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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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好好论论

    “慢点,前面一点……”深深地低着头,子瑜一双纤纤细手在乌发间慢慢探幽,一张脸更是被掩在发际里,流水清唱间,发中递来她的话声。

    她的身旁,墩地上的菊儿端着水盆,弯腰的兰儿不停地浇着水,帮忙的秋儿不时也替子瑜拢拢袖,尽量不让洗发的子瑜为难。

    身穿宽袖的子瑜洗发还真为难,大袖不好使,发丝也长,这多人帮忙,她也还不时放手歇一歇。

    不知何时,穿着软甲的去病悄没声息地走了过来。悄悄摇了手,他接了兰儿的瓢。秋儿后退,兰儿嘻嘻看。只见,去病手上,瓢翻了个儿,慢慢的,一瓢清亮亮的水缓缓浇在了子瑜的乌发上。

    “快!兰儿,帕子!”这股清水爱调皮,它不去发尖的接水盆,直接就混进了子瑜眼里。

    眼神一紧,兰儿递了帕子。挥手的子瑜空中胡乱摸了两把,她才扯住了也爱逗弄她的巾帕。

    擦擦眼,猛一甩头,子瑜一头秀发就如乱溅飞沫的瀑布般顺服在了脑后。这一个不注意的突兀动作,甩动而飞舞的发丝差点咬住去病的脸,幸亏他反应快,后跳了一步,才躲过了发丝的爱抚亲吻。

    兰儿和秋儿站在了一边,偷偷笑;端盆的菊儿也走了;一旁的春儿摇摇头,抿嘴笑的她将子瑜面前的接水盆端走了。

    “别动!我给你擦擦。”眼看坐石头上的子瑜欲站起来,风儿递了去病温柔声音过来。

    结果,外面传来一群男人们的笑声:“没想到,将军爱惜夫人!”竟然,还有人吹了欢喜的哨音。

    “我爱夫人,你们都学学!回去了,也好好疼疼自己媳妇!”子瑜耳后又递来了去病豪气语调。

    “好!”众军士都拍了手,没有一丝不和谐之音。

    转头的子瑜看人,她看到了兴奋的兵士,感慨的她惊喜:“我还以为又像家里那样,仲叔看见你给我洗头,就赶紧找丫头替了你,就怕传出去,让你失了身份。但在大营,这军士倒和你是一条心,无人嘲笑你。”

    “当然!在大营,谁敢笑他们的将军?”去病甚得意,“还有,爱自己媳妇是美事,更是理所当然之事,有何可笑?”

    回头仰脸,子瑜看到了正擦拭湿发的去病,他一脸的灿烂得意,子瑜幸福一笑:“你倒不像礼数周全的汉人,更像一胆大妄为的匈奴人。”

    “夫人难道不是,既是汉女,也是匈奴女子?言谈举止不像汉女,更像匈奴?”麻利地擦拭子瑜湿发,去病打趣笑道。

    缓缓点点头,瞬息,草原的洗头场景飘了过来。最简单,也最草率的婚礼景映在了眼底,子瑜不仅感怀起来:“幸亏遇到你,不然,

    在这个世界,我可真活不下去。”

    “你这傻瓜,又开始叹气?”蹲下身子,得意的去病勾勾子瑜鼻尖尖,霸气说道,“命中注定,你是我的人,还有甚期期艾艾的?”

    这句话惹得子瑜眼底有了热度。他不畏一切难,坚持昔日的话,自己和他终究走到了一起,往事如烟,却也难忘记,艰难重重……

    看着这个她许诺之人,也是爱如生命的人,一些模糊事袭了脑,子瑜一下子就抱住去病,不自禁地喃喃道:“我……舍不得,离不开你。”

    去病惊讶一笑,拍拍子瑜背,凑到子瑜耳边的嘴递了问题:“你还准备离开我?去哪里?你一人?”

    不开腔,也不说话,许久,很不情愿的子瑜才放了手。踌躇犹豫的她看去病,却见去病一直看着她,眼里又递来曾经的探究。

    眼神渐渐有些沉,子瑜惶然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回到了故乡。今天,我一直就恍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病悠然一笑,劝道:“那是梦,傻瓜!你不用这么紧张。”他的眼神恢复平静,可子瑜的眸中却绞着哀怨和无助。

    抬手,去病就好好搂了搂她,耳边说了宽心的话:“等我灭了匈奴,我带你去你的故乡,拜见你的父母,再远也去!”

