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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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失踪大军

    当武帝收到去病火漆封的大捷快报时,久久站立宫院中的他仰望浩浩苍天感叹不息!

    高远碧空上飘荡着悠悠的云,亮亮的蓝天白云映眼帘,它们也正豪爽大气地俯瞰着大地上的武帝!此景此情让武帝心中无比畅怀而又豪气满胸膛!他雄心勃勃,一统四海的心无比感谢上帝,感谢泰一天神:送了一个卫青给他,如今又送了一个霍去病给他!

    上次,去病孤军深入西方草原,转战六日不下马,武帝天天担心,就怕无所畏惧的去病一去不归,如今,勇猛胆大的去病一军北去,无影无踪,居然,时隔多日的他马踏旧地,仍然得胜而归!

    这次,庭上激辩,去病再次请命出击,一朝将军都不看好西去,就连卫青都犹豫,武帝反复思虑,仍然决定北抗匈奴,出北地!为确保稳妥,此次,武帝还派出了公孙敖配合去病出击,却不料老将公孙敖竟然迷路而失了期!再次让去病孤军深入匈奴地境几千余里!转战多地,再次大捷,比上次还盛!

    纵观汉庭,能比肩去病气魄的将军无出其右!比卫青还胆大,遥望昱昱上天,武帝叹怀: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气回转,腹中舒畅,抬眼,武帝就看到了身边的卫青。已看奏报的卫青放了帛布,也正凝视他。

    “看看,去病何等威风!两次孤军深入,两次大捷!汉军如此打法,那草原大漠就不是屏障,汉军今后可任意驰骋草原!单于必败!”胸膛里充溢的是满满的豪情壮志,武帝仍沉浸在大捷的信讯中,他的眼神傲气而喜悦,“去病那小子确实有胆量,也确实有本事,不枉朕对他的喜爱!他回来,朕要好好给他洗尘庆功!”

    如此大捷,当然要好好庆功!有些愁眉的卫青抚抚须,也畅然舒口气。

    武帝看卫青,帝王脸瞬间变了色,话语骤然变冷言:“朕要好好堵堵你们这帮老将的嘴!”

    这话重重甩过来,卫青脸色也变了。知道去病无恙,他心中日日压的大石落了地;听到武帝赞叹言,他又开始担心去病的胆大妄为,就怕去病大捷后骄奢不听劝!听到武帝不满意朝上的众将,卫青更是忧心忡忡。

    “臣等战法确实陈旧,不如去病战法!臣甘拜下风!去病年轻气盛,有战力,有魄力,朝中无人能及,不过——”望望武帝冷酸的脸,沉稳的卫青劝诫道,“正因为陛下喜爱,陛下更应该多约束去病,不能滋长了他的骄气!陛下赏赐应该,可臣请陛下不必大费周章地为去病庆功。”

    瞬间,武帝冷峻脸色中的不快显了出来,触犯了帝王之怒的卫青不得不说实话:“那小子有大志不假,可如今才去了河西一地,单于

    的兵力没伤及一兵一卒,一旦骄傲,就易生诟病,请陛下三思!”

    呵呵呵!武帝上下看卫青,很想说说卫青的他也虑了虑卫青所说,想想去病的老脾气,卫青所说不是没道理。卫青沉稳谨慎,去病莽撞大胆,这甥舅脾性为何差异如此大?武帝笑了,幸亏差异大,不然都像卫青,不痛不痒击匈奴人,这拉锯战要战到何时?何时臣服单于?

    大步舒畅走,胸怀美意浓,武帝被去病大捷搞得心花怒放,这不犒赏去病,他总觉得心中不快也不畅!想想臭小子的得意样,微笑的他已有了主意。

    送快报的兵士还在等皇帝回话,抚须的武帝一个微笑转头就看见了。

    边上的赵总管也笑眯眯地看武帝,瞥瞥地上的兵士,他也猜:这兵士会不会说冠军侯的心愿?抬眼看眉飞色舞的皇帝,他点头,如此时候说心愿最是好佳时,皇帝必准!不过,兵士代替他来说心愿?他又摇头,摇头的他同时也点头:这冠军侯不按常规出战,也只有他会如此安排!瞥瞥皇帝,他又猜:皇帝会听吗?

    果然,赵总管探寻的眼看过来,他看到武帝在挥手,这是逐客的意思。移了眼,准备送客的他明明白白看到兵士愣住了。心里一个机灵闪,他有了异样感觉:难道,冠军侯真要兵士替他说话?可转眼,他也愣住了,因为,抬手示意的他做了多个动作,他脚底下的人根本就没走的意思!

