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医师传
字体: 16 + -

第十七节:结为亲家(四)

    晌午之时,华佗等人终于抵达陈留县。

    “总算挺过来啦!这一路上说来也够顺顺利利的,实在不应该再奢求更多。”华佗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地对众人笑道,“不知道曹将军他们会在哪里等咱们呢?”

    曹八听罢,和曹七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附和地干笑了一声。曹八吱唔道:“进了城问人便可知道。”

    “说的也是。”华佗点头。

    众人抬头看了看前方,却见那高大坚固的城门半开,城门口居然没有任何士兵把守,城楼上也没有竖旗,不远处的烽火台上亦没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进进出出,它像是在告诉众人,它是一座空城。

    “城门口竟然没人守。”张机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童听罢,更是夸张地揉了揉眼,才惊呼道:“的确没人。”

    众人面面相觑。

    “进城罢。”华佗不确定道,“听说只有中午或是傍晚才没人看管。”

    华佗带头,黄忠在后,小童小跑上前,张机无奈地叹一口气,也跟了过去。曹七和曹八回头,示意粮草兵们齐齐跟上。

    眼见越来越靠近城门,众人心中开始警惕,他们悄悄地四下观望。

    “你们是干甚么的!”一个声音果然响起来,众人寻声望去。

    猛然地抬头一看,陈留县的城楼上突然出现一支士兵。这支士兵个个神色冷然,身穿绣有“曹”字的衣甲,外套一件白色布衣,头扎白布条,举箭正对他们。

    若是没有弄错,那群士兵定是曹军。

    不是敌人,而是同伴,曹七和曹八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见他们还是满脸敌意地对着自己,尤其是他们举着弓箭,让人实在舒服不起来,于是,曹七大声道:“吾等是曹使君的士兵——曹使君帐下鹰扬校尉曹洪的粮草兵。”

    对方狐疑地看了看,一个青年士兵大喝道:“甚么粮草兵!哪来的粮草兵!”

    华佗连忙道:“吾等是鹰扬校尉曹将军帐下的粮草兵,特意为运输物资而来,但是吾等经过襄邑县时,不幸与主军失散!曹将军留话让咱们去陈留与他汇合。——难道他们没来过么?你们没见过他么?”

    那青年士兵冷笑道:“一派胡言!甚么曹将军?这里可没甚么曹将军!”说罢,他转头对身旁的同伴道,“别对他们客气——”

    “且慢!”曹八立即大叫,“小将是鹰扬校尉曹洪将军的亲兵!这是他的信物!”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出来。众人一瞧,只见他手里握有一枚用草绳挂起来的五铢钱。那五铢钱外圆内方,原本在钱的下方该用篆字铸出的“五铢”却硬生生地被刻成“曹洪”二字,委实叫人哭笑不得。

    “哎呀,果然是鹰扬校尉的人,请恕在下眼拙。”那青年士兵看罢,命令士兵收起武器,一脸惊喜。

    “这回可信了罢?可否让吾等进城?”曹八微笑地收起信物。

    “好,好!”那人道,“快进。”

    华佗等人终于顺利地进了城。

    陈留县城里静悄悄的,各户人家都关紧屋子,走在街市,左右张望,也丝毫不见县城的热闹,真是冷清!耳边听不到熟悉的嘈杂声,路边倒有几名行人累了,坐在树下乘凉。华佗一惊,见他们皆是双眸紧闭,气喘吁吁,刚想上前查看,便听到一个声音道:

    “下官李整。”是那个青年士兵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披白衣、头戴白布的青年士兵带头朝他们走来。那青年士兵身材挺拔,面色沉稳,约有及冠之龄。华佗见他有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双黯淡的眸子,不由道:“郁结于心会使人疲惫,大人还是放心宽为好。老朽姓华名佗,是鹰扬校尉曹将军帐下的粮草兵。”

    李整客气地一笑,拱手道:“华先生。”

    “先生之称可不敢当,老朽只是一名医师。”华佗望了望远处的人,“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这城里似乎……?”

    李整叹气道:“华医师,一路过来,想必你也听说了罢。”

    华佗没有回答,倒是曹七嘴快道:“倒是听说了一些,不过也不大清楚。”

    李整便道:“前不久吕飞将偷袭兖州,曹使君派家父回陈留安抚民众,只因家父在陈留颇有名望,且又有几千宾客,那吕飞将便派出他的使臣,别驾薛兰、治中李封前来陈留劝降家父,家父当然不同意,于是双方便这般打了起来。”说罢,他的眼泪流了出来,继续道,“家父年事已高,前一阵子大战薛兰时被他斩杀!如今在下披白衣扎白布,继承家父生前留下的数千部曲,与众人守城戴孝,誓为家父报仇雪恨!”

    “大哥。”一个声音低低地响起。

    华佗望去,便见李整身边有一个少年。那个少年身披白衣,头扎白布,身足稍少,面庞青涩,双眼通红。看他装束竟也是个士兵,只是瞧他的年龄,决计没有弱冠。

    “他是……?”华佗不由地问出了声。

    李整笑道:“此子是在下的从弟,从小偏爱学武,他名唤李典。”

    李典也不怕生,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拱手道:“将军,这便要为他们安排住处么?”

    华佗连忙道:“有劳。”他吩咐曹七和曹八带领粮草兵们跟去李典,自己却留下来。黄忠看了一眼华佗,停下的脚步又走动起来,跟在粮草兵们身后。小童一见李典时就是眼睛一亮,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李典朝他一笑,他便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轻轻地叫唤:“李典哥哥。”

    张机走到卫汛身边,低声道:“你先随他们去住处歇息,别急,抽个空儿,老夫带你去朋友家里,到时候让他派人护你去荆州罢。”

    “那你呢?”卫汛紧张地问。

    张机看了一眼华佗,笑道:“自然是留在这里。你也知道的,这里有人‘中暑’。”

    “别去。”卫汛脱口而出,半晌才反应过来,神色很是懊恼。

    “这可不行,若是不管他们,可会违背医师的职责哪。”张机摇了摇头。

    卫汛小声道:“甚么是医师职责?做医师的总被人瞧不起,连农夫也会嘲笑他。不是所有的医师都如你们那般,偶尔不管,也是一件好事,况且这陈留城里有多少人中暑?光凭你们两个人,能治得过来么?若是治不过来,他们肯定是要骂你们的,这又是何苦?”

    “难道要放任他们不管么?”张机打断他的话,严肃道:“医师之责,便是要医治天下病,解救病人苦,无论结果如何,医师总要去救他们的,你也不必多说,你看看华前辈的样子罢,一瞧便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计较这些。”

    卫汛垂下头,他终还是跟着粮草兵们离开。

    再回头,卫汛看了一眼华佗和张机,见到的是他们和往常一般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