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字体: 16 +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人都笑

    破虏和莫措,霍祁和珠儿的婚娶,去病让芷若操办。芷若虽惊讶,可知道去病脾性,也知道万事不懂的子瑜均不按规矩行事,极不情愿的她也只能全力以赴地准备婚娶之事。

    挑选吉日,布置新房,置办迎婚嫁娶礼品等等都按顺序来,芷若虽忙,却也安排得井然有序,不慌不乱。

    莫措从来自由自在,兰儿更不用说。竟然,还没嫁过去,她带着兰儿,就已经熟悉了从剽侯府的一切。

    这忙碌的莫措从来勤快,看她日日打马去婆家安排诸事,心惊的芷若不得不摇头叹:如此没规矩,难怪!芷若腹中哀怨:冠军侯府的喜事不按礼制办,却属正常之事;傍了公子的低贱之人,妹妹嫁一侯爷,也是应该。

    乘空闲,芷若带着大小子回了趟娘家。

    陈林夫妇喜迎芷若回家,不停地祝贺芷若命好,去了冠军侯府,陈王氏很是欣慰,一脸的喜庆,贺道:

    “听你婆婆说,这次姑爷出击,得胜归朝,陛下再封姑爷五千户,加上以前的,姑爷马上就是万户侯,直逼大将军,你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芷若苦涩笑,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正忧愁,却听母亲的话变了调:“府上出了何事?我怎听说姑爷有位夫人?”陈王氏的眼喜中带忧,一脸的不信加忧愁。

    此事已经包不住了,芷若不得不面对,忍不住的她落了泪:“母亲昔日就曾教训芷若,芷若干了蠢事,让那乐伎上了头,公子出塞回来,见她受了委屈,已宣布她为夫人了。”

    “夫人?”陈王氏的眼里是极端的震惊,“她是何来路?仅仅因为姑爷喜爱?”她越想越不对,这事简直太蹊跷,一双探究竟的眼看芷若,看得芷若掉苦泪。

    “母亲……”

    一声母亲道出了芷若憋屈的苦,陈王氏的嘴撇了撇,女儿的委屈写在脸上,更露在这一句尊称上,她也抹眼掉泪,抬眼,她看了看边上没啃声的荷花,荷花虽低头,可也是一副悲悯样,陈王氏不明白。

    芷若将子瑜的由来都说了,当听到子瑜为去病草原之妻,陈王氏哑了哭音,倒吸一口凉气。芷若的话如炸雷,炸得陈王氏还有陈林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他母亲,你婆婆如何看此事?”陈王氏扬眉问道。

    “她老人家根本就不认这优人。”芷若吐口幽怨气,难得放心道,“优人入府,她老人家就没过来看她,听说,优人去继父府上,她也不见,这次,她大病,她老人家也没过府踏足一步。”

    “她病了,如何病了?”陈王氏又是一句不解的深究话。

    芷若不得不又说了子瑜西征之事,这事一说,陈林夫妇

    失色的脸又变两张苦瓜样。

    忍了她自己的忧郁晦涩,芷若不得不劝两位长辈:“唉!她命好,如此跟随,也就大病一场,如今,病也渐渐好了。”

    一句渐渐好了,幽幽的芷若长叹一口气:“唉……”陈林阴奈的眼看了看陈王氏,两人脸上又是深深的可惜色和不平意。

    “唉!她终究会是夫人。”一直哑言的陈林也叹口气,放了酒盏,摇头道。

    “你胡说!”陈王氏不甘心,埋怨一声,还瞪了他一眼。

    陈林,还有陈王氏的阴郁担忧刺伤了芷若高傲的心,收了她自己的悲苦,她冷笑:“是吗?”

