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改练
“十年之前，她就在这朱府之中，亲口许诺，要是我能帮她连赢三场，回了本，她就喊我爹……”
文秀才蹲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向程章和木櫆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程章头有点晕，他打断文秀才滔滔不绝的控诉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十年之前，朱府众人在这斗蛐蛐，朱慧输红了眼，最后抓你上场时嘴里默念说如果你能帮她回本就喊你爹，然后你就当了真？”
文秀才悲愤地点点头：“那可不？当时我连赢了十场，别说回本，赚也赚了几倍回去了，可她呢？非但没有履行承诺喊我爹，反而把我往那儿一扔，拿了银子就跑了！”
“然后她就成了你的心魔？”
文秀才继续悲愤道：“这十年来我文蛐也不是没有想过好好修炼，可每每一到关键时刻，我就一准能想起这事儿来。”
说罢，文蛐竟是嚎啕大哭：“她这声爹不叫，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
程章和木櫆听了之后那是面面相觑，许久，木櫆才缓缓叹道：“我辈修行不易啊，区区一点小事，都能成为过不去的坎。”
听了这话，文蛐就哭得更是带劲了。木櫆跳到他的肩上说道：“你先不忙难过，事情也许还没有山穷水尽呢。”
文蛐抬起一只腿，金鸡独立抹了抹眼泪，说道：“老槐树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现在四个手都断了，就剩两脚，修行之路也算是绝了，心魔什么的也该放下了。我不恨你们，真的。”
这话说得程章那是羞愧无比，然而木櫆却又开口道：
“一般情况下，那是没办法了，可谁叫你偏偏碰上了我，那就是机缘！你想想，我们槐树一类的天赋是什么？”
文蛐愣了一下，忽然就两眼发光，惊喜道：“神……神魂！”
“对喽，我这里恰好有部枯木逢春的功法，专修神魂，等到了一定的境界，你那四只手，也就可以再长出来了，但是……这是部正道功法。”
一听“正道功法”四个字，文蛐的眼睛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喏喏道：“那不是要从头开始修炼？而且我的性格可不太好……”
“知道性格不好，那你就更应该修行我这套正道功法来修身养性。锱铢必较就算一时能成，最终也会害了自己。”
木櫆理直气壮：“想想你这些年，你是怎么在仇恨中煎熬过来的？”
文蛐茫然道：“也没在仇恨中煎熬吧，除了一直惦记着朱慧这事之外。大部分时间倒也挺开心的。”
“瞎说！”木櫆怒道：“你仔细想想，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文蛐于是回忆道：“我就跟着师父修炼了十年吧，略有小成，能够化形之后，就用斗蛐蛐这手艺赚了不少钱，然后有时间就花钱进人家的学堂读书，学习文化——这是我从小的爱好！”
木櫆气恼道：“说重点！”
“然后越学文化吧，我就越觉得朱慧这事儿过不去，孔夫子都说过‘民无信不立’，她凭什么耍我？”
说道这里，文蛐脸色忽然变得涨红，面目狰狞，情绪十分激动。
程章赶忙安抚道：“冷静，冷静！”
木櫆终于眉开眼笑：“这就是仇恨在生根发芽。”
好一阵子之后，文蛐终于平静了一些，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就买通了那个姓高的内使，编了点瞎话，央他带我来朱府。实际上我就是想要找到一些线索，找到她让她履行承诺叫我一声爹。”
程章插嘴道：“那你都让她睡着了，你想怎么让她喊爹？再说，要是她一直不出现你又怎么办？”
“就是要让她睡着了好说梦话，这是我的师门秘术。如果这次没见到她，那就大不了真的买个官来做，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京师，那几位荒唐着呢，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木櫆又循循善诱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现，你报了这个仇，了却了心愿之后会不会感到无尽的空虚？”
文蛐斯加思索：“不会啊，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是一时开心！”木櫆跳脚道：“报仇只能一时开心而已。”
“一直报仇一直开心？”文蛐茫然应道。
“你个蠢才！”木櫆气得打哆嗦。
程章连忙劝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这些没用的废话。文蛐你现在又没别的路好选，原来的那什么……是歪道功法吧？现在不是修炼不了了么？也只能学他这个了。”
文蛐黯然道：“那倒是。”
程章又劝道：“而且你学成了之后就把这妖道踢一边，再换回你原来师门的歪道功法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文蛐两眼放光：“那倒是。”
木櫆暴跳如雷：“别听他胡扯，你正道邪道功法换来换去，最终伤的是你自己的根基！”
文蛐又黯然道：“那倒是。”
