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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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是啥关系

    书房,去病见了跟随他的军中将领。

    一屋的人坐得满满的,把个端茶送水的红儿忙得满头大汗。

    只听去病笑道:“今日,破虏、不识,还有仆多都进宫见了陛下,也见了一众朝臣,当有不同感想了?”

    “是呀,”兴奋的不识抢了话,“我这第一次进宫,还穿了这复杂的官服列班见陛下,这心里的崇敬就不说了,这会儿都不平静呐。”他的话甚是感慨,没进宫的人个个羡慕的眼看他三人。

    只见,从来话多的仆多今儿紧闭了嘴。不甚乐的他看破虏,破虏也看他,互看的俩人都闷着不说话。

    去病看过来,仆多讪讪的脸上是极深的歉意和悔意。

    不管仆多悔模样,去病笑道:“仆多,你满意了吧?今日庭上,陛下夸赞你勇猛,亲自封你为辉渠侯,如今,你日日住长安,夜夜听曲子,还看扭腰肢,如何?”

    屋内的人哄堂大笑,人人看仆多,气氛微微变。

    仆多没笑,大灌一碗茶,既摸脚又摸唇的他握拳道:“将军,仆多这爵位来得憋气,仆多心里不痛快!”

    瞬间,屋内的笑声全飞散,将领们的脸上都有了痛心和同情,有人微微还叹息,气氛沉闷起来。

    “憋气?有何憋的?这是你应得的!”去病高声放话,“老子在外杀敌,踏破草原,两战加起来,死了一万多的人,才你们三人封侯,难道还不应该?”去病的话横了起来,眉眼也不甚友善,“这与敌力战,勇者胜,智者赢!如何就憋,如何就不憋!老子征外,难道是游猎草原,看看草原美景,打打兔子?搂搂草?这单于是怂蛋,任老子跑?呸!一群王八蛋!”

    随着最后的骂声出了口,去病隐忍多日的气终于发泄了出来,一地校尉都禁声,个个脸上都是狠毒的辣颜色和愤愤的不平意。

    去病心里当然不畅,大捷回归的他上个朝就有许多人当面恭维他,高声夸赞他智勇无敌!下个朝,背个身,他就听到了风言风语的话!还有人居然给他打招呼,提前就说话,想跟着他再征草原得功劳!这是人不是人都北征西去,就想捡功劳,好像他这大胜极容易,他能不气吗?

    “陛下他老人家按功行赏!你得的一点都不憋!说句实在话,老子选兵,不是勇猛死战之人,老子还不要!”冷哼哼两声,他说道:“想站在老子死去的兵士头上得便宜,没门儿!”

    虽说的是气话,可去病的意思明明白白,他就是一憨直之人,不会弯弯绕绕!更不会趋炎附势张势力!权利好,可也会烂人心;它膨胀了人的欲望,最后害人害己害国家!去病没这欲望,他就一将军,欲实现他伟大理

    想的耿直公平人。

    在部下面前发泄了一翻不满,大喝一碗茶解了渴,也消了气,去病语声低了调:“你不用自责,当初,我领万骑就是想你和破虏的力量强一点,好免除你俩的压力,当时,破虏就说了话,不过,这是天意,无法挽回,你和破虏都尽了力,无需自责。”

    去病这话说过来,破虏脸色依然郁,仆多也无话语。

    “子瑜怎样?”放了手中一直没喝的茶碗,破虏终于开了口,问道。

    呷口茶,摆摆手,去病道:“无妨,已经在喝粥了。”

    破虏紧张的眼松了松,吐口气,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屋内气氛闷沉沉,看看一屋的人都哑声不开腔,去病笑道:“经此一战,众位跟着我也辛苦,我摆宴,大家乐乐,今日,一醉方休!”

