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差事
朱勔浑身赘肉，体型硕大，此时他桌子的抽屉里正放着一张纸条。
他以为程章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不想露了怯。
纸条上是毕倚帮他预备好的说辞，都是找读书人帮忙想的。
程章站在他跟前，正自好奇这朱勔眼睛怎么尽往裤裆瞟。
这时朱勔总算开口了：“你那日功劳不小，我不也知该如何答谢，若赠你些银两吧，又显得俗气，辱没了你的功劳……”
程章心愿达成，心中愉快，拱手道：“多谢大人，银子一点也不俗气，我就想要银子！”
朱勔脸上一片茫然之色：“视钱财为粪土，确实不错。”
我哪里视钱财为粪土了？程章有点懵。
朱勔又说道：“世上确实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你胸中之才，若无合适之处施展，岂不是遗憾？我朱府如今风头正劲，依我看你倒不如留在这里，一展所学，与我一道兼济这天下岂不美哉？”
程章挠挠头，这朱勔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给不给钱了？
他拱手道：“多谢大人厚爱，但我只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您把银子给我，我立马就走，绝不给您添乱。”
朱勔擦了擦汗，“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毕倚帮我准备了这么多说辞，全然对不上号啊……”
他呆了片刻，最终直截了当地说道：“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除了这点报酬，你若答应留下来给我做个管事，我还可以每个月给你多开月例钱！”
程章也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朱勔虽然答应送一些银子，但也不知道木櫆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如果时间久的话，那些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的。
自己反正无处可去，留在朱府拿高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程章欣然道：“多谢大人厚爱，不知能给多少月例钱？”
“每个月二两！”朱勔很舒坦，直接用钱说话，这是他比较擅长的方式。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推辞。
“五两！”朱勔继续挽留。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继续推辞。
“十两！”朱勔继续挽留。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继续推辞。
“那你就去看看世界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朱勔很失望。
“大人刚刚说什么？”程章似是没听清楚。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朱勔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
“那你就去看看世界吧。”朱勔又说道。
“也不是这句。”
“那是哪一句呢？”朱勔有些茫然，也没说别的呀？再之前说的那是：“十两？”
“成交！”
……
在程章走了之后，朱勔又擦了擦汗，从抽屉里把纸条掏出来，撕了个粉碎，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每个月十两银子，虽然是个文化人，但我没准备出这么多啊，怎么就让他话赶话给赶出来了呢？”
“看来这小子捞钱也是个好手！”
……
毕倚是朱府的大管家，算是程章的上司。
程章找他报道之后，他便例行公事地给程章发了一套“锦衣金带”的制服，据说只有高级家丁和管事才有。
继而他又向程章详细解释起朱府的一些规矩和上下结构：
“你目前是我们朱府的外门管事，在你手下有几十号人听从差遣。走在路上那是相当威风。”
“但是你要记住，这份威风是府上给的。我等管事就更要尽心做事，帮府上排忧解难。”
程章摸了摸脑袋。心道：我要这威风干嘛，好处说完了，接下就该是坏事了吧？
然而嘴里却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出所料，毕倚很快就给程章指派了坏事：
“如今府上便正好有一处忧难，原先负责孙老桥那的管事最近得了脚气，奇痒无比，所以不能做事了，既然你赶上了，那便接手他原来的差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把孙老桥那儿的人统统赶走！”
“主君原本只给了五天时间，现在嘛，既然你是刚刚接手，我就帮你去跟主君说说，就再宽限给你五天时间好了，可够照顾你了吧？”
脚气？孙老桥？
程章面色不改，心思却是急转。
这可够阴的啊！
……
领了差事和人手，程章却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马上找人去寻了一张平江城的地图，自顾自地在家丁房看了老半天，时不时地还向一些外门家丁询问各处的地价情况。
毕倚给的这份差事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这位新任管事似是满不在乎，看这模样倒像是想先买一幢外宅潇洒起来。
程章的手下见他这幅模样，自是十分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程章不着急，他们急什么？正好乐得清闲。
在家丁房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吹牛划水，岂不美哉。
然而还没划多少水呢，程章忽然就把笔一抛，马上就换上锦衣金带的衣服，点了几十个人，急吼吼地说是今天就要把孙老桥的事情办出个眉目。
然而他却对于之前的眉目连问都不问。
家丁们面面相觑，这位新领导的风格是不是有点过于跳跃了？
不过他们只是听令办事的人，领导怎么安排，那就怎么做呗。
程章一步三摇地晃到了孙老桥，那派头，好像一个大型螃蟹招摇过市。
刚到地头，他就大声疾呼道：“乡亲们，我又回来啦。”
