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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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河西之事

    去病还在睡觉,子瑜正挨着打瞌睡,迷迷蒙蒙间,她就听门外兰儿欢快的声音:“姑娘,我来了!”马上,莫措责怪的声音也递了进来:“她又在睡觉!”

    “我看看去!”屋外,兰儿接嘴的话说得很快,红裙一闪,她就进了屋。

    “嘘——兰儿小声!”珠儿已经笑着迎了上去,慌忙间,她拉住了兰儿手,摆手说道,“慢着,公子和夫人在睡觉呢!”眼眉一转,她嗔怪兰儿:“就你不改口,应该尊夫人!”

    一脸烂漫色的兰儿眯眼一笑,吐吐舌头,她甜甜地应声:“嗯!我改。”

    “我没睡,兰儿,给你留有宫里的枇杷,尝尝。”子瑜已经掀了幔帐,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喜喜的兰儿迎了上去,她搂住了子瑜的腰。

    摸摸兰儿嫩嫩的脸,又抱抱兰儿,牵着兰儿手,笑嘻嘻的子瑜向进屋的莫措走去,低头看兰儿的她爱怜地说道:“也就是个称呼而已,你喊啥,我都高兴。”

    这下子,兰儿得意了,衣袖一抬,扯扯眼皮子的她就向珠儿做了一个大花脸,干脆,她还翘了翘嘴,也还故意地扬了扬头。

    兰儿这上了天的得意模样惹得珠儿笑个不停。珠儿的手指在兰儿面前不断地比划又比划,仿佛要把兰儿的脸给羞掉一层才罢。珠儿点着头,意思显然,她不管了。兰儿更嚣张,鼻孔朝天,双手叉腰的她哼哼乐。

    “呀!你没睡觉?为何,我家去病还在呼呼大睡?”莫措后面窜出一男子身影,子瑜定了睛,她看到了破虏,惊异的她瞪着眼问道。珠儿也接嘴:“霍祁也还在睡呢!”

    嘿嘿一笑,莫措应声:“他怎么没睡?我昨日一回石院,就见他倒在地上睡了,我和莫纳抬着他上的床榻,怎么弄都弄不醒。直到今日晌午才醒过来,他还只道‘舒服,舒服,真舒服’呢!”莫措怪嗔的眼望着破虏笑,她眉眼中的款款情谊一看就知莫措疼疼的心思。

    子瑜笑起来:“真不知你们怎都得了瞌睡病?这是咋回事?破虏讲讲,也让我们知道知道,免得担忧。”

    得意地瞅瞅破虏,莫措怪罪道:“我也问了他,他就只看着我笑。连莫纳问他,他也没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说!”

    春儿和菊儿已经围了过来,她俩脸上堆满了笑,她俩当然高兴,这莫措和兰儿一来,满屋子的喜悦就成了主色调,暖暖的气氛漾开了去,人人都喜喜地互相看着呵呵乐。

    坐下来的破虏深深吸口气,拍拍腿,舒畅道:“好吧,既然夫人发了话,我就说说。”昂头一喊:“倒酒来!我让你们听听这战斗之事!”这一说酒字,破虏来了劲儿,两臂好好向上伸了

    伸,捋捋袖子,提足了精神的他准备讲这出征之事。

    “哦……听故事了。”兰儿扯着喉咙娇柔一吼。

    “嘘——”

    食指压了唇,子瑜抬手就做了禁声手势。

    珠儿笑:“夫人放心,公子醒不来。”手快的珠儿没拉住,裙袂一滑,兰儿居然偷偷摸摸走进了内室,去看稀奇去了。

    这里,子瑜笑,珠儿摇头也笑:“不规矩!”

    红裙荡荡,兰儿蹑手蹑脚走了出来,放松的她哈哈笑:“公子睡得好呢!”

    兰儿这一吼一笑,庭院外的丫头们个个伸了好奇的头瞧屋内,子瑜笑:“春儿,叫青儿她们都来听听,她们都好奇呢。”

    穿红着绿的丫头们个个进了屋,一屋的眼珠子都转向破虏,人人都争着落座听故事。

    身处脂粉堆里的破虏,他阳刚之气腾腾升。这坐地的女子们个个互相依傍着,眼眸更是不转睛地看破虏,这道道眼神看过来,你阳刚又如何?仿佛不吞了破虏,这围着破虏而坐的她们就不罢休。

    经历血战的破虏,一扫平日的沉稳,威风凛凛袭了身,他一身正气矗屋里,镇定的眼扫看着围他而坐的一地女子。

    屏息听音的女子们个个看破虏,她们眼里的敬重和期盼感染着破虏。破虏眼里的色越来越厉,越来越重,眼色变幻,威严、敬意、悲壮层层叠。

    眼光徐徐过,战事滚滚来。

    “我们这次是最险的一次,也是大汉最大的一次冒险,没后援,没侧后翼掩护,全凭我们自己,自己找对手,自己找补给,独一军迎战匈奴!”破虏的话雄壮而威严,听得丫头们人人紧了心,闪了眼,还晃了脑袋,因为,个个都很怕。

    “啥?你们孤军深入草原?”子瑜惊呼,差点惊呆的她身子抖了一下,无限后怕道,“你们……你们不怕被断了后路,回不来?”

