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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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已是醉了

    跪谢了武帝和皇后,子瑜跟着去病小心地下了台阶。依次敬酒,他俩去了卫青和公主几前。

    “去病携妻子瑜敬公主和大将军,共庆天下和睦昌盛。”去病恭恭敬敬说道。

    “去病今年得意得很,三次出击,三次全胜,几乎赶上你舅父了。”公主语气微微有些酸,“不过,也好,你舅父该休息了。你替你舅父尽忠陛下,本公主也放心,只是,自己享受荣华,不要忘了他人,大家一起享受才好。”

    这是公主教导的老话了,可她不得不说,她需要时时敲打敲打高傲的去病,免得他又犯不管不顾的错。

    “去病谨记公主教诲。”去病也按部就班地答着老腔调的话。

    卫青没说其他的话;因在宫里,公主也没继续数落去病。

    同行的子瑜记着一条:少说话。公主没说她,她更不想搭话说错言。见去病仰头灌酒,抬手遮袖的她也喝了酒。

    公主后面的三个表弟,去病也一一敬了酒。

    大殿上,卫伉倒老实,没发出任何不敬的话语,但看子瑜的眼神仍然很轻蔑,子瑜倒没觉得什么,去病见了,压低嗓门,他低吼了一句:“这是你表嫂,以后遇着要敬重!”

    他的话太霸道,这可是在宫里!见势不对的子瑜赶紧硬拉去病离开了。不见一丝怕意的卫伉,他轻蔑的眼瞥了一瞥,大套的他就转了眼眸看其他的去了。

    这里,偷偷扯扯去病衣袖,子瑜小心翼翼样映眼帘,去病熄了眼中的火。

    跟着气已消的去病,子瑜来到御史大夫的桌前。

    只见,脸带微笑的张汤正和气地看着年轻的她俩,他的手上早举杯等着了。

    “在下多谢张大人手下留情,当年,没为难在下及夫人。”

    “冠军侯客气了,夫人如此美丽,是个男人都会喜爱,何况冠军侯乎?”看着年轻沉稳的去病,一贯冷脸的张汤今儿心情好,他居然说了真心祝福两人幸福的话。

    这些话让去病和子瑜又多喝了几杯酒,才辞别离开敬他人。

    人来人往间,喝了多少酒?见了多少人?子瑜不清楚,腹中虑虑,好像见了去病大姨夫和大姨,也还有不识和仆多他们,还有……更多的,子瑜记不清了。

    此刻,去病停了脚,他低头看子瑜。只见,子瑜的脸上已染了红;去病再移眼,他看到子瑜小巧的酒杯又被宫人满上了。不见一丝愁,笑盈盈的子瑜正端着酒杯等他又去敬酒。

    子瑜红润的笑荡在眼底,环顾四周,低头的去病奏嘴她耳边,悄语:“你准备在大殿上,当着陛下、皇后和众位大人面,亲你夫君?”

    亲他?瞬间,紧张的子瑜

    糊涂了,脸一呆,笑一飞,伸手的她居然欲打去病!好在,宫中烛火太明亮,火舌一跳,她猛然惊醒:哎呀,此处可不能动手!惊慌间,瞥一眼周围的夫人们,子瑜木然,瞬间,手足无措,怅然低头。看着眼前的酒,她发怵。

    小媳妇又回来了,去病好笑。

    “等会儿,你将酒倒给我,我喝,你抿一口就成。”憋笑的去病又在子瑜耳边低语,解了她的难。

    后面的酒,子瑜喝得少了。只是,众大人都笑去病挡夫人的酒,去病也不管,一笑而过。

    到了浑邪王一桌,子瑜喝了满杯。

    王妃笑道:“妹妹不施粉黛,今日,仍是妹妹最美。”

    这话逮到平日,子瑜定当心花怒放说虚伪的谦虚话,可此时听到,她心惊!紧张的她微微抬眼,瞧了瞧台阶上的皇后,瞬息,她宽了心。只见,有人敬酒,皇后忙于接酒去了,没关注她。抚抚胸,子瑜微微松了一口气。

    “子瑜天生丽质,想不美都不行!”去病毫无顾忌,顺口就答了话。低头美美地看看子瑜,他俯耳道:“你今日不用这么紧张,跟着我,只要不乱说话就行。”

    这话是正理,子瑜点头。

    笑看子瑜飞红的一张脸,王妃和浑邪王举杯,礼送年轻的夫妇。

    带着子瑜,去病见了破虏和莫措。

    看到莫措,子瑜紧绷的眉眼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老成的莫措看着大大咧咧的去病,直点头,“还好,你还知道不能让她多喝,不然,众人都会看你们的笑话了。”

