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去留决定（五）
九月初，天气微凉。
许县，府邸。
屋内站有两名人，一个人满脸的焦躁，另一个人不知所措。秦潜的脸色很是阴沉，他来回地踱步，望了一眼窗外，似乎在等待甚么似的，然而却毫无收获。陪同在秦潜身边的是他的心腹，他的心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秦潜闭上眼睛，再猛得睁开，然后低声道：
“秦义还未回来么？”
“回禀秦先生，他的确还未回来。”
秦潜“哦”了一声，跪坐在书案前一言不发。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细听之下却是文人雅士的交谈话语，秦潜“咦”了一声，向窗外望去，只见一群人影从他的眼前晃过，秦潜皱了皱眉头，轻斥道：
“外面吵吵嚷嚷的，又是怎么个回事？”
“回禀秦先生，那些是投奔老爷的文士。自从老爷迎接皇帝陛下后，隔三差五总会有人来投奔，因而这几日特别的吵闹。”
秦潜点了点头，再次默不作声。
良久，秦潜忽然叹了一口气，叹道：“秦义啊秦义，你究竟在哪里？为何还不回来？”——华佗和张机现在是生还是死？秦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为了避嫌，他和他的心腹一直没敢走出屋子。
——小医需要你杀两个人：这是他们的画像，你看过后好好地记下，把它们烧掉，明白么？听好！这两个人一定要杀死，一定！……若是没杀死也行的，只是不准他们留在这许县！小医不想见到他们呆在这许县！不要多问！去罢！
当日所说的话重新地浮现在秦潜的脑海里。
秦潜突发奇想：难道是他把华佗和张机带离了许县？不然为何总是没有他的消息？
秦潜否定秦义被杀死的想法，毕竟张机和华佗只是两个医师而已，他们的医术虽然高超，可是却手无寸铁，不可能杀死他！再说了，若是秦义真的死去，也不可能这般久还没他的消息，除非——
除非他还活着，而且他把张机和华佗带离这许县！
再次地叹气，秦潜有些郁闷，有些着恼。
此时，秦潜真不知道自己是何样的心情。
与秦潜同时叹气的还有陈登，徐州来的使者。
陈登的心底非常地恼火，他的神情却是一脸的平静。他冷眸来到多日前的许县药肆，看着自己的奴仆们把那家药肆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翻了个天，却仍旧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在哪里？”陈登神色冰冷。
许医师和他的僮子们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陈登，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药肆的大门紧闭，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但凡没有踏出药肆的人们此时都恨不得赶紧出逃，然而他们却没人敢动弹，众人只能呆呆地观看眼前阴晴不定的徐州使者，哭丧一张脸。
许医师的身子发软，他勉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道：“他……他早已离开。”
陈登把眼一眯，头顶似乎笼罩一片乌云，许医师他们差点没有抱在一起痛哭——这可不是夸张说辞，尽管药肆里没有被摔碎打破任何东西，但是明眼人都能一见便瞧出这里有被翻过的痕迹，简直比一切被打坏都来得可怕。
“华医师真的离开了。”许医师只觉说话都快被闪了舌头，他眼见陈登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只差没有竖指发誓，连忙地解释道，“华医师他们真的走了！真的！当日先生离开后，华医师便在傍晚坐马车离开！老朽真的没有说谎！真的！……”
陈登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奴仆们满头大汗地翻遍一次又一次药肆后，只得无奈地返回陈登的面前，抱拳道：“先生，那人的确没在这里。”陈登拂了拂长袖，满是不痛快，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呼一下，良久，待众人腿脚站得麻木，他才起身离开。离开前陈登留下一句话：
“本官并非有意扰乱贵府药肆，若是有人问起，医师应该知道怎么回答罢？”
许医师保证道：“知晓！知晓！老朽知晓怎么说话，先生尽管放心！”他丝毫不敢有报官的举动，只求眼前的人赶紧离开——至于数日前未能记下医治陈登的那个药方，许医师如今想来却极是庆幸：当时真是蒙了心窍，怎会有如此的想法呢？
