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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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旧事插曲

    夏历除夕夜,一府之人在正厅大摆家宴过年。

    酒过三巡,霍祁带着珠儿和小连给去病和子瑜叩头贺喜。

    只听,磕头的小连稚气声音说吉利的话:“小连拜见姨夫将军,拜见姨娘夫人,祝姨夫将军和姨娘夫人新春好!”

    “天哪!他又喊成‘夜壶将军’了!”恐怖漫过脸,芷若小声喊了起来,赶紧抬袖遮住了她自个儿都替珠儿羞愧的脸。

    霍仲听了,差点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也赶紧用大袖遮了脸,一双可惜的眼看去病,很遗憾地摇头擦嘴;莫纳听了,看去病的他笑,笑意味深长;兰儿听了,看着赵勇,她笑弯了腰;丫头们更是掩嘴低头“嗤嗤”笑。

    这多日过来,子瑜都忧愁,此刻,她乐开了怀。

    当她听到第一句“夜壶将军”时,就已拍着斜跪着的腿看去病,露齿大笑;听到第二句“夜壶将军”时,子瑜已笑得摸肚子,高呼“疼”;然后,她整个人就倒在了去病腿上。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自个儿抬手擦泪,却要去病给她揉肚子。

    尴尬的霍祁看去病,直挠头,低头的他又恨又爱看小连,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还是不忍打乖巧的小连!珠儿早羞红了脸,跪地的她满眼的羞愧,就差掉眼泪了。

    机灵的小连已知道他又犯了错,他一直就盯着子瑜看,一双贼溜溜的黑眼珠子告诉人们,一旦阵势不对,他就会甩开他的小腿儿跑向子瑜怀里去。

    去病一边大笑,一边摸子瑜肚子,畅快道:

    “小连说得好!我早年在草原就是夫人的夜壶,夫人夜里随喊随到!夫人解了燃眉之急,肚子舒服了,她才答应嫁给我,小连竟然知道!好,好,好!小连,来,给你姨娘夫人揉揉肚子,她更喜你了。”

    果然,黑黑的眼珠子一转,小连瞧了瞧周围欢笑的人,见去病在招手,他甩了珠儿拽着的手,抬抬腿,他利索地爬起来,飞快地跑到去病身边,小腿一软,他跪在了子瑜面前。讨好一笑,他就用他的小手摸子瑜肚子!

    小连的小手一过来,子瑜浑身俱软,继续大笑,已瘫软的她躺在去病腿上根本就起不来,指指肚子,她要去病继续揉肚皮,而小连揉得更欢,子的笑声就没歇过,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噎气。估计,她的肠子都笑得差点岔气了。

    “公子,不要再说了,都是珠儿教子无妨,让公子成为众人笑柄,请公子恕罪。”眼中噙着泪,珠儿伏地叩首,极羞愧地说道。

    珠儿羞愧,可众人都笑,就连不苟言笑的大小子也露了笑,羡慕地看着小连摸子瑜肚子。眼转动多时,他实在是忍不住,动了动腿,正欲站起来

    ,他却被芷若一把拉回了原地。

    一双眼严厉地看着大小子,芷若的脸色极阴沉。失了笑,转转不明白的眼,大小子只有作罢。边上的莫纳不再笑,冷眼的他瞟了瞟芷若母子。

    终于,厅内的笑声小了下来,扯嘴乐的去病也不再揉搓子瑜的肚子。

    “不怕,他就是夜壶。”子瑜已被去病扶正坐好了,她边擦眼角的泪,边安慰珠儿:“你不用自责,早年,在草原,我确实因为这夜壶才愿意嫁给他,他高兴,无事。”

    厅内又想起了“嗤嗤”的低低笑声。

    搂小连的去病慈爱地揪了一把小连胖嘟嘟的脸,笑看珠儿,说道:“你看,还担心?连夫人都如此说,你还怕?你放心就好,我听着舒畅!继续喝酒!”

