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闹市刑场
第二十三章公审大会
同昌虽小但自古就是辽西重镇，所以在格局上却是不乱。
同昌共分东、南、西、北四城，而四城之中又以东城集中了各大商户的门面，所以最为热闹。
同昌城中的大字号买卖皆在东城，象是古老板的当铺，吕老板的米行，所以同昌的生意人无不以将门脸开在东城为荣，因此上这东城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武笠将支君义的裁缝铺开在东城，也便是这个原因。
但偏偏就在这寸土寸金的东城正中间，却有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这广场是自古就留下的，具体最初是干什么的，就是同昌城中的老人也说不清了，而现如今这广场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一大早城郊的农民就将自家种的瓜菜或挑或载的送到这里，这广场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菜市场。等到太阳升起，早市散去之后，许多的苦力、脚夫便集中到这里开始寻找生计。
这时，那些小生意人如卖布的、卖鞋的、卖鸡、卖鹅的……开不起门面做生意的，就占据了市场，各种叫卖声不绝对耳。除此之外，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药糖的还有一些打把式卖艺的艺人，也往往在这里画个圈赚些活命钱。
大到牛马牲畜小到针头线脑、五金土杂、在这广场之中就几乎没有买不到的。更有那些说书的、算命的、批字算卦的、行医卖药的，把这广场弄得好不热闹。同昌城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这里都能找到根底。
久而久之，人们便称这里为东市场。
而就在东市场的最中央，还有一个如擂台一样的木架台子。这台子却是日本人占了同昌以后才修建起来的，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公审所有在日本人眼里罪大恶极的人，起到杀鸡警猴的作用。
在这里被公审过的犯人，往往直接就地“正法”，用刀、用枪还是绞首、车裂，反正那日本人的花样是数不清的。所以近十余来年里，这东市场的血腥味也渐渐重了起来。人们私下里称这木架台子为“断头台”。
到是同昌光复以后，这台子到渐渐失去了作用。到也不是说国民政府没有公审的对象，实是在西山游击队那些“共匪”太“狡猾”，两年多了一个有头有脸的“共匪”也没抓着。要是只把一些个无关紧要的小喽罗送上来公审，也是徒然丢了国民政府的脸面。
只是断头台上毕竟血腥气太重，虽然一直那么空着，可也没谁敢去那上边做买卖。所以在东市场里就有这么个奇怪的现象，人挤人、人拥人的大市场里，就是正中央这个地方，空落落的架了一个台子，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现在人们知道，这断头台又要派上用场了！两天前城防队的人放出话来，要在东市场公审“匪首李复强”。初时大家伙还不知道是谁，也是后来才打
听到，这李复强就是前几天刚刚抓住的李大疤子。
好家伙，掰手指头算算，这李大疤子可算是国军在光复同昌以后抓到的最大的匪首了，的确够得上公审的份量。
因此上今天一大早，还不等那些菜贩们收摊，四城里的人已经全都挤向了东市场。好些人都只是听说过李大疤子的“恶名”，到底这吃人魔王李大疤子到底长个啥样却从没见过。甚至有些个闲汉天没亮就来占地方，只为看公审的时候有个好位置。
八点钟的时候，城防队的徐全带着一队城防兵赶到了东市场，在断头台前空出来一片空场。然后又在空场里摆下桌椅，想必这是给那些城中的头面人物们准备的。紧跟着又是数百号的城防兵们在各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在市场的四面都架起了机枪，其中一个小队居然还架起了两门小钢炮。这让四周围的看客们心里一阵阵紧张，但越是如此那看热闹的心思就是越重。
九点钟左右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传来，从县政府的方向一长串的开来数辆汽车。当前面负责警戒的军车过去后，人们一看后面的小汽车，不由得暗自“哄”了一声。
马强子一边护着支君义一边在支君义的耳朵边说道：“娘的，连娄县长都亲自来了，这场面可是够劲啊！”
就支君义本身而言，他并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可是当听说今天是要公审李大疤子的时候，也还是和马强子一起过来了。
自从在裁缝铺里接触过李大疤子之后，支君义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李大疤子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着自己。
或者说就是那一身人们常说的“匪气”吧？那是支君义自己的身上所不曾有过，但又非常熟悉的东西，因为这种“匪气”他自小就在大哥玉龙的身上深有体会。也正因如此，支君义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身上有这种“匪气”的人，绝对不应该是坏人。