百姓们这几日一直精神紧张，这一发现朱府的大队人马来到了自己这，早就吓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了。
可一听这声音，那可耳熟啊，于是便有那胆大的把头探出门来查看。
他一见来人就奇道：“嘿，这不是程章么，我还以为你……咦，你怎么成了朱府管事了？”
百姓们虽说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那耳朵却是比平时紧张了百倍。
听有人大呼小叫“程章成了朱府管事！”这新鲜事儿那可得看看啊。
程章是他们看着长大熊孩子，怕他做什么？
于是人们又都跑出了屋外，程章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他问这问那。
忽然就有人问道：“程章，才几日不见，你怎地就成了朱府管事了？”
程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抢着酸溜溜地回答道：
“这你还不明白？郭可虽然……可也算是到朱府去了呗。想必是当时说好了，请朱府安顿程章也是条件之一。”
“哦~”众人恍然大悟。
问话那人突然又捶胸顿足起来：“可惜啊可惜，为什么我生的就不是女儿呢？”
这话一出，那可算点化了众人。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都是生了女儿的。
“这些人想什么呢？”程章满是话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却有几人拼命地挤进前面，其中一人先开口道：
“我家也有闺女，程章，烦你给掌掌眼可否？”
这时旁边又一人急道：“我家也有闺女，我家也有闺女！”
先开口的那人大怒：“你讲不讲规矩，先来后到不懂啊，人家程章是先看上我们家的。”
这时一人讥笑道：“你那闺女粗鲁野蛮，那是远近闻名的，先来也没用！我家那闺女那就不一样了，从小知书达理，温柔淑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旁边又一人拆台道：“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百来斤的重量也得迈得动才行。哪像我家闺女，纤细苗条，定合人家的意！”
这回胖姑娘家的又不乐意了，回怼道：“你家那不到四十斤，又矮又小，就跟只猴似地，人家都怕被挠到。程章，别听他胡扯，他家那位哪哪都没块肉，瘦的像捆柴火。”
“那也比你家好，你家胖得脖子下面就是脚了。”
程章正自发愣，脖子下面就是脚，那不是个球么？
这几人已是越吵越糟，将要动起手来了。
旁边有人劝解道：“莫吵，莫吵，你们的闺女都是好样的，朱大人完全可以全收了嘛。”
程章慌忙道：“我们朱府人够多了，主君没这方面的要求。”
这话让众人都大失所望，但是很快又有人解围：“朱府要是实在不缺人，程章你就选个吧，哪怕个外室都行，帮你照料饮食起居，你看可好？”
程章大为惊讶，用手指着鼻子道：“我？”
“对啊，你如今也是朱府的管事，以后少不得一场富贵。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闺女跟着你，我们也放心，又解了燃眉之急。”
程章实在无语，愣了半天才呐呐地说道：“敢问你们的闺女，这都是亲生的么？”
他以为程章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不想露了怯。
纸条上是毕倚帮他预备好的说辞，都是找读书人帮忙想的。
程章站在他跟前，正自好奇这朱勔眼睛怎么尽往裤裆瞟。
这时朱勔总算开口了：“你那日功劳不小，我不也知该如何答谢，若赠你些银两吧，又显得俗气，辱没了你的功劳……”
程章心愿达成，心中愉快，拱手道：“多谢大人，银子一点也不俗气，我就想要银子！”
朱勔脸上一片茫然之色：“视钱财为粪土，确实不错。”
我哪里视钱财为粪土了？程章有点懵。
朱勔又说道：“世上确实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你胸中之才，若无合适之处施展，岂不是遗憾？我朱府如今风头正劲，依我看你倒不如留在这里，一展所学，与我一道兼济这天下岂不美哉？”
程章挠挠头，这朱勔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给不给钱了？
他拱手道：“多谢大人厚爱，但我只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您把银子给我，我立马就走，绝不给您添乱。”
朱勔擦了擦汗，“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毕倚帮我准备了这么多说辞，全然对不上号啊……”
他呆了片刻，最终直截了当地说道：“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除了这点报酬，你若答应留下来给我做个管事，我还可以每个月给你多开月例钱！”
程章也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朱勔虽然答应送一些银子，但也不知道木櫆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如果时间久的话，那些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的。
自己反正无处可去，留在朱府拿高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程章欣然道：“多谢大人厚爱，不知能给多少月例钱？”
“每个月二两！”朱勔很舒坦，直接用钱说话，这是他比较擅长的方式。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推辞。
“五两！”朱勔继续挽留。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继续推辞。
“十两！”朱勔继续挽留。
“多谢大人厚爱，但我还是想去游山玩水，看看世界。”程章继续推辞。
“那你就去看看世界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朱勔很失望。
“大人刚刚说什么？”程章似是没听清楚。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朱勔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
