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眨眼几年（五）
不管小童内心是否愿意，他还是随同华沸等人一起偷偷地跑了出去。
吃过早饭，众人开始如往常一般的忙碌，这一刻是大人们放松时的最佳时分，华沸瞄准机会，带领其他孩子们穿过院子，经过药肆，从从容容地出了门。嗬，还真是轻而易举呢！尽管以华佗为首的大人们已经明确警告过他们这几天不准踏出门外，他们也保证地点了点头，然而事后，华沸他们却趁机华佗等人在药肆里埋头做事的工夫，一个个猫着身子，快步而轻盈地冲出了药肆。
哈！果然没被他们发现！孩子们默契十足地跑向竹林的那处空地。看见身后没有人追来，也没有华佗他们愤怒地叫唤，不由地哈哈一笑，非常高兴地欢呼：
“哦！终于出来啦！”华沸第一个拍手。
“太好啦！没有被师傅他们发现！”张颜开心地笑着，虽然她还是有些胆怯。
“大家快走罢，去找牧童哥哥们！”黄叙提议。
“可是，刚才好像一直没有看到秦义师弟呀。”华云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道，“云儿不知秦义师弟在哪里，可要是大家走得太过张扬，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等会都绕远路走罢，可别走在大路上！”小童听罢，最后拍板，挥手道：“出发！”孩子们齐声应喝：
“好！”一行人谨慎地绕过竹林。
小小的脚印出现在一片洁白柔软的雪地上，周围很是安静，双脚踩在雪地的声音清晰可见。
路上，这群孩子们时不时地戏闹：张颜走在最后头，华沸走在最前头，他看到张颜有些心不在焉，便使了一个坏心眼，故意去震摇树枝，让树枝上的雪块掉落下来，可惜那雪块没掉在张颜的身上，而是掉在小童的肩膀上，小童大叫一声，想也不想随地捏出一个雪球，狠狠地砸了过去，华沸一个机灵躲过去，不料那雪球砸到黄叙的身上，黄叙不甘示弱，也捏出一个雪球，砸了回去。好嘛，一群孩子们便这般突如其来地打闹，茫茫的雪地里回荡着他们快乐的吵闹声。
谯县虽然有一位明确的县令，但是谁都知道那县令不过是一个虚名，真正主事的还是谯县这三户有钱有势有名望的豪强士族：曹家、夏侯家和风家。曹家和夏侯家的势力不必多说，他们是兖州牧曹操和他帐下夏侯兄弟的本家，而风家虽然没有前两家出名，可是谯县的县令便是出自于他家。牧童哥哥们正是为风家做事。
孩子们一路打打闹闹地来到那风府的后门，后门那一块相当反常的宁静，四下无人。华云眼尖地看到，门口只有一个看守的奴仆在不停地环视，看到他们走来后，显然吃了一惊，只把眼珠子瞪向他们。
孩子们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奴仆是一个极为高大的壮汉。他年近中旬，似有一身蛮力，身穿灰色棉衣，手握一只长棍。他有一双小眼睛，右额头处有一条深深的刀疤，他面无表情，不笑的模样实在太可怕，孩子们犹豫了半天才敢踏上前。
那壮汉挑了挑眉头，先前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小贼，待看清楚了才发现他们皆是年龄不大的几个孩子，不由地道：“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甚么？还不快离开！”孩子们虽然吓了一跳，可是脸上却露出不想离开的神情。
小童转了转眼珠子，拱手道：“听说牛四寻不到人，学生想去见见牛四家的几位哥哥，为他们传个话！若是你不答应，学生也会想办法进去的！”
那壮汉犹豫了片刻，眼睛一亮，才道：“那好罢，你们跟来便是！不过可得说好，看过他们后你们需得自己回去，不然小人可要直接上你们家评理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群小孩往前走，边走边道：“你们哟，是不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你们可真是大胆得很哪，最近小孩子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县令都派了人来，说是勒令家家户户把自己的小孩看好，不准让他们踏出门去！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没被别人瞧见罢？回去的时候要不要派人来送你们？对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小的先去那里讨几杯热茶来，你们拿过去给那几个孩子喝罢！哎哟，他们那几个可是悲伤了一整个晚上哪。”