    陈林,陈王氏都抬眼看芷若,欲探明里。

    给两位高堂弯腰一礼,芷若安慰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忧。没皇帝的正名,优人的妻室之位也就是府中之人待待而已,对外没用,没人当真。何况,卫氏亲属都不认她,她这夫人之事,芷若更是装糊涂。”

    “姑爷如此大捷,皇帝不正名?他不是喜这冠军侯吗?”陈林脱口问道,话里有极度的担心。

    这又是一道跳不过去的坎儿,芷若踌躇,犹豫间,她干脆说了子瑜昔日掩面见君之事。

    这事道出来,陈林阴翳的脸总算开了一点点口子,他笑了:“难怪,你隐瞒此事,这事终究不能说出去,芷若做的好。”夸了一句芷若,他又放心又郁结地说道:“如此女子,如何能为君侯夫人?这姑爷……”叹息间,他又摇头概叹。

    陈王氏惊叹:“幸亏如此,不然,芷若,你可危险了!”

    陈林放了心,继续吃酒贺芷若。陈王氏终究小心,不能忍受有人越过芷若的她依然很敏感:“唉!你这日子可如何过?当初,你没处置她多好!”

    芷若也是万般悔恨,可再悔也无益:“昔日,母亲说的话,芷若铭记,当日,芷若见识浅,做了愚蠢之事,害了自己,让她人得了利,芷若一辈子都记住了这个事,芷若不会再犯。婆婆她老人家也嘱咐过芷若,芷若也记着,母亲。”

    “唉!她当然顾你了!”陈王氏埋怨一声,对陈夫人居然有了一丝怨气。

    “你不要乱怨人!”陈林发现了不对,递个眼色,出言道,“她不顾芷若,难道顾乐伎?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倒没糊涂!她出塞?大病?居然好了,可惜!”陈王氏吞吞口水,叹道,一脸的忧愁落怀中。

    芷若有了敏感,抬袖试眼的她遮遮脸上的疑:难道,母亲知道了?手差点摸上衣袖的她赶忙说话:“母亲放心,她是匈奴人,不识字,又不懂礼数,府中仍是我当家,芷若是天子名正言顺封的侧夫人,她高不到哪

    里去。还有,她一直不生,对芷若没威胁。”

    腹中算算日子,陈王氏笑了,脸色逐渐开的她有了一抹放心,放了才还想细究的话,她仔细嘱咐道:“那就好,不过,你也要仔细点,不要出什么差池又害了人。”说后面的话,她的脸色可是正颜色,一丝笑意都没有。

    心中一动,眼色一凝,腹中盘算小九九的芷若重重地点头,应道:“芷若明白。”陈林的眼看过来,本放心喝酒的他也阴郁地摇了摇头。

    正摇头,乳母抱了人过来,一家子的人都看睡醒的大小子。渐渐的,气氛变调,酒宴渐渐欢畅起来。乘大家看大小子,回府的荷花请辞,去见了见她自己的母亲。

    荷花的母亲见荷花仍是姑娘身,很担忧。暗脸色的荷花倒劝自己的母亲不要担心,说,她是侧夫人的人,想嫁个人容易,只是,她还不想,日子还长,早呢。荷花母亲虽叹气流泪,可荷花已是它府之人,身为姨娘的她地位低贱,无可奈何,唯有流泪送别荷花……

    回府的芷若思虑再三,让荷花带着大小子回她自己院中去了,她则带着莺儿过院去见大病初愈的子瑜。

    腹中虑着一些事,款款的芷若进了屋。

    屋内,子瑜正看珠儿秀针线。收了脸上的不快,进屋的芷若躬身一礼,浅浅道:“芷若见过姐姐,祝姐姐安康。”

    “芷若妹妹,坐会儿吧。”坐地休憩的子瑜已经站了起来,给芷若弯弯腰,她也给芷若道了一个见面礼,还热情说道。

    芷若微微一笑,嘴角翘翘,露了一丝不屑的笑,瞬间,却也隐了。和子瑜谦让一番,她坐了下来,毕竟过来见人,不坐坐也不像。

    珠儿竟然待芷若好,放了针线,亲自捧茶过来。莺儿替芷若接了,双手一送,芷若伸了纤纤细手,接了茶盏,微微吹口香风,讲究的芷若看了看手中的茶盏。

    晶莹剔透,浸润透凉;乖巧玲珑,小巧爱人。

    拂拂玉杯沿口,抬袖的芷若吃了一口。放了茶盏,抬眼的她看子瑜。只见,子瑜依旧憔悴,不过,脸上比才回府时有了许多生气。芷若腹中一一比对,缓缓点头间,她知道,子瑜身子恢复得不错。