    赵总管被彻底吓住了,眼色掉地的他赶紧躬身垂目低了头,小心又小心的他正腹中筹谋,是不是喊人赶兵士,不想,他听到了武帝和气的声音:

    “你们将军还有何话要禀?”武帝已经发现了兵士的不一样,高兴的他和和气气地问兵士。

    兵士依然低头不啃声。边上,赵总管开始冒汗,这一殿的宫人都屏息听音,也沁汗。

    “你抬头!”不见兵士说话,和气的武帝已有了不祥的感觉。

    听到皇帝隐含的怒火之音,兵士终于抬了头。

    他的脸上是为难色,难道,去病有恙?不对,他书信中说得明明白白,大捷而归!如何不妥?武帝的笑散得一干二净,腹中瞎猜的他瞅瞅卫青,卫青才说了这小子的丑话,难道,他说准了?

    武帝不快的眼回到兵士身上,抬头看武帝的兵士有了慌乱意,慌忙道:“将军说……说……说他违反军令……带着夫人出征,”兵士声音越说越小,憋憋气,顿顿音,终于,憋得不畅的他干脆来个一吼,声音也洪亮:“将军这两日就会回长安,他说,他在府中请罪,等陛下责罚!”

    这话如一个晴天霹雳炸下来,炸得武帝瞬间冒火!他的好心情也被炸得四散分

    离!

    “甚?”武帝的胡须被气得翘,他的声音也变了调,“这个去病,真是无法无天了!”想想戴面巾的乐伎戏人的得意模样,再想想她宫中的话,武帝的气上了天。

    气大的武帝大步急急走,他的裙福荡荡动,荡漾间,他的气也满殿窜,窜得一殿宫人都跪地做请罪样。

    站立的卫青也有了忧,他的话得到应验,可他一点都不高兴,这兵士的话让他的脸更沉郁,沉脸的他摇头不语,又叹气。

    才还畅悠悠观天上的云,此刻,烦躁的武帝燥热急,慌得赵总管抬手示意,边上跪地的宫人又站了起来,宫女急摇宫羽扇,股股凉风悠悠来,扯胸衣的武帝放了手。

    负手后背,武帝怒气不得消,地上的兵士眉头更紧,汗珠子颗颗滑,也担忧。

    宫苑内,参天大树如云朵,朵朵云树送凉阴,阴翳底下好乘凉,凉风悠悠消怒火。

    走了多个回合,武帝的火时隐时灭,不过,地上尴尬跪立欲走的兵士让他多看了两眼。

    一身脏污,污渍绛色,还破破烂烂,这上上下下一看,武帝眼里的火点点散,挥挥手,武帝轻语:“你下去吧!”

    这皇帝的声音又变调,宫人们个个都吐气看胸,危险已除,今儿又过。

    赵总管抬抬手,边上的宦者带着兵士退后,走了。

    “陛下,既然去病无恙,这公孙敖的罪,臣建议从轻,请陛下怜惜!”卫青拱手说话。

    “你今日入宫说了大半日,当然就是为公孙敖的赦免而来,”武帝已冷静,好好看卫青,说道,“这公孙敖虽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他触犯律条,朕也救不了他!不过,去病已回归,还大捷,他死罪当变活罪,这些,律条上有,想来,张汤知道如何办。你放心,他乃秉公执法之人,你让他们家好好准备赎金就行!”

    卫青要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躬身施礼谢武帝的金口玉言。

    没多久,卫青就请辞。临走前,武帝说话:“你不用去皇后处,朕过去,会亲自将这好消息说给皇后听。”舒一口气,他说道:“自从听到去病大军无影无踪,皇后已垂泪多个时日,人也消瘦不少,这会儿,朕就过去,宽慰宽慰皇后,让她今日好好睡个安稳觉。”

    郁郁的卫青终于变了晴朗脸色,一身轻松的他回到了家。不想,他才下马车,地上就有人回话:“禀老爷,公主在等您。”

    大步回居室,卫青见到了公主。

    一边给卫青宽衣,公主一边说话:“你不知道,你前脚一走,敖嫂子就过来了,哭哭啼啼的,人也瘦了一大圈,没办法,我也陪着掉了许多泪,好说歹说,劝她回去了。唉!

    你今日入宫,陛下怎么说话?”

    “你让嫂子准备钱,过不了多久,敖兄就可回家。”卫青顿顿,可惜道,“至于这侯位,唉!只有以后再得回来了。”

    公主眼睛发亮,询问道:“陛下答应了,他不再追究敖的过失了?他也没骂敖害了去病了?”

    “呵!去病无恙!他大捷!”卫青笑道。

    “大捷!”公主惊得大张了嘴,“他去了哪里?如何就大捷了?”