“那你就去看看世界吧。”朱勔又说道。
“也不是这句。”
“那是哪一句呢？”朱勔有些茫然，也没说别的呀？再之前说的那是：“十两？”
“成交！”
……
在程章走了之后，朱勔又擦了擦汗，从抽屉里把纸条掏出来，撕了个粉碎，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每个月十两银子，虽然是个文化人，但我没准备出这么多啊，怎么就让他话赶话给赶出来了呢？”
“看来这小子捞钱也是个好手！”
……
毕倚是朱府的大管家，算是程章的上司。
程章找他报道之后，他便例行公事地给程章发了一套“锦衣金带”的制服，据说只有高级家丁和管事才有。
继而他又向程章详细解释起朱府的一些规矩和上下结构：
“你目前是我们朱府的外门管事，在你手下有几十号人听从差遣。走在路上那是相当威风。”
“但是你要记住，这份威风是府上给的。我等管事就更要尽心做事，帮府上排忧解难。”
程章摸了摸脑袋。心道：我要这威风干嘛，好处说完了，接下就该是坏事了吧？
然而嘴里却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出所料，毕倚很快就给程章指派了坏事：
“如今府上便正好有一处忧难，原先负责孙老桥那的管事最近得了脚气，奇痒无比，所以不能做事了，既然你赶上了，那便接手他原来的差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把孙老桥那儿的人统统赶走！”
“主君原本只给了五天时间，现在嘛，既然你是刚刚接手，我就帮你去跟主君说说，就再宽限给你五天时间好了，可够照顾你了吧？”
脚气？孙老桥？
程章面色不改，心思却是急转。
这可够阴的啊！
……
领了差事和人手，程章却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马上找人去寻了一张平江城的地图，自顾自地在家丁房看了老半天，时不时地还向一些外门家丁询问各处的地价情况。
毕倚给的这份差事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这位新任管事似是满不在乎，看这模样倒像是想先买一幢外宅潇洒起来。
程章的手下见他这幅模样，自是十分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程章不着急，他们急什么？正好乐得清闲。
在家丁房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吹牛划水，岂不美哉。
然而还没划多少水呢，程章忽然就把笔一抛，马上就换上锦衣金带的衣服，点了几十个人，急吼吼地说是今天就要把孙老桥的事情办出个眉目。
然而他却对于之前的眉目连问都不问。
家丁们面面相觑，这位新领导的风格是不是有点过于跳跃了？
不过他们只是听令办事的人，领导怎么安排，那就怎么做呗。
程章一步三摇地晃到了孙老桥，那派头，好像一个大型螃蟹招摇过市。
刚到地头，他就大声疾呼道：“乡亲们，我又回来啦。”
百姓们这几日一直精神紧张，这一发现朱府的大队人马来到了自己这，早就吓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了。
可一听这声音，那可耳熟啊，于是便有那胆大的把头探出门来查看。
他一见来人就奇道：“嘿，这不是程章么，我还以为你……咦，你怎么成了朱府管事了？”
百姓们虽说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那耳朵却是比平时紧张了百倍。
听有人大呼小叫“程章成了朱府管事！”这新鲜事儿那可得看看啊。
程章是他们看着长大熊孩子，怕他做什么？
于是人们又都跑出了屋外，程章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他问这问那。
忽然就有人问道：“程章，才几日不见，你怎地就成了朱府管事了？”
程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抢着酸溜溜地回答道：
“这你还不明白？郭可虽然……可也算是到朱府去了呗。想必是当时说好了，请朱府安顿程章也是条件之一。”
“哦~”众人恍然大悟。
问话那人突然又捶胸顿足起来：“可惜啊可惜，为什么我生的就不是女儿呢？”
这话一出，那可算点化了众人。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都是生了女儿的。
“这些人想什么呢？”程章满是话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却有几人拼命地挤进前面，其中一人先开口道：
“我家也有闺女，程章，烦你给掌掌眼可否？”
这时旁边又一人急道：“我家也有闺女，我家也有闺女！”
先开口的那人大怒：“你讲不讲规矩，先来后到不懂啊，人家程章是先看上我们家的。”
这时一人讥笑道：“你那闺女粗鲁野蛮，那是远近闻名的，先来也没用！我家那闺女那就不一样了，从小知书达理，温柔淑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旁边又一人拆台道：“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百来斤的重量也得迈得动才行。哪像我家闺女，纤细苗条，定合人家的意！”
这回胖姑娘家的又不乐意了，回怼道：“你家那不到四十斤，又矮又小，就跟只猴似地，人家都怕被挠到。程章，别听他胡扯，他家那位哪哪都没块肉，瘦的像捆柴火。”
“那也比你家好，你家胖得脖子下面就是脚了。”
程章正自发愣，脖子下面就是脚，那不是个球么？
这几人已是越吵越糟，将要动起手来了。
旁边有人劝解道：“莫吵，莫吵，你们的闺女都是好样的，朱大人完全可以全收了嘛。”
程章慌忙道：“我们朱府人够多了，主君没这方面的要求。”
这话让众人都大失所望，但是很快又有人解围：“朱府要是实在不缺人，程章你就选个吧，哪怕个外室都行，帮你照料饮食起居，你看可好？”
程章大为惊讶，用手指着鼻子道：“我？”
“对啊，你如今也是朱府的管事，以后少不得一场富贵。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闺女跟着你，我们也放心，又解了燃眉之急。”
程章实在无语，愣了半天才呐呐地说道：“敢问你们的闺女，这都是亲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