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医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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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神医秦潜(二)

    事实上,华佗等人并没有到达雍丘县,而是来到了雍丘县邻边的一处村庄附近。

    小童率先跑了过去,一看拍手,方道:“黄叔叔这回可说错了,这儿可不是雍丘县,而是——”他手指路边的一块高大显眼的路碑石头,说道:“郭庄村!”

    众人一瞧,可不是么,路碑上龙风凤舞地刻有三个隶书大字:郭庄村。

    华佗看罢,纠正道:“徒儿,这回可是你不对。这郭庄村往北走是永宁村,再往前便是宁乡村,过了这三座村后雍丘县便不远啦,可不就是到了雍丘县了么?”

    小童歪了歪头,思量了一番,大声地叫道:“师傅也会糊弄人!明明还没过去这村呢,怎么就到了雍丘县?”

    “你呀!”黄忠轻轻敲了敲小童的脑袋,好笑极了,“这一路上呀,就数你最不安分,整天问来问去的,就没见你停下来过。”

    小童哼了几声,翘起嘴巴跑向华佗身边。

    华佗差点笑出声来。

    华佗抖擞精神,回头对谯县的粮草兵们道:“全军前进,先去郭庄村,找个落角处,准备一番再离开。”一夜之后,华佗似乎越发习惯对粮草兵们下命令,而众人也配合地听命。

    走进郭庄村,似乎与想像中的不大一样。

    拨开树枝,放眼望去,一条碧绿的湖映入众人的眼帘:夏日正是酷暑难挡,那湖上长有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来,好似给湖面修了一道铜墙铁壁,倍感清凉。大片面积盛开的荷花,粉红色的,十分惹人怜爱,几只蜻蜓便停在那花蕊上,风轻轻吹拂,也不见离开。

    华佗等人心中赞叹,情不禁地向前走。环顾四周,众人感觉自己好像被淹没在幽幽的绿色中,青草长满大地,让人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只有脚下那干净的小路在带领众人向前走,它像一条窄窄的带子,蜿蜒飘绕。

    经过大湖,十几间茅草垛成的房屋首先呈现在众人的眼中。低矮、臃肿,房脊好似山腰,远远看去,仿如乱石堆,残颓得不成形。几只鸟见他们走来,齐齐惊飞。

    过了茅草房屋,终于出现几间低矮的瓦房,它们的门前或种有几棵果树或种有高大榆树,并用一圈篱笆环围起来。院门是用木板钉成,红漆刷过,紧紧地关闭,伸长脖子往里一瞧,没人——也不知有没有农家人在。

    他们停下脚步,再眯眼看向远方时,他们的神情立即由惬意变成错愕——远处的田地,并不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而是一片可以称得上光秃秃的空地。那空地干涸得四分五裂,而庄稼早已枯萎得不成调子,几乎快和土地融为一体。

    “真——”小童差点咬到舌头,那个“美”字终是没说出口,只瞪眼远处发愣。

    ——郭庄村也发生了蝗灾!

    众人皆是心下一寒。

    黄忠环顾四周,高声奇怪道:“这里似乎没人?”

    的确没人,华佗眉头一皱。

    往常这般时节,若是荷花盛开时,定会有人泛湖,或是采摘那些荷花、荷叶来玩耍儿,湖边也会有人赤着脚下水,去捕捉那些鱼儿、蝌蚪之类;茅草房屋怎么可以像乱石堆呢?农家人的院子里也不见了那些鸡鸭等家畜,且不说这些,光凭那田里的小麦被蝗虫袭击,也该有人捕杀才是,怎么却不见人影呢?

    ——没人,不正常!

    众人神色俱是不同:华佗刚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后又皱起;黄忠轻轻踢了踢一户农家人的大门,见踢不动又挨家挨户地换去;小童左右张望;曹七和曹八对视了一眼,心中犹疑不定;谯县的百余粮草兵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华佗的脸色。

    华佗回过神,见众人几乎都盯着他,便道:“要不先找一户人家问清楚情况罢?”

    “好是好,可是哪家有人在呢?”小童首先开口,华佗沉默不语。

    突然,从一间瓦房的后面传来微弱的*声,众人一惊,两名性急的粮草兵请示了一下华佗,便跑过去一看,回禀道:“华神医,这儿有人!”

    华佗对没有上前查看的粮草兵们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侯,老朽先去看看。”

    华佗走上前去,只见瓦房后面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那少年紧闭眼睛,眉头皱起,似在晕睡,他浑身淌汗,感觉像是很闷热,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气喘起来。

    “这是——”华佗细看那个少年,心中颇为震惊。

    “你在做甚么!”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

    华佗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老妇人怒气冲冲地远处小跑而来。

    一名性急的粮草兵上前拦她,面色凶狠道:“你是何人!敢向华先生无礼!”

    那老妇人还未弄清楚状况,便听到少年咳嗽起来,她不由地惊道:“吾儿又犯病了,得去找神医买药去!”说罢,人冲到少年身边。

    华佗在一旁问:“需要甚么药?”

    老妇人一时顾不及与华佗他们生气,忙得只能为少年擦汗,她一脸的心疼。

    华佗见老妇人不回答,又问道:“你可知道这附近为何都没人在?”

    老妇人为少年擦完汗珠,方才缓缓道:“谁说没人在的?只是大伙儿清早全上城祈福去啦,一会便都回来。”

    少年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老妇人,便无力道:“母亲,孩儿觉得好难受——”

    “小林,哪里难受?”少年难受在身上,老妇人难受在心上。

    “就是——就是觉得很热!”少年又闭上眼睛,喃喃地说,“还很困……”

    “小林听话,别睡!要是睡着便醒不来了!”老妇人急急地叫唤,她满脸的无措。

    华佗看了一眼性急的粮草兵,正要开口对老妇人说话时,便远远地听到一人的声音奇道:“哟,这不是林大娘么?怎么又提前回来啦?”

    华佗抬头一看,见远处走来一群几十人,皆是粗布短衣,疑是郭庄村的村民。

    老妇人瞪了那人一眼,便道:“不早回来可不行,瞧罢,这小林又犯病了!”

    村民们敛去笑容,全小跑了过来,围在华佗等人的附近,纷纷七嘴八舌:

    “哟,怎么又犯病了,这回可如何是好?”

    “定是林大娘你提前回来了,对佛祖诚意不够!小林这才——”

    “唉呀,都快别说了,快想想法子罢!”

    “想甚么法子?——去找神医呀!神医总能治好罢?”

    “对了,对了,找神医,找神医,可上哪找去?……难道,是宁乡村的那个神医?——听说他是扁鹊的后裔,学的一手好医术,只是——”

    “只是甚么?快说呀,瞧你,说话也不说全些!”

    “只是——唉哟,听说那扁神医开的药方可贵着哪,这万一……而且从这里到宁乡村也要小半会儿的时辰呀,恐怕……”

    “恐怕甚么!都别吵了,俺这便去找那神医去!林大娘,你且在这里等会,俺一会儿便回来!不妨事的,俺跑得快!”

    “这,这——”老妇人的神色既感激又不安,那村民却只是憨厚地笑了一下,笑道:“都是自家人,有啥好客气的!”说罢,他立即转身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