    卫青将所知道的军情全说了,他正慨叹去病的勇猛无敌,不想,公主却蹙眉说埋怨话:“这去病怎如此不醒事?他风光了,他就好?他既然要西去,为何就不等等敖?让敖跟着他也风光一回,他风风光光回长安,这跟他一路出击的敖却下了大狱,还丢了侯位,这是什么事儿!”

    “你不知道,这不能怪去病,”卫青拧眉头说话,“这大军出塞,军情有变,将军必须独断,不然,大军也有风险!去病如此作为,当有他的思虑。”卫青低头虑虑,说道:“兴许,去病西去,陛下知道。”

    “是吗?去病就没给你这舅父说说?”公主依然不满,说着揶揄的风凉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去病秉性,最是腹中吞话的人,他会说?况且,这是陛下私下之言,他更不会说了。”摇头的卫青猜测道。

    “他不说就不说,可他完完全全可以等等敖!”公主又气恨,“他呀,一心都在她那美人身上,他看得见他人吗?”

    卫青谨慎了,问道:“你听到了甚?”

    “今日,敖嫂子走了,你姐姐来了。她说,乐伎去了军中,一直未归,你姐姐哭,说,去病恋乐伎,居然将她留在大营等他,可去病一去无音信,你姐姐说,肯定是乐伎咒语的结果,她找你,要你派人去大营,把乐伎绑回来,正法。”

    卫青摇头,凝目空中,缓缓说道:“正法?姐姐无知!”

    “你还有消息?”公主特机灵,立马发现卫青脸上有了不一样的神情。

    “他带着他那夫人从军了!”难得卫青没好气地说道。

    “从军?跟着他出塞?”公主傻愣了。

    “唉!去病从来胆大,这不断触犯军规,他何时能成栋梁?”卫青再叹,有那么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唉!他这胆子比你大多了!”公主回过神来,也叹息,“可他是你们卫家的人,他应该好好谋划谋划,替卫家的亲戚朋友多出力呀!”

    卫青缓缓点头,随即,他又徐徐摇头。

    “你呀,你呀!如此溺爱去病,他会越来越骄纵,到时候,你也管不了他!”公主没好气道。

    “他如今是冠军侯

    ,还是将军,如何管?这许多事要他自己慢慢琢磨才行!”卫青说道,“你马上派人去给姐姐报信,就说去病即将回府,一切无忧。”

    正说话,管家报信:“南窌侯爷来了。”

    他来为何?卫青急急出屋,接公孙贺去了。

    “去病有信儿?”一见卫青,公孙贺就问道。

    卫青点头,“他大捷。”

    “大捷?”公孙贺扬眉舒气,“何处大捷?”

    一双镇定还喜悦的眼看公孙贺,卫青缓缓道:“他去了居延泽,西去联络了小月氏,从祁连焉支回归。”

    叹服的公孙贺摇头道:“这去病真是胆大不畏死之人!旧路重踏,还大捷!”摇摇头,不甘心的他还问:“战况如何?”

    抚抚须,卫青也慨叹:“这次,他的兵力损伤极小!回归两万余,还带回了上千的降服之人和俘虏,”镇定悠悠的眼看公孙贺,他居然也有了悠闲意:“你猜猜,他这次又得了什么人?”

    “别卖关子了,难道,他擒了西域王?”公孙贺扬眉不信道。

    “他俘获了单于阏氏!还有诸多的匈奴王和王族之人!”难得卫青的话语里有了骄傲意,“斩头颅三万余!比他大军人数还多!”

    “呵呵呵!卫青,他这一战,可比你多年征战过来杀的人还多!”公孙贺也是叹服,“去病这个性,不臣服的人,他会死命追杀,直至杀死为止,这凶悍样让人胆寒!难怪,他得了如此多的头颅!”

    “唉!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要臣服他族,还是要王道和霸道并行,以最小生死取利最好,但愿匈奴早日归服,免除天下苍生屠戮。”卫青慨叹。

    “因此,你每次头颅不多?”公孙贺冷静道,“远逃的匈奴人,你也不追?你想让他们看到大汉的宽容和仁厚?”冷冷一笑,“你这大将军太仁慈!这可不好!”

    “没甚不好,用兵讲究策略,不争一时一地之利,讲究的是人心的归顺。况且,败兵莫追,这也是用兵之理。”话锋一转,卫青说了截然不同的话:“不过,去病从不究兵法,他按他的性子干事,他这打法虽然惨烈,但,对我大汉也是一利,对匈奴人必有震撼之功!也许,也不是坏事。”

    “哼哼哼”一笑,公孙贺说道:“这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理,理全在你那里!”脸露一笑,他放心:“不过,这去病大捷,咱家这位置和功劳就不说了,皇后也该睡个安稳觉了。”

    “放心,陛下说了,他会亲自将去病大捷的消息告知皇后,好让皇后放心。”

    公孙贺脸色一暖,舒气道:“帝后和睦乃大汉幸事。那,敖的

    事也解决了?”

