽杀绝……”
……
京口离江宁并不远，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往返只需几日的功夫。
程章先去把梁总管的话跟朱勔的几个小妾说了。
那些小妾们都是些没主意的，本来也都放权给了程章，这一听说有人要对自家官人不利，那就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让程章尽力把人救出来，把事情弄明白。
得到授权之后，程章便直直接离开了江宁奔京口而去，也没敢再去找朱慧。
他不过离开几日的时间，江宁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非得他来主持不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谁也没料到，很快就出了大问题。
程章离开一日之后，便有军汉找上了门。
说是宣抚制置使，从汴京率禁军马不停蹄赶来稳定东南局势。
这第一站便是江宁。
而他在得知此时朱勔的家人安顿在江宁之后，点名就要先来朱家看看，说是同朝为官，总不能让同僚的家眷受委屈了。
这里是没什么毛病，可问题是他还放出话来，早就听说这方腊造反一事，和朱勔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虽然贼人的话和街头的流言蜚语都不可相信，但总也不可能空穴来风，这回既然撞上了，倒正好可以问问朱家对于这件事会有什么说辞？
这样基本就是明明白白对还留在江宁的朱家人说了。
我就是看你们朱家不顺眼，现在我手握重兵，想要来你们这里找找麻烦。
你们最好别让我发现什么把柄，否则不说赶尽杀绝，等打完了仗回去交兵符的时候，一顿添油加醋总是免不了的。
朱勔把家里主要的人物都带在身边，朱冲、朱汝贤，现在都跟着朱勔在汴京活动着呢。
程章又在这个节骨眼去京口了，现在留在江宁的基本上只剩下老幼妇孺，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方腊说他们横征暴敛，说他们逼反百姓，说他们把东南这一块搅得乱七八糟，这些可句句都是实话。
不过实话有时候也端看你怎么说，要是能说得有技巧，别人又肯给面子，那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朱勔横征暴敛，那是他心系皇上，看到好的东西手段用得急了一些。
还有说他逼反百姓，天可怜见，方腊在睦州闹的事，朱勔在平江，这离得多远呢？怪得到他朱勔的身上？
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加有话可说了，反正总而言之统统都是污蔑，贼人造反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朱勔在汴京就是这么把对着军报质疑他的赵佶给糊弄过去的，当然赵佶主要也是不想怎么追究朱勔的责任。
然而这次要来的那位宣抚制置使，明显是过来找刺的，岂能这么简单就让你过关？
前去应对的人要是一个不小心留下了话柄，那就是后患无穷。
怎么办？谁能去？
几个主母得知这事之后，围在屋里一合计，结果是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她们倒是真有自知之明，明白要让自己顶上去肯定得坏了事。
其他的一些管事，里面聪明伶俐的也有，可是这种场合看着怎么也不靠谱，不合适。
算过来算过去，她们终于得出了结论，谁上都不行，还得把程章给叫回来，让他来解决这事儿。
于是马上便有数人从江宁出发，赶往京口大营去唤程章回来。
主母们还对报信的军汉说道：“我等都是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这些都是一个叫做程章的总管在忙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们只管问他便是。”
军汉得了回信走了，朱勔的几个小妾额手称庆，感慨于自己的机智，推掉了一个大麻烦。
……
朱慧半躺在小楼的卧榻之上，听着丫鬟翠儿回报来的消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程章不愿接受她的好意，她心中也说不出是气恼他不听话还是感动于他的忠诚。
总之先这样了，那个小子也是，去京口也不敢来说一声，怕的什么？我是要给你安排后路，又不是要把你给吃了。
听说翠儿说几个小娘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唤回程章，朱慧又是微微一笑。
“何必跑得这么快呢，还不是一天就得回来？到时候我就去前堂坐着，看你见不见我？”
她正在胡思乱想呢，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兵荒马乱，下人们狼奔豕突地跑来跑去，个个脸色紧张，仿佛失了魂一样。
又发生什么事了？朱慧皱眉问道。
翠儿连忙下楼去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之后她也慌慌张张地跑上小楼，还没进门便喊道：
“不好了，现在那位宣抚制置使已经到了咱们家了，正等着要见程总管呢，而且……他还说军中无戏言，要是程章磨磨蹭蹭的不见他，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程章被这个名字惊得合不拢嘴。
梁红玉落难求到他的身上来了，这他岂能不救？
然而他刚准备答应下来这事，旁边一个女使却抢先说道：
“你这个老头子，居心不良，这事为何你之前不说？现在我们人都住进来了，你又来这么一出，是想威胁我们么？送宅子又如何，我们又岂会在乎这点小钱？”
老梁连忙赔笑：“不敢不敢，宅子是我们梁家的一片心意，这件事情对你们只不过动动嘴皮的事情，对我们姑娘却是再造之恩，还请可怜可怜我们……”
那名女使丝毫不为之所动，板着脸说道：
“我们可怜你，谁来可怜我们？江宁离京口这么远，你让我们程总管为你这破事往来奔波？江宁的事务谁来主持？不成，我们最多派一个管事过去，成不成的就看运气吧，而且这宅子你不管如何都得卖给我们，先前在官衙那里都走过了，现在哪能说不画押就不画押的？”
宅子的事情好说，不过他们只肯派一个管事过去，万一京口那边的军汉不肯卖面子怎么办？那些粗人，别说一个管事了，就是这个程总管出马，怕是他们都敢怠慢，到底朱勔不在这里啊。
而且看这样子，朱家的人想必也没准备花多少力气帮他们。
