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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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美丽祁连

    沉浸在旧日怀念中的子瑜眯着眼瘫软在马背上,周边是来回调动的马匹和兵士,马儿鸣,人儿奔,话语也短促,一句“跟上!”让杂沓马蹄音回旋在了子瑜耳边,可驻蹄的她继续迷迷糊糊忆莫顿。

    宏伟的汉军,三万壮士,三万健壮马匹,来来回回奔驰急,声声鸣鸣都是烈!不过,一切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马背上的子瑜根本就没注意骑兵阵列已改变,可她身边的霍祁看到了明显不同与以往的巨大变化,注目的他放眼看不同。

    人马频繁往来中,打前锋的仆多最扎眼。斜一眼看他的霍祁,猛猛挥一鞭,仆多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去了后面。

    心一沉,脸色一重,抬头望远的霍祁如鹰的眼一一扫看兵士们,只见,黑瘦的兵士们脸上都是严肃色,一马一马,叠叠重重间,都紧紧地跟在自己的主将身后跑。马蹄纷踏而至,却也不慌不乱。霍祁看看他身后,子瑜伏马背,霍连贴马立,三儿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他微微松了口气。

    很快,大军一分为二,一只急急开拔,腾腾而去,剩下的兵士们躲林间树下,个个坐地看天,躲骄阳打瞌睡。

    下马的子瑜虽睁眼看了看眼前的兵士和马匹,可在她眼里,依然是雄壮的骑兵队伍不见边际,多日不见战事的她还看到了旧日的草地和树林,莫顿又找上了她,她的眼里又有了悲意。下了马,躺地上的她念着莫顿的好,休息眯眼间,疼意渐渐松,不知过了多久,斑斑光影爱上了脸,碎花映脸颊的她含着泪去了梦乡。

    “夫人!”霍连一喊,眼皮儿一动,子瑜醒了。

    看看队伍,兵士们都上了马,愁脸的子瑜不得不动身,上马的她慢慢行。

    这眯了一个恍惚觉,精神好点的子瑜放眼看,远方,山峰一一映眼帘,森森树林缓缓退,一切旧意又来袭,子瑜的眼又染了悲。

    悲情来袭,马蹄却开始隆隆响,变阵的骑兵们又开始奔跑。

    马儿一颠,马上的子瑜晃了晃,全身扯着疼的她龇牙又咧嘴,不过,忍了疼,她仍然抬头看远处移目过来的山峰和幽幽的森林。

    暗暗森林层层来,旧日草地已映帘,莫顿的身影就在那片空地上,木木呆呆的子瑜看原地,流泪的她痛呼唤:哥,你是不是永远不原谅我了?嫂子,你在哪里?

    大军前面,飞奔的破虏已经看到了匈奴人的身影,手一挥,军旗一展,战鼓急擂,杀声撼天的汉军抬弩冲了上去……

    草地上,兵士们都跨马飞奔,刹那间,万马腾蹄,地动山摇!

    子瑜不再被震撼,听惯了杀声、马蹄声和战鼓声,她已经麻痹!放慢马

    蹄的她不再做他想,紧紧跟着霍祁不掉队。

    眼前,阵列已乱,对方出战的兵多,汉军全力以赴忙应战,混战拉开了序幕。

    祁连匈奴兵装备好,早有准备的他们全力堵截汉军。

    盾牌避弩箭,战马速逼近;青骢交错间,战士短兵接;杀声耳边滚,人马急速奔!很快,双方队伍成犬牙交错之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时,身处三儿他们中心的子瑜已处战地边缘!

    狠毒的眼扫战场,霍祁放眼看,他担心的事越来越明显,不远处,远眺的匈奴人也放眼看了过来,霍祁接住了这如箭般的辣辣光。对方指指点点间,他看到他们放了马,避开一切阻拦的他们急速朝他的方向而来!

    梭看眼前的混乱战斗场面,即将涌过来的匈奴人让霍祁又虑了虑:躲开?他摇头,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夫人!也许,人还会越来越多!一旦掉队,后果不堪!迎面而上?他挑了眉,敌人虽多,却是回归之路!看看不远处挥刀砍人的仆多,霍祁定心:与他靠近最安全!

    思考的时间不多,目标明确的匈奴人已让霍祁萌生战斗意,回头,挥手仆多方向,那里,人虽多,可凶霸霸的仆多却让人一眼就明,他交代:“夫人,我们向仆多方向靠近,你一定看着祁,跟好!”