    众人精神一抖擞,个个展眉头,脸上又露了笑,仆多和破虏依然没笑。

    看看闷闷不乐的仆多,不识找破虏说话:“司马,喔,该改口了,从……从骠侯……”话未完,他摆手,“算了,还是老话好听,破虏,我这还是喊你破虏顺口。”不识扯野话题,欲破破这闷闷调。

    不识这自言自语的话让大家的脸上扯了一抹笑,破虏没笑,低头喝茶。

    不识才开了口,放了不说的话,他却忙着喝茶不说下句,有人嚷了起来:“嘿嘿嘿,不识,你要说甚?”干脆,还糗糗他:“难道要老子唤你宜冠侯,你才放屁?”

    “别慌!”大喝一口茶,摸摸大嘴厚唇,不识不慌不忙道。

    “呸!”有人吵,“你问司马何事?”他笑了:“司马如今是侯爷,你是不是想给他说个婆娘?”校尉们哄哄笑,他继续说笑话:“司马侯府大,正差个煨脚的,你替司马想的周到,准备说你妹?”

    “滚你妹的!”不识笑骂道,“你们也不好好看看,这司马单身一人过日子,发誓不封侯不娶媳妇,如今,他已经封侯,不该娶媳妇了?”

    “应该,应该。”校尉们替不说话的破虏乐呵地应了声,去病脸上也扯了笑,也稳稳喝茶看热闹。

    “你媳妇是哪家的?你这已是侯爷,准备啥时候娶亲?”不识探究道,一碗茶停在了空中,眼却盯着破虏瞧。

    破虏一愣,他看向去病,去病则递了一个安稳眼色给他。

    “这事也该准备了。”去病长舒一口气,说道。

    不识惊讶了:这破虏不开腔,将军倒回话?他知道破虏的事?难道,是将军的人?不识奇怪,他看了看仆多,仆多正抬了疑惑的眼看破虏,也还看了看一地的校尉,一屋的人都怪异:这话确实是将军说的,为何?

    “将军,霍祈呢?”这会儿了,仆多才发现这重要的人居然没露脸,四处张望的他问道。

    “卫二,去唤霍祈过来。”往口里灌了半碗茶,去病吩咐道。

    很快,一身精干装束的霍祈进了门。握拳给屋内的人转了一圈,霍祁算是打了个招呼,坐下的他正喝茶,他就听去病说话:

    “今年,出塞两趟,大家辛苦了,好好歇歇,明年,咱们再去河西!”

    去病宽慰的话才放完,他出口的语气陡然就变了调:“经此两战,让他们好好过个冬,更记住了本将军的好!时时刻刻都忘不了本将军!到时候,本将军就不信,他们不降伏!

    “好!”

    一地将领都吼,吼得边上的红儿,还有书房的丫头们个个捂耳朵。这里,灌茶的去病扯嘴角笑。

    吼声一没,去病一笑,屋内气氛有了散漫调。

    看看霍祁,憋不住的仆多开始问话:“霍祈,将军说司马的婚娶该准备了,你呢?”瞅瞅破虏,他再问:“不是俩姐妹吗?不是说一起办吗?”

    霍祈看去病,他脸上一丝笑也无,回道:“你慌甚,我这娶媳妇,你比老子还急?”

    这话说了,有不明就里的人笑了:“仆多,你是不是也想娶一房?”

    讪讪的仆多笑:“滚,滚,滚!老子想娶,不过,老子媳妇疼人,老子也就念念而已。”

    霍祈没笑,憋口气,说道:“这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如何参加宴请?这婚娶之事,无论如何都得等夫人病好了才行,是不是,司马?将军?”

    不等去病和破虏说话,笑已失的仆多肃然点头,应道:“这话有道理。”一地校尉看去病,个个都应声赞同。

    去病抬手,压了压手掌,屋内哄哄声瞬间息了音,他说道:“此事,当做好安排,只是,婚娶要等两日才行。”环眼看看,他笑道:“放心,喜酒免不了!”

