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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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娶一个

    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子瑜掀开了车帘子。眼前逶迤的车队,不仅豪华,还浩浩荡荡,汤圆更是威风凛凛到处窜,她的心里有了不妥。

    长安的风传就在耳边,惴惴不安的她靠在去病身上,吞吞唾沫,说道:“我们这样,太奢华了,你不怕朝中人奏你,玩物丧志?”

    “不是玩物丧志,是沉溺于美色不能自拔!”去病低头,自我评判,还得意。

    甚满足的他动了动手指头,顺便就干干脆脆地敲了敲子瑜平滑光洁的额头,不以为然道:“他们想奏就奏,我本来就不如他们的意,毛病也不少。”嘻嘻一笑,他又张了大嘴:“爱夫人,趋利,贪享受,不爱惜兵士。反正,多了!”

    这风传说了他诸多的毛病,比去病自己说的还厉害,担忧的子瑜很不安,她很想说说去病。仰脸看了看他,去病一脸的不在意,腹中虑虑,子瑜不知道该不该说。

    果然,眼底露出一抹笑,去病竟然呵呵道:“参得越多越好!”

    风传之事绕在脑海,沉在了心底,子瑜嘀咕,也奇怪:“为何越多越好?缺点少不是更好吗?”

    去病又是一副嘲笑样:“傻瓜,朝堂之事,你不懂,就不要操心!”低头的他歪了脑袋瞧子瑜,眼眸似笑非笑:“别人出游,是美妾跟随;我这出游,是夫人陪伴,众大人更要笑我惧内了。”

    出游?子瑜眼底有了迷惑,腹中轻叹:呆子惯会我行我素!还惧内?!抬了头,眼珠子溜溜一转,她干脆俏皮道:“那,你该喊芷若陪你出游,还有,明珠就是你的侍妾,你喊明珠跟着,陪你就是。”她故意大度,也赌气。

    “好!夫人发话,在下一定遵从!”回话的去病声音特大,一点都不啰嗦。抬了脑袋,伸了手,他就掀了车帘子。子瑜眼皮子下,干脆利落做动作的他立时就要张嘴喊人!

    天哪!子瑜紧张的口差点就蹦出了这句话。脸变黑的她一个扭身就抬了手,一把捂了去病大嘴!眼瞪眼,她轻吼:“你还真喊?”

    挥了子瑜手,去病大笑:“咱惧内,夫人才说得明明白白,在下不敢不从。况且,再来一美妾,你夫君也还能行事!”

    这人就是胆大包天!啥事到了他那里,自己都没辙!腹中吵的子瑜来了气,双拳一捏,宽袖一挥,她咚咚咚地敲去病,一拳一拳死死地捶向他的胸!

    “哎哟,伤口痛!”

    胸口也就落了巴巴的几拳头,弯腰低头的去病就喊了话。只见,他宽大厚实的手摸在了胸前,一脸的苦痛,说伤口那词儿时,他的语气重得不能再重了。

    圆圆的拳头停在了空中,愣住的子瑜软了力气,也放了手。

    眼眸一呆,恐慌过了脸,她慌张起来:“完了,完了,我打在你胸上了!”

    上当的她说罢,整个人扑在了去病胸前。举了一双颤栗的手,她就欲扯去病的衣,一头飘香的发奏到了去病鼻下,头干脆就没在去病胸前,还细细问:“我瞧瞧,你是不是旧伤发作了?”

    她的手才触到去病肌肤,只听:“呀……”她的话去了空中,这里,人已被一把搂住。一个后仰,她又被去病压在了身下,“你又骗……”话未完,她的嘴又被去病给封了……

    这一个激情之吻倒腾得好,子瑜的气和忧都飞上了车顶,飞身车外的灵魂已经飘飘欲仙了,子瑜干脆不再想多余的事:他想奢华就奢华吧,自己也享受享受,有何不好……

    等到去病累了,倒下瞌睡,子瑜自己爬了起来。斜斜歪歪的她自个儿重新理了理发丝,又好好扯了扯衣裙,一切收拾周正了,没一丝睡意的她打开了车帘子

    外面是绿油油的夏日之景,只见,行人不多,见到车队经过,个个都去了边上低眉让路。

    “你……”不远处,有一女子在问话,风儿悠悠,它递来了女子尖尖的气愤之音,却淹没了女子后面的话。

    心中一动,无聊的子瑜看了过去。

    一瘦瘦男子气气站立不出声,愤怒的女子抬袖仰面泣,车儿轱辘辘过,吵架的俩人被马车甩在了车后面,子瑜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稀奇。