    嘻嘻笑的小连高高兴兴地回到父母身边,一家三人又乐乐呵呵地叩头,小连做个丑脸,三人回座上继续畅饮。

    小连这一个小插曲让这一晚上的酒宴都喜乐融融。

    整个冬日都愁绪满怀的子瑜,也一改忧愁的脸色,乐呵呵地过了一个快乐的除夕。

    整个晚上,小连都喊“夜壶将军”,去病还嘿嘿地笑着答应,这可把大小子羡慕得不得了。

    大小子羡慕,可芷若不高兴。看着这没有礼制规矩的家宴,芷若的脸色一直很阴奈,可也无法。

    见去病宠小连,讪讪的珠儿也没办法,赌气的她不理霍祁,自个儿喝酒,自个儿生闷气。

    霍祁也不管,大口喝酒,他得意的脸色告诉有气的珠儿,他很满意他这儿子。

    酒宴完了,莫纳欲回府,子瑜强留莫纳继续住在府中,令明珠好好陪着。莫纳没推辞,又住回了他曾经的院子。

    ……

    正月里,带着子瑜,去病去仆多、不识府上走了走,也还拜望了漯阴侯等一干匈奴王族将军之家。

    这一一拜望下来,子瑜有了许多的问题。

    回府的马车上,凝视去病,子瑜问他:“你杀了这么多的匈奴人,为啥他们还如此敬重你?对你恭恭敬敬?”

    “你应该去问他们。”低头的去病恢复了旧日的傲气,仔细看子瑜,他又调侃:“你如今很关心天下大事了?”

    不被去病的嘲弄打扰,子瑜眼神很专注,也关切,她等去病回话。

    难得,去病收了嬉笑,出口说话,话极豪迈,也毫不谦虚:“我们都是从军之人,天生就崇拜强者,我是强者,因此,他们就敬我!”

    靠在自个儿手臂上,问题多的子瑜眼色也深沉,看骄傲的去病,她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会败吗?”想一想,她吞吞吐吐再问:“你……你如果败了,会降吗?”

    “你认为如何?”去病竖了眉头,声音也扬了调,有那么一丝不信在里面。

    摇了头,子瑜夸他,也激他:“你这么骄傲,肯定不会降,但没有长胜将军,你战斗下去,难保没有败绩。”

    “还好,你知道我不会降!”去病微微点了点头,眼一瞪,就吵子瑜:“不过,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接住了去病凶霸霸的眼神,子瑜继续凝视他。

    瞪眼看子瑜,子瑜眼底也清澈,极信任,去病侃侃道:“我肯定不会败,就是遇到再大的难处,我也只会战死!”

    战死和败有区别?摇头的子瑜也点头,叹口气,她说:“我想也是。”车棚内,子瑜的眼色时明时暗,有时候还飘忽空中。

    去病昂了头,豪迈道:

    “我的胜利来自于陛下的信任,还有,大汉无穷的财力和物力!加上军士的刻苦操练,对敌充分的了解和对路的策略!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我就是胜利的因素!你说,我会败吗?”

    是呀,在战场上,你不会败,可在自个儿家里呢……

    一个恍惚,子瑜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看着又骄傲起来的去病,她的感触极深。

    “想甚?”探究的眼看子瑜,去病的眼色也很深。

    “你就是呆子!你就是太骄傲,太张扬,不知谦虚为何物!也还不畏人言,宠溺夫人,惯会享乐。”子瑜不愿煞风景,不再想心里的烦闷事,高调的她怪嗔道。

    虽是评判之语,可出了口,子瑜觉得更像是赞美之声了。

    “我在军中,独断横行,畅行大漠,来去自由!我不爱惜军士,士有饥色,还穿域踏鞠。我这人,错误不少,缺点更多,也算是一贪图富贵、趋利贪功、爱惜美人之人,不是甚好人,夫人总结得非常好。”去病故意,还拱手打了一揖。

    被去病感染,子瑜打趣:“你才应该是匈奴人,不然,他们是马背民族,是天子骄子,居然被你这农耕呆子大败了,你还让他们归顺了大汉,你不是匈奴人,谁是?”

    去病合嘴,出气:“嘘——你又胡说,天之骄子是陛下,不是匈奴人!”说毕,他压住了子瑜身子,伸嘴过来寻乐子。

    子瑜早有准备,抬手就将大嘴扭到一边,高呼:“你这行为像规规矩矩的汉人?你就是一粗人,不是匈奴人,是何人?”