    这下子,不识看仆多,仆多看不识了,两人想问却也不便问。眼珠子转了多个回合,仆多终究咽了想问的口水。破虏和霍祁居然也稳稳而坐,不甚乐呵的他俩继续喝茶。

    一地校尉又吵吵闹闹地喝茶说笑话,话题渐渐扯开了,也远了。

    看看不说话的霍祁,闷坐不乐的仆多脸色渐渐阴沉,仰脖子一口茶,他握拳说道:“既然如此,将军的宴请还有一会儿,霍祁,你带个路,老子去霍连房间看看他。”

    仆多的音一落,霍祈的脸瞬间就变了色。

    一地将领全哑声,个个看霍祈,还有去病。

    屋内正安静,不想,屋外传来青儿急急的声音:“公子,夫人醒了,明珠姑娘请公子快过去。”

    “马上来!”去病一嘴就回了话,拍拍腿,站起来的他疾步走,到了门口,他却停了步,回头发话道:“如此,也好,你们去看看霍连。不过,”停了停话头,去病冷静的眼看了看众人,说道:“看可以,就是,别乱说话!”话一完,急急的他往居室去了。

    “唉!霍祈,将军不是说夫人好些了吗?已吃饭食了,怎,她醒了,却要将军马上过去?”大嘴的仆多问道。

    “你不是想霍连吗?难道,夫人醒了,不想?她遬濮死了那么多人,没一个入梦的?她不喊将军,难道喊你?将军不陪陪夫人,谁安慰夫人?你?”怪眼的霍祈直接就呛白仆多,昔日间的老气氛渐渐回升。

    咧咧嘴,仆多给了一个尴尬自嘲的笑。

    不看仆多,霍祈做个手势,喊道:“来吧,侯爷们!校尉们,哥哥们,兄弟们,祁有礼了!”虽是扯皮的礼貌话,可没人笑他。顺着霍祈手势,黑压压一地的男人们去了后院。

    才踏步进院子们,一股香火味顺风飘,进了男人们的肺腑之地。

    “谁在燃香?”憋不住的仆多问,睁圆了眼,他东张西望。

    “你看霍连不要香?”霍祈又是一句堵仆多的话,仆多默不出声,任由霍祁糗他。

    男人们进了门,放眼看,烟熏袅袅的屋内已点了香和烛,正忙活的两名女子站了起来,回了头。

    “霍祈,她们是谁?”不计较的仆多隐隐约约看到了美女脸,又问。

    看看已经低头施礼的珠儿和春儿,霍祈不再说堵心的气话,手指抬抬,他一一介绍,语调平平:“那是珠儿,旁边的是春儿。”

    “珠儿?”瞬息间,仆多眼瞪大了,他身旁的不识也闪了闪眼皮子,透过袅袅的烟尘,他二人细细看俩丫头,特别是珠儿。

    珠儿一身素色衣裙,脸上也干干净净,素颜淡色,却也俏俏丽丽;春儿更秀气,眉眼端庄的她哭了多时,眼睛肿得像个水泡泡,仿似要破皮儿。

    仆多,还有一地男人们的眼看过来,珠儿,和春儿都低头看地,看裙摆。

    细细瞅了珠儿,仆多看破虏,他扯了破虏的手问:“旁边那位就是你婆娘?”扯眉头的他极端不信。

    “呸!她是霍连的人!”不等破虏说话,霍祁吼人,他嘴里的唾沫星子差点淹杀仆多。

    破虏也摇头说话:“她不是。”

    “霍连也有媳妇了?”嘴角一抽动,仆多的脸上就扯了一抹痛,看春儿的他自责痛悔的意思很深,深得抬眼看他和一地男人们的春儿泪珠儿颗颗落。

    给仆多和将领们躬身弯腰道个深深的鞠躬礼,一句话都无法说的珠儿和春儿

    准备离开。

    男人们个个都握拳回礼,礼让俩人。

    “珠儿,你俩帮帮忙,递递香,这帮哥哥兄弟们来看看霍连。”看看落泪的俩人,最终,霍祁说了话。

    瞅瞅这一帮男人,掉泪的珠儿,还有春儿,俩人默默走了过去,跪地的她俩摸了两把香,燃在火烛下,屋内香烛味更浓。

    珠儿眼皮子下,一地男子都跪了地。看看祭桌上供奉的霍连牌位,珠儿的泪簌簌落,正掉泪,只听,仆多哭道:“霍连,哥哥看你来了。”