    去病居然无所谓地笑了:“他们想看笑话,就看吧。”

    这话,子瑜不爱听,她可不想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就失了颜面。理所当然,她听了莫措的话,一直克制她自己,尽量少喝点。

    可惜,殿上人太多,三巡下来,喝了不少酒的子瑜,她的心已是咚咚直蹦,不断抚胸的她还真怕欢快跳动的心蹦出来,她一个不留神,就坏了礼制。

    子瑜正抚乱蹦的心,这里,武帝吩咐一句,金石声一响,殿内安静了下来。

    “骠骑将军今年三次出击,三次大捷,开创了河西之地,让匈奴最骄傲的祁连、焉支均为我大汉之山脉,为大汉开疆拓土,居功甚伟,深得朕心!”

    武帝威严的帝王脸上一双喜爱的眼看去病,他继续说出的话既威风还喜庆:

    “漯阴侯归顺大汉,向朕敬献了一批西域乐舞,这天下第一舞,朕令他们表演给骠骑将军看,以彰列其勇猛无敌的大丈夫气势!今日,众卿陪着朕,一起观赏,共贺骠骑将军之胜利!”

    武帝话音落,殿上鸦雀无声。

    “臣谢

    陛下!”去病拉着子瑜,不慌不忙地避席叩首。

    武帝之言还响在殿内,去病辞谢话也递了过来,卫青本微笑的脸上,笑意已失。他就怕武帝夸赞去病,可这皇帝的话已经出了口,他没办法阻止,此刻的他皱眉看周围的人。

    殿上,大人们神态各异:多数的脸上露出了钦佩色,可也有不少人低头不吭声。

    公主复杂眼看去病,她看去病的眼色又酸又无奈。

    卫伉更是妒意之火熊熊燃烧,见武帝的眼光扫了过来,他赶紧收了眼中锋芒,埋首低眉看几案。

    武帝的赞誉过耳,满殿最高兴的人是子瑜,本就骄傲的她更骄傲:呆子一年三仗,次次大胜!还让武帝在如此境地夸赞他,连皇后看自己的眼都柔和许多,更没揭自己的短!

    已喝了许多酒的子瑜飘飘然了,她又忘了皇后才说的话和明珠教导的那些规矩了。

    这里,武帝的话落了音,大殿之人各怀各的心思,但,还是依着礼制叩谢武帝赐歌舞。

    很快,十余位西域美女上了殿。这下子,殿内轰动!从未见过如此尤物的大人们看得心颤动,早忘了武帝才说的那番话语,也不再计较心中复杂所想,都转了贪心的眼眸看这色目美女。

    眼看众位大人们的眼珠子都要落在美女的肚脐上了,迷醉的子瑜摇头叹气:美女养颜,女子都爱看,何况这些衣冠楚楚的男子?

    此时,子瑜脸已绯红,转头的她瞧去病。

    却见,去病一双眼也如他人一般,正贪婪地看着热情似火的西域舞女不转眼,居然,去病的嘴角还带了亦正亦邪的笑,这笑惹了子瑜,微微有气的她赌气道:“这些美女就那么好看,眼都不眨一下?”

    “男人就爱看美女,色,性也。这是男人本性,想不看都不行!”没被子瑜酸味挺重的言语打动,去病仍目不转睛地贪看疯狂挑逗的舞女。

    子瑜微醉的心来了气:哼!他也和那些大人们一样,想占人便宜!美瞳转转,她的眼光也溜了溜,她看到了流淌一殿的缤纷美色。

    眼色迷恋又迷醉的大人们痴看殿上美女,那一双双突兀的眼恬不知耻地告诉子瑜,他们都渴望舞女肚脐眼以下的舞裙会忍不住贪玩,一个不注意就掉了下来,好让这些不怀好意的大人们一饱眼福。

    心中虽有气,可子瑜也无能为力,晃脑袋的她也迷恋:这舞太好看了,不看不行。陶醉的她摇着一颗重重的头,又瞧了瞧殿上的夫人们。

    那些华服梳妆的夫人们,此时,脸色已掉地,她们一会儿不屑地看看舞女们姣好的身段,还有那半酥的波峰;一会儿又酸溜溜地看看自家男人诞出的脸色

    ,心中怒火烧的她们牙齿咬的山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眼前,美色舞荡,人人心旌翻动,个个情波泛滥。