    当然,子瑜不是去病对手,去病的头又扭了回来。双眼直视身下的子瑜,他笑道:“你说我是匈奴人,也罢。那,你是何人?”

    脸色一骄傲,子瑜冲口而出:“我是匈奴人,也是汉人,我是中国人。”

    “我也是中国人。”

    子瑜糊涂,却莞尔一笑:“你是中国人?你应是大汉人!”

    “从上古开始,天子所居之地乃中央之国,就是中国!你就是书读得太少,居然不知道!”去病的脸上是赤裸裸的蔑视,话更是轻视调。

    轻蔑一飞,去病黑脸又低了下来。使了吃奶的力气,抬手的子瑜又将他的头使劲地抬了起来,还吃惊说话:“啥?大汉现在也叫中国?”

    真叫中国?子瑜懵呆,没听错?

    “当然唤中国!”趁子瑜自悔,去病冷不丁地就亲了她一口,放了子瑜,他坐直了身子,大气地说道。

    一个翻身,子瑜也坐了起来,用梳子般的手简单地梳发,她仍惊奇:“大汉也叫中国?中国这名居然如此久远?我还真不知道呢,看来,还真该多读点书……”

    子瑜确实自悔,身为中国人居然不知道中国的由来,确实不应该;中国这国名居然绵延几千年,自己不知道,更不应该。

    好好自责了一番,她低头看了看被弄皱的衣裙,笑骂道:“你这呆子,像匹野马,就欠有个人把你管着,不然你就得意忘形!”

    “你不就是那人?”去病又诞着脸笑起来。

    “我不是,我管不住你,每次都是你要我做啥,我就做啥。噜,我就是你腰上的香囊,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瞬间,眼色闪了闪,子瑜息了音,更吞了后面的话。

    满意地点点头,去病的眼眸很深,毫不谦虚地说道:“有自知之明。”

    “我觉得只有天子和舅父才管得住你,”子瑜眼神暗了下来,话却悠悠,“舅父为人仁慈,不像大将军。天子,对你是喜,可也超出了大汉律法,他对他人的手段又太狠辣……”

    脸沉了下来,去病低吼:“不要议论陛下!”

    瞬间,子瑜神色也黯然。

    去病暖了脸,声音柔和下来:

    “陛下对我非常器重,没陛下,我也许就是一马奴,或者一亲贵,就是再出色,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李敢之死,陛下替我掩饰,不处罚我,我羞愧难当。我乃待罪之身,更应尽忠尽职,替陛下分忧,你以后不能再说陛下的不是。”

    “天子器重你,肯定因为你比舅父更凶猛,实现了他的梦想,大败了匈奴,如今,过去多时,你都没出塞,我很担心你。”说话的子瑜眼底埋着深深的忧虑。

    去病眼中也有了落寞,话也多了起来:

    “大漠出击,我就想会会单于,可去了北海都没遇到。李敢死后,我更想会会单于,再大战一场,好洗洗身上的耻辱,回报陛下的器重。可漠北大战,出塞战马十四万匹,居然只回归三万余匹!”

    眼看子瑜,他的眼色也捉摸不定,怅然道:“我以后大战的时日恐怕不会有了。”

    听音的子瑜已静静地躺下了,她的眼神游弋远去……

    “在想甚?”凝神的去病发现了子瑜游移的心思,问道。

    “你说,天子是雄才大略之人,可是,他曾经负了陈皇后,后来娶了卫皇后,你姨娘,可你想过没有,他会不会再负皇后?”望空的子瑜又说不吉的话。

    “你又要说皇帝杀皇后的胡话?你胆子确实大,不听我的话,依然议论陛下!”去病低头,眼眸甚是严峻,“这些事情,你不要去想,也不要去问。”

    不被去病话打动,纠结的子瑜仍大胆地看着他,眼底渴望甚浓,去病眼神又柔和起来,说道:

    “天子乃名正言顺代天治理天下之人,心思自是无人能懂,也无人敢猜测。当今陛下,文思敏捷,通晓千古,无人能及,天下如此之大,没有规矩如何可行?

