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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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拜亲人

    “去病携妻子瑜,侧室芷若和小子拜见母亲,拜见继父大人,祝母亲和继父大人吉祥,身体康健!”

    跟着去病,子瑜行叩拜大礼,不敢有丝毫马虎,来过多回的芷若也一一行礼拜见陈夫人和陈掌。

    “起来,起来吧。”陈夫人无奈喊道,“芷若,你是带小子的人,日日辛苦,免了吧。”

    说话的陈夫人瞟了瞟子瑜,脸色依然愠怒,看子瑜不顺眼的她仍然不想和子瑜说话,掉着一张脸,她喊了芷若。

    子瑜心中叹气:自己为何要和她争高低?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出咒语?自己的错只能自己承担,不能再让去病为难。

    陈掌一看,慌忙喊道:“去病,快,扶子瑜起来吧。”他早听说了,子瑜腿有疾,不能久跪,不愿得罪去病的他就在婆媳间打圆场。

    此刻,不见母亲喊子瑜,去病自己已经扶了子瑜坐了起来。

    子瑜成了去病正室,陈夫人不想见还不行。拖了许久,这丑媳妇终究要见见,今儿就是身为夫人的子瑜正式拜见公婆之时,一直回避不愿见的陈夫人也忍气见了人。

    知道母亲不爱,子瑜默默地挨着去病跪坐下,心紧张的她腿更酸,即使如此,她也只能忍受。

    “来,芷若,把大小子抱过来挨母亲坐。”陈夫人一脸的笑意吩咐道。

    款款一笑,芷若从去病手中接过大小子。抱着大小子过去,她挨着陈夫人落了坐。

    乘芷若起身那会儿,陈夫人不经意的眼又淡淡地扫了扫子瑜。

    子瑜虽低眉坐着,可陈夫人轻蔑的眼神递过来,她还是看见了,心中一痛,她勉强她自己望陈夫人笑了笑。

    这讨好的笑贴了陈夫人的冷屁股,陈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厌烦之意,眼睛一瞪,眉梢一翘,她轻哼了一声。

    过去的芷若轻轻松松地看着俩人,不自然间,嘴角就露了一抹看热闹的笑。

    大小子动了动,芷若眼色一变,脸上的笑就变了,变成了天底下最动人的母亲笑,那笑美丽得令看她的子瑜心痛,也心爱……

    “大小子这几日可好?”慈爱地抚抚大小子的头,陈夫人问道。

    芷若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子,说道:“回母亲的话,托母亲的福,大小子很好,奶也吃得好,觉也睡得好。”芷若的话很得意,眼色也不时看看下面的子瑜。

    子瑜脸色黯淡无光,她的手也放在了平坦坦的腹前,她的心中很疼:自己的孩子……想着想着,她的眼就含了泪珠子,不想去病忧心,就端了一杯茶,趁势抬袖抹了泪。

    看着芷若手上的大小子,去病眼神飘走,显然也在想问题,可他的手却

    摸了过来,握住了子瑜的手。

    羡慕地看着陈夫人和芷若问寒问暖,子瑜将手抽了回来,摇了头。她不愿陈夫人见了又说七说八,她希望拜见母亲的事能平平安安过去。

    耳边传来陈夫人的话:“秋儿她娘上了年纪,总是病,这不,她也曾求过我,想秋儿到你们那去。”看了子瑜一眼,她给芷若说道:“如今已是冬日,天越来越寒,想来,秋儿她娘日日惦记,我就将秋儿给你,方便她回去照看照看她娘,如何?”

    瞅一眼子瑜,再看看去病,芷若好好转了转眼珠子,劝道:“母亲,不若将秋儿给夫人,这样照顾公子也妥帖。”

    陈夫人诧异,可凝眸看她的芷若却频频点头。

    “既如此,就这样吧!”看看陈掌,陈夫人无奈道。

    陈夫人虽然和芷若说着话,可她的眼时不时也瞄瞄去病和子瑜,眼见去病伸手去安慰子瑜,她眼里飘来厌恶的云,腹中也有了憎恶的气,可看陈掌的她见到徐徐摇头的陈掌,她吞了这极度难咽的气。

    正羡慕她人的子瑜有了惊喜,喜从天降让她极度不适应。子瑜正惶恐,不看她的陈夫人直接就喊了秋儿进屋。

    当秋儿知道她将去子瑜处,喜极而哭的她辞谢陈夫人和陈掌,也给去病和子瑜磕头。感激涕零间,她跟在了春儿身后,春儿抿笑看她,秋儿终于笑了。

    外面,掉泪的秋儿笑了;屋内,低头的子瑜衷心说感谢的话:“谢母亲和继父关爱,谢芷若妹妹的谦让,子瑜生受了。”

