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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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外相遇

    草原上的声音递过来,泪水依依的子瑜回头看,眼神漠然又空洞。

    “木朵!”马上有人惊喜喊,声音低沉而意外。

    “子瑜!”下马的人深情唤,语调甚是感慨。

    “师傅……”

    大祭司的声音轻轻吹过来,子瑜漠然眼神瞬间从远方飘回眼前,她看到了意外的人,也有渴望的人。喜悦依恋的眼看大祭司,情动的她声泪俱下轻呼唤,泪水儿又挂在了脸上。

    霍祁震动,他探究的眼看大祭司,他看到了一老者,老人脸上全是人生经历凸显的诸多皱纹,沟壑深深,令人敬重。

    此刻的祭司,他慈爱喜逢的眼依然,看子瑜的他仿佛父亲看女儿,他眼角的笑意甚是浓浓,还叹怀,脸上是完完全全的长辈温情,一点一滴全是真诚的爱。

    果然,爱心一个泛滥,不见霍祁热辣辣的眼看他,大祭司也翻身下了马,风儿过来,久别慈爱的他往前走。

    子瑜的泪眼跟着大祭司走。同样感叹的她在品味:几年不见,师傅老了……心海翻浪的她嘴在嗫嚅,渴望亲人的她忘了一切,如回家的远方游子般,极度期盼亲人怀抱的她饥渴般恋着大祭司,恋着父亲般的怀抱。风儿叹息中,裙儿摆摆动,踉跄的她上前走。

    子瑜身子才前倾,霍祁紧迫的眼色差点掉地!不过,一转瞬,他看到去病一个手臂揽过去,子瑜已被去病拉回。身躯后靠靠,子瑜被拥在了去病胸前,霍祁差点动的手又回到了腰上。

    这微妙的举动闪在了大祭司的眼底,大祭司的眼终于移了方向,看去病的眼逐渐沉,他眼里的长辈温情在点点散。看看喜爱的子瑜,嘴角抽抽,眼色剧烈变幻的他动了动手,手垂下去的同时,他的眼也渐趋稳定。

    稳住了显露的情绪,大祭司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壮汉个个也下了马,握刀的他们均立在了祭司身后。

    她自己被去病拥住,大祭司也变了眼色,还驻了脚步,子瑜绝望。眼前就几步路,可她却不能前行扑入亲人怀抱,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横在空中,心坠崖底的子瑜看着大祭司放声哭……

    哭声随风飘,去了每个人的耳里,霍祁眼色已变狠毒,霍连他们个个都是毒辣辣的眼看对方。间隙处,横横眼,霍祁还瞟瞟去病,却见,不动声色的去病仍然稳稳立。

    眼眸转转,摸刀的霍祁继续看陌生人,一丝一毫都不懈怠的他盯着对面的人死死看。此刻,大祭司洞悉的眼从去病脸上移了过来,扫看霍祁的他也看霍连,还看三儿他们,眼色一一过,眼光逐一碰,他的眼渐渐深,已是深不可测。

    这场景让河边才松的弦又紧了紧。

    对抗的弦一绷紧,对方的壮汉个个眼色俱凶狠,摸刀搭箭的他们既看大祭司,也瞧一直凝视子瑜和去病的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也看到了去病动作,听着子瑜哭声的他紧拧了眉头细细打量去病。

    领头的人都没出声,可双方跟随的人却在怒目对视。剑拔弩张间,火药味儿渐渐浓。眼见刀将出鞘,箭将破弦,大祭司摆了手,正摆手,只听,去病朗声说了话:“陈霍见过大祭司!”他还抱拳行了一个大大的汉礼。

    霍祁眉头一跳,眼色又是一震!瞧一眼去病,他又移了眼,细观对面的大祭司。霍连他们更不用说,人人都移了眼,个个仰脸看祭司。

    一句话打破了河边的紧迫意,气氛瞬间松了松。华服男子的眼终于动了动,他不舍的眼光再看看哭声已低的子瑜,不服气的他又看去病,还不信地问:“你就是陈霍,那汉商?”语气飘飘上,还郁郁气。

    “他是何人?”微微低眉的去病动了动嘴皮子。

    “是浑邪王。”子瑜低语,低得只有去病才能听到。

    “浑邪王认识在下夫人?”去病昂首问。

    浑邪王?霍祁扬眉头,扬眉的他又看华服的人。只见,王者的浑邪王没有一丝傲气,居然,他的脸上有了很深很深的遗憾。

    “当然,本王差点就娶了子瑜,可子瑜未肯。”浑邪王的语气很是遗憾,也很无奈。

    这语气过来,梦寐不知的三儿他们个个都丢了一个莫名惊诧的眼色看去病。

    只听,去病郎朗回话:“子瑜是在下之妻,当然只能跟着在下。”步步紧逼的他毫不退缩,话也说得干脆利落,听得霍祁、霍连他们的眼里全生佩服之意。

    去病话不含糊,人也霸气,左右打量,不服气的浑邪王越来越疑心。一地莽汉子众星拱月般围着去病,他看到了去病不一般的地位,越来越疑惑的他厉声喝问:“你身着汉服,带着卫队,你是何人?”