药肆的情景陈登完全不在意，也不愿刻意地想起，他似乎忘记数日前那家药肆曾经救过他的命。不过那又怎样呢，救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医师，而是华佗！
“先生！”一个奴仆上前提醒。
陈登淡淡地道：“起启罢！回徐州！”
“是！”一行人抱拳领命，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许县的平民们见到大街上走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为首的人骑着一匹俊马，身后跟有数百的奴仆，便早已见怪不见。谁都知道，自从兖州牧曹操迎接天子后，许县热闹了许多，前几日更是看过比这还要气派的，他们并不惊奇，只是随意看了那支队伍几眼，低下头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
陈登有些头痛：兖州牧曹操迎接皇帝陛下的举动给他带来数之不尽的利益：就在七日前，曹操被加封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并且随后的几天皆有人才投奔。
他决计不承认，他有些妒忌，他甚至冷笑地想：他这般招摇大摆，不知谁会第一个跟他过不去呢？想到这里，他便想到华佗来。
华佗的医术有目共睹，是陈登这一次旅行中唯一遇上的人才。华佗曾经两次被举为孝廉，他心中不由地算计起来：若是能把华佗招致徐州，也算是一件美事罢？只是……
只是他来到那家药肆后，却发现华佗不知去向！
华佗啊华佗！陈登低念数次，仿佛要咬碎此人似的。他拍了拍脑袋，苦笑了一声，只得继续前进——华佗啊华佗！你这瞎跑的医师！陈登仰天哀怨。
“阿嚏！”华佗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惊得马车内的三个孩子全都望向他。
华佗歉意地看着华沸、华云、黄叙，干巴巴道：“是谁在说老朽坏话！是谁！哼，要是让老朽知道了，绝对要他好看！……”华佗像个老顽童似的，挥舞自己的拳头，张牙舞爪。
孩子们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华佗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安抚道：“自然不是在说你们！莫怕，莫怕！”
“师傅，叙儿不怕！”黄叙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地道，“师傅放心，叙儿会保护你的！”
华佗被黄叙的模样逗笑，他抚摸黄叙的脑袋，笑道：“叙儿真厉害！”
“那是自然！”黄叙一脸得意说，“叙儿长大后要当大将军！要保护师傅！”
华佗拍手，肯定道：“叙儿的志向真大！”
华沸和华云对华佗赞美黄叙的做法有些妒忌，华云难得地忍不住插一句话道：“师傅，云儿的志向也很大！”
华佗这才意识自己没有顾好其他两个小家伙的心情，他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追问道：“哦？云儿有甚么想法？”
华云朗声道：“云儿以后要做一个比师傅还厉害的医师！”
华佗一愣，继续失笑，拍了拍华云的脑袋，低声道：“想要超越为师么？然而医师的地位并不是……”他的话听不出是何种语气，华云有些失望，华佗见罢，随即露出一张笑脸，赞口不绝道：“那目标可不小，云儿要努力啦！”
“嗯！”华云听罢，使劲地点头，他的小脸满是通红。
“那沸儿呢？”华佗知道其他两个孩子的心思后，忍不住地问自己的儿子。
华沸眼珠子转了半天，才道：“沸儿要当个能做饭菜的人！能做好吃的！”
“咳咳——”华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呛死。他瞪着自己的儿子，未曾想过华沸是想当火夫！嘴角有些抽搐，华佗问道：“沸儿，为何想当能做饭菜的人？”
华沸奶声奶气道：“沸儿看到好多人都吃不到饭菜！若是沸儿能做出好多好吃的东西出来，那些人就不用天天饿肚子了！”
华佗一愣，抿嘴而笑，接着大笑，笑到摇头不止。他狠狠地抱住华沸，骂笑道：“你哟！你这个鬼灵精的！”
“父亲大人！放开叙儿！难受！”华沸努力与华佗的手臂挣扎。
华云在一旁捂着嘴角偷笑，他的眼里透出一丝希寄。黄叙拍了拍华云的肩膀，然后挤了挤眼睛，华云还在纳闷中，黄叙突然把华云一推，华云没有准备，直接被推在华佗身上，华佗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黄叙恶作剧地一般扑到自己的身上。
“啊！叙儿！云儿！你们快下来！”从马车内传来一阵惨叫。
“哈哈哈哈！”黄叙嚣张的大笑伴随华云轻声的“哎哟”痛叫。
马车外，正在赶路的马夫心中窃笑，真是热闹！