一群孩子们听罢，停下了脚步，那壮汉歉意地朝他们一笑，便小跑离开。远远的，孩子们看到那壮汉跟一个中年人在说话，那中年人也是一身灰色棉衣，他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那壮汉时不时地把手指伸了过来，不到半晌，那中年人终于点头，转身进屋，端来一只茶壶和几只茶杯。
“让你们久等啦。”那壮汉接过中年人给他的茶具，小跑地回来。孩子们跟随在后，皆是紧闭嘴巴，不敢吱一声，生怕一开口，便被人捉去。那壮汉一路上接着絮絮叨叨，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一直说到他们停下了脚步。
一座住处。那住处与别处相比，似乎更加简陋，那便是牧童们的家。那壮汉把茶具递给小童，再三叮嘱这群孩子们，叮嘱他们跟牧童们说完话后一定不要乱跑，过一柱香的时辰他会过来接走他们。孩子们表示同意，那壮汉离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华沸上前，率先推开了门。
窗户紧紧地关闭，屋内有四张床榻，紧紧地相挨在一起，对面还有四张柜已和一张宽大的桌已，桌已前跪坐三个人，三个伤心难过的人。孩子们一眼看去，看到的正是三个牧童哥哥们。
忽然听到推门声，牛大一个激灵望向门口，惊讶道：“原来是你们。”
牛二抬起头，不敢相信道：“你们怎么来了？”
牛三无精打采，根本不想开口说话。
“听说牛四哥哥失踪了，所以大家决定过来看看你！”华沸想也不想地一骨脑儿地说出来。小童瞪眼，有种想敲打他的冲动，这个迷糊的弟弟是怎么说话的，这么说话也不怕别人更加伤心。
牛三怒气冲冲道：“这下看完了，可以离开了罢！”
华沸着实被吓倒了。
“沸儿、沸儿不是那个意思……”华沸吱唔了一声。
小童拍了拍华沸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他把手中端来的茶具放在桌已上，倒了三杯茶水，才道：“几位哥哥，先喝点热茶罢，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今天大家之所以过来，是想请你们暂时搬过来住！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罢？最近出现人口贩子……弟弟们唯恐你们会再出事，这才跑过来见你们。”
牧童们听罢面露惊讶，却打算默不作声。牛大面色微红，他接过那杯茶，先饮下，然后再把其他两杯茶水递给自己的两个弟弟，那两个弟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茶水，当冷水似的各自饮了下去，也不知那茶水是甚么味儿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牛大感激地回答，只是他的脸色黯淡下来，低声地道，“不过哥哥们大概是不会跟你们出去了，请你们见谅！你们也该知道的，像俺们这类人，有个住处便该知足了，哪有其他敢想的？”
牛二沉默了一下，接口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哥哥们的确不可以离开，开春时还要为他们继续放牛，不然……”
牛三没好气道：“知道你们的好意，在此多谢，只是真的不能离开！你们也该回去了罢？歇也歇够了，过来饮几口再离开罢，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是不是？”
孩子们相互看了看，一动也不动。还是黄叙脸皮厚，他笑眯眯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大口喝下，回道：“那叙儿就不客气了。”
华沸第二个饮下，补了说一句：“没啥味道。”他没喝完。
小童第三个饮下，他喝掉了华沸的，点了点头地道：“真暖和。”
张颜小饮一口，红着脸道：“谢谢哥哥。”
华云愣了一下，把张颜的那份喝掉，小声道：“谢谢。”
众人饮后，又各自说了一番安慰的话，末了，小童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罢！”
众人点头，继而起身。牛大他们刚送华沸等人走到门口时，众人便觉得一阵头晕。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困意袭来，丝毫抵抗不住，便眯了眯眼睛，渐渐闭上双眼。
他们倒地不起。
门外，一个声音低低地道：“怎么样？”是那个壮汉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还愣着做甚么？赵术，快把他们带走！别让人发现！”
那壮汉的声音好笑道：“知道！俺做事，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窸窸窣窣的，门被打开，几双脚踏进了屋中。迷迷糊糊地感觉，似乎……