    不见一丝欢喜,忧怨的子瑜紧紧地搂住了去病。

    这一日,子瑜没了欢笑,梦里场景让她心怯,闷闷不乐。

    夜里,等去病睡了,没一丝睡意的子瑜披衣出了帐。

    夜空静谧,银汉璀璨。幽深的墨色里,一颗一颗的星子神秘地闪亮,落泪的子瑜仿佛看见,空中一条明亮的光路正指引着她一步一步地回归……

    遥看夜空中一一闪亮的星星,子瑜竟然低泣起来,哭声渐渐飘远……不知何时,汤圆也悄无声息地出了帐,过来挨着子瑜伏地的他也闷闷不乐。

    哭声递风中,风儿远去。

    很快,有人过来,却是巡夜的霍祁,不巧碰见的他不解道:“夫人有事?”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有些伤感罢了。”怕霍祁喊去病,子瑜赶紧擦了泪,小声道,“我这就进去,你回吧。”看看夜空,拍拍汤圆的头,孤独的子瑜进了帐。

    帐内,去病憨憨而眠,依然未醒……

    秋风扫,黄叶落,去病令收拾东西,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头南下而归。不想回去的子瑜也揣摩:走了这么久,应该平静了……

    临近长安,去病兴致好,令车队回归,带着子瑜,去了威威而来的骊山。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在骊山下不远处的凉爽林

    子里坐了一会儿,挽着去病臂膀,子瑜沿着蜿蜒小道漫步骊山而去。

    背山小道清幽且安宁,众人远远跟随。唯有汤圆一忽儿见,一忽儿又远蹿而去,不时递来一两声吠声,这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林间,告诉人们,他就在附近,不用忧心。

    不远处是武帝骊山行宫,宫墙掩映在大树下,翠绿中夹着黄叶,透着淡淡的萧杀之气。

    脚下的石径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脚踩在厚重而又湿润的枯叶上,又踏实又绵软,很舒服。不过,石径路边已生许多苔藓,木屐一溜滑,贪看风景的人就易跌倒。

    怕跌的子瑜小心翼翼行,傍在去病手臂上的她缓步逶迤而去。

    抬头仰望,满头顶都是婆娑的树荫,阴翳挡了秋日阳光,碎碎的光影透在林间叶缝中,更是山空鸟绝,人迹罕至。

    阴冷潮湿的空中偶有黄叶飘落,仿佛在提醒悠闲的行人:秋风已至,冬日将临。

    “你常来这里?”黄叶飞飞,如水溶溶,悠闲的子瑜嗑话闲聊。

    “我十岁就跟着母亲出入宫廷,十八就是天子侍卫,跟着陛下去了很多行宫,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

    草叶儿空中荡了荡,幽幽的林间深处,一股死气沉沉的冷风吹了过来,打颤颤的子瑜胆怯,担心道:“这么静,不会有猛兽吧?”

    “有我在,你还怕?”去病失笑,摸摸子瑜青丝的他递了放心,却也低头看了看子瑜。

    裙儿下,子瑜被掩的腿在小心翼翼地迈动,去病有了疼惜,说道:“你的腿不好,我选的是一条缓道,方便你走,实在不行,我背你。”

    “别说,我还真怀念草原,怀念你背我的时候。”不自觉间,子瑜的头就靠在了去病肩上,回味道,“那时多好,只有我们两人。”

    “现在,不也还是我们两人?”

    “不一样,”敏感的子瑜将去病的臂膀拉得更紧,即将到来的长安让她心怯,“长安好是好,就是太复杂,我不能时时按着心愿行事,唉!就怕哪天又得罪了母亲,还有……皇后。”

    子瑜叹口气,陈夫人厌弃的样子又过了脑子,她的心莫名紧张。心里承载的压力又来了,她焦躁:“在草原就没这些事。”

    去病笑了:“别想太多,我们以后有的是时日,可去居延草原看看,那里,已是大汉疆土。”

    “你答应我去看看霍连都没去成,你还想带我去居延?”子瑜苦笑,冥冥中,她又怅然,“匈奴未灭,如何懈怠?你就是哄我。像你这样的爱将,带往他处,你的皇帝肯定恨死我,更会说我妇德不好了。”

    突然之间,说话的她有了强烈的归去

    感,紧紧拽住去病手臂,她唯恐手中空了人。这事难度很大,能成行吗……她没撤,也不敢想。

    去病狡黠地一笑:“陛下说你妇德很好,不然,为何我没在家,就为你正了名?”体会着子瑜的无奈和期望,去病强壮的大手已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安慰道:“放心,再过两年,我一定带你去居延。”

    恍惚的子瑜喃喃:“两年……两年……”,眼眸忽地一闪,她痴心轻问:“再过两年,你会跟我走吗?”