    子瑜的酒劲也慢慢升腾,她的心狂跳,不安分的她就想和去病说话,可,转眼眸的她放眼过去,去病的眼就没从舞女身上挪开过。

    “好,你看美女,我看美男,这也是女子本性。”子瑜赌气道。

    瞧了瞧一殿的大人,还有武帝,再看看一直没有搭理她的去病,叹口醉气,子瑜挑逗:“这满殿的男人,就只你最帅,最美,我只有看你了。”

    说完,宽袖一抬,袖口一滑,她不甚听招呼的酥手就撑了晃悠悠的头,娇懒身子醉醉一晃,子瑜就斜靠在了几上。

    这,还不够到位,再用另一只醉手惬意地拉了去病下巴,让居然听话的去病贪看美女的脸面朝她自己,抬手,子瑜就晃晃悠悠地举了一杯飘香的酒。

    眯眼轻嗅极沉醉,慵懒娇软欲相悦,情人眼里出美景,哪管此时在何处。

    荡荡间,这杯酒被慢慢地送到子瑜极度渴望的唇边。微启红唇,醉态萌萌的她轻轻抿;媚笑抬眼,轻佻妩媚的她诱诱看,看去病。

    跟着去病敬酒,一会儿跪,一会儿站,本就酸的腿早有了疼意,此刻,斜依几桌的她正好可以慵懒地侧坐一下,松松腿的压力,也极好地仰脸观观去病贪看她人之美色。

    不管不顾,自我欣赏,贪恋去病黒黝俊脸的子瑜爱得不行。宽袖一扬,抬手过去,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抚到去病脸了,不想,一道凌厉眼光扫过来,眼一怔,她打一惊张!

    猛然转头,子瑜已见皇后一双极寒的冷眼正看她,道道眼光都刺心锥骨!

    瞬间,美消失了,爱沉了湖。一阵恐惧来袭,慌慌间,头昏昏的子瑜就正了身子,归了座,也放了杯,深深低首的她复又端坐,一动不动。

    “怎不看我了?”眼角余光不见子瑜迷离诱人的美眼晃动,侧脸的去病看了看低头正襟危坐的她,哑然失笑道,“生气了?嫉妒了?”

    “皇后看着,我……不敢。”没了轻薄意的子瑜压低了声气儿低低说道。

    去病一回头,正与皇后威严责怪的目光相碰,搂搂子瑜腰,他说道:“别怕,你不动,我动。皇后只会怪我,不会怪你。”

    向皇后咧嘴一笑,去病撒酒疯,干脆在子瑜额头上大亲一口。皇后眼里闪了怒,瞪了去病一眼,知道此乃去病故意所为,转眼,移动眼光,皇后居然看歌舞去了。

    “我们……能走吗?”娇娇柔柔的子瑜小声说道,脸更红,“我担心我把持不住,又会失态失礼。”

    “此时离去才是失

    礼,我叫宫人给你送茶,你多喝点茶就好。”

    很快,宫人就撤了子瑜的酒杯,换了精致漆器茶盏,子瑜慢慢喝茶。

    才看了看殿上极度诱人的歌舞,抚胸的子瑜就又稳了稳狂跳的心。忘了皇后眼光,她又畅快起来,问道:“你不看美女了?”

    “我觉得还是你最好看,我看你。”说完,去病又搂住了子瑜腰,还用手轻抬了她红红的脸。只见,去病的头越来越低,眼看就要触碰唇,子瑜闭了眼。

    久久不见去病动作,糊糊涂涂的子瑜微跳眼皮儿,睁眼的她就见满脸坏笑的去病正看她。

    “你还真不怕让众人看见?”

    “我看自己的夫君,有错?”子瑜已是醉了,更糊涂了,“我爱自己的夫君,有错?我被自己的夫君爱着,也有错?”

    正说着,突然,皇后眼神刺过来,眼一惊,子瑜就离了去病怀。偷偷瞧皇后,只见,皇后如寒针般的眼光正刺向她。瞬间,身子一抖,醉酒的子瑜醒了大半。不再和去病调笑,规规矩矩跪坐的她低头抬袖喝茶。

    远处,看子瑜的王妃一直在笑。

    更远处的莫措虽不知两人在说何事,但看了子瑜才那模样,她就一直焦虑。好在,破虏小声安慰她:“将军是陛下喜爱之人,他有分寸,你不用操心,无妨。”听了破虏的话,又见他俩没更多的动作,莫措也放了心,继续喝酒看舞。