“驾！”马车跑是更快，他们去往回家的路上。
许县，府邸。
屋内站有两名人，一个人满脸的焦躁，另一个人不知所措。秦潜的脸色很是阴沉，他来回地踱步，望了一眼窗外，似乎在等待甚么似的，然而却毫无收获。陪同在秦潜身边的是他的心腹，他的心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秦潜闭上眼睛，再猛得睁开，然后低声道：
“秦义还未回来么？”
“回禀秦先生，他的确还未回来。”
秦潜“哦”了一声，跪坐在书案前一言不发。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细听之下却是文人雅士的交谈话语，秦潜“咦”了一声，向窗外望去，只见一群人影从他的眼前晃过，秦潜皱了皱眉头，轻斥道：
“外面吵吵嚷嚷的，又是怎么个回事？”
“回禀秦先生，那些是投奔老爷的文士。自从老爷迎接皇帝陛下后，隔三差五总会有人来投奔，因而这几日特别的吵闹。”
秦潜点了点头，再次默不作声。
良久，秦潜忽然叹了一口气，叹道：“秦义啊秦义，你究竟在哪里？为何还不回来？”——华佗和张机现在是生还是死？秦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为了避嫌，他和他的心腹一直没敢走出屋子。
——小医需要你杀两个人：这是他们的画像，你看过后好好地记下，把它们烧掉，明白么？听好！这两个人一定要杀死，一定！……若是没杀死也行的，只是不准他们留在这许县！小医不想见到他们呆在这许县！不要多问！去罢！
当日所说的话重新地浮现在秦潜的脑海里。
秦潜突发奇想：难道是他把华佗和张机带离了许县？不然为何总是没有他的消息？
秦潜否定秦义被杀死的想法，毕竟张机和华佗只是两个医师而已，他们的医术虽然高超，可是却手无寸铁，不可能杀死他！再说了，若是秦义真的死去，也不可能这般久还没他的消息，除非——
除非他还活着，而且他把张机和华佗带离这许县！
再次地叹气，秦潜有些郁闷，有些着恼。
此时，秦潜真不知道自己是何样的心情。
与秦潜同时叹气的还有陈登，徐州来的使者。
陈登的心底非常地恼火，他的神情却是一脸的平静。他冷眸来到多日前的许县药肆，看着自己的奴仆们把那家药肆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翻了个天，却仍旧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在哪里？”陈登神色冰冷。
许医师和他的僮子们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陈登，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药肆的大门紧闭，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但凡没有踏出药肆的人们此时都恨不得赶紧出逃，然而他们却没人敢动弹，众人只能呆呆地观看眼前阴晴不定的徐州使者，哭丧一张脸。
许医师的身子发软，他勉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道：“他……他早已离开。”
陈登把眼一眯，头顶似乎笼罩一片乌云，许医师他们差点没有抱在一起痛哭——这可不是夸张说辞，尽管药肆里没有被摔碎打破任何东西，但是明眼人都能一见便瞧出这里有被翻过的痕迹，简直比一切被打坏都来得可怕。
“华医师真的离开了。”许医师只觉说话都快被闪了舌头，他眼见陈登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只差没有竖指发誓，连忙地解释道，“华医师他们真的走了！真的！当日先生离开后，华医师便在傍晚坐马车离开！老朽真的没有说谎！真的！……”
陈登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奴仆们满头大汗地翻遍一次又一次药肆后，只得无奈地返回陈登的面前，抱拳道：“先生，那人的确没在这里。”陈登拂了拂长袖，满是不痛快，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呼一下，良久，待众人腿脚站得麻木，他才起身离开。离开前陈登留下一句话：
“本官并非有意扰乱贵府药肆，若是有人问起，医师应该知道怎么回答罢？”
许医师保证道：“知晓！知晓！老朽知晓怎么说话，先生尽管放心！”他丝毫不敢有报官的举动，只求眼前的人赶紧离开——至于数日前未能记下医治陈登的那个药方，许医师如今想来却极是庆幸：当时真是蒙了心窍，怎会有如此的想法呢？
药肆的情景陈登完全不在意，也不愿刻意地想起，他似乎忘记数日前那家药肆曾经救过他的命。不过那又怎样呢，救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医师，而是华佗！
