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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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想回草原

    清晨,子瑜还在迷糊中,春儿过来唤醒了她:“夫人,侧夫人求见。”

    抬抬眼睑,心中极悲苦,掉泪的子瑜说道:“我不想见她,你让她回去。”

    一会儿,春儿又过来说道:“侧夫人说,多谢夫人救了她,她感激夫人。她还说,她如今没脸管理府中之事,请夫人收回管理之权。”

    这里,春儿一一回话,外面,跪伏的芷若也在揣摩。

    其实,昨夜,芷若哭了一晚。天微亮时,浑浑噩噩的她就感极度虚弱,一早,就鼻塞头重。结果,莺儿喊了霍仲过来,忙碌的霍仲疲倦着一张脸,赶紧请了太医过来瞧病。

    很快,屋内就缠绕了一鼻头的药味道,黯然的芷若躺床上悲伤,正伤心,送走太医的霍仲却又回来了。

    芷若没说话,莺儿却问了话,却听霍仲说,公子没交代,他依然听侧夫人的安排,说,厨房的秋病得不轻,厨房需要人手,他等侧夫人示下。

    这话听过来,芷若诧异,诧异之余,虑事细的她勉强她自己起了床。

    收拾妥当,她喊了霍仲进屋,细细问了霍仲,结果,她知道了子瑜所为。当知道她是子瑜所救,她沉默了。

    沉默的她不发话,急坏了等话的霍仲。

    无奈,霍仲又请求,说,夫人病不见好,公子也忙,厨房之事更耽搁不得,一旦触怒公子,他那火爆脾气发作起来,府中又是一场风波事,这些说得霍仲拧眉头。

    没办法,府中之事甚急,勉强打起精神来,想到秋大婶的男人要照顾秋,芷若急忙喊霍仲增添厨房人手,又派人请郎中给秋大婶看诊,这里,又安排卫二媳妇帮忙照应照应厨房和秋大婶。

    忍了悲,好好哭了一场,芷若还让霍仲处理荷花和秋儿的后事……

    处理了府中之事,芷若也累得不行,头重脚轻的她喝了才熬的药,一口米未沾的她收了腹中哀心事,就想这多日来的过往。

    趟榻上的她虑了许久,也等了多时,终于,她让莺儿去子瑜屋子看了看。

    结果,打听的莺儿回来说,公子出外谋事去了,夫人继续卧床。因此,她才勉强她自己起来,腹中又虑了虑,莺儿搀扶,她过来请安说话,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地上的芷若忙了一晨,喝了药的她也倦怠,虽如此,异常坚强的她咬牙坚持。不过,听了春儿最初的回话,她不甚信。

    毕竟,陪嫁妹妹被杖毙,此乃奇耻大辱,丑丢得极大,她羞愧不已。虽然,有霍仲的话,可她不理解,依然不大相信子瑜不牵连她,不在去病背后责难她,因此,高傲的她细细思索后,又说了她的请求,屏息等回音。

    屋内,

    静静地看着帐顶子,子瑜缓缓道:“春儿,你告诉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如今这样,更没心思管理府中事情,还是由她继续管理就是。”

    子瑜想管,可她如何管?去病曾经的话也过了她的耳,她理解:去病没说此事,就是不让自己管府中之事,他要自己好好养身子……

    室外,听了春儿回的话,芷若极诧异,蹙淡眉的她徐徐摇头:她实在是一怪人,居然不深究此事……

    虽如此,芷若依然跪谢离去。

    隔了两日,子瑜正伤心掉泪,莫措进了屋,她身后是默默不乐的兰儿。却见,兰儿接了莫措丫头手中的小姑娘。兰儿不乐,而看她的小姑娘却望着她咿咿呀呀地笑。

    屋内的子瑜也勉强露了一笑:“你们来了。”

    莫措坐了过来,用手扇风,歇气儿说话:“唉!这天真热,比草原热。给你说吧,破虏回家了,我这几日终于也忙完了,听说,他在府中惩治了人,我就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

    看看黯然神伤的子瑜,已经接了春儿递过来的大蒲扇,摇扇的莫措有了一丝怪罪:“听兰儿说,你救了那边,你就不能让去病处置了她?你以后不就少了许多麻烦?”