    子瑜这惊呼声一击耳膜,本就听得脑袋涨的丫头们人人身子抖三抖,一屋的女子们跟着就是一惊一乍跳眼神!连一贯处乱不惊的莫措也惊了眉,她的眉跟着也跳了跳,凝眸破虏的她摇摇头,没参言。

    惊恐的话音消散在无人语声的寂静中,子瑜拧紧的心弦差点崩断,她的眼睁得大大的,没人比得过她,万般渴望的她迫切地希望破虏快给答案。

    “将军说不怕,我们的兵士都是死战之人,经过严苛的训练和选拔。将军说,如果回不去,大军就在大漠游击偷袭匈奴各部族,饮食马匹都取材于草原,饿不死!”豪迈的破虏甚是赞叹道,“将军打仗最是凶猛,战旗所指,必全力向前,不得有误!他自己也是冲在最前面,让霍祁他们卫队吃尽了苦头,

    死了一半的人!”

    “天哪,他……他真是胆大!”子瑜又高呼了起来。想想去病的大胆,又惊又怕的她顾此失彼,牙齿合不上,唇儿也抖不停,无法闭嘴的她还颤栗着肩,赶紧用细牙死死咬住唇,不让这不听招呼的唇和齿乱颤。

    珠儿的心也在乱抖,但她仍双手捧了一碗酒,缓缓走过来,敬献给破虏。

    一碗酒晃在眼前,珠儿紧紧的心跟着酒在摇,碗里的酒差点荡边外,急得珠儿张了嘴。珠儿这“哎呀”的惊呼声还没出口,没在意的破虏手一挥,他接了酒。嘴边一送,他一口干了酒,抬手,他就将空空的碗递在了惊愣着的珠儿鼻下。

    珠儿怔怔的眼看破虏,她的心在外面,在霍祁身上,珠儿在悔,他受伤了?伤在哪里?珠儿差点要掉泪了。

    跟着珠儿一起倒酒的春儿慌了,见破虏的手还停在空中,也见珠儿莫名其妙地望着破虏发呆,春儿赶紧提了酒壶过来,向等着的碗中掺了酒。

    接了酒,单手空中一划拉,破虏豪迈的话在室内吹劲风:

    “我们万骑从陇西出发,从过大河进入匈奴地界算,我们转战六日,大军如风卷草原般,一晃而过,那才是痛快!我们过焉支,过祁连,去了居延,到了旧地!我们都是一人两马,马基本上就不歇气,马累了就换另一匹马跑,我们都在马上打瞌睡。瞧,回来就补大觉!”

    六日?这是啥概念?居延到长安!子瑜又差点跳起来!这是怎么个战法!怎么个跑法!子瑜头疼,疼得她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内室,那里,去病还在补觉。

    破虏眼色很凝重,他瞅瞅莫措,毫不含糊地说道:“这是大汉骑兵第一次深入匈奴西方腹地,还如此之远!匈奴人根本就没想到大汉骑兵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下子就慌了手脚,被我们追着杀,凡是匈奴人中与我们作战的男子,我们都予以斩杀!”

    这死了多少人?莫措眼里起了哀伤的水雾,不过,瞬间,水雾就消散了,她爱惜的眼继续凝视破虏。

    斩杀!如此轻松?如何斩?如何杀?头更疼的子瑜没莫措坚定,她摸着矮椅的手在颤抖,大睁着一双美目的她惊呆在这恐怖的词中!

    一碗酒又下肚,破虏畅言:“我们虽是孤军,可大战匈奴仍得胜!我们途径乌戾、卢胡、狐奴、折兰,还有……”看看惊呆的子瑜,破虏停了停口,歇息一口酒的时间,他雄浑之音终于说道:“还有遬濮!杀了折兰王和卢胡王,共斩了八千九百六十——”

    “你们去了遬濮?天!死了……死了那么多的人!”惊恐的子瑜打断了破虏激动的话语。不见喜悦,不见敬重,她一脸的哀

    伤,双手握着矮椅的扶手,她的指甲已深深挖入木中,她居然浑不知,也不晓疼。

    眼前,久别的草原之景层层而来,毡包星星点点落草地,遬濮王旗呼啦啦迎风展,这场景既远也近,数不清的族人笑脸一一闪,巴彦儿豪气的音容、狐奴王慈爱的笑脸也一一晃过……想到他们中多数的人可能被去病杀死了,子瑜的泪水如流水般哗哗淌,她嚎啕大哭之音瞬间就流过屋内每一个旮旯角落。

