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眨眼几年（四）
清晨，他的双眼一睁开，便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来甚么似的，咧开嘴来，笑了。屋外有些热闹，只是听不分明，他“哦”了一声，道一句“等等”便把被单扔到一边，急匆匆地穿戴好衣物，离开床榻，小跑上前，推开了门。
一股冷风吹拂他的脸庞，他瞬间清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到处都是白的，屋顶、树木、花草都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住，像极了白色的、暖和的被单，只是伸出手触摸它，却感到一阵冰冷。远处，还有一群大人、小孩走来走去的情景：华佗、张机、樊阿和李当之他们在药肆与后院进进出去，厨房那边的烟囱燃出一缕白烟，华沸、黄叙和小童正在院子里开心玩耍。
“云哥哥！”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颜妹妹！”华云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道，“不要忽然出现，跑来吓人呀！”
“嘻嘻！”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张颜快满七岁，一张脸上尽是稚嫩的神色，她的皮肤细腻红润，有一双单凤眼，明亮夺目；有一双眉毛，弯如细柳；还有一张小嘴，樱色粉嫩。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脑袋晃啊晃的，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与俏皮。
远处的华沸挥了挥手，大声道：“颜妹妹，还不快过来！”
“这便来！”张颜应了一声，转过头对华云道，“云哥哥，你总算来了，今天你可是起来晚了！你是最后一个呢！走，一起玩呀！”说罢，她率先跑向华沸他们那边，一起同他们嘻嘻哈哈。
华云站在门前望了过去，只见院子的中间一片雪白，通过的道路留下无数的脚印，有大有小，深深浅浅，清晰可见。华沸、黄叙、小童、张颜这四个正在饶有兴趣地堆雪，他们想把周围的白雪堆起来，看看谁能堆得最高。
华云轻笑了一声，悄悄地走了过去。
华沸快满七岁，他的身高明显地长了不少，身体也足够结实，此时他穿有一套厚厚的绵衣、绵裤和绵鞋，看上去像个小团球。他的神色很专注，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惜是单眼皮，他的肤色微白，一眼瞧去相当讨人喜欢。
他不抬头，只管埋头使劲地堆雪，那雪堆似乎都转变为冰，晶莹剔透的，个头比他本人的还要高。他并不满足，小脸透出一股狠劲儿，双手在拼命，脸色很通红。拼命的时候他不忘向华云打招呼：
“哥哥，你来啦？今天你来晚了！”
“似乎是呢。”华云看了看他们，歪了歪脑袋，“你们是在堆雪呀？”
“是啊！在堆雪，看谁堆得高！”小童笑嘻嘻地说，“瞧！还是哥哥堆得最高！”荆州士族家的子弟庞林，乳名小童，来年便满十四岁，他的足量稍高，宛如一个小大人。他里头穿得很厚，外套一件宽大的儒衣，远远看去，十足得如一个名士，神采飞扬，身材修长，丝毫不显得臃肿，
“哼！”黄叙有些恼怒，他看了看小童一脸的得意，不由地把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向小童的堆雪处一击，只听一个闷声，小童的雪堆立即四分五裂。
荆州中郎将黄忠之子黄叙，身高虽然不如小童，但在气势上绝对完胜于他。黄叙快满八岁，小小的年纪便身怀武艺，而且还是这几个孩子中穿着最单薄的，他只穿一件厚绵衣袍，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小童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堆成的雪块顷刻间瓦解，猛得对向黄叙，脸上尽是生气的怒容。他气呼呼地捶向黄叙的胸口，完后差点蹦了起来，惨叫了一声：
“哎哟！好疼！你是甚么做的，感觉像是砸到了墙上！”
黄叙眨了眨无辜的眼眸，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小童只能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以表安慰。其他孩子们见罢，毫不客气地大笑。
华云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好奇道：“今天大家倒是很让人奇怪呢，都不想去外头玩呀？甚么时候出去玩呀？”
小童看着他直笑，反问道：“平日你也总爱跟在师傅身后，向他学习医术，今天也挺反常的！你甚么时候去找师傅呀？甚么时候继续学习医术啊？”
华云不好意思道：“这不是看到你们来了吗？所以才没有心情去找师傅呀。对了，呆会甚么时候出去玩呀？是吃完早饭的时候吗？ ”
华云的话一落音，众位孩子们面面相觑，顾不得玩闹时的笑声。华云疑惑地看着他们，小童收起笑容，板起脸道：
“这下，出门大约不太方便。”
华云惊奇地看着他，连忙地道：“不太方便？怎么个不太方便？以前即便是师傅刻意地警告过，不也是照样跑出去玩了么？”
小童硬着头皮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华云瞪大了眼睛。
连带孩子们也好奇不已。
小童严肃道：“今早为兄看到师傅的脸色很是难看，便向他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师傅说，谯县有几户人家又丢了人。”