    扯笑的去病也说了谢辞,他还体贴地看了看芷若。芷若羞羞地低了头,心动上了额头,一缕红晕去了脸上,抬袖间,她偷偷看了看去病,她痴痴眼神也在递情义。

    去病微微一笑,转眼眸看陈掌,他也给陈掌握拳道谢。

    把握时机的陈掌笑眯眯地看子瑜,徐徐说话:“听说,皇帝给子瑜正了名,恭贺子瑜了。”感动的子瑜低头施礼,颤音说道:“谢继父关爱。”

    “是呀!陛下他老人家知道去病心思,就满足了去病和你的想法。”陈掌悠悠道。

    这话递过来,芷若脸色苦得掉地,黯然看陈夫人,陈夫人拍拍她的手,徐徐摇了头,也还点了头,俩人低头看大小子。

    这里,子瑜点头,她当然认可。

    不经意间,陈掌看了看陈夫人,抬眼的陈夫人接了这眼光,咽咽唾沫,她说道:“去病,你上年过来,三次大捷,皇帝极喜爱,”厌烦的眼看看子瑜,她继续说道:“她如此过错,皇帝都免了死罪,还正名为你夫人,你就不能找个时机,说说你继父的心愿?求求皇帝?”

    听陈夫人又提她的

    大罪,腿本就不舒服的子瑜坐立不安,腿动动,她撑了撑身子,这动作,去病明白,他关心的眼看了过来。

    去病这转眼眸的关爱样又增陈夫人不喜色,不过,咽咽气,她等去病的话。

    继父有啥心愿?顺腿的子瑜梦寐不知看去病,她不知道陈掌的心愿是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她,这心愿肯定比她的罪过小不了,果然,去病已经黑沉了脸。

    “继父之事,去病无法办到。”去病一口就做了回绝,这话让子瑜心颤抖,她的心掉进了深湖,恐惧的她低头避陈夫人和陈掌的眼。

    瞬间,失望极大的陈掌也沉了脸,低头磕茶做掩饰。

    看看陈掌脸上的青紫色,陈夫人惘然:“为何?”随即,指指子瑜,她不信:“她的罪一层加一层,比你继父家高哪去了,为何就不行?何况,你继父从未犯事,你为何就不帮帮?”

    “继父的情况和子瑜的不一样,无法比对。”去病一嘴就说了话。

    “如何无法比对?”陈夫人不信,“听说,为了她这夫人位,你求了多回。你继父之事,你为何就不求求陛下?”

    “子瑜之事乃去病大漠之言,去病必须诺之,当然无法比对。”去病又是一句硬邦邦的话丢了过来。

    陈夫人哑言,她不好说下文,看看倔强的去病,陈夫人掉了泪,话也有了戚音,可依然抱希望:

    “好,你说无法比对,我就不比对。那,我说说其他的事。你表弟卫伉他们,不就是那年,你舅父大捷,陛下敕封的?你三次大捷,为大汉新增河西地,我听你舅父说,这块地比河南地大多了,你的功劳远超你舅父,你完全可以求求陛下,像卫伉他们那样,让你继父获一爵位呀!”

    看看低头的子瑜,知道子瑜说话当不同,陈夫人轻呵她:“你就不能帮着说几句话?劝劝去病?”

    子瑜恐慌,无助地看着去病,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去病断然阻止:“她说也没用,此事涉及国家朝政,女子不能干政。”

    去病干净利落的拒绝话出了口,陈夫人张嘴结舌,哭道:“你的意思,我不该说这个话?你母亲我想成为列侯夫人,你不愿?”

    咬咬牙齿,黑脸的去病说道:“这列侯如何封赐,乃陛下决断,去病无意建言。至于,卫伉他们获爵,按旧例,本就不该,是陛下看中舅父,特意封赏,去病,不能和舅父比,更不愿无功受禄如此获爵,当让他人瞧不起。”

    “你……你……你!”陈夫人气得指向去病的手颤抖个不停。陈掌的脸更是青白交替变更,很是难堪。

    抹抹脸上的气恨,指着子瑜,陈夫人说道:“你就是死

    脑筋!你说,你为何就不能求皇帝?难道,只有她的事你才放心上?”

    “母亲!”去病的音暗沉还有火,叩首说话,“母亲如此说话,去病领受,可,母亲此话何意?”