程章这下也急眼了：“你个妖道怎么老喜欢打击别人呢？还想不想收徒弟了？文蛐你别听他吓唬人，他说话从来没谱，我就是受害者。”
木櫆还没说话，文蛐却先接口道：“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愿意改练槐树道友这套功法。”
程章和木櫆闻言乍然住嘴。
文蛐又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厉害，我从师父那里求来的催眠符都奈何不了你们，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肯定是这位槐树道友道行比我师父也高得多了。”
木櫆闻言满是自豪，程章则是一脸不屑。
“文秀才啊，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跟了他以后要记得多长个心眼。你是不知道，这妖道从来就没靠谱过。”
不料文蛐决定拜师后却是忠心耿耿，怒斥程章道：
“你小子再敢对槐树道友不敬，别怪我跟你没完，今日前堂上你捉弄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嘿！我这不会也成了你的心魔吧？”
文蛐黯然道：“那倒不会，先前的功法我已经不再修炼，那心魔自然也就过去了，将来，我也只能修炼槐树道友所传的正道功法，再有心魔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木櫆灵活地又蹿上程章的肩头，对文蛐喜道：“你放心，待会我找个僻静的地方传你功法，离这小子远点。”
“不过你需切记，修行了正道功法之后，需得放下过去的是非，不得再起怨愤之心，还得要时常心怀善念，多行善举。”
……
朱慧醒来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以为是研究《诗经》太过疲劳了，只得无可奈何地选择休息。
这倒是让陪读的翠儿和竹儿如蒙大赦，她们也觉得是读书太累了。
一读书就想睡觉嘛，正常现象。
而木櫆在城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文蛐传功法，暂时的离开了程章，说是大约需要十几日的功夫。
程章如今倒是不担心木櫆会借机一走了之。
这个妖道做事虽然不靠谱，但到底修炼的是正道功法，对他不负责任的事应该不会做。
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只有一个人了。
以前有杕櫆跟着，在称呼礼节等等方面都会有即时的提醒，少了这么一个本地通，一个人面对这个遥远的时代，他还真有发虚。
“只不过十几日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文秀才蹲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向程章和木櫆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程章头有点晕，他打断文秀才滔滔不绝的控诉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十年之前，朱府众人在这斗蛐蛐，朱慧输红了眼，最后抓你上场时嘴里默念说如果你能帮她回本就喊你爹，然后你就当了真？”
文秀才悲愤地点点头：“那可不？当时我连赢了十场，别说回本，赚也赚了几倍回去了，可她呢？非但没有履行承诺喊我爹，反而把我往那儿一扔，拿了银子就跑了！”
“然后她就成了你的心魔？”
文秀才继续悲愤道：“这十年来我文蛐也不是没有想过好好修炼，可每每一到关键时刻，我就一准能想起这事儿来。”
说罢，文蛐竟是嚎啕大哭：“她这声爹不叫，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
程章和木櫆听了之后那是面面相觑，许久，木櫆才缓缓叹道：“我辈修行不易啊，区区一点小事，都能成为过不去的坎。”
听了这话，文蛐就哭得更是带劲了。木櫆跳到他的肩上说道：“你先不忙难过，事情也许还没有山穷水尽呢。”
文蛐抬起一只腿，金鸡独立抹了抹眼泪，说道：“老槐树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现在四个手都断了，就剩两脚，修行之路也算是绝了，心魔什么的也该放下了。我不恨你们，真的。”
这话说得程章那是羞愧无比，然而木櫆却又开口道：
“一般情况下，那是没办法了，可谁叫你偏偏碰上了我，那就是机缘！你想想，我们槐树一类的天赋是什么？”
文蛐愣了一下，忽然就两眼发光，惊喜道：“神……神魂！”
“对喽，我这里恰好有部枯木逢春的功法，专修神魂，等到了一定的境界，你那四只手，也就可以再长出来了，但是……这是部正道功法。”
一听“正道功法”四个字，文蛐的眼睛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喏喏道：“那不是要从头开始修炼？而且我的性格可不太好……”
“知道性格不好，那你就更应该修行我这套正道功法来修身养性。锱铢必较就算一时能成，最终也会害了自己。”
木櫆理直气壮：“想想你这些年，你是怎么在仇恨中煎熬过来的？”
文蛐茫然道：“也没在仇恨中煎熬吧，除了一直惦记着朱慧这事之外。大部分时间倒也挺开心的。”