    眼皮下,愤怒的女子扑向了男子,扯了男子胸衣的她如子瑜般捶男子,边陲边哭泣,也在喊话,显然在申诉。

    竖了耳朵,远去的子瑜只听见车轱辘声和马蹄音,听不到女子的哭声,正可惜,她的眼睛却看见,男子甩了袖,推了女子一把,无助的女子坐地大哭,男的却负气而去……

    他怎如此!正气恨,捂嘴的子瑜差点惊呼!她的眼已被另外的场景吸引。

    眼底,一位腿脚不利索的婆婆一瘸一拐前行。汤圆吠,马儿鸣,车轱辘声也打耳,婆婆被远道过来的车给吓了吓,慌忙后退的她裙袂荡荡间,大袖挥空中,她几欲跌倒!

    惊呼声去了肚子里,因为,子瑜看到了温馨景。只见,婆婆身旁的老人及时伸了手,婆婆靠在了老人手臂上。抚抚惊恐担心的心,不乐意的子瑜看了看队伍,她腹中终于怨了怨:这也太张扬了!扰民了!

    怨归怨,担心的子瑜继续看婆婆。树儿下,老人已稳稳地扶好婆婆,让了路。

    抬眼看了看一溜的车队,两人干脆停脚歇气。俩人的眼光看了过来,子瑜甚歉疚,微微点个头,微笑的她递了一个歉意过去。

    看到子瑜,微微笑一笑,老人和婆婆也递

    了笑。

    笑过眼,腹中透了一点安稳,子瑜继续看俩人。

    只见,回首的老人看了看歇气的婆婆,婆婆也抬眸看了看他。平淡中,互相搀扶的两位老人自自然然地交换了眼神,子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慈和爱。

    摇摆的马车已经前行,回头的子瑜放眼看,她看到老人伸手爱抚地摸摸婆婆额头,顺了顺婆婆的发,俩人才又动了动裙,慢慢前行。

    美!被打动的子瑜异常感动,与子偕老就在这平凡的人间,极度亢奋的她拍了去病胸,她大喊:“醒醒,醒醒!”

    “你……又有甚吩咐?”睁开难得贪睡的眼,去病说着瞌睡的话,“你夫君正做美梦,你就不能让你夫君睡会儿?”

    如此美景,他没看见,岂不可惜!精神好的子瑜硬拉拽,去病坐了起来。手掀帘子的子瑜急嚷嚷:“你看,你看,那对老人多恩爱!”羡慕地瞧着已远的老人,她有了浓浓的期盼:“你说,我们老了,是不是也这样?”

    闭眼的去病根本就不看窗外,他仍然瞌睡。

    呆子!子瑜回头,巧手儿一动,她就拉开了去病眼皮儿,一张是怪非怪的恐怖脸掉着眼皮儿睨着她自己,她不依不饶:“你说,我老了,丑了,你会不会像你那天子一样,到时再娶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回家?”

    看了不一样的景,子瑜肚中在转肠子:皇后如此,王夫人不也如此?

    子瑜在纠结,打瞌睡的去病却没兴致,由许子瑜瞎折腾,紧闭大嘴的他懒得开口说笑话。

    好好看了看漠不关心的去病,他一副瞌睡木瓜样。无奈的子瑜放了去病眼皮儿,瞟一眼又眯眼的去病,心儿不甘的她看上了去病耳垂。

    一不作二不休,她干脆提了提去病耳朵,一张嘴埋进了耳内,她依旧不罢休:

    “他如今就有那么多的夫人、美人,再等十来年,他老了,王夫人也掉了色,他是不是又会选一些小姑娘进宫。那时候,你也就四十不到,我也不年轻,你身边一个美妾都没有,你不想?”

    瞬间,去病睁了眼,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毫不犹豫地说道:“是个男人肯定都想美人!”斜一眼子瑜,一本正经的他有了向往:“也许,到时候,我也会再娶一个十七八的美丽子瑜回家。”

    渴望去病说漂亮好听话的子瑜呆了:“你……”脸色已变的她眼底的泪水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仿佛她的眼眶就是一池塘塘,水儿早就备好了。

    “你这泪来得也太快了点!”难得去病慌了慌,抬手的他就摸了子瑜脸上的泪。

    去病手快,子瑜躲闪不及,泪被去病抹了,可她终究扭了头。伤心

    的她不理去病,她自个儿抬了手继续擦汩汩外流的泪。

    “你说,这世上有几个子瑜?”强扳了子瑜脸,去病问。

    直面去病的子瑜虽和他面对面,可此刻的她不想看去病,她斜了眼看车棚。去病却转了头,继续直视她的眼,再问她:“唯此一人,我到哪里再娶?嗯!”