    “你的脑袋瓜又在想甚?”手指轻弹,顺当的去病就在子瑜额头上快快地打了一个爆栗,看着远方没入林中的石径,豪气道,“你现在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跟着我走,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喔……”他还是那样……瞬间,沉落去了心底,迷离忧愁的眼望望坦然的去病,子瑜低垂了头,心不甘却也情愿地应了声。

    光路很清晰,自己真的回去了?可呆子在哪里?心乱的子瑜很惶恐,她问她自己,你愿意离开他?她摇头,自己宁愿不回去,也不愿孤单一人走。不走?不回去?那,你就安安心心跟着,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安心?如何安心?长安的压力再次来袭,她又迷茫……

    没了说话的愿望,缓步走的子瑜拖拖前行。她没了来时的欢快,渐渐的,她有了恍惚,还有了不留神,打白眼的她想心思去了。

    “哎哟……”

    一不留神,苔藓爱脚,叫唤的子瑜滑了那么一下,病脚自然使力,脚崴了。

    去病历来手快,他拉住了子瑜。

    “我说你弱不禁风,你还和我强辩!来,上背!”去病埋怨一声,就蹲下了身子,命令道。

    终于,子瑜又上了去病宽阔坚实的后背。

    远处,跟着的春儿抿嘴一笑,小声和菊儿说话:“你瞧,公子就是喜夫人,还背着夫人爬山,多好呀!”忽然,空中,霍连的眼看了过来,春儿的脸瞬息暗了下来。

    “侧夫人见了,肯定又要冒酸水儿了。”不见春儿已变怀念的脸色,菊儿悄悄说道。

    “夫人人好心好,也爱公子,侧夫人根本无法和夫人比。”望空的春儿嘴皮儿动动,默默念叨两声,将霍连埋在了心底,她继续说闲话。

    脚步虽轻动,却也须使力,春儿摸摸额头,菊儿也挥了挥汗。气虚的俩人同时放眼,却见,去病仍背着子瑜前行。

    看着看着,俩人羡慕的眼里微微露出了可惜之色。

    用手掩了嘴,菊儿悄声道:“夫人这么善良,又那么爱公子,可惜,陈夫人不喜夫人。”警惕的眼看看周围,她的声音更小:“听说,卫氏一族都不

    喜夫人。侧夫人明面上对夫人好,好像也时时提防着夫人。”

    春儿看了看周围。树林吹来秋风,空寂无人,连鸟儿都绝了音。后面,霍祁在晃身子,边走边扫看四周的他让春儿警惕的眼松了松。

    “是呀,夫人没子嗣,可侧夫人有儿子。”历来小心的春儿也琢磨,“她时时谨慎,上次,荷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都忍了,如今,连荷花都变了一个人,你不觉得可怕?她们真就那么怕公子?”一股寒寒的冷风过,春儿打了一个不小的冷颤,话也停了。

    看看摇头晃脑的树枝,还有菊儿认真听话样,谨慎的春儿也需要叨叨放松:

    “我们出来前,她听说夫人在喝调养的汤药,就喊了人时常问夫人情况。珠儿姐姐也听说了此事,她很仔细,虽觉得有什么不放心,可也没说他话。你想想,侧夫人曾帮过咱们,她也管家,问问也正常,想来,这些猜测的事也不好在夫人和公子面前直说。”

    春儿眼里有了明显的忧:“珠儿姐姐身子重,要我勤谨点,不要让夫人像上次那样出事。”

    菊儿已被感染,瞬间,她也变忧郁,默默看春儿。

    春儿脸上的忧虑更重:“公子虽爱夫人,可也要出征,我有点担忧,外面的风传挺可怕,夫人也还和宫里的王夫人好,可皇后才是公子亲人,夫人为何不多走走皇后宫中?我真怕公子出征后,家里的夫人出事,你想想,整个卫氏都不喜夫人,公子……侧夫人……”

    吞吞吐吐的春儿停了后面更可怕的话,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

    “侧夫人胆子会那么大?”歪了脑袋的菊儿细想,冲口就问,“应该不会吧?她就不怕?上次,她不也被公子责怪吗?”