    “陛下学贯古今,通晓治国之道,对内重法典,对外具怀柔,百官列侯,稍有怠慢,就可失侯被罚;但对百姓子民,他很宽宥,年年都赐长者财物。

    “陛下如此贤明,我们为甚要操那不该操的心呢?重要的是,太子是我至亲,是未来的天子,我如此大错,陛下都掩饰了,何况皇后?皇后历来遵礼制,天子也圣明,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当然不会信自己的话,子瑜心中叹气,脸沉闷下来,坐起来的她靠在了去病肩上,听着车轱辘声不说话了。

    “你有心思?”去病问道,语气耐人寻味,欲探究竟。

    子瑜回过神来,收回了远去的心思,笑道:“没啥大的事情,就是想着,元宵节,我摆个宴,请亲人们聚聚,就看你有没有空了。”

    点头的去病眸色很深,意犹未尽地说道:“这主意好,我定陪夫人好好待客。”

    ……

    元宵节,子瑜大宴正厅,莫纳敲响了编钟的洪亮钟声,和奏乐者们一起,边敲边舞边唱,很是潇洒俊雅,明珠看得呆痴,芷若看得撇嘴。

    子瑜见了,却拉着去病细细品味。去病点头,肯定道:“很有雍地祭祀风格。”

    等到府中一班乐伎翩翩起舞,子瑜跟着去病一桌一桌地敬酒:破虏和莫措,赵管家和嫂子,魏瑾和玉儿,霍祁和珠儿,李木子和郑氏,霍仲和夫人……最后是芷若。

    一帮小孩儿也围着子瑜要糕点糖果,一家人和乐融融。

    子瑜心情大好,去病也没阻拦,由许她喝了许多的酒。

    醉眼迷离地看着这些亲人们,高兴的子瑜不停地掉泪。

    进屋换了衣,梳了两个大辫子,子瑜穿了

    她自己设计的短袖红白两色衣裙,如盛开的荷莲上场起舞,将她自己献给眼前这群一直关爱她的亲人们……

    子瑜还和莫纳对唱了那首悠扬的情歌,唱响了踏鞠的劲歌,还有歌颂去病的赞歌,最后是西域风情的热烈之曲……

    自从失去孩儿后,子瑜就没在众人面前高声欢笑过,今日,高歌乐舞,众人都喜,昔日美丽快乐的子瑜又回来了。

    送别各位亲人,子瑜很是依依不舍,喜极而泣,伏在去病手臂上一直哭泣不止。

    笑看离去的亲人们,去病替她解释:“她就是泪多,悲,哭;笑,也哭。今日,就是太高兴了,才又掉了泪。”

    安静地听着去病的话,含着泪珠,子瑜一一看着亲人们离去,她痛哭流涕……

    春日里,珠儿向子瑜求援,说,小连太调皮,还有,霍衍他们也需要人照顾,要增加人手帮忙。

    子瑜院中丫头本就很多,她自然就将春儿和菊儿指给珠儿使唤。

    青儿成了子瑜院中的当家丫头,好在青儿知道子瑜秉性,调教其他丫头倒也顺手。

    ……

    圆月当空,子瑜拉着去病去花园消食,吩咐她人,不许跟着。

    两人在柳堤漫步,湖面上悠悠荡荡地飘着依依不舍的清亮琴音。

    “是明珠在抚琴。”侧耳细听了一下,子瑜徐徐点头,说:“看来,明珠正和莫纳在一起。”

    月色清凉如水,大地万物都柔柔地染了一层青色,静谧安详。

    月色下,凉凉的风传来子瑜轻柔的声音:“你说,明珠诗书琴乐,样样精通,你为啥就没爱上她?”