    “她那弟弟,听说,你推荐去了祝官处?既如此,你向天子推荐你继父,不也一样?”陈夫人仍没放弃最后的希望。

    “封侯和做个小吏能比吗,母亲?”去病忍了极大的火,反问道。

    “在你母亲眼里,都一样!”陈夫人蛮横不讲理了,“只不过,一个是向天子请封,一个是向祝官说话,理都一样。”

    “无功封侯,本朝唯有前丞相弘有此礼遇,可他也是因为担了丞相责而封侯。”瞅一眼陈掌,去病的话意思很透,陈掌一脸的黑锅灰。

    回头看陈夫人,去病再说话:“就是卫伉他们,也是因为舅父大捷原因,毕竟,他们是舅父之子。”他又说了最根本的话。

    “天,你怎如此说话!难道,因为你继父官职小,你轻视?或者,因为,你姓霍,你继父姓陈,就不能请封?”陈夫人胡搅蛮缠,抹泪的她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姓陈,或者……姓卫,你却……”后面的话她咽了。

    听音的子瑜懵了,变傻的她看去病,她看到了一个坚毅的去病,这,只有军中的去病才露此脸容。

    “母亲,无论如何,去病无法说此事!”叩首的去病说道,无回旋余地。

    话说到此份上,知道去病个性的陈掌长长叹口气,复杂的眼看去病,异常深沉的他朝陈夫人摆摆手,罢了。

    屋内,亲情味走了调,人人都有了局促尴尬感觉,去病请辞,欲离开。

    陈夫人腹中搅着一肚皮的气,她也不想见去病和子瑜,可她舍不得大小子,最后,看看一脸沉郁的陈掌,落泪的她挥挥手,让这四口之家走了。

    当夜,烦闷的陈掌喝酒,醉了一夜,陈夫人却也流泪,服侍了他一整晚。

    回去的路上,子瑜想问此事,可看看黑脸的去病,她知道不问比问好。当晚,两人也是心照不宣地过了一个烦噪噪的夜。

    第二日,去病带着一家人进宫见皇后。

    见到去病,皇后很乐呵地笑了,却也说教导的话:

    “去病大败匈奴,又降伏四万匈奴布众,陛下很高兴,本宫也高兴。我卫氏终于有小辈担大任,本宫放心;尽忠陛下,你当好好学学舅父,不可恣意妄为。”

    去病礼让:“能让皇后高兴,乃小辈孝道;替陛下尽忠,乃臣子职责。去病当以舅父为榜样,尽忠尽职。”

    去病的话去了殿顶,本热和的殿冷了下来,因为,皇后的眼看向了子瑜。

    跪地的子瑜就怕皇后眼神,此刻的她提心吊胆,她很担心皇后会说宫中大宴之事,不听殿内音的她感到窒息,差点无法呼吸。偷偷抬眼,她瞟见了人小老成的太子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似笑非笑,看得子瑜头更低:自己大殿内……

    时间秒秒过,过得子瑜万般为难。

    子瑜为难,去病却不,看皇后的他也看子瑜,脸上居然又扯了笑。

    果真,扫眼子瑜周身的皇后,虽眼光寒寒,可她没揭子瑜的短,淡淡道:“你既已成妇人,当,事事尊礼,礼敬夫君,和睦相待,勤俭持家,多学学妇规、妇言,像芷若就好,知道不越矩行事,相夫育子,口碑俱佳。”

    微笑的芷若赶紧说谢词:“谢皇后夸赞,芷若当勤勉规矩行事。”

    瞅瞅脸色灿烂的芷若,子瑜脸上有了极深的羡慕之意,见皇后的眼光又要射过来,她赶紧伏地说遵教导的话。

    皇后又说了说家常之话,子瑜和芷若都恭恭敬敬地听,还诺诺应声。

    听了皇后关切的话,芷若动身过去,皇后见到了大小子。被小子感染的皇后很高兴,也逗弄了一番,连带,太子跟着也摸了小辈一把。

    喜大小子的皇后接了小人,难得她抬眸问:“怎不见子瑜怀上?”轻飘飘间,她的眼光又瞟了过来。

    这话一来,本羡慕芷若的子瑜心中就是一痛,瞬间,她就掉了眼色;芷若却是一惊,暗了脸。

    反应快的去病说了话:“谢皇后关怀,子瑜身子弱,时常病,因此,暂没有。”

    皇后叹息:“没怀上?为何明珠也没怀上?明珠身子也弱?”她话里明显有一丝不满意,更有所指。

    去病坦然:“去病不爱明珠。”

    将大小子交给芷若,皇后抬眼看了看去病,教导道:“如今,你这正妻已经迎回,你也应了诺言。既然成了家,你就应该亲近其他女子,上次,为何就退了人?你怎可独爱一人,让子嗣稀薄?”