    ……

    出宫的路上,头晃的子瑜欲等莫措,可久久不见,没搞懂为何的她只有跟着去病慢慢离开。喝了酒的她手脚无力,想上去病背,却也怕被人看见,迷迷糊糊间,她极想傍去病手臂走路,可看了看路上行走的人,摇头的她退却:此事也就罢了。

    去病本等子瑜伸手过来,久不见动静,却见,嘟嘴的她乱晃裙摆窜步子走路。忍了笑,去病主动拉了子瑜手,牵手而去。

    一出宫门,坐在马车上,子瑜就原形毕露。一把抱住去病,直接将他压倒,她酒意浓浓的唇就奏了过去。

    一个长吻解了一晚的憋屈,子瑜很畅快,自由的双手挥舞空中,她大喊:“还是宫外好,没束缚,没皇后眼神,我想干嘛就干嘛!”

    “解愁了?”

    “当然!”子瑜很满足,忽觉不对,“路上,那些夫人都瞧你腰,他们看啥?你起来,我瞧瞧。”一路上,迷糊的她记住了这个问题。

    去病躺着不动,反倒笑起来:“看你那香囊。”

    “嗯?我那香囊有啥看的?就是两只水鸭子在亲热,我都觉得没珠儿绣给霍祁的好看,他们如何盯着看?”

    “当然是看夫人的手艺了。”去病斜眼,看子瑜的他

    笑道,“你想,我都觉得好,他们更觉得好看了。”

    “你骗我!肯定是他们觉得丑才会盯着看,”子瑜没气,反而很骄傲,“不过,我就要你带着,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不能有非分之想!”

    “对!我就要带着,好好地炫耀炫耀。看,我夫人多有才气,我夫人多好,你们那些女儿如何能跟我夫人比!”去病大笑起来,“前几日,上朝完毕,陛下留下我,问,这香囊是你的手艺?我答是。陛下就夸你,说了,很好,女工有长进,我更要带着了。”

    不知轻重的手摸了过去,子瑜顺势捏捏去病耳垂,傲气道:

    “你知道就好,免得那些大人们又给你提亲,要送个啥庶女来做小妾!还有,也让那喜你的天子和皇后知道,不能让他们又给你送个啥侍妾来!”

    “夫人之命,在下一定遵从,不敢违令。”抬手,去病就畅快地捏了子瑜滚烫的脸蛋一把。

    “知道就好!”子瑜的酒又开始上头,她又准备翻身压去病。心旌荡漾间,眼前飘过皇后眼神,心中一惊,欲望一溜,她压住了渴望,躺着不动了。

    “你,不动了?”

    “皇后看我,我不敢。”

    去病失笑:“你看着柔弱,其实胆子大,居然,怕皇后?”

    不是怕,是心疼皇后!子瑜虽醉,可心里明白,一直叹息。

    侧脸看眯眼的子瑜,去病笑道:“你再喝,恐怕真就如你愿了。”遂斜歪了身子,用手撑了舒畅的头,看子瑜的他嬉皮笑脸道:

    “那日,在小月氏,你就扭过,今日醉了,恐怕,你也会上场去扭西域舞,我看,皇后不气死才怪!不过,我看那些舞女时就在想,你穿成那样会怎样?我倒很想看你蹈蹈这样的舞。”

    “为啥不敢,我就可以!”憋闷久了,子瑜又忘了皇后眼神,根本不管去病脸上无赖的笑,心中一畅,眼皮一睁,大言不惭地说道,“西域舞和草原舞也相差无几,就是衣裙有很大不同,不过……我需要练练才行,到时,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跳了。”

    想了想,觉不妥,她又说:“不过,这只能跳给你看,这露胳膊,又露肚脐的,在这里,那是大大的不对,更是辱没了你这冠军侯。”

    “看来,今日还没醉,知道轻重。”勾勾子瑜鼻尖,畅意的去病追问:“你到底还有那些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嗯……”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不过,在这个世界好像用不上。”一手又将去病拉倒,惬意的子瑜趴在去病身上,仰头说:“我爱你就够了,其他的,不需要。”

    “你知道酒泉,敢独行草原,水技精

    湛,琴艺高超,歌声甜美,会草原舞蹈,就是不会汉字,还不尊礼制,你就是一个谜!”去病眼中有了困惑,转眼又很平静,看车顶子的他说道,“不过,你已是我的人,只能跟着我了。”

    “当然,我只能跟着你,”子瑜的头顺理成章地靠在去病胸前,自豪道,“我永远都跟着你。”

    偎依说话间,马车进了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