    “我是呆子,呆子就爱不遵礼仪规制之人!”不假思索,去病一口就答了话。

    “你又胡说,我可是最守规矩的人,”看着远方清辉般的夜空,子瑜说过来的话很感怀,“只是,在这大汉,我成了不知礼仪之人,是另类了。”

    “很久没听你说酒泉和你的家乡了,你说说,你的家乡如何。”夜风中,去病的声音也有了变化,声音中有了一丝极淡的疑问。

    “我说,我可以在天上飞,你……你信吗?”挽着去病手臂,一直眺看远方的子瑜终于歪了头,看着模糊的去病,疑疑惑惑地问道。

    低头看,子瑜青釉色的脸依然不甚清晰,去病大嘴一咧,呵呵乐:“我信,不过,你飞一个,我看看再说。”

    子瑜低头,叹气:“唉,这里肯定不行,但到了我的家乡,我就行。”声音中有无限的渴望,却也有深深的失落。

    “你就爱胡说,不过,我也听惯了,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去病笑,无所谓道,放言的他眺看月夜。

    月色幽幽,湖水粼粼;琴音绵绵,心意潺潺。

    如此良辰美景,谁的欲望不想销魂?谁的情海不想泛波?

    胸中激情一汹涌,去病就将子瑜拉入怀,热烈而又粗野地亲吻。

    心神恍惚的子瑜眯了游离的眼,任由他搬弄……

    月色缓缓倾泻,一地银光,流转在合体的两人身上。

    终于,放了子瑜不舍的唇,去病紧紧地搂住了她,嘴依然不闲,仿似要将子瑜的身子融入他自己的体内。

    月亮好像不愿意离去,它久久地看着地上这情意绵绵的人……

    子瑜抬头,看着情波翻滚的去病,指着远处萧瑟的柳树,柔声说道:“那边有小船,我们上去坐坐,”

    “月夜划船,倒也别致。”去病点头,抑抑腹中浪,他拉着有些晃荡的子瑜走了过去。

    上年惨败的荷叶枯枝早被收拾殆尽,月色万顷,湖色也幽。

    上船的两人打破了湖里的平静,小船一晃悠,摇碎了一湖的夜色,碎镜子般的粼粼波光静静地看着两人,默默无语。

    船儿破水,缓缓前行,悠扬的琴曲扑面而来,令人心醉沁鼻,如在异境……

    “眼前有月色,耳畔闻妙音,身边伴夫人,足矣!”去病划着小船,甚是惬意,语音满足又畅怀。

    “你舍得这美好的夜吗?”呆呆地看着去病,眼色模糊的子瑜问道,声音中有一丝滞。

    去病耸肩摊手,不置可否:“我是粗人,不懂风雅,无所谓喜不喜。”他反问:“你不就喜这些吗?”

    停浆的小船轻晃动,去病又握着浆柄划起来。不等子瑜说话,他又问:“你舍得这景吗?”语声也耐人寻味。

    子瑜没有啃声,只听,幽幽的琴音不时变换音色远远而来……

    很快,小船就到了对岸,拉着恋恋不舍的子瑜,去病下了船。两人穿山石过竹林,沿府中后院墙根到了马棚。

    马儿响鼻冲耳际,这熟悉的声音一过来,去病放了子瑜手,负手大步而入。

    棚内,灯盏微黄,一溜儿的马房静静而立。

    去病跨步动,经过空空的马厩间,站立的他深情看,许久,他才去了后面。

    敏感到熟悉的人过来了,疾风已醒,高高的他站立起来,伸出长长的脖颈,将他长长的脸挨着去病脸,像汤圆一样,蹭去病,也留念。

    去病摸着疾风,拍拍他的脸,还有健硕的背,良久,去病才转了身,拉着身后一直默默而立的子瑜,伤感离去。

    知道他难过,安静的子瑜跟着行,心里也感怀。

    第一个房是闪电的,当日在草原,听说一条不起眼的狗名闪电,去

    病还可惜了好久。子瑜当时不知,后来才知道,闪电是去病的战马,当宝一样养着,真正的闪电战死在祁连大战中。

    子瑜是过了很久,经过马厩,发现闪电不在,问了霍祁才知道真相。

    闪电中箭后,不能行走,也无法医治,看见去病,眼中就流泪,去病狠了心,一刀将他杀了,然后将他埋在了霍连身旁。

    第二个房是雷霆的,去病告诉子瑜,雷霆战死大漠,埋在师傅身旁。

    如今,只剩疾风孤零零地傲立马棚。

    回到踏鞠场,去病丢了子瑜手,双手叉腰,环顾四周的他仰天落寞吼:“我倒是有许久没有蹴鞠了,如今,我想踏鞠也难了!”

    这话听过来,子瑜的泪簌簌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