    春儿露了一个奇怪的眼色,她明白菊儿没完全体会她的意思。想想荷花的狠劲,再想想如今的荷花温柔样,担心的春儿觉得秋风冷,冷得她磕牙。

    没接菊儿的话,眼神变恐惧的她惊恐道:“夫人出事,依公子的脾性,我们院中的人恐怕都要陪葬!”

    瞬间,菊儿也哆嗦,俩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你俩在干甚?”风中传来霍祁声音,他跟着也有好一会儿了,见两个丫头越来越鬼祟,起疑心的他问道。

    “嘘——”

    霍祁的声音让春儿有了安全感,她出声禁言,人却跑了过去。将霍祁拉住,她说敞亮的话:“祁哥,我们在担心夫人。”

    看看前面的去病和子瑜,霍祁有了警惕,看看周围,风摇摇,不见一丝危险。疑惑的眼眸看她俩,稳重的霍祁不说话。

    春儿探头,小声道:“难道,珠儿姐姐没给你说过什么?”

    “她说甚?”霍祁不明白。

    “哎!她没说,肯定有她的想法了。”春儿泄了气,却也不放心,“如今,府上风平浪静,当家的侧夫人日日顺着咱夫人。虽然,夫人已是天子扶正,正如此,侧夫人对夫人太好了,我们心中有点不踏实。”

    霍祁点头,“还好,你俩知道深浅!你们还必须看紧夫人,瞧瞧,夫人是率直个性,不懂有些人的阴诡之计,很易上当!霍连那么小心之人都上了当,你们更要小心!”

    这又说到了霍连,磕牙的春儿又打一冷颤,眼底更慌张,张嘴无助道:“如今……连哥不在,一旦,你们都走了,我们如何办?我……我……我怕……”

    想想去病留霍连的目的,霍祁叹息。瞅一眼去病背上的子瑜,他说道:“如今,夫人已被扶正,想来无人敢惹夫人。上次,我们去河西,侧夫人对夫人也还好。”

    沉吟一下,他腹中虑了虑陈夫人,嘱咐道:“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今年,单于又侵边,公子不定哪日就会出征,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看着夫人,多劝劝陈夫人。”

    渐渐的,霍祁眼光如刀,继续说:“一旦夫人出事,依公子脾气,全府可不得安宁!”

    春儿和菊儿互相望望,脸色都变慌乱,可也不知道如何办,春儿本就慌的心更是连跳直跳,仿似要蹦出来才罢。沉闷空气压下来,春儿的心无法平息。

    “你们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兰儿……”霍祁摇摇头,“她小,也爱玩,只有你们俩仔细一些,不要出漏子就行。”

    看看春儿一脸的恐慌色,霍祁不得不安慰:“如今,夫人已是夫人,无人能把她怎样。只要,我们能平安回府,夫人就安全,就是没人喜,也无人敢惹。你俩也不要担忧过重,好好看好夫人就成,还有,不要让夫人喝酒,她不乱说话就好。”

    “嗯。”春儿应声,菊儿也点头,俩丫头心里稳当许多。

    一抬眼,不知不觉间,树荫石径尽头处走过来三三两两一群人,三人不再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前头,去病背着子瑜,俩人一路说着体己话,倒没在意迎面之人。

    人群渐渐走近,说话声已经消失,唯余风儿在林间旋旋而来。只见,人群中的卫伉放眼看了过来,嘴角扯一扯,他的眼甚轻蔑,人也走近了去病和子瑜。

    “表哥好兴致,”卫伉的手握着腰间的剑,嘴角带着讥讽,冷眼蔑视两人,轻漫道,“一君侯竟然背着美人行走,真是辱没了尊卑!”说话的他一脸的不屑,轻佻的眼瞄了瞄去病背上的子瑜。

    子瑜脸上已显尴尬。本来,看到有人过来,她就不好意思

    ;见是家里亲戚,她更不安。这又会给自己加啥罪名?腹中叹叹气,不想去病被诟的她快快说话:“快,放我下来!”

