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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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上当受骗

    屋外说话的是陈夫人,快人快语的她甚是埋怨地问道:“莺儿,芷若出了何事?为何不顾身子跑荷花房来了?”

    陈夫人的话语一来,委屈的芷若已经变了脸色,瞬间,苦楚倾泄至地,芷若泪水顺流,被子一扯,蒙了脸,被下的芷若“呜呜呜”地哭了。

    屋外,莺儿没有回答陈夫人的质问,她礼敬陈夫人:“莺儿见过陈夫人。”礼毕的她揉揉眼,继续说话:“侧夫人在屋内,莺儿去请侧夫人。”

    陈夫人的眼迟疑了,“你好像哭了?”左右打量莺儿,莺儿红红的眼很显然,她继续问:“什么事?芷若呢?”不过,芷若哭声已经飘至耳畔,陈夫人扬了眉,不信道:“谁在哭?”

    正疑惑,荷花已经开了门,陈夫人一脚就踏进了屋,急迫地问道:“芷若在哭?”回头看荷花,她的气隐在了眼里,“你怎如此模样?”

    “大伯母……”掉泪的荷花哭喊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也哭了?”陈夫人骇异地问道,急急步子往里面走,她看到了哭得更厉害的芷若。

    掀开被子,陈夫人搂住了芷若。抱着芷若颤抖的身子,她心疼:“芷若,你怎哭了?这,这,这,出了什么事?”

    抬头看看荷花房,房内简单的陈设很打眼。陈夫人挥手,厉然道:“荷花,扶芷若回房去,这里怎行!芷若在坐月子,如此行事会坏身子!”

    正说坏身子,芷若一阵咳喘袭来,陈夫人的心更疼,怒道:“天哪!我走就一日,你怎病了?这去病不是回来了吗?他去了哪里?”

    芷若伸出了手,紧紧搂着陈夫人的肩,她哭道:“母亲,芷若苦……”

    这苦字说出口,陈夫人也抹泪了,柔语安慰道:“好芷若,来,母亲扶着,我们回房说话。”

    看到下地的芷若勉强走了两步,心疼的陈夫人就喊了莺儿背芷若。好在莺儿也还行,她咬着牙快步走,一行人快快回了房。

    还没进芷若房,陈夫人就闻到了药味,她的眉头拧紧了,看到芷若艰难步子进了屋,她忍住了欲要发作的气。进屋的她好好看了看睡觉的小子,小子乖乖的睡模样让她的心稳当了。

    芷若上了床,小子也放在了芷若身边,陈夫人挥挥手,乳娘,还有莺儿她们都出了屋,陈夫人阴着一张脸问道:“芷若,出了何事?”

    芷若苦苦的眼看荷花,她咳了起来,声声凄惨,陈夫人的心沉沉落。

    荷花接了芷若吩咐的眼光,悲愤的她开始细诉事情原委。

    当子瑜的话听过来,陈夫人愤怒了:“贱人太猖狂!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她一说去病食言,二说不能分爱!呸

    ,她还独霸去病了?”火冒三丈的她恨恨地泄愤:“不行,去病被她下了蛊,被她的妖冶所蒙蔽,我要撕了她的嘴!毁了她的容!害了她的身!让她无耻下流!”

    说毕,气冲斗牛的她站起来,步子一窜,陈夫人就往外疾步走,芷若慌了,急迫地挥手喊:“母亲……”她眼色一个示意,荷花就急急地奔了出来。

    怒气盈天的陈夫人根本就不听,径直往外走,荷花拦住了陈夫人,躬身的她快语道:“大伯母,听听姐姐的话再说。”

    “这有何说的?”陈夫人怒火熊熊烧,“这贱人,妖冶祸水,惯会迷惑男人!让去病围着她转,从大漠过来就如此,去病不娶妻,不娶妾,还去坊间住!”说到这里,陈夫人的眼里泪水也滚滚。

    荷花扶住了陈夫人,眉梢一挑,轻言道:“大伯母,这事情还没说完,大伯母消消气,让荷花将事情原委讲完。”

    还有?抹泪的陈夫人憋住了“噌噌”冒的气,荷花扶上了她的手,半推半就间,想听下文的陈夫人回了屋,憋气的她又坐在了芷若旁,听荷花继续讲事情的经过,这一讲就说到了去病的处置上了

    “甚?”陈夫人又动了怒,“去病如此没章法?他要荷花死?荷花监刑,就动了她一下,让她跪了地,这算什么处罚?他居然要荷花死?”她的气上了顶,扶着额头,她怒喝:“这贱人!坏心肠!荷花,你真被施了刑?”苦涩的荷花咬着唇,泪水顺流的她点了头。

    “噗!”

    陈夫人一掌打在被上,绵绵的被子深深地套住了陈夫人的手掌,这声音听着甚是无力,她看荷花,又心疼又愤恨地问道:“谁执的刑?霍仲?”