    耳边是滚雷般的鼓声,眼前有大队的匈奴骑兵掩过来,子瑜也看到了危险,心儿颤颤抖,她快快点头应声:“好!”

    危险迫近,摸了弓,取了箭,稳稳立的霍祁回身大吼,声音盖过了不远处的混战音:“霍连,看好夫人!”再怒喝:“小子们,站好列!”

    “明白!”

    ……

    霍连,还有三儿他们都高高应了声!

    男人们雄壮的声音响在子瑜耳边,放眼看过去,汹汹而来的匈奴人已经甩开了汉军的围堵,驰入开阔地。

    紧张的子瑜大睁了眼,泪水儿又聚集,只见,泪光中,敌人越来越近!

    稳稳搭箭,箭指敌人,霍祁大力开弓放快箭!他身后,三儿他们的箭也支支飞,空中只见箭镞影!

    恐惧的子瑜放眼看,箭箭飞射去,马背上的匈奴人躬身举盾熟练地躲避!显然,功夫深的他们有准备。

    子瑜眼皮下,虽然有人落地,可匈奴人仍然越逼越近!逼近的他们忙里偷闲也摸弓搭箭放了箭过来!飞过来的箭被三儿他们挡了,可子瑜的心跳到嗓子眼上了!她的眼里全是匈奴人和要人命的箭!

    一个眨眼功夫,草地上的匈奴兵冲进了阵列!横眼扬眉的霍祁挥刀带头迎战!

    牢牢记住霍祁的话,眼盯霍祁的子瑜紧紧跟在他身后,看到乱飞过

    来的箭,这些箭虽然很快落了地,可危险就在咫尺,她已乱了方寸!

    战场乱且急,几个马身过去,子瑜身边全是举刀互砍的猛男子!耳边更是钢刀的金属冷寒音,还有男人们大吼的狠毒声!无主人的马匹到处窜,护子瑜的人全散了队!紧跟霍祁的子瑜急了眼,从未身处战场的她怕意重。

    这越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这绝对是真理。

    子瑜抬头,恐慌的她瞧马背上的人,她不见霍祁,也不见三儿,全是乱跑的惊慌之马!这战乱之地,不再疼的她恐慌看,霍连在身后!心微微安的她定定神,虽大声呼喊,可她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如何办?看看霍祁所指方向,刚才的人也不见!茫然无助间,天上的太阳指了路,前面是回家的方向,咬牙噙泪的子瑜跑马行!

    子瑜在瞎跑,已乱分寸的她没了目标,她忘了她应该找到霍祁,跟着他跑!

    不远处,霍祁在骂娘,虽嘴皮子在动,可他的手不闲,依然挥刀干架战匈奴。

    发现霍祁是头;也发现不解决子瑜身边的人,他们无法接近她,匈奴人改了策略,霍祁被几名匈奴兵围住,自然就和子瑜隔了多个马身,无法过来的霍祁只能眼看子瑜乱跑!

    刀光剑影中,危地处处在,险境时时来,此刻的子瑜,怕意重重的她找空隙跑,还躲。刀箭空挡处,她身边的马少了,寒心的金属碰撞音也低了下来,因为,她已出了厮杀圈。不远处,大军依然在战敌,粗粗喘气的她驻了蹄。

    正喘气,祁连高耸入云的雪线峰顶闯入眼帘,她急速跳动的心回旋中去了远方旧日,脚下处,就是莫顿杀熊的惊心动魄地!那边,是野狼围啃死熊的残忍场!瞬间,金属砍伐的耳边竟然递来鬼哭狼嚎般的野狼音!

    子瑜乱晃的眼缓缓转,她身后,马背上的人急急窜,男人们凶狠的眼看过来,仿佛饿狼残忍的绿眼欲吃人……

    马背上的子瑜正伤感,可她听到了身后的马蹄音,越来越急,知道危险迫近的她又开始跑,不敢回头看的她恐慌慌:狼的绿眼睛过来了……

    “夫人!”终于,霍祁惊慌失措的声音隔空吼了过来!泪水覆面的子瑜茫然回头看,她一眼就瞥见身后疾驰过来的霍祁,他已呆滞的眼正无望地看着她!

    空中,已有一箭瞄准了子瑜,而她根本就不知道!

    眼前黑影一晃,马匹趔趄,有人坠马!惊恐的子瑜昏了头,也闭了眼:完了,中箭了!死定了!正惊恐,马儿叫唤了一声,她睁了眼:没死?头晃荡间,她低了头:没箭!再问她自己:谁中箭了?脑海茫茫无答语。

    这破空之箭一过来,疾跑的子

    瑜又没了方向,原地打转的她无主意。手脚无力,身也绵软,慌张间,她滑下马,向中箭之人扑了去!