“丢人？”华云不太理解。
“是的，丢人，丢了人。”小童点头地道，“这几日，谯县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接二连三地闹失踪，大人们寻了半天也不见小孩，都急得不行！”
“啊！”孩子们听罢，捂住嘴角惊叫了一声，他们的脸上纷纷染上害怕的神情。
小童继续道：“本来，谯县有一户人家的小孩突然不见了，大伙儿本来也不在意，只因那小孩平时最爱捉弄人，况且他的父亲母亲也不大在意，所以当那小孩失踪了三天后他们才反应了过来，可是晚了，大人们怎么寻也不见自己的小孩，他们无可奈何，只管报官，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谯县不止丢了他们一家的小孩，还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都不见了踪影！”
华云脸色有点惨白，他对于陌生的事情感到不安。小童倒是泰然自若，像是讲故事般地道：“这还不算完，你知道么，师傅之所以不让我们出去，还有其他原因的：你们还记得牧童的哥哥们么？牛家的四兄弟？师傅今早告诉为兄，说是牛家的小弟牛四也失踪了！”
“牛四哥哥也失踪了！”华云咋一听去，简直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华沸、黄叙和张颜，他们也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此时是何样的心情。
“是的，牛四哥哥也失踪了。”小童低声地道，“就是因为他失踪了，所以师傅才会担心，不让人出门玩去。师傅说，恐怕有人口贩子来到谯县，他要拐卖小孩子，所以身为小孩子就千万不能跑出去，免得被坏人抓走！”
“人口贩子！”华云喃喃地道，“是人口贩子抓走他们的？——为甚么呀？”
小童摇了摇头道：“人口贩子就是专门抓小孩子的，他们要把小孩子带到很远的地方，把他们卖掉，然后赚取好多好多的钱！”
“啊！”华沸突然跳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华沸认真道：“那大家还是赶快出门罢！”
“为甚么？”众人不解。
华沸道：“牛四哥哥不见了，其他牧童哥哥们肯定要伤心的，万一他们也跑出去，不是会被抓走吗？不如大家一起去接牧童哥哥们来家里罢！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抓走了。”
黄叙挠了挠头，顿感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吱唔道：“可是……可是……”
“可是甚么啊，晚了可要来不及啦。”华沸不满地道，“吃过饭过，大家一起偷溜出去罢？放心，不会出事的！”他的双眼发亮，斗志高昂，分明是想借机偷玩。
孩子们翘起嘴巴袋想了半天，最终都是嘻嘻而笑，齐齐地点头。
——他们果真还是孩子，不懂得畏惧，一门心思地想要玩耍呵！
一股冷风吹拂他的脸庞，他瞬间清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到处都是白的，屋顶、树木、花草都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住，像极了白色的、暖和的被单，只是伸出手触摸它，却感到一阵冰冷。远处，还有一群大人、小孩走来走去的情景：华佗、张机、樊阿和李当之他们在药肆与后院进进出去，厨房那边的烟囱燃出一缕白烟，华沸、黄叙和小童正在院子里开心玩耍。
“云哥哥！”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颜妹妹！”华云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道，“不要忽然出现，跑来吓人呀！”
“嘻嘻！”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张颜快满七岁，一张脸上尽是稚嫩的神色，她的皮肤细腻红润，有一双单凤眼，明亮夺目；有一双眉毛，弯如细柳；还有一张小嘴，樱色粉嫩。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脑袋晃啊晃的，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与俏皮。
远处的华沸挥了挥手，大声道：“颜妹妹，还不快过来！”
“这便来！”张颜应了一声，转过头对华云道，“云哥哥，你总算来了，今天你可是起来晚了！你是最后一个呢！走，一起玩呀！”说罢，她率先跑向华沸他们那边，一起同他们嘻嘻哈哈。
华云站在门前望了过去，只见院子的中间一片雪白，通过的道路留下无数的脚印，有大有小，深深浅浅，清晰可见。华沸、黄叙、小童、张颜这四个正在饶有兴趣地堆雪，他们想把周围的白雪堆起来，看看谁能堆得最高。
华云轻笑了一声，悄悄地走了过去。
华沸快满七岁，他的身高明显地长了不少，身体也足够结实，此时他穿有一套厚厚的绵衣、绵裤和绵鞋，看上去像个小团球。他的神色很专注，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惜是单眼皮，他的肤色微白，一眼瞧去相当讨人喜欢。
他不抬头，只管埋头使劲地堆雪，那雪堆似乎都转变为冰，晶莹剔透的，个头比他本人的还要高。他并不满足，小脸透出一股狠劲儿，双手在拼命，脸色很通红。拼命的时候他不忘向华云打招呼：
“哥哥，你来啦？今天你来晚了！”
“似乎是呢。”华云看了看他们，歪了歪脑袋，“你们是在堆雪呀？”