    卫青点头,“按律制办,免死罪,交赎金放人。唉!只是,可惜了一侯位。”他终究还是有些惋惜。

    “你也不要叹气,这大漠失期,也不是他一人,这张骞不也失期,差点让李老将军回不来?幸亏去病及时跑了,不然,单于大军来个包饺子,个个击破,到时候就不是赎金之事了!”

    上下打量公孙贺,卫青仿佛不认识他,“你今日倒体谅去病,不说他的不是了?”

    “这,我是佩服去病,如此打法,震慑匈奴,傲视敌军,好!”拇指一翘,公孙贺就是一个大大的赞语。不过,笑一失,他低头说道:“知道吗?乐伎不见了。”

    卫青脸色一惊,讶异道:“你这是从何听来?”

    “前几日,去病府上乱了套,一家人都不知道乐伎去了哪里,霍仲在府上急得双脚跳!却也不好声张。后来,芷若审了乐伎贴身的丫头,才知道,她早就去了大营,去就去吧,却一去还不归!把个府上的人急得团团转!”

    他手一摆,说道:“一府的丫头都稀里哗啦哭,正巧被明珠母亲碰上了,见明珠着急,她托人过来求我,我就派人去了大营,结果,无此人!你说怪不怪!这去病大军无影无踪,这乐伎也不在!他们去了哪里?这不,刚上街,就听说有军报进宫,因此,我才过来看看你,看看是不是去病有信儿了。”

    动动身躯,他探头一问:“你说,她为何去大营?去了大营,人却不见了?她躲哪去了?难道,听说去病大军无踪,她怕咒语,消灾去了?”

    “唉!她跟着去病西征了。”

    “甚?出塞?”公孙贺愣住了,仿佛没听清楚,他再问:“去病真带着她?”

    “去病已经向陛下禀了此事,陛下也气他如此作为。”卫青摇头说话。

    “这乐伎还真有气魄,敢西去!”公孙贺叹服,不过,转眼,他又冷哼哼:“谁叫她乱发咒语?不放心了吧?找死!”

    “差不多吧!不过,这次,去病得了如此多的人头,她怕很难过吧!”卫青慢吞吞地说道。

    公孙贺扬眉一问:“难过?她会难过?她心如此狠!”

    卫青摇头,眼色深沉沉的他说道;“去病这两日就会回府,禀了陛下,他说,他在府中请罪。”

    “请罪?呵!这可不是去病风格,”公孙贺眼里疑问极大,“难道,他受了伤,或者,乐伎伤重?”

    卫青正拧眉虑事,却被公孙贺的话所吸引,移眼看他,只听,公孙贺又说:“是呀,这去病不顾陛下的话迎了乐伎回府,已经犯忌,陛下却也不追究!他还带着乐伎出塞!按去病性子,犯这

    点军规不算什么?他需要在府中请罪?为何不面见陛下时再请罪?”

    这问题问得好,正是卫青思虑之事,他徐徐问:“你说得有道理,今他大捷而归,不去大营点战果,却在家等陛下责罚,难道,乐伎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你为何不担忧去病?或者,是去病伤重呢?”公孙贺不满道。

    “这快报上说的是大捷!他一主将受了重伤,还大捷?”卫青反问,“况且,兵士报军情,青在场,如果,去病伤重再请罪,兵士会说实情,可他没说,想来,去病无碍。”

    “呵呵呵!那就是乐伎伤了,终于应了咒语,自食其果!”公孙贺恨恨道,继续攻击:“敢随军?她不是心狠之人就是愚蠢之极!”

    “唉!不能如此说话,去病已经说了,她是他妻,她如此作为,也是替去病着想,我们不能怠慢她。”卫青说道。

    “青,城门校尉的人过来报信,说,去病已经回府了。”公主踏步进了屋,笑道,“去病怎回来得如此快?你这才从宫里得了消息,他就回了府,是不是太快了点?”

    沉郁的卫青瞅公主,他一点都笑不起来。听了公主之言,高兴去病回归的公孙贺冷哼哼一声,不再打听消息的他拱拱手,回去了。

    卫青也叹息一声,却默默看公主,看得公主莫名其妙。等到卫青讲了猜测的事,爱热闹的公主立马派人过去看究竟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