“先生！”一个奴仆上前提醒。
陈登淡淡地道：“起启罢！回徐州！”
“是！”一行人抱拳领命，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许县的平民们见到大街上走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为首的人骑着一匹俊马，身后跟有数百的奴仆，便早已见怪不见。谁都知道，自从兖州牧曹操迎接天子后，许县热闹了许多，前几日更是看过比这还要气派的，他们并不惊奇，只是随意看了那支队伍几眼，低下头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
陈登有些头痛：兖州牧曹操迎接皇帝陛下的举动给他带来数之不尽的利益：就在七日前，曹操被加封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并且随后的几天皆有人才投奔。
他决计不承认，他有些妒忌，他甚至冷笑地想：他这般招摇大摆，不知谁会第一个跟他过不去呢？想到这里，他便想到华佗来。
华佗的医术有目共睹，是陈登这一次旅行中唯一遇上的人才。华佗曾经两次被举为孝廉，他心中不由地算计起来：若是能把华佗招致徐州，也算是一件美事罢？只是……
只是他来到那家药肆后，却发现华佗不知去向！
华佗啊华佗！陈登低念数次，仿佛要咬碎此人似的。他拍了拍脑袋，苦笑了一声，只得继续前进——华佗啊华佗！你这瞎跑的医师！陈登仰天哀怨。
“阿嚏！”华佗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惊得马车内的三个孩子全都望向他。
华佗歉意地看着华沸、华云、黄叙，干巴巴道：“是谁在说老朽坏话！是谁！哼，要是让老朽知道了，绝对要他好看！……”华佗像个老顽童似的，挥舞自己的拳头，张牙舞爪。
孩子们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华佗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安抚道：“自然不是在说你们！莫怕，莫怕！”
“师傅，叙儿不怕！”黄叙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地道，“师傅放心，叙儿会保护你的！”
华佗被黄叙的模样逗笑，他抚摸黄叙的脑袋，笑道：“叙儿真厉害！”
“那是自然！”黄叙一脸得意说，“叙儿长大后要当大将军！要保护师傅！”
华佗拍手，肯定道：“叙儿的志向真大！”
华沸和华云对华佗赞美黄叙的做法有些妒忌，华云难得地忍不住插一句话道：“师傅，云儿的志向也很大！”
华佗这才意识自己没有顾好其他两个小家伙的心情，他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追问道：“哦？云儿有甚么想法？”
华云朗声道：“云儿以后要做一个比师傅还厉害的医师！”
华佗一愣，继续失笑，拍了拍华云的脑袋，低声道：“想要超越为师么？然而医师的地位并不是……”他的话听不出是何种语气，华云有些失望，华佗见罢，随即露出一张笑脸，赞口不绝道：“那目标可不小，云儿要努力啦！”
“嗯！”华云听罢，使劲地点头，他的小脸满是通红。
“那沸儿呢？”华佗知道其他两个孩子的心思后，忍不住地问自己的儿子。
华沸眼珠子转了半天，才道：“沸儿要当个能做饭菜的人！能做好吃的！”
“咳咳——”华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呛死。他瞪着自己的儿子，未曾想过华沸是想当火夫！嘴角有些抽搐，华佗问道：“沸儿，为何想当能做饭菜的人？”
华沸奶声奶气道：“沸儿看到好多人都吃不到饭菜！若是沸儿能做出好多好吃的东西出来，那些人就不用天天饿肚子了！”
华佗一愣，抿嘴而笑，接着大笑，笑到摇头不止。他狠狠地抱住华沸，骂笑道：“你哟！你这个鬼灵精的！”
“父亲大人！放开叙儿！难受！”华沸努力与华佗的手臂挣扎。
华云在一旁捂着嘴角偷笑，他的眼里透出一丝希寄。黄叙拍了拍华云的肩膀，然后挤了挤眼睛，华云还在纳闷中，黄叙突然把华云一推，华云没有准备，直接被推在华佗身上，华佗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黄叙恶作剧地一般扑到自己的身上。
“啊！叙儿！云儿！你们快下来！”从马车内传来一阵惨叫。
“哈哈哈哈！”黄叙嚣张的大笑伴随华云轻声的“哎哟”痛叫。
马车外，正在赶路的马夫心中窃笑，真是热闹！
“驾！”马车跑是更快，他们去往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