“是啊！在堆雪，看谁堆得高！”小童笑嘻嘻地说，“瞧！还是哥哥堆得最高！”荆州士族家的子弟庞林，乳名小童，来年便满十四岁，他的足量稍高，宛如一个小大人。他里头穿得很厚，外套一件宽大的儒衣，远远看去，十足得如一个名士，神采飞扬，身材修长，丝毫不显得臃肿，
“哼！”黄叙有些恼怒，他看了看小童一脸的得意，不由地把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向小童的堆雪处一击，只听一个闷声，小童的雪堆立即四分五裂。
荆州中郎将黄忠之子黄叙，身高虽然不如小童，但在气势上绝对完胜于他。黄叙快满八岁，小小的年纪便身怀武艺，而且还是这几个孩子中穿着最单薄的，他只穿一件厚绵衣袍，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小童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堆成的雪块顷刻间瓦解，猛得对向黄叙，脸上尽是生气的怒容。他气呼呼地捶向黄叙的胸口，完后差点蹦了起来，惨叫了一声：
“哎哟！好疼！你是甚么做的，感觉像是砸到了墙上！”
黄叙眨了眨无辜的眼眸，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小童只能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以表安慰。其他孩子们见罢，毫不客气地大笑。
华云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好奇道：“今天大家倒是很让人奇怪呢，都不想去外头玩呀？甚么时候出去玩呀？”
小童看着他直笑，反问道：“平日你也总爱跟在师傅身后，向他学习医术，今天也挺反常的！你甚么时候去找师傅呀？甚么时候继续学习医术啊？”
华云不好意思道：“这不是看到你们来了吗？所以才没有心情去找师傅呀。对了，呆会甚么时候出去玩呀？是吃完早饭的时候吗？ ”
华云的话一落音，众位孩子们面面相觑，顾不得玩闹时的笑声。华云疑惑地看着他们，小童收起笑容，板起脸道：
“这下，出门大约不太方便。”
华云惊奇地看着他，连忙地道：“不太方便？怎么个不太方便？以前即便是师傅刻意地警告过，不也是照样跑出去玩了么？”
小童硬着头皮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华云瞪大了眼睛。
连带孩子们也好奇不已。
小童严肃道：“今早为兄看到师傅的脸色很是难看，便向他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师傅说，谯县有几户人家又丢了人。”
“丢人？”华云不太理解。
“是的，丢人，丢了人。”小童点头地道，“这几日，谯县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接二连三地闹失踪，大人们寻了半天也不见小孩，都急得不行！”
“啊！”孩子们听罢，捂住嘴角惊叫了一声，他们的脸上纷纷染上害怕的神情。
小童继续道：“本来，谯县有一户人家的小孩突然不见了，大伙儿本来也不在意，只因那小孩平时最爱捉弄人，况且他的父亲母亲也不大在意，所以当那小孩失踪了三天后他们才反应了过来，可是晚了，大人们怎么寻也不见自己的小孩，他们无可奈何，只管报官，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谯县不止丢了他们一家的小孩，还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都不见了踪影！”
华云脸色有点惨白，他对于陌生的事情感到不安。小童倒是泰然自若，像是讲故事般地道：“这还不算完，你知道么，师傅之所以不让我们出去，还有其他原因的：你们还记得牧童的哥哥们么？牛家的四兄弟？师傅今早告诉为兄，说是牛家的小弟牛四也失踪了！”
“牛四哥哥也失踪了！”华云咋一听去，简直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华沸、黄叙和张颜，他们也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此时是何样的心情。
“是的，牛四哥哥也失踪了。”小童低声地道，“就是因为他失踪了，所以师傅才会担心，不让人出门玩去。师傅说，恐怕有人口贩子来到谯县，他要拐卖小孩子，所以身为小孩子就千万不能跑出去，免得被坏人抓走！”
“人口贩子！”华云喃喃地道，“是人口贩子抓走他们的？——为甚么呀？”
小童摇了摇头道：“人口贩子就是专门抓小孩子的，他们要把小孩子带到很远的地方，把他们卖掉，然后赚取好多好多的钱！”
“啊！”华沸突然跳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华沸认真道：“那大家还是赶快出门罢！”
“为甚么？”众人不解。
华沸道：“牛四哥哥不见了，其他牧童哥哥们肯定要伤心的，万一他们也跑出去，不是会被抓走吗？不如大家一起去接牧童哥哥们来家里罢！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抓走了。”
黄叙挠了挠头，顿感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吱唔道：“可是……可是……”
“可是甚么啊，晚了可要来不及啦。”华沸不满地道，“吃过饭过，大家一起偷溜出去罢？放心，不会出事的！”他的双眼发亮，斗志高昂，分明是想借机偷玩。
孩子们翘起嘴巴袋想了半天，最终都是嘻嘻而笑，齐齐地点头。
——他们果真还是孩子，不懂得畏惧，一门心思地想要玩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