    看到子瑜下了马,凶猛的匈奴人挥刀狠狠砍,砍霍祁他们,心急的他们欲快速过来捉人!有人挡了刀,还扯了喉咙吼:

    “夫人,快跑!”

    此刻的子瑜听不见,她的眼里只有倒地的人。

    中箭之人匍匐在地,他的身影很熟悉,瞬间,子瑜有了巨大的恐惧:是谁?提着一股子劲,无力站起来的她使足了力气爬,不再畏惧刀箭的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倒地的人。

    倒地的人不远,子瑜摸到了他的手臂。抱住人,她的眼格外明,清醒的她看到了恐怖场景:一箭深入背,殷红的血已侵染了软甲后的绛色衣!

    子瑜心速速跳,颤栗的她艰难看,她的眼里全是箭,还有,血色的红!

    恐怖来袭,牙齿打架!磕牙的子瑜翻身躯,脑袋一轰,她凄惶喊:

    “霍连……”

    这话散在了激烈拼杀的战场上,没人听得见,眼皮儿一翻,整个人一瘫,子瑜昏倒在地……

    子瑜醒来,去病已在身边,她的眼里全是惊恐和后悔,转眸看周围,惊慌失措的她哭喊:“去病……我看见霍连,他……他……他中箭了,他在哪里?”说毕,嘤嘤哭泣的她后悔莫及:“我害了他,我不该来……”

    “他已送我卫队治伤,你就不要管了,跟着霍祁,小心点。”一反常态,去病声音出奇的温软柔和。

    握住去病粗糙大手,惊恐之意丝丝退,可悔恨之意却重重叠,可怜巴巴的眼看去病,不信也信,子瑜期望……

    大战已结束,倒地的子瑜又看到了兵士们收拾残局的惨烈样,许多的大汉兵士倒在了异乡,一叠一叠的尸身被累积,最后,去了地下……悲痛后悔的她终于崩溃,再也无法直了腰。

    过祁连,被悔恨折磨的子瑜依然跟着霍祁,伏马背上的她已经垮的脊梁根本撑不起她沉重如山的身躯。如今,三儿替了霍连,他时不时扶扶欲倒地的子瑜。每次,掉泪的子瑜都觉得是霍连在身边,怀抱希望,马背上的她死死咬牙坚持行。

    大军快速跑,子瑜越来越虚脱,许多时候,眯眼的她都是迷迷又糊糊,一头的枯燥发掩映着一张惨白的脸,看得她身旁的三儿心惊肉跳。

    又经历了哪些战役,子瑜已经不知道,她只知道跑马、驻蹄。耳边呼呼过的战斗音时远时近,闭眼的她,眼角是泪,泪里全是霍连背上的那抹红,血色的红。

    途径焉支,跑马的子瑜摔了多回,都是三儿抬手接住了。每次,三儿都喊她,希望她能坚持,可每次,子瑜惨白的

    唇都没张口,眼也不再眯眯动,三儿的心掉了地:夫人已昏迷!没办法,吞吞吐吐的他喊人顶了他,跑马过去,他求霍祁:“祁哥,这,这,这夫人……夫人怕是病了。”

    “坚持!”这最担忧的事终于来临,看看即将过去的焉支,霍祁吼了三儿。

    三儿又跑了回去,苦脸的他继续守住摇摆没知觉的子瑜急速奔跑。

    焉支大战较轻松,河西的匈奴人已怕了去病,汉军摧枯拉朽般过山地,东方越来越明。

    大战已结束,全军再休整。

    看看地上没知觉的子瑜,她惨白如白花的脸让霍祁的心也沉甸甸。霍祁暗沉的眼如上了火,时明时暗,惊得三儿哑声不敢啃气儿。

    当忙碌巡看的去病听了霍祁的话,一脸沉郁色的他眺看越来越近的东方天地。没吼霍祁,也没怪罪卫队,去病大步走了过去,伸出坚强的手臂,他抱住了软绵绵的子瑜身。

    低眉看子瑜,去病怀里的她依然没醒,她邋遢无颜的惨模样揪痛了去病心。

    终于,每天,子瑜和去病又在一起了,无知无觉的她任由去病抱着共骑一马前行,就像草原初遇般,不过,身心具已崩溃的她又让去病心急如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