    此刻,荷花已经哭得不行,双目流泪的她说不出话来。芷若哭诉:“仲叔喊了府中的执刑姑姑,好在这姑姑知事理,仲叔也交代了,姑姑也就在荷花脸上动了动手,不过,这跪罚却让荷花吃了大苦头。”

    陈夫人抱住了荷花,一片声地心疼加安慰说话:“荷花,来,来,来,大伯母看看,你受了委屈,你腿怎样?”

    掉泪的荷花摇头,“大伯母,没事,也就躺两天,休息休息就会好。”

    “天哪!你看看,荷花如此知事理,那犟牛居然只认贱人,为了贱人的挑唆,居然无端端惩治无辜的人!”眉毛一竖,腾地一下子,猛然起身的陈夫人又窜了步子,怒喝道:“不行,我今日必须问清楚此事,我就不信,去病如此没章法,不顾一切护贱人!”

    芷若慌了,抬手一挥,她大喊:“母亲……且慢!”这“慢”子一出口,一阵剧烈的咳喘袭来,屋内只听芷若苦苦的咳声,荷花上前,赶紧给

    芷若捶被,舒缓芷若的胸闷加气急。

    咬牙切齿的陈夫人驻了步子,回头的她坚定地说道:“芷若,你处置得没错,贱人不知规矩,不敬夫君,早就该处置了!”她叹道:“唉!你给我说多好,我出面处置她,她不敢辩!去病回来,如何?他难道处置我不成!”眉眼一疼,她捶胸,“可惜,竟然委屈了你,让你月子里就跪地求情受气,也让荷花受了犟牛的罚!呸!该死的贱人!”

    这话说得荷花傲了脸色,芷若的咳喘声也低了下来。

    “母亲……您不能去找乐伎,”芷若哭道,“我们……我们越是怠慢乐伎,公子越护着她……”

    陈夫人回了身,凝眸的她看芷若,芷若重重地点头,还叹了气,陈夫人的气缓缓下沉。

    “母亲细细想,是不是如此?”哀怨的芷若挑明着说话。

    陈夫人走了过来,荷花让了让,陈夫人挨着芷若坐了下来。手摸上了芷若扯衣袖的手,缓缓拍拍,眼色变幻的她无奈叹息:“唉!你说得有理,母亲听你的。”狠狠地动动嘴,咬咬牙,她咽了恨如天的不服气:“如此,倒便宜了她!”

    芷若的心缓了下来,喉咙一动,她咳喘两声。

    这里,冷哼两声,陈夫人说道:“她不能分爱?呸!去病还是她的不成!芷若,你放心,去病喜小子,他仍旧会过来看小子,你还有机会亲近他!我就不信她一辈子被宠!”这最后的话嫉恨心很重,陈夫人吞了吞口水。

    这话让芷若的咳喘声又响了起来,她还掉了泪。

    陈夫人叹气:“唉!你别怄气,你如此计较贱人的话,只会伤了你自己。”好好抚了抚芷若额头,说道:“你不要和贱人赌气,她如何与你比?”

    鼻息一动,气哼哼的她冷冷道:“贱人不知好歹,她不知道疼去病,去病冒死出征,一回府,她就教唆去病立她为夫人!这成何体统!如果不是她教唆,去病这一回府就处置人?这女人心肠坏,一肚子的坏水儿!”

    芷若也万般可怜地说道:“其实,芷若处置了她,她出府去,芷若心不安,也曾想过请她回府,请她原谅,可听仲叔说,她出府说的理由是她念公子,担忧公子,去坊间看她妹妹,散散心,因此,芷若就没在意此事,不想,她这样做,却害了芷若……”

    一拍腿,陈夫人就接嘴:“看看,是不是?”

    眉眼一转,凝眸的芷若思了思,她唤了莺儿进屋:“你去请仲叔过来,我有话问。”莺儿自是出门去了。

    这里,陈夫人来了气:“你请她原谅?呸!她是蛇蝎心肠,如何体谅你的苦心?她是在使套!让慈悲的你上当受骗!是不是,

    你也着了道!”

    说到子瑜,陈夫人这气就大:“她那日,我和她理论,她张狂得很,她说去病恋着她,她赶都赶不走!瞧瞧,这成何体统!?哪有女子如此不知羞耻地说话?去病也没志气,已是将军,居然在她面前告矮!”抚抚上下起伏的胸,陈夫人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放心,不管她是什么,我都不会认她!”隔了一小儿,陈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好地羞了一遍子瑜,她叹气:“唉!去病回来了,我放了心,我虽然和他赌气,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也希望他平安,况且,我也不能怎样他。”这话说得有些心酸,陈夫人居然暗了暗眼色。

    “母亲,芷若……知道。”芷若的眼里已有了水雾,陈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叹息一声,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何事。”

    芷若欲哭的眼定定地看着陈夫人,气虚地问道:“如今,她是夫人,是天子亲口封的?”