老梁想到这里，咬了咬牙。他还有一张牌没有出，原本是因为有些风险，想着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不说出来还能稳当一些，不过到现在看来也不得不说了。
“我们主君知道军中有人密谋对你们朱大人不利。”
密谋对朱勔不利么？
程章心中暗喜，这还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有了这么个理由，他亲自去京口走一趟，那就真的是很有必要了。
“此话当真？”
老梁又肯定地说道：“军中似乎是有人想要到官家那里去告上一状，而且找了一些证据，不过我只是在门外经过的隐约听到了几句，具体的也不是清楚，但是当时我家姑娘当时是在场的，如果您能把她救出来，想必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您可千万不能跟别人透露是我们告诉你的，否则那些人想必要对我梁家剩下的人赶尽杀绝……”
……
京口离江宁并不远，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往返只需几日的功夫。
程章先去把梁总管的话跟朱勔的几个小妾说了。
那些小妾们都是些没主意的，本来也都放权给了程章，这一听说有人要对自家官人不利，那就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让程章尽力把人救出来，把事情弄明白。
得到授权之后，程章便直直接离开了江宁奔京口而去，也没敢再去找朱慧。
他不过离开几日的时间，江宁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非得他来主持不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谁也没料到，很快就出了大问题。
程章离开一日之后，便有军汉找上了门。
说是宣抚制置使，从汴京率禁军马不停蹄赶来稳定东南局势。
这第一站便是江宁。
而他在得知此时朱勔的家人安顿在江宁之后，点名就要先来朱家看看，说是同朝为官，总不能让同僚的家眷受委屈了。
这里是没什么毛病，可问题是他还放出话来，早就听说这方腊造反一事，和朱勔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虽然贼人的话和街头的流言蜚语都不可相信，但总也不可能空穴来风，这回既然撞上了，倒正好可以问问朱家对于这件事会有什么说辞？
这样基本就是明明白白对还留在江宁的朱家人说了。
我就是看你们朱家不顺眼，现在我手握重兵，想要来你们这里找找麻烦。
你们最好别让我发现什么把柄，否则不说赶尽杀绝，等打完了仗回去交兵符的时候，一顿添油加醋总是免不了的。
朱勔把家里主要的人物都带在身边，朱冲、朱汝贤，现在都跟着朱勔在汴京活动着呢。
程章又在这个节骨眼去京口了，现在留在江宁的基本上只剩下老幼妇孺，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方腊说他们横征暴敛，说他们逼反百姓，说他们把东南这一块搅得乱七八糟，这些可句句都是实话。
不过实话有时候也端看你怎么说，要是能说得有技巧，别人又肯给面子，那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朱勔横征暴敛，那是他心系皇上，看到好的东西手段用得急了一些。
还有说他逼反百姓，天可怜见，方腊在睦州闹的事，朱勔在平江，这离得多远呢？怪得到他朱勔的身上？
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加有话可说了，反正总而言之统统都是污蔑，贼人造反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朱勔在汴京就是这么把对着军报质疑他的赵佶给糊弄过去的，当然赵佶主要也是不想怎么追究朱勔的责任。
然而这次要来的那位宣抚制置使，明显是过来找刺的，岂能这么简单就让你过关？
前去应对的人要是一个不小心留下了话柄，那就是后患无穷。
怎么办？谁能去？
几个主母得知这事之后，围在屋里一合计，结果是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她们倒是真有自知之明，明白要让自己顶上去肯定得坏了事。
其他的一些管事，里面聪明伶俐的也有，可是这种场合看着怎么也不靠谱，不合适。
算过来算过去，她们终于得出了结论，谁上都不行，还得把程章给叫回来，让他来解决这事儿。
于是马上便有数人从江宁出发，赶往京口大营去唤程章回来。
主母们还对报信的军汉说道：“我等都是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这些都是一个叫做程章的总管在忙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们只管问他便是。”
军汉得了回信走了，朱勔的几个小妾额手称庆，感慨于自己的机智，推掉了一个大麻烦。
……
朱慧半躺在小楼的卧榻之上，听着丫鬟翠儿回报来的消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程章不愿接受她的好意，她心中也说不出是气恼他不听话还是感动于他的忠诚。
总之先这样了，那个小子也是，去京口也不敢来说一声，怕的什么？我是要给你安排后路，又不是要把你给吃了。
听说翠儿说几个小娘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唤回程章，朱慧又是微微一笑。
“何必跑得这么快呢，还不是一天就得回来？到时候我就去前堂坐着，看你见不见我？”
她正在胡思乱想呢，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兵荒马乱，下人们狼奔豕突地跑来跑去，个个脸色紧张，仿佛失了魂一样。
又发生什么事了？朱慧皱眉问道。
翠儿连忙下楼去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之后她也慌慌张张地跑上小楼，还没进门便喊道：
“不好了，现在那位宣抚制置使已经到了咱们家了，正等着要见程总管呢，而且……他还说军中无戏言，要是程章磨磨蹭蹭的不见他，那就是杀头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