    看到芷若过来,子瑜既感动也客气,话多了起来。拉拉杂杂间,两人居然说到了即将举行的婚事上来。抿笑的芷若慢慢说话,她说什么,子瑜就答什么,说得芷若放心笑:今日这趟来得好,事事如意。

    看见芷若的茶盏亮了底,珠儿亲自满茶,不仅给芷若躬身施礼,还说感谢话:“珠儿多谢侧夫人那日派人找夫人,免了珠儿的忧,珠儿多谢了。”

    这话听过来,芷若自己接了茶,

    满意的她带着微笑辞谢:“不必,此乃本分之事,珠儿姑娘不必介怀。”抬袖抿口茶,优雅的她说委婉的话:“珠儿姑娘,你即将出嫁,子瑜姐姐房内事,当好好交代她们,今公子住在这里,不能有一点差池。”

    这话一说,春儿挪腿过来,伏地小心说话:“禀侧夫人,公子有交代,珠儿姐姐出嫁了,这院子,春儿当管事,春儿如有不周处,请侧夫人明示,责罚。”

    不等子瑜插话,芷若徐徐点头,“公子亲自交代,你管事,当然好。”

    珠儿也弯腰说话:“侧夫人放心,春儿妹妹虑事极细致周到,服侍夫人肯定如意。”

    子瑜动了动唇,她终于插了一句话:“妹妹放心,我这院子的人都好,个个都是乖妹妹呢。”

    这话听过来,芷若脸色一变,细眉动动,淡淡道:“姐姐多躺躺,病自然好的快。”她说着安慰的话,脸也带笑,不过话的语气很轻。

    这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芷若腹中却叹气,不舍间,她站了起来,不想,外面递来了喜庆的声音:“夫人,公子回来了。”

    芷若的脸染了色,心咚咚跳的她伏地待去病;子瑜却笑了,她站了起来。

    “你今日怎如此早?”子瑜迎了上去,笑道。

    “芷若来了。”没回答子瑜的话,看芷若的去病说道,跟着子瑜走,他进内室换衣去了。

    外面的芷若隔空施礼回话:“芷若见过公子。”她脸上的红已经散了。

    “岳丈他们如何?”屋内的去病隔着幔帐问道。

    “他们均好,他们祝贺公子大捷,也谢家里送的礼,说,公子如此厚礼相送,他们生受了。”芷若复了位,回道。

    大步出屋,去病坐了下来,扶着子瑜也坐在了矮椅上。春儿端了茶盏过来,去病抬手就接了,仰脖子干了茶,喊道:“换,换,换!这茶盏如何解渴?”

    春儿跳跳眼,赶紧换大碗去了。

    “岳丈多礼了,你送礼,他们受礼,应该。”去病舒气说话,问子瑜:“你今日如何?”

    “好呀,药也喝得好,你不用担心。”情深的子瑜回了话,手也挨了挨去病冒汗的额头,这话,还有子瑜极自然的动作都令芷若抬袖抚胸急喝茶。

    回了头,去病看芷若。芷若微微低了头,说话:“妾身过来看看姐姐,妾身唯恐顾事不周全,误了姐姐的病,令公子忧心。”

    去病满意:“这次,子瑜病倒,你很尽心,有劳芷若了。”

    去病的夸赞听过来,幽怨的芷若既高兴也怨气,淡淡的眼看子瑜,子瑜正看去病,没注意她。

    突然,一口酸水冒到了嗓子眼上,芷若苦

    涩地咽了下去,抬袖弯腰,她施一礼,说:“妾身那边还有事,妾身不打扰公子休憩,妾身过去了。”