    粗手挥挥眼,仆多说话:“你不知道,自听到你走了,哥哥我这心里就憋屈,当初,将军留我殿后,想的就是护你们,不想,仆多无用,只顾杀敌,害得夫人差点丟命,至今还卧床,也害得你被留在了祁连,哥哥痛心呐。”这话一完,捶地的仆多痛哭。

    猛汉子的仆多呜呜哭,哭得男人们个个摸眼睛,更无话劝解。

    听音的霍祈也红了眼,握拳说话:“此事不能怪仆多,只怪祁无能!祁轻敌,没有安排好,让你离了我们,祁领罪!”话毕的他猛猛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这些话听过来,春儿抬袖捂脸放声大哭,哭得地上的男子们个个说话:

    “愿兄弟佑汉军!”

    “兄弟安息!”

    ……

    一个个头落在地上,祭奠的意思去了心底,飞向天上。

    磕头的人们一一站了起来,给霍连牌位再握拳道个别,男人们徐徐出了屋。

    “霍祈,你媳妇是夫人丫头?”一直没啃声的不识红着眼问道。

    “算是吧!”发泄一场,霍祈的话软了许多,声音恢复正常。

    “那,破虏,你媳妇倒底是何人?也是夫人丫头?”不识再问,他还看了看默不出声的卫二,卫二给个耸肩膀,一副无知样,其实,肚子里已经在冷笑了:夫人丫头?说出来,吓死你!

    “老子媳妇可不是夫人丫头!”破虏一口就打住了不识的话,“不过,她说话,夫人必听!”

    “有这能耐?”仆多哭了一场,心情好了许多,居然,扬了眉,问道。

    霍祈扯大嘴笑:“祁作证,他媳妇无人敢惹,就是将军也让三分,估计,司马娶回了门,这家里肯定是她说了算。”

    破虏笑了:“去去去!你他娘的就胡说!”

    恢复本色的仆多有了老模样,不依的他拦住了破虏,一众校尉也跟着吵吵嚷嚷不许过,破虏没办法,说道:“老子媳妇,不敢说让十分,让个五六分不为过。”话说完的他居然“呵呵呵”傻乐。

    仆多啧啧啧了:“让个五六分?你媳妇如此凶悍?”扬眉头的他兴趣极高,怂恿道

    :“今日,老子已见了霍祈媳妇,既然,你媳妇认识夫人,肯定和夫人熟,她在将军府上?要不,哥哥几个也见见?”

    破虏摇头,一口回绝:“怎行!想见?等老子娶了亲,你再见吧!”声音一小,说道:“这将军出门时说了,别乱说话!”眼色一个怪,他就道:“难保你们这些人,口没门,胡乱说话,气到夫人,那时候,将军鞭子可不认人!”

    “好好好,老子这一句话,你他娘的居然说这么多!”仆多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你是不是又逗老子?你准备把你媳妇藏到何时?”

    “天机不可泄露!”破虏又是一句扑朔迷离的话逗仆多,一地校尉哈哈笑。

    说笑间,将领们被霍祁领去踏鞠,踏鞠乐的他们等去病的大宴开席。

    很快,酒宴安排就绪,庆功酒热热闹闹上了厅,不过,去病中途却又去了后面看子瑜,校尉们都不介意,依然划拳逗乐子。

    这战友归去,生者更珍惜眼前,日子仍然要快快乐乐过。每天,太阳东升落西土,人来人往续生活,看似最平常之事,却也是最珍贵的现实,出征的人都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