吃过早饭，众人开始如往常一般的忙碌，这一刻是大人们放松时的最佳时分，华沸瞄准机会，带领其他孩子们穿过院子，经过药肆，从从容容地出了门。嗬，还真是轻而易举呢！尽管以华佗为首的大人们已经明确警告过他们这几天不准踏出门外，他们也保证地点了点头，然而事后，华沸他们却趁机华佗等人在药肆里埋头做事的工夫，一个个猫着身子，快步而轻盈地冲出了药肆。
哈！果然没被他们发现！孩子们默契十足地跑向竹林的那处空地。看见身后没有人追来，也没有华佗他们愤怒地叫唤，不由地哈哈一笑，非常高兴地欢呼：
“哦！终于出来啦！”华沸第一个拍手。
“太好啦！没有被师傅他们发现！”张颜开心地笑着，虽然她还是有些胆怯。
“大家快走罢，去找牧童哥哥们！”黄叙提议。
“可是，刚才好像一直没有看到秦义师弟呀。”华云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道，“云儿不知秦义师弟在哪里，可要是大家走得太过张扬，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等会都绕远路走罢，可别走在大路上！”小童听罢，最后拍板，挥手道：“出发！”孩子们齐声应喝：
“好！”一行人谨慎地绕过竹林。
小小的脚印出现在一片洁白柔软的雪地上，周围很是安静，双脚踩在雪地的声音清晰可见。
路上，这群孩子们时不时地戏闹：张颜走在最后头，华沸走在最前头，他看到张颜有些心不在焉，便使了一个坏心眼，故意去震摇树枝，让树枝上的雪块掉落下来，可惜那雪块没掉在张颜的身上，而是掉在小童的肩膀上，小童大叫一声，想也不想随地捏出一个雪球，狠狠地砸了过去，华沸一个机灵躲过去，不料那雪球砸到黄叙的身上，黄叙不甘示弱，也捏出一个雪球，砸了回去。好嘛，一群孩子们便这般突如其来地打闹，茫茫的雪地里回荡着他们快乐的吵闹声。
谯县虽然有一位明确的县令，但是谁都知道那县令不过是一个虚名，真正主事的还是谯县这三户有钱有势有名望的豪强士族：曹家、夏侯家和风家。曹家和夏侯家的势力不必多说，他们是兖州牧曹操和他帐下夏侯兄弟的本家，而风家虽然没有前两家出名，可是谯县的县令便是出自于他家。牧童哥哥们正是为风家做事。
孩子们一路打打闹闹地来到那风府的后门，后门那一块相当反常的宁静，四下无人。华云眼尖地看到，门口只有一个看守的奴仆在不停地环视，看到他们走来后，显然吃了一惊，只把眼珠子瞪向他们。
孩子们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奴仆是一个极为高大的壮汉。他年近中旬，似有一身蛮力，身穿灰色棉衣，手握一只长棍。他有一双小眼睛，右额头处有一条深深的刀疤，他面无表情，不笑的模样实在太可怕，孩子们犹豫了半天才敢踏上前。
那壮汉挑了挑眉头，先前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小贼，待看清楚了才发现他们皆是年龄不大的几个孩子，不由地道：“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甚么？还不快离开！”孩子们虽然吓了一跳，可是脸上却露出不想离开的神情。
小童转了转眼珠子，拱手道：“听说牛四寻不到人，学生想去见见牛四家的几位哥哥，为他们传个话！若是你不答应，学生也会想办法进去的！”
那壮汉犹豫了片刻，眼睛一亮，才道：“那好罢，你们跟来便是！不过可得说好，看过他们后你们需得自己回去，不然小人可要直接上你们家评理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群小孩往前走，边走边道：“你们哟，是不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你们可真是大胆得很哪，最近小孩子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县令都派了人来，说是勒令家家户户把自己的小孩看好，不准让他们踏出门去！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没被别人瞧见罢？回去的时候要不要派人来送你们？对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小的先去那里讨几杯热茶来，你们拿过去给那几个孩子喝罢！哎哟，他们那几个可是悲伤了一整个晚上哪。”
一群孩子们听罢，停下了脚步，那壮汉歉意地朝他们一笑，便小跑离开。远远的，孩子们看到那壮汉跟一个中年人在说话，那中年人也是一身灰色棉衣，他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那壮汉时不时地把手指伸了过来，不到半晌，那中年人终于点头，转身进屋，端来一只茶壶和几只茶杯。