“瞎说！”木櫆怒道：“你仔细想想，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文蛐于是回忆道：“我就跟着师父修炼了十年吧，略有小成，能够化形之后，就用斗蛐蛐这手艺赚了不少钱，然后有时间就花钱进人家的学堂读书，学习文化——这是我从小的爱好！”
木櫆气恼道：“说重点！”
“然后越学文化吧，我就越觉得朱慧这事儿过不去，孔夫子都说过‘民无信不立’，她凭什么耍我？”
说道这里，文蛐脸色忽然变得涨红，面目狰狞，情绪十分激动。
程章赶忙安抚道：“冷静，冷静！”
木櫆终于眉开眼笑：“这就是仇恨在生根发芽。”
好一阵子之后，文蛐终于平静了一些，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就买通了那个姓高的内使，编了点瞎话，央他带我来朱府。实际上我就是想要找到一些线索，找到她让她履行承诺叫我一声爹。”
程章插嘴道：“那你都让她睡着了，你想怎么让她喊爹？再说，要是她一直不出现你又怎么办？”
“就是要让她睡着了好说梦话，这是我的师门秘术。如果这次没见到她，那就大不了真的买个官来做，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京师，那几位荒唐着呢，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木櫆又循循善诱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现，你报了这个仇，了却了心愿之后会不会感到无尽的空虚？”
文蛐斯加思索：“不会啊，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是一时开心！”木櫆跳脚道：“报仇只能一时开心而已。”
“一直报仇一直开心？”文蛐茫然应道。
“你个蠢才！”木櫆气得打哆嗦。
程章连忙劝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这些没用的废话。文蛐你现在又没别的路好选，原来的那什么……是歪道功法吧？现在不是修炼不了了么？也只能学他这个了。”
文蛐黯然道：“那倒是。”
程章又劝道：“而且你学成了之后就把这妖道踢一边，再换回你原来师门的歪道功法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文蛐两眼放光：“那倒是。”
木櫆暴跳如雷：“别听他胡扯，你正道邪道功法换来换去，最终伤的是你自己的根基！”
文蛐又黯然道：“那倒是。”
程章这下也急眼了：“你个妖道怎么老喜欢打击别人呢？还想不想收徒弟了？文蛐你别听他吓唬人，他说话从来没谱，我就是受害者。”
木櫆还没说话，文蛐却先接口道：“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愿意改练槐树道友这套功法。”
程章和木櫆闻言乍然住嘴。
文蛐又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厉害，我从师父那里求来的催眠符都奈何不了你们，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肯定是这位槐树道友道行比我师父也高得多了。”
木櫆闻言满是自豪，程章则是一脸不屑。
“文秀才啊，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跟了他以后要记得多长个心眼。你是不知道，这妖道从来就没靠谱过。”
不料文蛐决定拜师后却是忠心耿耿，怒斥程章道：
“你小子再敢对槐树道友不敬，别怪我跟你没完，今日前堂上你捉弄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嘿！我这不会也成了你的心魔吧？”
文蛐黯然道：“那倒不会，先前的功法我已经不再修炼，那心魔自然也就过去了，将来，我也只能修炼槐树道友所传的正道功法，再有心魔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木櫆灵活地又蹿上程章的肩头，对文蛐喜道：“你放心，待会我找个僻静的地方传你功法，离这小子远点。”
“不过你需切记，修行了正道功法之后，需得放下过去的是非，不得再起怨愤之心，还得要时常心怀善念，多行善举。”
……
朱慧醒来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以为是研究《诗经》太过疲劳了，只得无可奈何地选择休息。
这倒是让陪读的翠儿和竹儿如蒙大赦，她们也觉得是读书太累了。
一读书就想睡觉嘛，正常现象。
而木櫆在城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文蛐传功法，暂时的离开了程章，说是大约需要十几日的功夫。
程章如今倒是不担心木櫆会借机一走了之。
这个妖道做事虽然不靠谱，但到底修炼的是正道功法，对他不负责任的事应该不会做。
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只有一个人了。
以前有杕櫆跟着，在称呼礼节等等方面都会有即时的提醒，少了这么一个本地通，一个人面对这个遥远的时代，他还真有发虚。
“只不过十几日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