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媒
程章表现得非常有能耐，帮朱勔顺利解除了危机，在那之后，一老一少两个来客也终于不再便秘，朱府前堂之上一时间欢声笑语。
老内使皱起满脸橘子皮的笑容，竟也带着谄媚的语调向朱勔解释：
“大人切莫怪罪，确实是前些时日‘应奉局’采办的那批奇石不合官家之意。也是官家嘱咐，非得让我们为难你一翻，但绝无怪罪之意，这些题目就算您没能解开，我们最后也自会帮您解围的。”
朱勔拱手道：“岂敢，岂敢。朱某所有一切，皆是官家所赐。小小差事都不能办得让官家满意，那便已是大罪，岂敢再对天使心怀怨愤呢，一会我自会去面壁思过。”
“只是不知天使可知官家究竟对这奇石有何不满？也好让朱某亡羊补牢。”
见朱勔这话说得客气，老内使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内心其实相当忐忑不安，朱勔是谁啊？那是皇上的红人，他一没啥权势的老内使跑到朱勔府上作威作福，那不是摸老虎屁股么？
虽说这也是皇命，没办法的事，可心里发虚啊。万一朱勔没按照剧本走怎么办？
现如今看来，要说意外也有，原本算计好最后关头是要给文秀才好好表现的，不料半路杀出个程章，把文秀才的戏份给搅没了。
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大差不差，至于说朱勔向他打听皇上为什么对石头不满意？这事儿他早就料到了。
于是他连忙作答：
“这事其实也不怪大人，那几块石头要论品相，那绝对都是一流的。只是估计前几日漕运不甚通畅，路上磕碰了几处，到了官家那里就显得颇有些白璧微瑕了。”
朱勔一听，竟是路上磕了，这事儿砸得可冤枉。
只是这走漕运碰到天气不好，遇上点风浪也是难免。
若是都走驿道吧，路上颠簸估计磕磕碰碰地那也是一样，这可怎么办呢？
老内使见朱勔一时没说话，也猜出几分他在想什么。
他又殷勤道：“大人不必烦恼，这事要想解决实也不难，只需遣一人常驻京师，每次有奇物送到，替大人把关即可。”
这算什么办法？送给官家的东西我总不可能连个验货的都没有吧？
就是有时候哪怕验出不妥来，因为官家要得急，又或者怕误了特定的日子，最终只能呈上去赌一赌运气，这事换了你又能如何？
咦，不对！
朱勔眼珠子转了两转，再瞧了瞧高老内使那期待的神色，终于恍然大悟：
“此人若是能够常伴官家左右，若有难处时可以帮我疏通。又能知晓官家的喜欢，可以为我通报，那便更好了。天官是这个意思吧？”
“然也，然也。老朽愿为大人效劳！”老内使的笑容更盛。
他在宫里不怎么受待见，日子过得难受。
穷则思变，这次被打发出来诈唬朱勔，别人都认为是个倒霉差，他倒觉得也许是个机会，于是抢着领了差事。
你瞧这“兼职”这不就找着了？
朱勔也觉得这是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杯子，一时间主客俱欢。
……
程章忙着茶水那点事，上下来去行如风火，倒也没人再提“礼”不“礼”的破规矩了。
他见茶水没了，原本站在角落里的负责拿水壶的家丁竟是不见踪影，无奈之下只得自己端个茶壶，跑到后门去找水。
然而经过朱勔座后屏风的时候，一人猛然把他拉住。程章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朱慧么？
二人相视一笑，程章问道：“你怎么跑来偷听了？”
“我虽然推了你出来，但也不是要害你，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啊，要不然你以为那纸条是谁给你送来的？”
说到这里，朱慧脸上一红，觉得有些窘迫，连忙又说道：
“还有你别忘了是谁帮你担的保，你要是搞砸了我也得担着，你说我能不过来帮你么？”
程章春风满面，施礼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朱慧嘴一撇，刚想说话，屏风前的话题却突然就聊到了她的身上。
只听那老内使也不知道为什么，乍然就说道：“先前听闻大人似有意招那洪光弼为婿，那小子却是不识好歹给辞了？”
程章用八卦的眼神注视着朱慧。
朱慧没有什么表示，低头不语，脸狭发红。
朱勔道：“此子是个人才，奈何与我道不相同，也是无可奈何。”
那老内使笑了起来：“大人有爱才之心，只是这人才何其之多，与大人同道者又是何其之多，何愁找不着妙婿呢？”
“嗯？”朱勔听出这话后头应该还有话，问道“天使的意思是？”
“眼下便有一名青年才俊，乃得梁太傅高看，可谓前途无量。又对大人甚为仰慕，时常自语道：‘若能与大人结亲则此生无憾’，老朽在京师听到此事，觉得甚妙。于是便借此机会将他引荐了过来。”