到不是说只见过这一面，支君义就把李大疤子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心情，却让支君义无论如何也要来这里看一看。
他自然没有胆量跳出来为李大疤子鸣冤叫屈，今天来就算是为李大疤子送行吧？想到李大疤子从此命丧黄泉，支君义心中总有悲伤。不知道这种命运，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在大哥玉龙的身上？
初时支君义也曾想过，这些天来西山游击队会不会来劫法场啊？可是看到四周那些黑压压的枪口还有两门钢炮，支君义又摇了摇头，这种场面谁能救得了人呢？想想也是，同昌这些年来可是头一次抓到象李大疤子这样的“匪首”，现场的警戒又怎么会松得了？
并且今天连娄县长都来了，也可见出同昌县政府对这件事的重视。
既然连娄县长都来了，那么那些“县太爷有请”的常客们也必然都到了
。今天的坐上客却没有请支君义，那看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支君义这个同昌城里的“新贵”其实还是没有被“上流社会的人们”全面的接受。
还好支君义在乎的也不是这些，今天除了为李大疤子送行之外，他还要再找另一个人。果然，与娄县长同时下车的还有二弟武笠。想不到如今武笠已经可以与娄县长同车，看起来这次活捉李大疤子的功劳肯定是不小了。
就在娄县长与一班乡绅入坐的时候，在王秃子的指挥下，十数名警察将断头台又围了一圈。同时，一把铡刀也被搬到了断头台上。不用说，这铡刀定是为李大疤子准备的了。
看到那铡刀，人们都暗吸了口冷气。这当“共匪”的，果然没有好下场。
支君义又向四周瞅了瞅，发现在车队的最尾处还有一辆保卫极严的车军，由一个城防小队的城防兵将那军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用问，李大疤子一定就是押在那辆车上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娄县长也已经就坐，警察局长王秃子首先走了断头台，这时台上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喇叭。
“各位父老乡亲……”王秃子的一颗秃头在阳光闪闪发亮，让人不得不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今天的王秃子也显得格外精神，一身新警服居然也给王秃子带来了三分威严，这是同昌百姓从来没见过的事。
王秃子说了几句开场白以后，又请娄县长讲话。
同昌县的县长娄敬忠约有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中山装，脸色也极为严肃。平日里普通百姓大多是见不着县长的，今天看到县长亲自讲话，也个个伸长了脖子。
只有支君义没什么心思听县长的讲话，他一直远远的注视着武笠。只是他与武笠之间隔着一排城防兵，这使他没有办法靠近。这些天来，他真的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武笠说，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到一会儿公审大会结束，一定要找个机会与武笠谈一谈。
等到娄县长讲完话，城防大队长徐自鸣又站了上去，拿出一张纸来念道：“今有匪首李复强，匪号李大疤子，被我县官兵抓捕归案……”
看着徐自鸣在上面振振有词，一边的王秃子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要说这抓捕李大疤子的事里，他城防队就知道在一边看热闹，何曾出了半分气力？这徐瘸子现在也人模狗样的站在那，分明就是抢自己的功劳嘛。再看看台下武笠一本正经的坐着，王秃子心中不甘却也没有办法。他心里明白，如今无论是他的警察局还是徐瘸子的城防队，只怕都要归这个北平来的军统特派员指挥了。
要说一开始王秃子心里还太服气这个北平来的“奶油小生”，可让他不明白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徐自鸣咋看见武笠也一脸软茄子样呢？
要知道，那城防队是隶属于国军正
规部队的，就连娄县长看见了徐自鸣也得客客气气的说话。自从认识了徐自鸣，在王秃子的印象里，这徐自鸣无论和谁都没说过半句软话。可是这武笠一来，他咋就这么老实了呢？
虽说徐自鸣没有象王家兄弟那样，看见武笠就点头哈腰，但王秃子光凭眼神就能读出来这徐自鸣对武笠的那份又敬又怕。
想到这里，王秃子又暗暗觉得解恨。他娘的，你徐瘸子也有服软的一天呀？
“来呀，把李复强押上来！”念到最后，徐自鸣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
与支君义想的一样，就在那辆车上李大疤子被几个人抬了下来。一看到李大疤子出现，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个个都向前抢着，想要仔细看看这个李大疤子到底长得什么样。