    说着,不见去病放手的她硬是从背上滑了下来。好好整整衣裙,也摸了两把发丝,抬手,她就欲向卫伉行礼。

    盯看卫伉的去病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低声暗吼:“不着急!”声音低沉有力,有明显的不可抗拒之音。

    子瑜呆了呆,脸上有了讪讪之意。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摇摆之间,她选择了听话。尴尬地看着卫伉,她局促地站立,施礼之事只有作罢。

    眼见欲给他施礼的子瑜被去病阻止了,卫伉脸上的轻漫色更重,“还很恩爱嘛!”他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一倡优居然超过了芷若姐姐,还真不简单!”

    去病脸上显了狠毒之意,可他忍住了,继续默不出声看卫伉。

    又嫉妒又傲气地看着去病,卫伉的眼含了怨恨,酸酸道:“你如今也得意了,被我父亲调教得会用兵了,很了不起了!先前,抢我的宝物,父亲忍让;现如今,又抢父亲的门客,人人都到你府上求职,陛下也一一恩准,你很志得意满呀!”

    他越说越急愤:“你从小就跟着父亲,更是在卫府长大,我们哪点亏待你?你要如此羞辱我和我父亲!”

    去病脸上的狠毒已不见,一脸平静的他继续看卫伉,眼里颜色变幻间,各种意思都有。

    狠狠地说了一通话,也出了一口怨气,气呼呼的卫伉侧了脸,不再言语,他不想见眼前的人。

    不见卫伉再说不好听的话,放了子瑜手,向前跨一步,去病负手而语,语音很重:“你不是讲尊卑吗,好!我就给你好好论论!”一个转身,去病看到了不安的子瑜,用手将她拉过来,他放言:“没错,子瑜卖身当了倡优,可如今她是我夫人,是陛下钦赐的正妻夫人!”

    去病的话已变威严,一双眼更是如鹰般盯着卫伉。卫伉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眼底的轻漫意染了他色。

    “于家于国来说,你都必须礼待子瑜!于家,我是兄,你是弟,你应该尊称一声表嫂!于国来说,她不仅是我草原贫贱之妻,更是天子御赐夫人,你更应该尊称一声冠军侯夫人!”

    说毕,放了子瑜手,上前再跨一步,冷如霜的眼看卫伉,他说道:“你好好想想,该如何礼敬子瑜!”

    去病的话甚重,重得卫伉憋气无话语,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

    虽有秋风徐徐过,可空气很闷。头顶上,碎花银子似的光影静静流过,子瑜几次欲上前搭话,均被去病严厉眼色给拦住了,嗫嚅间,她闭了嘴。

    良久,卫伉跺跺脚,不

    得不低了声气,隐了傲慢和屈辱,躬身施礼,不服气地说道:“伉见过表嫂嫂。”

    子瑜松了一口气,赶紧回礼,轻语道:“子瑜见过伉弟,伉弟好。”

    双手叉腰,去病冷眼看着仍然不服气的卫伉,冷漠的嘴角又动了动:“对于我,你倒不用违心行礼!至于那些登门拜访的客人,我管不了他们的腿,他们来,我礼待之,这也是礼制!至于用不用他们,乃是陛下说了算,与我无关!”

    冷然地上下打量卫伉,傲气的去病继续说道:“我和舅父之间的事,就更没必要和你这毛头小子说!”说毕,眼光更凌厉的他干脆低吼:“还不滚!”

    “你……”被去病羞辱的卫伉眼中怨恨极深,但看看昂首挺立的去病,他明白,他没实力上前争斗。终究,咬咬牙,躬身施一礼,转身的他气愤愤而去。

    呆子太霸道,难怪有那些风传……

    子瑜叹:“你是不是对卫伉太凶了?”她很担心,也不满去病对卫伉的态度,终于怨道:“他毕竟是你表弟!”

    不理睬子瑜的去病又扯了子瑜手,子瑜又上了去病背。

    慢慢行走在斑驳的林间道上,去病抬首,大声吼:“听好,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他们辱没你!”

    背上的子瑜感叹甚重,不再埋怨他,也不再理烦心事。

    这一场风波过后,子瑜终于回到了长安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