朱勔一听是这个意思，怪不到他带这个小子来呢。就这德行还能得梁师成高看？送了不少钱吧？还有这个老内使，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想当月老？肯定钱也没少拿。
高内使还在滔滔不绝：
“大人是知道梁太傅的本事的，他既看好，那以后的成就便绝不在那洪光弼小子之下！大人爱才，若能在其未发迹之时便定下婚事，这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程章指了指屏风外面，对朱慧问道：“你中意他否？”
朱慧猛烈地摇头。
这时，朱勔也开口了：“既能谋得梁太傅看中，那前程自是不用说的。只是你此时尚未……”
文秀才着急打断道：“大人放心，小可已获梁太傅举荐，不日就将参考省试，相信金榜题名不在话下。此时小可也不敢有什么想法，但以后若能立于朝堂之上，相信对大人会有不少助益。”
真要是进得了朝堂，这事倒还能说得过去。朱勔点点头：“那你以后若能立于朝堂再来找我，仔细商议亲事。”
听到“仔细商议亲事”，朱慧便要冲出屏风发飙。
虽说知道朱勔大多是在敷衍，舌头打拌罢了。
但是朱慧还是觉得，万一人家真考上了呢？有这话在，到时候不就不好说了么？
事关终生，还不如趁现在就把这事就给彻底回绝了呢。
然而程章却伸手将她拦下，提醒道：“你要是自己出去，你爹面子上定然挂不住，到时候少不得你的苦头吃。”
朱慧急道：“那也不能看着爹拿我的事情瞎承诺人家，我本来就是被禁足读书的，大不了再多读他几天罢了。”
程章却是神定气闲：“不要慌，今日既然受了姑娘关照，理应有所报之，此事便交给我来办吧。”
“你来办？凭你想怎么做？”
程章笑道：“看戏便是，保你满意。”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连茶壶都忘了拿了。
他直接从屏风转了前厅，径直走到朱勔身边，故意大声说道：“主君，慧姑娘现在就在屏风后面。”
“咦？”这话说得太惊人，众人都不禁发出惊叹之声。
朱勔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一副茫然相，看不出喜怒，然而心中却是着实恼火。
我哪里不知道那丫头就躲在屏风后面，可你这么冒失地跑来告诉我干嘛？这不是丢我朱府的脸么？
屏风后的朱慧听到程章竟然大声这么说，气得把脚一跺，就要冲入前厅大闹一场。
老内使皱起满脸橘子皮的笑容，竟也带着谄媚的语调向朱勔解释：
“大人切莫怪罪，确实是前些时日‘应奉局’采办的那批奇石不合官家之意。也是官家嘱咐，非得让我们为难你一翻，但绝无怪罪之意，这些题目就算您没能解开，我们最后也自会帮您解围的。”
朱勔拱手道：“岂敢，岂敢。朱某所有一切，皆是官家所赐。小小差事都不能办得让官家满意，那便已是大罪，岂敢再对天使心怀怨愤呢，一会我自会去面壁思过。”
“只是不知天使可知官家究竟对这奇石有何不满？也好让朱某亡羊补牢。”
见朱勔这话说得客气，老内使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内心其实相当忐忑不安，朱勔是谁啊？那是皇上的红人，他一没啥权势的老内使跑到朱勔府上作威作福，那不是摸老虎屁股么？
虽说这也是皇命，没办法的事，可心里发虚啊。万一朱勔没按照剧本走怎么办？
现如今看来，要说意外也有，原本算计好最后关头是要给文秀才好好表现的，不料半路杀出个程章，把文秀才的戏份给搅没了。
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大差不差，至于说朱勔向他打听皇上为什么对石头不满意？这事儿他早就料到了。
于是他连忙作答：
“这事其实也不怪大人，那几块石头要论品相，那绝对都是一流的。只是估计前几日漕运不甚通畅，路上磕碰了几处，到了官家那里就显得颇有些白璧微瑕了。”
朱勔一听，竟是路上磕了，这事儿砸得可冤枉。
只是这走漕运碰到天气不好，遇上点风浪也是难免。
若是都走驿道吧，路上颠簸估计磕磕碰碰地那也是一样，这可怎么办呢？
老内使见朱勔一时没说话，也猜出几分他在想什么。
他又殷勤道：“大人不必烦恼，这事要想解决实也不难，只需遣一人常驻京师，每次有奇物送到，替大人把关即可。”
这算什么办法？送给官家的东西我总不可能连个验货的都没有吧？
就是有时候哪怕验出不妥来，因为官家要得急，又或者怕误了特定的日子，最终只能呈上去赌一赌运气，这事换了你又能如何？
咦，不对！
朱勔眼珠子转了两转，再瞧了瞧高老内使那期待的神色，终于恍然大悟：
“此人若是能够常伴官家左右，若有难处时可以帮我疏通。又能知晓官家的喜欢，可以为我通报，那便更好了。天官是这个意思吧？”