    “唉!此事与芷若无关,她没过错。”子瑜的话连她自己都怀疑。

    果然,莫措冷笑:“没过错?她的陪嫁妹妹接近秋儿,她会不知道?也就你如此想!去病肯定不会如此认为。”

    子瑜落泪,话语甚悲:“此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莫措既安慰也难过:“不提?唉!兰儿也说了,是秋儿做了手脚,背后的主使也是他母亲,唉!你难,他也难,难怪,你这病一直不见好……”说着说着,她也红了眼。

    子瑜彻底哭了:“莫措,我想母亲,想草原……”

    “是呀,他母亲如此恨你,你……”莫措也伤心,“去病是军中一霸,却也要忍受如此之憋屈,他只怕也难受。”

    子瑜痛哭:“他……他比我还难过,他这多日过来都没睡好……”

    “知道吗?我听破虏说,他认了他父亲。”

    “是吗?”哭泣的子瑜有了一抹欣慰,泪少了下来,“他没给我说这事。”她又黯然落泪:“想来,家里这副样子,他心里痛。”

    “是呀!不过,你都不知,他母亲怕也不知,这认了父亲,她母亲会做何想?娶你,她不应,这认父亲,她也不知,你们家会不会又有事?”莫措嘴快,一下子就问道,“这账是不是又会算到你头上?你会不会又有罪过?”

    “唉!罪过就罪过吧!我都如此了,什么都不怕了。”子瑜黯然

    ,他做事从来不管他人想法,经此风波,他再认父亲,她们怕更恨自己……太难,她又哭了:“莫措,其实,我多日过来也没睡着,我想回草原,去酒泉,想离开长安。”

    莫措也神往:“我也想回去看看……”眼神回转,她安慰:“你别想了,他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你去不了。”摇摇扇,她却羡慕:“他对你也够好了,你还去了大营,比我都好。”

    “是呀,大营就没长安这些事……”子瑜有了渴望,也痴心妄想,“莫措,也许去了居延,还有酒泉,我就知道如何回家了,我……我……我实在是想家乡……”

    一句家乡惹来乡愁,子瑜的泪顺顺流。

    “你知道你的家乡了?”

    子瑜既摇头,也点头,“去了酒泉,兴许,我就知道如何回家了。”

    “酒泉?这可远呢。”莫措扬了眉,问道,“他知道吗?”

    “我没……”哭泣的子瑜绝望,“我想去巴地都没成行,想去祁连看霍连也不行……”

    莫措叹气:“唉!你只有等了,等能行的时候去了。”

    说到等,子瑜幽幽哭。

    子瑜的哭声听得摇扇的莫措又哀又愁,她又问话:“听兰儿说,你让她去看秋儿她娘,她如此害你,你还顾惜人?”

    外面,带着小丫头玩的兰儿撅嘴苦了脸。

    “此事不能怪秋儿,她是府中丫头,她能怎样?她也还是母亲从小带大的,母亲要她做事,她能不应吗?她也就一小姑娘……”子瑜痛心。

    她既回忆,也哀叹:“因为不能怀孕,我曾经不乐,她还劝我,说她向大神祈祷过,我一定会有,你说,她会害我吗?会吗?”

    仔细回忆,她落泪:“那时,她多好。现在细细想,秋儿从朔方回来,人就不乐,也不再跟兰儿到处跑了,唉!她的心里不知多苦,她只有去祠堂和霍连说话,她无辜呀……”

    莫措暗了眼,声音也哑了:“你如此说来,我也有责,如果,我不让她熬药,她就死不了……”

    “她不熬药,终有人熬药,还是会有人出事……”

    “那不一定……”停了扇,莫措细思,“都是我的错……”

    “你是无心,她虽有心,却不是她的本意……”子瑜才说到这里,外面,兰儿哭泣的声音递进了屋,结果,小姑娘也嚎嚎地哭了起来。

    子瑜也哭,莫措摆手,走了出去,喊道:“兰儿,你带丫头去后面看看嫂子和珠儿她们。”

    “嗯……”

    挥泪的兰儿应了声,心哀的她也想出门。抱着小丫头,她带着莫措的人走了,屋内静了下来。

    “是呀,回想想,我的

    错最大。我也是大意,往年,你的药都是莫纳负责,他做事最认真,我记得,青儿要帮忙,他都拒绝了,唯有霍祈帮忙,他应了,看来,他就明白这些事。”

    转眼,她也来了气:“可他为何就不说说?让我也明白呀!”

    “莫措,别怨他,我看他从雍地回来又没了笑,我这失了孩儿,我估计,他也在自责,你们都比我难过。你看,他如今也不……”忽然,子瑜有了不妥的感觉,吞了口水闭口不言。

    莫措有了疑问:“你说,此事是她母亲所为,她如此恨你,连去病的骨肉都不顾,她就没想到要了你的命?”

    寒着一双眼,她再问:“她不是喜那边吗?既然要做此事,不若做到底,你死了,那边不就进了位?为何就独独要了你这孩儿的命?要了你的命不是一了百了吗?比孩儿不更干净?”