（本章完）
同昌虽小但自古就是辽西重镇，所以在格局上却是不乱。
同昌共分东、南、西、北四城，而四城之中又以东城集中了各大商户的门面，所以最为热闹。
同昌城中的大字号买卖皆在东城，象是古老板的当铺，吕老板的米行，所以同昌的生意人无不以将门脸开在东城为荣，因此上这东城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武笠将支君义的裁缝铺开在东城，也便是这个原因。
但偏偏就在这寸土寸金的东城正中间，却有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这广场是自古就留下的，具体最初是干什么的，就是同昌城中的老人也说不清了，而现如今这广场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一大早城郊的农民就将自家种的瓜菜或挑或载的送到这里，这广场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菜市场。等到太阳升起，早市散去之后，许多的苦力、脚夫便集中到这里开始寻找生计。
这时，那些小生意人如卖布的、卖鞋的、卖鸡、卖鹅的……开不起门面做生意的，就占据了市场，各种叫卖声不绝对耳。除此之外，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药糖的还有一些打把式卖艺的艺人，也往往在这里画个圈赚些活命钱。
大到牛马牲畜小到针头线脑、五金土杂、在这广场之中就几乎没有买不到的。更有那些说书的、算命的、批字算卦的、行医卖药的，把这广场弄得好不热闹。同昌城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这里都能找到根底。
久而久之，人们便称这里为东市场。
而就在东市场的最中央，还有一个如擂台一样的木架台子。这台子却是日本人占了同昌以后才修建起来的，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公审所有在日本人眼里罪大恶极的人，起到杀鸡警猴的作用。
在这里被公审过的犯人，往往直接就地“正法”，用刀、用枪还是绞首、车裂，反正那日本人的花样是数不清的。所以近十余来年里，这东市场的血腥味也渐渐重了起来。人们私下里称这木架台子为“断头台”。
到是同昌光复以后，这台子到渐渐失去了作用。到也不是说国民政府没有公审的对象，实是在西山游击队那些“共匪”太“狡猾”，两年多了一个有头有脸的“共匪”也没抓着。要是只把一些个无关紧要的小喽罗送上来公审，也是徒然丢了国民政府的脸面。
只是断头台上毕竟血腥气太重，虽然一直那么空着，可也没谁敢去那上边做买卖。所以在东市场里就有这么个奇怪的现象，人挤人、人拥人的大市场里，就是正中央这个地方，空落落的架了一个台子，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现在人们知道，这断头台又要派上用场了！两天前城防队的人放出话来，要在东市场公审“匪首李复强”。初时大家伙还不知道是谁，也是后来才打
听到，这李复强就是前几天刚刚抓住的李大疤子。
好家伙，掰手指头算算，这李大疤子可算是国军在光复同昌以后抓到的最大的匪首了，的确够得上公审的份量。
因此上今天一大早，还不等那些菜贩们收摊，四城里的人已经全都挤向了东市场。好些人都只是听说过李大疤子的“恶名”，到底这吃人魔王李大疤子到底长个啥样却从没见过。甚至有些个闲汉天没亮就来占地方，只为看公审的时候有个好位置。
八点钟的时候，城防队的徐全带着一队城防兵赶到了东市场，在断头台前空出来一片空场。然后又在空场里摆下桌椅，想必这是给那些城中的头面人物们准备的。紧跟着又是数百号的城防兵们在各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在市场的四面都架起了机枪，其中一个小队居然还架起了两门小钢炮。这让四周围的看客们心里一阵阵紧张，但越是如此那看热闹的心思就是越重。
九点钟左右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传来，从县政府的方向一长串的开来数辆汽车。当前面负责警戒的军车过去后，人们一看后面的小汽车，不由得暗自“哄”了一声。
马强子一边护着支君义一边在支君义的耳朵边说道：“娘的，连娄县长都亲自来了，这场面可是够劲啊！”
就支君义本身而言，他并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可是当听说今天是要公审李大疤子的时候，也还是和马强子一起过来了。
自从在裁缝铺里接触过李大疤子之后，支君义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李大疤子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着自己。
或者说就是那一身人们常说的“匪气”吧？那是支君义自己的身上所不曾有过，但又非常熟悉的东西，因为这种“匪气”他自小就在大哥玉龙的身上深有体会。也正因如此，支君义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身上有这种“匪气”的人，绝对不应该是坏人。