“然也，然也。老朽愿为大人效劳！”老内使的笑容更盛。
他在宫里不怎么受待见，日子过得难受。
穷则思变，这次被打发出来诈唬朱勔，别人都认为是个倒霉差，他倒觉得也许是个机会，于是抢着领了差事。
你瞧这“兼职”这不就找着了？
朱勔也觉得这是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杯子，一时间主客俱欢。
……
程章忙着茶水那点事，上下来去行如风火，倒也没人再提“礼”不“礼”的破规矩了。
他见茶水没了，原本站在角落里的负责拿水壶的家丁竟是不见踪影，无奈之下只得自己端个茶壶，跑到后门去找水。
然而经过朱勔座后屏风的时候，一人猛然把他拉住。程章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朱慧么？
二人相视一笑，程章问道：“你怎么跑来偷听了？”
“我虽然推了你出来，但也不是要害你，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啊，要不然你以为那纸条是谁给你送来的？”
说到这里，朱慧脸上一红，觉得有些窘迫，连忙又说道：
“还有你别忘了是谁帮你担的保，你要是搞砸了我也得担着，你说我能不过来帮你么？”
程章春风满面，施礼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朱慧嘴一撇，刚想说话，屏风前的话题却突然就聊到了她的身上。
只听那老内使也不知道为什么，乍然就说道：“先前听闻大人似有意招那洪光弼为婿，那小子却是不识好歹给辞了？”
程章用八卦的眼神注视着朱慧。
朱慧没有什么表示，低头不语，脸狭发红。
朱勔道：“此子是个人才，奈何与我道不相同，也是无可奈何。”
那老内使笑了起来：“大人有爱才之心，只是这人才何其之多，与大人同道者又是何其之多，何愁找不着妙婿呢？”
“嗯？”朱勔听出这话后头应该还有话，问道“天使的意思是？”
“眼下便有一名青年才俊，乃得梁太傅高看，可谓前途无量。又对大人甚为仰慕，时常自语道：‘若能与大人结亲则此生无憾’，老朽在京师听到此事，觉得甚妙。于是便借此机会将他引荐了过来。”
朱勔一听是这个意思，怪不到他带这个小子来呢。就这德行还能得梁师成高看？送了不少钱吧？还有这个老内使，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想当月老？肯定钱也没少拿。
高内使还在滔滔不绝：
“大人是知道梁太傅的本事的，他既看好，那以后的成就便绝不在那洪光弼小子之下！大人爱才，若能在其未发迹之时便定下婚事，这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程章指了指屏风外面，对朱慧问道：“你中意他否？”
朱慧猛烈地摇头。
这时，朱勔也开口了：“既能谋得梁太傅看中，那前程自是不用说的。只是你此时尚未……”
文秀才着急打断道：“大人放心，小可已获梁太傅举荐，不日就将参考省试，相信金榜题名不在话下。此时小可也不敢有什么想法，但以后若能立于朝堂之上，相信对大人会有不少助益。”
真要是进得了朝堂，这事倒还能说得过去。朱勔点点头：“那你以后若能立于朝堂再来找我，仔细商议亲事。”
听到“仔细商议亲事”，朱慧便要冲出屏风发飙。
虽说知道朱勔大多是在敷衍，舌头打拌罢了。
但是朱慧还是觉得，万一人家真考上了呢？有这话在，到时候不就不好说了么？
事关终生，还不如趁现在就把这事就给彻底回绝了呢。
然而程章却伸手将她拦下，提醒道：“你要是自己出去，你爹面子上定然挂不住，到时候少不得你的苦头吃。”
朱慧急道：“那也不能看着爹拿我的事情瞎承诺人家，我本来就是被禁足读书的，大不了再多读他几天罢了。”
程章却是神定气闲：“不要慌，今日既然受了姑娘关照，理应有所报之，此事便交给我来办吧。”
“你来办？凭你想怎么做？”
程章笑道：“看戏便是，保你满意。”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连茶壶都忘了拿了。
他直接从屏风转了前厅，径直走到朱勔身边，故意大声说道：“主君，慧姑娘现在就在屏风后面。”
“咦？”这话说得太惊人，众人都不禁发出惊叹之声。
朱勔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一副茫然相，看不出喜怒，然而心中却是着实恼火。
我哪里不知道那丫头就躲在屏风后面，可你这么冒失地跑来告诉我干嘛？这不是丢我朱府的脸么？
屏风后的朱慧听到程章竟然大声这么说，气得把脚一跺，就要冲入前厅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