    厉厉的声音递过来,子瑜的心颤了颤,怕意重的她仰头看去病,却见,去病仍是一副不慌不忙样。正担忧害怕,子瑜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去病揽子瑜腰的手轻轻拍了拍,手掌柔却力道好,眼不变色心不跳的他递着一股子自信,心稍安的子瑜转了眼,沿着去病眼光看对面的浑邪王。

    去病定定的眼看浑邪王,眼色沉稳且傲傲,“在下乃赵信偏将,本就是汉人,着汉服亦正常。今日,在下陪夫人专程过来祭奠遬濮王爷和王妃,当然要穿汉服。”毫无惧色的去病侃侃道。

    移移眼,眸眼深深的他看祭司,朗声再说话:“多谢大祭司当日救了子瑜,也多谢大祭司收子瑜为徒

    ,让子瑜多次渡过难关,陈霍有礼了!”话一完,放了子瑜,握拳的去病向大祭司躬身再敬一礼。

    这手才礼毕,去病又环了子瑜腰身,这动作让霍祁放了心,因为,子瑜的裙又随风动了动,对面的祭司仿佛是磁力,他对子瑜有铁般的吸引力。

    “我一直不放心我这徒儿,如今,她找到你,我放了心。”深深的眼看去病,大祭司说道。说话的他早看到了子瑜眼底无限的渴望和期盼,点点头,一丝温柔绕额头,他看子瑜的眼里飞过一抹爱。看一眼去病,又变深沉的他缓缓道:“她吃了太多的苦,望你日后好好待她,不要辜负了她。”

    眼色明朗且坚定,昂然的去病回了话:“多谢大祭司的嘱咐,在下定当好好待子瑜,绝不辜负!”抬手,他又是一个简单的礼敬祭司。

    俩人一来而去的话让周围的人个个都变深沉,也摸不着头脑,疑惑且防备的他们互相继续打量对方。

    “赵信回归已有两三年,本王年年茏城大会都见他,怎一次都不见你?你是自次王的人?”浑邪王一脸的不信,左右上下继续打量去病,摇头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信去病是赵信的人。

    “浑邪王是王爷,肯定不记得偏将;在下认得浑邪王,浑邪王不认识在下,也属正常。”去病的话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眼里的疑不见消,眉头紧锁的浑邪王上前跨了一大步,欲再细看人。

    浑邪王才动了动步子,大祭司快走两步上了前,拦下浑邪王的他劝道:“走吧,王爷,听探子报,汉军好像又袭境了,你赶快回去,免得又像上次那样,弄得狼狈不堪,今次再败,到时候,单于那里更不好交差。”

    这话让霍祁深究询问的眼瞟去病,去病眼光仍然不偏不倚,无奈,霍祁扫眼看霍连。只见,霍连已被眼前人所吸引,根本就被注意其他的事。

    “唉!此次见子瑜,今后可真见不了了。”浑邪王恋恋不舍起来,去病拥子瑜的动作很专横,他明白。

    这句话一过来,一直不见浑邪王的子瑜气愤了。

    “王爷错了,子瑜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挂念!?”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的子瑜恢复了她本来面目,她很气这浑邪王如此不堪!激愤的她恨恨道,“王爷因一己之私而罚遬濮冬天北去居延泽过冬,让很多无辜的牧民受苦而死,让更多的牛羊冻死,王爷如此关心你的部族?人民会因此爱戴王爷?王爷难道就不怕汉军趁机收降你的子民?”

    重重的话语摔向浑邪王,浑邪王脸色来个大转弯,本暧昧的他瞬间变愠怒,愠怒的眼里也染了一抹歉疚,还有愧意。

    甩开去病臂,昂然走向前

    ,胸中沉埋多年的愤怒仍然显在子瑜脸上,她愤愤质问:“一王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子民,整天恋恋不忘一不该拥有的女子,你配这王爷称号?难道你的子民会跟着你受苦受难?会拼死而战?”