“让你们久等啦。”那壮汉接过中年人给他的茶具，小跑地回来。孩子们跟随在后，皆是紧闭嘴巴，不敢吱一声，生怕一开口，便被人捉去。那壮汉一路上接着絮絮叨叨，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一直说到他们停下了脚步。
一座住处。那住处与别处相比，似乎更加简陋，那便是牧童们的家。那壮汉把茶具递给小童，再三叮嘱这群孩子们，叮嘱他们跟牧童们说完话后一定不要乱跑，过一柱香的时辰他会过来接走他们。孩子们表示同意，那壮汉离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华沸上前，率先推开了门。
窗户紧紧地关闭，屋内有四张床榻，紧紧地相挨在一起，对面还有四张柜已和一张宽大的桌已，桌已前跪坐三个人，三个伤心难过的人。孩子们一眼看去，看到的正是三个牧童哥哥们。
忽然听到推门声，牛大一个激灵望向门口，惊讶道：“原来是你们。”
牛二抬起头，不敢相信道：“你们怎么来了？”
牛三无精打采，根本不想开口说话。
“听说牛四哥哥失踪了，所以大家决定过来看看你！”华沸想也不想地一骨脑儿地说出来。小童瞪眼，有种想敲打他的冲动，这个迷糊的弟弟是怎么说话的，这么说话也不怕别人更加伤心。
牛三怒气冲冲道：“这下看完了，可以离开了罢！”
华沸着实被吓倒了。
“沸儿、沸儿不是那个意思……”华沸吱唔了一声。
小童拍了拍华沸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他把手中端来的茶具放在桌已上，倒了三杯茶水，才道：“几位哥哥，先喝点热茶罢，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今天大家之所以过来，是想请你们暂时搬过来住！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罢？最近出现人口贩子……弟弟们唯恐你们会再出事，这才跑过来见你们。”
牧童们听罢面露惊讶，却打算默不作声。牛大面色微红，他接过那杯茶，先饮下，然后再把其他两杯茶水递给自己的两个弟弟，那两个弟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茶水，当冷水似的各自饮了下去，也不知那茶水是甚么味儿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牛大感激地回答，只是他的脸色黯淡下来，低声地道，“不过哥哥们大概是不会跟你们出去了，请你们见谅！你们也该知道的，像俺们这类人，有个住处便该知足了，哪有其他敢想的？”
牛二沉默了一下，接口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哥哥们的确不可以离开，开春时还要为他们继续放牛，不然……”
牛三没好气道：“知道你们的好意，在此多谢，只是真的不能离开！你们也该回去了罢？歇也歇够了，过来饮几口再离开罢，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是不是？”
孩子们相互看了看，一动也不动。还是黄叙脸皮厚，他笑眯眯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大口喝下，回道：“那叙儿就不客气了。”
华沸第二个饮下，补了说一句：“没啥味道。”他没喝完。
小童第三个饮下，他喝掉了华沸的，点了点头地道：“真暖和。”
张颜小饮一口，红着脸道：“谢谢哥哥。”
华云愣了一下，把张颜的那份喝掉，小声道：“谢谢。”
众人饮后，又各自说了一番安慰的话，末了，小童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罢！”
众人点头，继而起身。牛大他们刚送华沸等人走到门口时，众人便觉得一阵头晕。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困意袭来，丝毫抵抗不住，便眯了眯眼睛，渐渐闭上双眼。
他们倒地不起。
门外，一个声音低低地道：“怎么样？”是那个壮汉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还愣着做甚么？赵术，快把他们带走！别让人发现！”
那壮汉的声音好笑道：“知道！俺做事，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窸窸窣窣的，门被打开，几双脚踏进了屋中。迷迷糊糊地感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