到不是说只见过这一面，支君义就把李大疤子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心情，却让支君义无论如何也要来这里看一看。
他自然没有胆量跳出来为李大疤子鸣冤叫屈，今天来就算是为李大疤子送行吧？想到李大疤子从此命丧黄泉，支君义心中总有悲伤。不知道这种命运，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在大哥玉龙的身上？
初时支君义也曾想过，这些天来西山游击队会不会来劫法场啊？可是看到四周那些黑压压的枪口还有两门钢炮，支君义又摇了摇头，这种场面谁能救得了人呢？想想也是，同昌这些年来可是头一次抓到象李大疤子这样的“匪首”，现场的警戒又怎么会松得了？
并且今天连娄县长都来了，也可见出同昌县政府对这件事的重视。
既然连娄县长都来了，那么那些“县太爷有请”的常客们也必然都到了
。今天的坐上客却没有请支君义，那看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支君义这个同昌城里的“新贵”其实还是没有被“上流社会的人们”全面的接受。
还好支君义在乎的也不是这些，今天除了为李大疤子送行之外，他还要再找另一个人。果然，与娄县长同时下车的还有二弟武笠。想不到如今武笠已经可以与娄县长同车，看起来这次活捉李大疤子的功劳肯定是不小了。
就在娄县长与一班乡绅入坐的时候，在王秃子的指挥下，十数名警察将断头台又围了一圈。同时，一把铡刀也被搬到了断头台上。不用说，这铡刀定是为李大疤子准备的了。
看到那铡刀，人们都暗吸了口冷气。这当“共匪”的，果然没有好下场。
支君义又向四周瞅了瞅，发现在车队的最尾处还有一辆保卫极严的车军，由一个城防小队的城防兵将那军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用问，李大疤子一定就是押在那辆车上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娄县长也已经就坐，警察局长王秃子首先走了断头台，这时台上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喇叭。
“各位父老乡亲……”王秃子的一颗秃头在阳光闪闪发亮，让人不得不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今天的王秃子也显得格外精神，一身新警服居然也给王秃子带来了三分威严，这是同昌百姓从来没见过的事。
王秃子说了几句开场白以后，又请娄县长讲话。
同昌县的县长娄敬忠约有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中山装，脸色也极为严肃。平日里普通百姓大多是见不着县长的，今天看到县长亲自讲话，也个个伸长了脖子。
只有支君义没什么心思听县长的讲话，他一直远远的注视着武笠。只是他与武笠之间隔着一排城防兵，这使他没有办法靠近。这些天来，他真的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武笠说，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到一会儿公审大会结束，一定要找个机会与武笠谈一谈。
等到娄县长讲完话，城防大队长徐自鸣又站了上去，拿出一张纸来念道：“今有匪首李复强，匪号李大疤子，被我县官兵抓捕归案……”
看着徐自鸣在上面振振有词，一边的王秃子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要说这抓捕李大疤子的事里，他城防队就知道在一边看热闹，何曾出了半分气力？这徐瘸子现在也人模狗样的站在那，分明就是抢自己的功劳嘛。再看看台下武笠一本正经的坐着，王秃子心中不甘却也没有办法。他心里明白，如今无论是他的警察局还是徐瘸子的城防队，只怕都要归这个北平来的军统特派员指挥了。
要说一开始王秃子心里还太服气这个北平来的“奶油小生”，可让他不明白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徐自鸣咋看见武笠也一脸软茄子样呢？
要知道，那城防队是隶属于国军正
规部队的，就连娄县长看见了徐自鸣也得客客气气的说话。自从认识了徐自鸣，在王秃子的印象里，这徐自鸣无论和谁都没说过半句软话。可是这武笠一来，他咋就这么老实了呢？
虽说徐自鸣没有象王家兄弟那样，看见武笠就点头哈腰，但王秃子光凭眼神就能读出来这徐自鸣对武笠的那份又敬又怕。
想到这里，王秃子又暗暗觉得解恨。他娘的，你徐瘸子也有服软的一天呀？
“来呀，把李复强押上来！”念到最后，徐自鸣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
与支君义想的一样，就在那辆车上李大疤子被几个人抬了下来。一看到李大疤子出现，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个个都向前抢着，想要仔细看看这个李大疤子到底长得什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