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医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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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结为亲家(五)

    李整见华佗并未离去,眼中颇为惊讶。

    张机朝他礼貌地下拜,跟随在华佗的身旁。

    “你们这是要去哪?为何……”他还是问出了声。

    华佗回头,拱手道:“李大人,老朽是一名医师,眼中可容不得人生病。您也瞧见了罢,这县城甚是冷清,许久也不见路人,就是偶尔看到几名行人,也多半是靠在树下在乘凉。”

    张机附和地点头。他张望四周,低声道:“李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人看似感觉闷热,在乘凉,可是事实上他们都得了病——唉,这病不好说。”

    李整一惊,失声道:“他们得了病?甚么病?”

    张机示直直地盯住他,示意他小声些,吐出两个字:“伤寒。”

    伤寒!

    李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沉声道:“确定么?”

    “很确定。”华佗慢慢地点头,建议道:“李大人,这事可别声张,若是被心有人听见,恐怕会引起不便,对外就说是‘中暑’即可。”

    “也好,若说是‘中暑’便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李整沉吟半晌,又道,“依在下看来,这县城里有数十名中暑之人,在下原以为他们只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所以并未在意,如今多亏有华医师提点,这才免去一场祸乱——那在下这便请你们悄悄地为他们医治一番,如何?”

    华佗忙道:“理应的,理应的。”

    言罢,众人分开行动。李整不动声色,带人巡逻陈留县城,并暗中留意“中暑”之人在何地方。华佗和张机相视一笑,朝眼前正在乘凉的人走去。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何时,烈阳变成晚霞,蓝蓝的天空变成了红红的黄昏。

    张机擦去额头的汗珠,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再回头一瞧那华佗在收拾行医木箱的双手,不禁对他的医术无比赞叹。

    果真不愧为神医。张机不由地回想一个下午,华佗为人施针的娴熟,那绝对不是平常医师可以做得到的,那必须要有耐久的体力、聚集的注意力以久毫不动摇的集中力。给多少人施针了呢,张机已经记不清了,但华佗却为这么多人下针后仍旧没有一丝疲惫。

    “这回可算是舒心了。”华佗仰起头,伸了伸脖子,不禁感慨地笑了起来。

    “多亏有华医师,若不是您娴熟的手腕,怕不会那么快便能医好所有人。”李整带人走过来,“天色渐晚,你二人可别在外逗留。”

    华佗和张机听罢,回礼道:“多谢李大人提醒。”俩人一同随李整等人前往粮草兵们的落脚处。

    “哇——”华云的哭声突然响起。

    华佗连忙把他身后的篓子放下,在一片瞠目结舌中从里面抱出一个婴儿出来。

    李整结结巴巴道:“这、这里怎么会有……”

    华佗尴尬地一笑,只管把华云搂在怀里,哄他入睡。

    等华佗重新背起篓子后,李整沉默片刻,便当没有看过,继续带人向前走。

    “华前辈的医术真是了不得哪。”眼见华云又睡了过去,张机感叹,“云娃娃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仲影一见便喜欢得紧,总是想起自己的小女来,哎,您倒是说说,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在一起长大,会是如何?华前辈,不知上次提的事您有想过么?”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华佗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甚么事?”

    张机干笑地一声,小声道:“不知小女能否有幸和云娃娃攀个亲家?”

    华佗瞪大了眼睛,问道:“仲景为何有如此想法?”

    “云娃娃是华前辈之子,以后定是要继承您的医术!以华前辈的为人,不难想像出云娃娃将来会是何等高明的医师!既然为同行,且吾二人各有一儿一女,不如结个亲家,以后也好有个照应。”张机心血来潮地说完,忽觉不妥,“罢了,罢了,仲景也只是一时胡话,若是华前辈不喜,便当这是一场玩笑,不必当真。”

    华佗听罢,苦笑道:“这……还真不知如何说才好——这云儿,说来也只是老朽的养子,老朽之儿名唤华沸,他还呆在家里哩!”

    张机脸一红,再也不敢多话,只打哈哈地道:“倒是仲景唐突了!”

    华佗轻笑一声,却道:“虽不好为沸儿作主,但若真成亲家,也是好事。”

    “口说无凭!这是仲景为小女打造的玉佩,不如当作定亲之物。”张机听罢大喜,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佩。

    华佗接过玉佩,细下打量,但见那玉佩质感细滑,正面刻有“颜”字。不由道:“颜?张颜么?这是你小女的闺名么?”

    张机道:“是哩,也不过是随口起的名字——女儿家么,就别太多讲究的。”

    华佗笑了一笑,上上下下摸索一番,摸出一个东西出来。张机接过,细下一看,却是个玉钗。那玉钗似针非针,做工相当精致,钗头是一朵荷花状,花蕊看上去像一个“华”字,钗杆细长得像根针。

    华佗道:“这是老朽内人的东西,本不想带在身上,这回倒是有了用处。”

    “华前辈,你果然风趣。”张机一笑,把它收入怀中。

    这般说着,俩人这才发现,自己已到陈留县的军营中。

    “师傅,你可算回来了!”一个身影撞进华佗怀里。华佗伸手一接,看也不看来人,便敲了敲那身影的脑袋,熟练地斥道:“徒儿,你还是这般没规矩。”

    “哎哟”一声,果然是熟悉的痛叫——

    便见小童抬头,捂住脑袋,不依道:“师傅——”

    “华神医。”这边小童的话还未说完,那边黄忠便低声请求,“华神医,您过来,有事要与你说。”说罢,他请华佗往里面走。

    粮草兵们见那两个人走进一座空的帐篷内,都露出一副好笑的神情,只有小童独自在一旁生闷声,谁也不理。

    卫汛见到张机,神色露出一丝激动。他上前了一步,又停下脚步。

    “你且随来。”张机好笑地走到卫汛身边,他指一处角落。

    卫汛跟在张机身后。

    “张医师。”卫汛首先开口,他一脸的犹豫,声音有点胆怯。张机并未停下脚步,他面带微笑地聆听。

    “张先生。”卫汛又喊了一声,停下脚步。

    “怎么不跟来?”张机转过身来。

    卫汛摇头道:“已经不需要了。”

    张机奇道:“为甚么不需要?你不是想去荆州么?”

    “……大概已不用去那里。”卫汛低头,想了一下措辞,才道,“今日听闻张先生的一番话,让汛不得不反复思量。如今汛无以依靠,也不想去遥远的荆州避难,若是张医师缺一名药侍的话,您看汛合不合适?”说罢,他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张机惊讶半晌,方道:“老夫的医术可比之华前辈,如何?”

    卫汛道:“华神医的医术虽然高明,然而今天却是您对汛说出那番话来的。”

    张机笑道:“你这人也倒知趣。也罢,如若你不嫌弃,便随老夫先游历一番罢,只是若是害怕吃苦,为师可要赶你出门的。”

    卫汛听罢激动道:“不敢。”

    随即,他跪头,表示愿意。

    张机扶他,表示同意。

    俩人的身份由不久前的路人转变为现在的师徒,一想到这里,他们都不由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