    子瑜哭声染悲了丫头们的眼眸,丫头们个个都抹眼。

    “她又成匈奴人了!”悲伤染眸的莫措摇头叹息道。

    伸手过去,姐姐般抱住大哭的子瑜,莫措抚背安慰道:“那年,我过来,我们不是都想大汉和匈奴成一家人吗?”扳了子瑜头,看到泪眼模糊的子瑜在可怜巴巴地点头,眼底也是哀伤一片的莫措接着问:“魏老爷……魏老爷不是说,单于肯定不干吗?你忘了?”

    族人被屠,莫措当然哀,不过,她更坚强,坚定的她知道她所期盼的东西太珍贵,以至于需要用血来换取。

    昔日石院的话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子瑜哭声小了下来。坚强的莫措昂然说:“既然如此,肯定就只有战场上见了!我希望大汉赢,难道,你希望你那去病输?”

    输?赢?谁死?谁生?必须如此?困惑的子瑜无言以对,没有权衡,也无法比对,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希冀和期盼让她低了哭声,无辜的她掉着泪,可怜地哭道:“我……我……我不想他输……”

    “既然如此,你就要习惯他杀人!他杀的是不愿统一的人!是不愿大漠和中原合二为一的人!”莫措的眼里也聚着水汽,可她憋住了哀怨,叹气的她无奈道,“当然也是耿直的草原人!爱匈奴的人!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能二选一,”冷酷着一双眼看子瑜,莫措异常冷静,坚定的她高呼:“我选大汉!”

    这个选择太残酷,但确是正确的选择。泪水模糊的子瑜深深叹息,她心里已然明白。

    草原人一一而来,也一一而去,全是子瑜认识的敦厚之人,掉泪的子瑜哀伤至极,他们死了?摇摆的她心里不安定,可一看到莫措坚定的眼,再望望落地的幔帐,去病在那里,掉泪的她渐渐息了哭声,抽抽噎噎道:“嗯……我……我……我也选大汉。”

    丫头们抹着眼,个个都点头,当然,人人都愿大汉赢。

    抬抬眉,莫措示意,破虏继续讲:“夫人如此想法,也很正常。不过,我们自己也死了七千将士和许多战马。”肃颜看着莫措,破虏叹怀:“你应该庆幸,我们回到了长安。要知道,我们只有三千人平安归营!”

    “

    这……这……这大汉也死了这么多人?”子瑜没说话,结结巴巴的兰儿插了嘴,她眼里滚动的是疼疼的泪珠儿。

    这里,子瑜心也哀,两边都有无数的死者,这战争如何是个头!抹着泪眼,她的眼前晃动着熟悉的草原人,也晃动着年轻的汉军兵士,她苦苦的眼看破虏,继续听音。

    瞅瞅子瑜,见子瑜还算平静地看着他,破虏继续飞唾沫:“将军道,要想活命,自己就得不要命!只有奋力斩杀敌人,才有活路!我们的刀砍钝了,就换了敌人的刀又砍;马受了伤,只有心疼地弃马,换匈奴人的马前行。”

    眼看空中,仿佛战事就在他自己的眼前,破虏昂然道:“此行甚为惨烈,但我们还是以少胜多,且在去汉境极远的地方!我们俘获了浑邪王子及浑邪王相国、都尉,我们将他们带回了长安。我们还缴获了休屠部族的祭天金人——”

    “慢着,你说谁?”心中一动,子瑜眨眨眼,她又打断了破虏的话,问道,“浑邪王子?”

    “我们大战浑邪、休屠部族,俘虏了单于王子和浑邪王子。”破虏又强调了一次,“已将他们带至长安。”

    “唉!你们出击的地方,都是她熟悉的部族。那浑邪王,更是她认识的人。好了,你就别打岔,破虏继续讲!”莫措不得不拉了子瑜一把,如此打断话头,这故事如何听?埋怨的眼看看子瑜,她示意子瑜不要再说话。

    “完了!”深深地吐口气,破虏坦然道。

    “完了?”莫措扬了眉,她不信,吞吞口水,她咽了想说的话。

    这里,丫头们抹眼睛,子瑜心也沉。浑邪王子……浑邪王和王妃坐在了她面前,他们会怎样?这儿子被掳,他们的心是不是很疼?瞬间,子瑜的泪又泗流,她不得不擦眼去幻影儿,也想擦掉哀伤的心疼意。

    正抹泪间,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在眼前一晃,望望破虏,子瑜问道:“你……你没看见我嫂子和侄子?”刹那间,莫措的眼放了光,两道亮亮的光射向破虏,她眼里的渴望甚浓。

    “我把这事儿忘了!将军到了居延,就派我到处寻嫂子和莫笃,可都没找到,看来,莫笃带族人跑了,将军甚是遗憾,回汉途中就说了,他还会再次请命击居延,他要把嫂子和侄儿带回大汉,他要把居延旧地变成大汉的草原!”