    去病点点头,“你的事多,身子也重要,多休息休息,不要忙倒了。”

    这话温暖,可再温暖也不及去病看子瑜的眼神。淡淡地瞟了俩人一眼,礼仪周全的芷若一一给了礼,走了。

    屋内,芷若前脚一走,子瑜就喊累。将子瑜送回床上,半躺的去病握住了她的手,低眉看手,子瑜的手又像草原时的模样,嶙峋突兀,没肉肉。这抚摸过来,抚摸过去,去病一直就不舍,子瑜也由许他弄。

    “你今日没在宫中喝酒?”终于,子瑜问道。

    “不是不喝,也喝了几爵,我告了假,陛下也准了,今日就早点回来了。”去病笑道,“我在家陪陪你。”

    仰着清清瘦瘦的脸,子瑜心疼道:“去吧,有珠儿她们,我没事。”

    摸摸子瑜骨感的脸,嘻嘻一笑,去病说酒话:“我还去?陛下该骂死我了。”

    “咳!”

    子瑜被他的话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问:“为何?”

    “为庆我们河西大胜而归,前日,陛下特赐宫中大宴,正酒酣,有公公过来,替霍祈传话,说你在家里哭,还恐惧颤栗,我一听,就叩地,向陛下请辞,结果,陛下不准。”

    子瑜脑中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自己做了噩梦,醒过来就哭,就问他的下落,好像当时自己没从梦里清醒过来,结果,糊涂的自己一哭一闹,珠儿一慌,就唤人去了宫中。想到此,她脱口就问:“他不准,你如何回来了?”

    问话的子瑜脸带笑,忧愁无影无踪,去病干脆大笑:“我见陛下不准,就说了一个理由,结果,你没见,一殿的大人都笑,连舅父都摇头,陛下更是指着我说,说我气他。”

    “你说了啥,气他?”子瑜不懂了。

    “我说的这个理由,陛下不喜,他老人家就骂我没出息。不过,陛下骂我,我倒很高兴,他骂了我,居然准了我的假,我就回来了。”

    “你气他,他还准了你的假?”想想武帝的威严,子瑜实在想不出,他为何准了去病的假。

    “陛下越骂我,我越高兴,就像你,你不咒我,我会找到你?”

    子瑜笑了:“你,又胡说!”

    “还是夫人好,陪着夫人,这心情更好!”去病无赖道,一脸的垂涎色。

    子瑜还是不明白:“你没说清楚,你那皇帝为何说你气他?他为何又准了?”

    “你想知道?”去病脸上仍是诞着的笑。

    子瑜点头。

    “好!说说。我说,你跟着我出征河西,大病而

    归,差点死了,我如今就念你,你身子不好,我近不得身。这出征河西过来,我多时没动你了,这身子慌的很。”瞅一眼凝眸看他的子瑜,去病嘻嘻笑,“我说,你和这宫中大宴比起来,你更重,因此,请陛下体谅体谅,准许我回家。”

    “天!你在大殿上说这个?”子瑜羞死了,笑了,脸也红了。

    “这夫妻之事人人皆知,我说的是实在话,有何不可?”去病歪着脑袋说话,“你也要争口气,早点好,不然,你夫君会忍不住,难保不动人。”

    外面的珠儿早笑了,子瑜也笑:“难怪天子要骂你,这些话怎可在大殿上说呢?难怪他们笑,哎!你就不怕大人们笑话你?议论你?”

    “哼,哼,哼!”

    冷哼三声,去病不屑的音出了口:“他们?”见子瑜眼里有了一抹疑,去病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想笑就笑,想论就论!我为何管他们?”眉眼一挑,他厚颜无耻道:“如今,本将军就管你,你的病早点好才是正理。”

    疑惑飞走,子瑜微微眯眼,无限享受道:“你就是胆大,还胡说。你放心,我这病会好起来,你不用担心,不过,你陪着当然更好。”她的手伸了过去。

    这话说得去病心痒痒,子瑜的手摸过来,他的心更慌。可不管如何,腹中慌的他还得继续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