    这指责的话句句都是子瑜心声,也是俩人的差异,恼怒郁闷的浑邪王脸色很难看,他看向子瑜的眼有不舍,也有其他的,很深很深。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浑邪王身边的大祭司又是一句耳边督促的劝语。一直观去病的他看到了去病越来越黑沉的脸。

    子瑜的话还荡在草原上,浑邪王依然不舍离去。

    大祭司的眼已变凝重,不管浑邪王的低沉不语,动作干净利落的他硬拉了浑邪王回头。半推半就中,浑邪王上了马。

    目送浑邪王上马,霍祁的刀一直就握在手掌心,他又瞅了瞅去病。稳稳的去病依然默默,居然,霍祁看到,去病的手在拍子瑜肩,显然,他在轻弹子瑜腹中气。

    “走,快走!”大祭司狠狠一喝,眼里的紧迫意十足。已感觉危险的草原壮汉们个个都翻身上马,马儿鸣鸣,急急的他们等浑邪王离开。

    马上的浑邪王打了多个转。好好看去病,还有子瑜,他二人恩爱样一眼透底。终究,狠狠心,马鞭一甩,风儿送行,浑邪王跑了。

    霍祁复杂可惜的眼看远方,只见,一队人马呼啦啦远远而去。

    这里,听音的大祭司静静站了好一会儿,耳边马蹄音一飞远,翻身上马的他缓缓前行了一丈。河风吹了过来,他一头的灰白乱发在空中飘舞长叹息,犹如孤独的草原在晴日下欲倾述畅言,却又无言地看着永远也摸不到的高远天空而遗憾!

    凝神看去病,大祭司苍桑之音缓缓言:“我知道,你不叫陈霍,你是汉军将领。”

    去病点点头,干脆直白:“在下霍去病!”

    “霍去病?就是上次孤军深入我祁连焉支地的汉军将领?”彻底惊讶的大祭司不信道。

    “正是在下!”去病响亮地答了话,话音落,极度敬仰大祭司的他又握了一拳礼了礼祭司。

    “哎……”仰天长叹一高声,大祭司悲怆道:“又是一卫青!”他灰白的发丝,还有灰白的胡须很是沧桑地继续乱飞,无力地任风摆弄狂乱舞。

    大祭司低了头,眼睛死死盯去病,怒喝道:“你比卫青还凶狠!”

    去病也昂首,厉眼迎战祭司如刀的眼光,迎难而上回了话:“这是去病保家卫国之职责所在!”

    眼神复杂地变幻颜色,大祭司看去病:敬佩与气恨交织,眼眸深深不可见底。

    “多谢你今日的不杀之恩。”大祭司说谢辞,转

    眼,他的话却变了调:“不过,我不会降服。”深情的眼遥看面前的河,他又是一声叹:“唉……这是我匈奴人牧羊放马的地方,如今却是战场……”

    这声叹,太悲怆。居然,霍祁,还有霍连都看去病,去病却是猛猛身躯稳稳战,脸色更是坚毅不屈无人敌。

    悲悲的子瑜泪水又滑落:是呀!这里曾经是最温馨的家,最可爱的地方,最令人向往的天堂,如今却人去地空空……

    收回温情的眺远目光,冷冷狠毒的眼看去病,大祭司放言:“我会与你作战,直至我死!”

    “师傅……您就不能不死吗?”听到“死”字,子瑜又是泪人一个,风儿旋旋,大祭司冰冷的话更让她心碎。

    “我为匈奴而战,他为大汉而战,各得其所!”爱抚的眼看子瑜,大祭司眼中是依依不舍,他眼底的疼惜之色浓浓地溢了出来,叹道:“唉!这是男人间的战争……你不该跟着来……”

    这话让心撕裂的子瑜又哭泣:“师傅,跟我们走吧……莫纳已住在长安,他现在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整天都在探究……音乐和书籍,您跟我们去长安吧……”可怜的子瑜,她巴巴渴望的眼看祭司,她眼里全是悲苦,昔日动听的音调已变哀音,听了让人心酸,心酸的她怕意重。

    挥挥马鞭,指向去病,大祭司孤寂的身影无比凄凉,悲壮道:“他爱他的大汉,我也爱我的匈奴,我不会去。”

    这话重重地摔过来,击碎了子瑜苦盼的心,她揪住了她自己的胸,那里,她无法透气。

    爱怜的眼看子瑜,扯马绳的大祭司放声高喊:“你好好活,叫莫纳也好好活!几百年后,我们的后代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只是,我们看不见……”马鞭一挥,快马如风而去,他的声音在草地上飘远……

    一马入云间,师父已去远。扑在去病怀里,子瑜放声大哭:“师傅……”她的心彻底碎了。

    这痛彻心扉的悲悯哭声破空而去,顺河而下……

    “霍祁!通知司马,大军结束休整,顺水向下游快进!”霍祁正目送祭司远去,耳边,久盼的去病声音终于吹了过来。

    霍祁打马奔远,这里,不顾子瑜的巨大悲痛,已换衣的去病将绵绵已软的子瑜宽袖汉服扯了,强行换了窄袖服。强拉子瑜上了马,他领着卫队向下游而进。

    伏在马背上,回头再望望,熟悉的旧地越来越远,心痛得没力气的子瑜不得不转了头,泪水儿滴落间,怀里的痛一一沉入心底,抹泪的她紧跟着大军北去。放眼北方天空,那里,也是曾经的熟悉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