    这话还中听!小嘴一翘,子瑜的泪珠子继续在眼底滚动,不过,她已经破涕笑了:“就你哄我!”

    “你这脑袋瓜,少想烦心事!这一路上,你好好陪为夫游玩就好。”放了子瑜头,去病命令道。

    “你不是到大营吗,怎又变成游玩了?”抹了泪,子瑜稀奇道。才还说出游,这会儿又变成了玩,他倒底还有那些招数和变化?子瑜又有了一点忧。

    “既是从军,也是游玩!”看看外面昂首翘尾探路急奔的汤圆,去病毫不顾忌道,“连我的汤圆都与他们的犬不一样,更好!”

    忧啥忧?他的事,你忧有何用?你问他,他说吗?他是呆子!子瑜也懒得问了,他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也喜欢按他自己的意愿安排事项,不会听别人的,在草原是这样,在长安更是如此。

    脑子就这么转了一圈儿,心情已好的子瑜放松她自己:你跟着游玩就是,别的,不要再管了,你管不了……

    车队缓缓向北而行。

    为了不让子瑜累,车队随时休整,还躲毒日头:遇到客栈就住下;遇到农舍就借宿;一片原野,几无人烟,就搭帐篷歇脚。

    长长的车队,自备的一应物什很齐全,连子瑜洗浴的木桶和日常最爱的漆器茶盏都是自带,一点都不马虎,仿似移动的草原之家,游走在茫茫的天地间。

    这感觉特好,仿佛回到了居延草原,子瑜爱,也喜。

    正是夏日,道旁景色美如仙。

    走走停停,车队挪步慢。景色好,阳光也不晒,乘着悠悠的风,子瑜还下车走一走。

    逮到去病来了兴致,留下卫二守子瑜,他干脆还带了霍祁纵马骑射,半日方归。

    有了猎物,点了火,野地烤肉更香,放了香料,更诱人。

    就这样,队伍一路慢慢行,拖沓而去。

    这徜徉天地自由心,心情非常好的子瑜每晚都陪去病小酌。喝了酒的她没顾忌,想唱就唱,想蹦就蹦,为去病摇琴而歌的她异常快乐和高兴。间或,酒喝多了,她还丢了杯箸,欢快地舞上一曲。

    看着宽袖的子瑜学了宫中乐伎舞姿动袖转腰,酒意浓浓的去病敲杯器,“你这样,自甘低微,以色示夫,被人知晓,你就是妖媚诱惑之人!”

    酒后的子瑜不怕人,得意的她扬扬头,递媚眼

    ,还骄傲:“我愿意!”

    志得意满的去病点头,甚是开怀地说道:“我这待遇可是无人能及,夫人亲自歌舞,还是大汉最好的,此生足矣!”

    这高帽的恭维话说得子瑜来了劲,醉酒的她更是高歌舞蹈不歇气,这可喜坏了兰儿和秋儿,却也愁坏了春儿和菊儿。

    兰儿啧啧,秋儿叨叨,俩羊角丫头叽叽喳喳附耳奏嘴说话间,就赞子瑜歌舞美。

    看到跟着的小子们个个贪眼瞧子瑜舞蹈,春儿和菊儿愁脸不乐。

    愁虽愁,其实,俩人也爱看子瑜的歌舞。愁眉担忧之间,看看忠诚的霍祁,再看看坚定的卫二和三儿,以及小子们,俩丫头不啃声。不过,日子一长,俩丫头渐渐展了眉头,也慢慢乐了起来。这夜夜都欢笑,能忧愁吗?不再忧心坏礼制的言行和风传,她俩安了心。

    一路走走停停,车队进了高山之地,但秦直道路况很好,马车平稳前行。

    北方大山,大气磅礴,沟壑纵横。

    高山之间,不见暑热,一路凉爽。

    沿途放牧的多起来,去病的兴趣更高,几乎隔两日就有猎物上座,一队人马倒有吃不尽的野味山珍。

    射猎的去病一时兴起,干脆,就在山涧小溪旁扎营,打猎几日才又前行。不见去病的子瑜则也躲入林间,躺在厚厚的毡子上,盖锦被的她恣意入眠。

    大地为床,苍穹为盖,这敞怀的心情特爽!

    滋养天地之精华,吐纳寰宇之精髓,此乃神仙之待遇,哪有凡人能体味?

    如痴如幻,如梦如醉,子瑜乐得逍遥!