    她又转了眼眸看子瑜,“你是正妻,当大度,更要遵礼制,你应该为自己的夫君多选选侍妾,让人好好服侍他,你身子本就弱,一人怎行?”

    这句话,子瑜听不下去,可也不能驳斥,遂咬了牙齿低头忍着,眼看,隐忍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皇后的话听得芷若笑,正冷笑,却听到侍妾服侍,她眉眼上的笑更是寒得浸骨,见去病暗着脸,不敢太明显的她也低了头,不说话。

    去病不想解释了,他越解释,子瑜罪过越大,干脆不说话。

    皇后可是皇后,什么没经历过?

    看着低头不语的子瑜,瞅一眼去病的皇后又说话:“如今,连王夫

    人都生了一小子,你还是好好养着,生一个就好。”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也沉了沉。

    掉泪的子瑜愣了眼,她的心动了动:皇后是好自己,还是不待见自己?瞬间,她又焦愁:能有一个吗?

    想心事的子瑜又低头说话,当然是说,按皇后说的办,好好养身子,力争生一个。

    皇后的话让子瑜胡猜,却让芷若暗了脸。

    看看身边的太子,再想想王夫人的小子,皇后虽还说了嘱咐关怀的话,可心情已变的她心累,没留饭,她让一家人回去了。

    好事多磨,出宫的路上,一家人遇到了同样带着小子出来散步的王夫人。

    等到一家人施了礼,雍容华贵的王夫人抬眼看。当看到子瑜,她的脸上有了一抹顺心的笑。

    去病抱着大小子,从容淡定地看着她。

    “剽骑将军福气可真好,大败匈奴,还迎降匈奴布众,夫人被陛下正了名,侧夫人也生了小子。年内喜事连连,本夫人恭贺将军。”

    嘴角上翘的王夫人喜滋滋地说着贺喜的话,她的眼不时看看子瑜,还温情地点头笑,子瑜也回了一个坦然的笑递了过去。

    嘴角扯一笑,去病自是谦虚回礼:“臣谢王夫人的礼赞,只不过,这都是陛下的功劳,臣只是动了动腿而已。至于,子瑜被正名,乃陛下心疼臣和子瑜,臣也多谢夫人的关爱和念叨;至于小子嘛,臣更喜爱。”他回答的话也是洋洋得意。

    虽是冬日,听话的芷若却如春风般得意,一脸的笑意。

    去病的话被冬日寒寒的风儿递过来,自始至终都看子瑜的王夫人移了眼眸,看了看她自己身后乳母怀里的小子。小子在睡觉,王夫人脸上露出了母亲的笑。

    子瑜没注意去病的话,她一直注视着王夫人,她在脑海中回忆曾经见到过的王夫人模样。当日逆光,印象模糊,记不清了,子瑜暗暗心道。

    子瑜正想着心事,外面有人高语:“陛下驾到!”

    一家人又跪了下去。

    “免礼,免礼!”武帝绕过墙角就已看见了去病,早笑了。

    “陛下!”王夫人娇语一声,武帝的眼又被王夫人吸引了去。

    “闳儿也出来了?”武帝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乳母抱着的儿子,脸上的笑更盛。

    “你那小子怎样?”武帝回头问去病。

    子瑜明显看见王夫人的眼角动了动,她又看到了王夫人看过来的眼睛。

    去病大嘴一咧,笑了:“也跟着来了,陛下,请看。”说着,他将手中的大小子抱了过来,给武帝看。

    “像你!”武帝呵呵笑,眼一抬,他就看着子瑜了。

    子瑜赶紧低眉弯腰又施一礼。

    “她就没怀一个?”武帝随口问道。

    这句话重如山,压力忒大,子瑜苦了脸,低了头;芷若脸色一掉,春风远去,冬风归来,她也低了头。

    “她身子不好,养养再说吧!”去病解释的话才说,王夫人笑了:“陛下怎如此说将军夫人,陛下瞧瞧,这不有的是时辰吗?将军夫人好好将息,想来,一定会有。”

    又听到王夫人替她打圆场,瞬间,昔日大殿上的一些景清晰起来,子瑜心里万般感激王夫人,抬眼的她又给王夫人递了一个温馨的笑,感谢之意甚浓。

    王夫人莞尔一笑,笑里也递了她关爱的意思。

    芷若看过去,她也看到了王夫人的笑。

    三个女子都在互相打量,这里,武帝已将他自己的小子抱好了,回头吩咐道:“你们看皇后,也累了,回去吧!”

    王夫人探究的眼瞟了一眼去病和子瑜,笑了笑,跟着武帝走了。

    抱好大小子,去病带着一家人自是回家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