    没找到……子瑜的眼暗了暗,莫措的眼晦了色,互相碰碰眼色,俩人都默默无语。

    春儿满了酒,破虏又仰脖子喝了,重重地将碗搁几上,顺便用袖搽了搽嘴角,看着莫措,破虏眼里的惋惜甚重,叹道:“真可惜,我没斩杀莫笃!”

    杀莫笃!子瑜的心悲戚了,

    他如今是嫂子的丈夫……子瑜偷偷看莫措,她看到莫措异常坚定的眼注视着破虏,她二人双目交汇,俩人心心在相映。天……子瑜的心沉沉而落,它去了居延。

    美丽的居延在远方,草儿绿,花儿美,风儿柔。曾经,马背上的情缘就在辽阔的草地上,转瞬,子瑜的心就躺在了温馨的毡包下,她喃喃:“天堂……天堂……”曾经久远的事是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莫措不解,问道:“你说什么?天堂?”

    “草原就是天堂。”子瑜无限回味。眼色闪闪,她的心回到了屋内,她既骄傲也忧心,她知道她无法阻止这天堂步伐。

    眼光停留在破虏身上,子瑜终于惊叹:“天!你们远去这么远的地方,胆太大,他还真不怕死!”不再担忧去病杀人太多,子瑜又恐惧去病胆大个性,恐惧的她既胆颤,也哀伤。

    抬首,仰望空中,眼神过处,空中仿佛有神明,慈祥的大神在俯瞰众生,双手合十的子瑜诚心诚意祈愿道:“感谢上苍,护佑你们平安而归!”此刻的她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她的感触:有喜,有悲,还有自豪。

    “珠儿,拿大碗来,我要敬破虏一碗酒!”擦了眼中隐含的泪花花,子瑜敬佩着这位铩羽而归的勇士,此刻的她也想豪爽一把。

    “夫人,你不能喝酒。”珠儿站起来笑道,她的眼里有了淡淡的苦涩。

    “子瑜喝一点没事,拿碗来,我也敬破虏一碗!”莫措也放了茶杯,看着菊儿豪气地喊道。

    “你不知道,上次在渭河边,夫人喝醉了。公子后来就立了规矩,说了,夫人要喝酒,必须他在场,否则……她认错了人不得了。”瞟瞟破虏和莫措,珠儿小心用词说道。

    丫头们个个抬袖遮脸笑;兰儿没遮脸,她瞪着大眼看子瑜,她想探明白,这认错人是怎么个不得了;挨着的春儿,还有菊儿可笑不起来。

    子瑜红了脸,嘟嘟囔囔吵:“我一人在家不也喝过?”不过,看看内室,她改了口:“那……那就唤大碗茶来,我也要敬破虏一碗。”

    子瑜喝茶,莫措喝酒,两姐妹一起敬了破虏。

    不解忧的莫措又细细地问了居延情况,破虏道,六天时间,根本没机会细看。莫措眼里的失望很明显,不过,她也明白如此短的时日如何清楚?失望转瞬即逝,飞散空中而去。

    珠儿、菊儿,还有兰儿等汉女没到过大漠,甚是奇异,问题不断,破虏根本就无法回应。

    “我们回去吧。”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为伍,破虏也有了疲惫,站起来的他就欲走。

    “马上开饭了,你们就留下,吃了再走吧。”子瑜很想莫

    措和破虏再坐坐,丫头们也还想细听那惊心动魄的杀伐决绝之战事。

    “我过来,本就是想和将军、霍祁喝酒,不想他们还在贪睡。”看看满屋的企盼眼神,破虏一点都不想再停留,不屑道,“你们又不能陪我喝酒!我还是回去和莫纳喝好些。”说完,他就向子瑜抬手告辞,转身就往外走。

    向子瑜笑笑,莫措也告辞:“过两日,我再过来看你。”大大咧咧的她毫不扭捏地傍着破虏走了。

    正大嘴贪吃几上大个儿枇杷的兰儿慌忙捧了一手,红裙一闪,她就出了门,还高声嚷嚷道:“姑娘,我走了!”

    “兰儿,明天过来看看,”子瑜慌忙喊道,“我让她们给你留着……”

    “好的……”

    客人一走,室内安静正好眠。

    夜里,子瑜被去病弄醒了。

    “你终于醒了,我唤珠儿传饭……”子瑜嘴一张,她的唇就被去病给咬住了。

    “慢!让我在你这草原上跑一圈儿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