    林间溪畔,星星眨眼,流水跃花,如歌欢唱。酒后的子瑜悠悠晃,跟去病徐步走的她仿佛踏步仙境,温馨甜蜜满怀,人也醉绵绵。

    “看,七星!”

    “你那七星没看头,还是你最好看。”低头的去病又扯笑。

    “呀!有这七星,我可以回家了。”不见去病邪笑的脸,子瑜又唱了起来。

    “你如何回家?”

    指指天上,晃头的子瑜欢喜道:“向天上飞,我就回家了。”

    “你可以飞?”

    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仰脸的子瑜看去病。星夜下,她闪如星星的眼内,期盼渴望之意很重。

    “好!来,我抱你,飞一个!”手一挥,醉笑的子瑜上了去病怀。动作流畅的去病正欲向上抛,只听:

    “呀……”子瑜惊呼,酒意飞了,恐怖的她死死地搂住去病粗颈,使劲叫唤:“不行——我飞不了!”

    “飞不了?”

    “飞不了。”子瑜低了音,怯怯道。

    “还好,你不说胡话了!”

    ……

    就这样,车队走到了朔方草原。

    “子瑜,醒醒,我们到了。”

    “到了?”呢呢喃喃的子瑜被去病摇醒了,揉双目的她牵了去病手,被去病抱下了车。才下地,抬眼的她就见破虏等一干将士个个都在笑看她。

    破虏笑道:“夫人好雅兴,竟跟着将军从了军。”

    看看等候的将士们,子瑜有了尴尬意,却也有了回味胀怀情。

    “莫措反应好些了吗,她也来了?”放了感怀和尴尬,子瑜问破虏。

    “她不便跟来,如今,她每日都在家卧床。”破虏握拳说道。

    脸上有了失望,可转眼,子瑜又点头,还嘱咐:“有了孕,还是小心点好。”嘴上说着小心的话,子瑜的手又摸在了肚皮上。这喝了许久的药,还是没动静,何时有效?心中一伤怀,她的眼里就有了落寞,还有一丝愧意。

    “顺其然,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高兴点!”好像知道子瑜心思,和将士说话的去病回了头,在子瑜耳后温言说道。

    “唉!我真羡慕她们,能有自己的孩子。”眼眶一红,子瑜揉了揉眼,叹息道,“这也没法子,听天由命吧!”

    将士们拱拱手,去病挥挥手,大步移动的他扯着子瑜走向大帐。

    回头望了望,外面高大的栅栏一眼就明,再看看眼前的营帐,子瑜很惊异:“你真是从军?”

    “难道不是?”双手叉腰,抬首的去病远眺苍茫原野,畅怀而语,“陛下令我在此练兵,你夫君可要忙几日,你每日可跟着霍祁到处看看。”回头,露笑的他说道:“不过,夜里你可要好好陪陪为夫,不能怠慢!”

    高声大笑,笑声去了云端。云下,去病已拉了懵懵懂懂的子瑜进了大帐,圆滑的汤圆也哧溜地钻了进来。

    如此奢华行走,还带着夫人,真是大营练兵?他不是说不许女子跟着吗?自己居然可以安安心心住大营?子瑜确实没搞懂,但破奴的话不得不令她相信,眼前的营地也证实这就是军营。这呆子是练兵来了!咕哝的子瑜落了心思。

    大帐后面,随行的春儿她们正忙碌,一边吩咐小子们抬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进帐,一边整理箱内物什。

    “难怪,你说你毛病多,看来是。”坐榻上的子瑜边揉腿边说道,“带了这么多的物什,像搬了一个家,是有点奢侈。”

    “你现今是君侯夫人,家里财产众多,你不享用,谁享用?”挨身坐下,低头的去病看子瑜,笑道:“陛下知道我爱夫人,曾要我改,”他不规矩的手已搂上了子瑜腰,“可我离不了!”才说完话,闪电般出口,他就欲亲吻行事。

    子瑜早有准备,

    挥手一推,她就将去病的脸推向了一边,睁了大眼,大眼再瞪去病的眼,她小声责怪:“你胆子真大,春儿他们都在!”

    “你胆子也不小呀,在宫中,你不是等着我亲你吗?”

    脸一红,眉眼一转,子瑜娇嗔道:“那是喝多了!”

    “你瞅这一眼,就勾魂儿!”冷不丁,乘子瑜飞媚眼,去病伸嘴就是一口,正好亲在她唇上。

    被去病啃了一口,握拳的子瑜挥拳欲打人,去病却昂首踱步出了帐,风儿递了他的声音过来:“好好等着,我夜里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