    子瑜打了一个寒噤,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话你说不得,被去病听见了,又是一场风波。”

    不理睬子瑜,莫措仔细回忆,断然道:“他会不知?我可不信!既然,秋儿可以减量,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用药毒你。”

    子瑜摇头,“我的东西,你安排春儿,还有菊儿都尝了,她们如何下手?还有,还有,我就那么讨厌,要我的命……”她哭了。

    “你也别哭,我不得不如此想。”莫措依然冥想,却宽慰,“秋儿如此贴心,春儿她们根本就不会防备,她真要你死,她一定能找到机会,如此看来,我倒要感谢她了……”她继续细细想。

    莫措的话让子瑜的心凉到了脚板,自己真就如此可恶?难怪,他怀疑……

    莫措还在摇蒲扇,子瑜已经摸了摸身上的薄毯,她冷,全身都冰。

    才说不提此事,她自己的心却埋在其中出不来,她磕磕巴巴庆幸:“幸……幸……幸亏青儿……青儿她们没事……”

    她继续回忆:“他一回来就生气,摔了书房的罐子,还逐一问话,根本不听我的,不然,他当时就会发现……”

    一个冷颤袭来,她停了话头,她实在是不敢想象,才从战场下来,欲知真相的他会杀多少丫头婆子?

    “后……后来,听说,你揽了全部的责任,他才罢休,可……可他终究查明了真相。”子瑜又打了一个寒噤。

    “唉!当日我就知道,你这胎一旦不稳当,你那呆子回了府,这府邸一定鸡飞狗跳!果不其然,他终究还是在府中折腾,不过,确如他所虑,你出事定有缘由。”

    看一眼子瑜,莫措可惜:“他比你明白,其实,他一直不放心你在家,早年,他留霍连在家,就是不信府中的丫头婆子,果真,你出事

    ,背后就有猫腻,他还真查出了害人的事。唉!他在家,兴许你这胎就稳了。”

    孩儿?心思回转,子瑜摇头,“他在家,这事也难说……”她怨她自己,苦道:“我这吃啥吐啥就会令他难过。”

    “你忘了,你不喝马奶,他是如何办的?”莫措瞅了子瑜一眼,说道,“难说,他在家,必然灌你的饭食,恐怕比兰儿还狠心,唉!”

    叹口气,莫措后悔,话里也有了悲:“你说,我为什么没像草原那样逼你呢?我逼你,肯定比兰儿有手段,你不吃不行,可惜,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子瑜又掉泪。

    抹了抹眼,莫措也高兴:“不过,也好,你能怀也是好事,莫纳说了,你好好养几年,肯定能生一个。”

    子瑜的脸上有了模糊色,喃喃道:“也许吧……”

    “你也要争气,别一天幽幽怨怨的,早点恢复,早日再怀一个。”

    终于,俩人的话冷落了下来。

    莫措又开始摇扇,停了一会儿,子瑜动了动手,喊道:“莫措,我今日好点,你扶我,我们去看看秋大婶。”

    “你行吗?”

    “你和春儿扶我,我能行。”子瑜已经慢慢坐了起来,说道,“这躺久了,身子也酸,不如我看看秋大婶,我哭一场,自然好得快些。”

    “那,好吧。”回头,莫措就喊了春儿,架着子瑜,她们去了后房……

    这里,子瑜她们看秋大婶;那边,兰儿倒在珠儿怀里呜呜哭。

    珠儿和嫂子都在,俩人都劝兰儿,兰儿也是同样的话,哭了就好点……

    ……

    芷若院子,雁儿回来说,病重的夫人去看了秋大婶,夸侧夫人疼人,给秋大婶及时喊了郎中。雁儿说这些话,芷若听了不置可否。不过,腹中度了度,她自己没去,却令莺儿去看了同样卧病不起的秋大婶。

    俩人的行动让府中的人都诧异,天翻地覆一场,俩人的行为居然一致?人人不懂,唯有霍仲叹息。

    其实,看秋大婶的子瑜在秋大婶的家里大哭了一场,同去的莫措也掉了泪。两人都安慰了秋大婶,让她好好养病,要顾惜身子。

    倒床的秋大婶既羞愧也痛悔,丢了心爱乖女儿的她痛哭不止。

    见秋大婶不住声地哭,哭泣的子瑜也说了歉意的话,说,她没带好秋儿,让秋儿走错了道,说,她对不起秋大婶,请秋大婶原谅。

    这话说得秋大婶也愧疚,到最后,子瑜搂住了秋大婶,拥抱的两人嚎啕大哭,哭声不歇气……

    那边,荷花被杖责,羞愧的荷花母亲因此一病不起,终究去世,子瑜听说,也哭了一场。当然,当家的

    芷若更是送了厚礼给荷花的亲兄弟,让他息哀。

    等到府中风波平静下来,子瑜见了去病的同父异母弟弟。

    去病告诉子瑜,他去了平阳府,认了父,近日,他派卫二去了趟老家,带回了弟弟。说这话,去病异常坚定,他还说,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会向天子推荐弟弟做官。

    子瑜高兴:去病解除心结,父子相认,兄弟和睦,一家团圆,是天大的好事,可去病后面的话却让她悲伤和不安,又会有啥风波?她不知道,闷闷中,她左右就想故乡和草原,病就一直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