    “她配?”陈夫人呸地,“呸!皇帝根本就不许提此事!她只能是妾!他待她为妻,我们没法子,可你是皇帝亲自赐名,她无法逾越!”

    陈夫人的嘴奏到芷若的耳边悄声说话:“那人不仅咒去病,还欺骗了陛下,陛下气恨,根本就不准去病所请,你放心好了。”看看芷若,瞅瞅边上的荷花,她细声嘱咐道:“此事,不要再提,连荷花都不能说!”回头,她就喊:“荷花,把你这晦气的衣裙换换,也把你自个儿收拾收拾。”

    欺天子?芷若惊骇之余,慌忙点头允诺。

    趁荷花出去换衣,陈夫人悄悄地将子瑜骗武帝的事说了一个大概,末了,她说道:“贱人不知好歹,欺骗了陛下,陛下是何人?能忍这口气?如果,不是陛下看重去病,她早被赐死!”

    芷若听得惊心,天哪!欺骗天子!?这可是死罪!玲珑的她一个转念,她也叹服,贱人痴心公子,难怪……芷若既佩服,也嫉妒,还担心。

    芷若正抚慰惊恐的心听到了惊天地的事情,外面,莺儿回话:“禀侧夫人,大管家来了。”

    “请仲叔屋外坐。”芷若吩咐道。

    外室,霍仲躬身站着,他的眼里是小心,听到陈夫人在屋内,他隔着纱帐打了一揖,“老仆给陈夫人请安。”

    “霍仲,这是怎回事?芷若受气,荷花被处罚,你为何不劝劝?”陈夫人埋怨道,“你是府中老人,你说话当不同,去病会听。”

    “母亲,您就别埋怨仲叔了,仲叔已经尽力,此事,不怨仲叔。”芷若细声辩解道,“只是,芷若有些事想问问仲叔。”

    “侧夫人尽管吩咐,老仆一定知无不言。”霍仲低眉,小心道

    。

    “昨日,公子回府,仲叔你不在家?”芷若拧眉问道。

    霍仲叹息:“唉!都是老仆的过错,”他揩了额头的汗,回道:“昨日,听说公子大捷,可府中不见公子的人报信,老仆心里不踏实,就去了躺石院,想告诉夫人——”

    “霍仲,你唤乐伎甚?”陈夫人扬眉道,她的手已经抚在了胸上。

    “陈夫人,这……这……这”霍仲隔着幔帐说话,“陈夫人您就不要为难老仆,这公子在府中已经宣布子瑜姑娘为夫人,老仆无论如何都要听公子的。”

    “哼,哼,哼!”

    陈夫人连哼三声,正准备说话,芷若开口了:“母亲,您就别为难仲叔,芷若有话说。”撇撇嘴,陈夫人闭了嘴。

    霍仲揩揩汗,继续说道:“老仆去了石院,结果,不见夫人,老仆就交代了院中的人,让她们告诉夫人,让夫人昨日听到信即刻回府。老仆想到公子回京,理应先去宫里,按规矩,他夜里才会回府,因此,老仆安排好了一切,就赶了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听门口小子说,公子已回府。”他重重地长叹一声:“唉……老仆一听,就知道坏了!果真,等仲见到公子,公子已经猜到了一切,老仆想瞒都瞒不住!”

    擦擦汗,霍仲又说:“本来,东边的丫头们都按夫人交代的话说了,可公子根本就不信!你们知道,他是将军,如果不是天衣无缝,我们如何能瞒住他?况且,他虎着一张脸,不把人吓死?丫头们都吓傻了,老仆没法子,老仆不能欺瞒主子,只有一五一十地说了全部。”他跪地叩首说话:“唉!老仆没护好侧夫人,连带荷花姑娘也被公子责罚,老仆无脸见侧夫人,还有陈夫人,老仆请罪。”这话一说,霍仲的声音甚是苍老无助,还有了一丝无端的痛苦。

    “仲叔,你不用如此,此乃芷若的错,是芷若当初没听你的劝解。”芷若掉着眉,苦着脸,说道,“仲叔请起,莺儿,你扶扶仲叔。”

    “霍仲,我错怪了你,我给你陪个不是。”陈夫人也歉意说道,“你以后多顾顾芷若,让去病多过来看看就好。”

    站起来的霍仲抹抹下巴的须子,苦笑道:“陈夫人放心,老仆见了,这公子一回府就先看小公子,这小公子是公子的最爱,公子当然会时时看侧夫人。”

    这话说得芷若的脸上有了点点安慰,迟疑了一小会儿,她终究问道:“公子今日去了哪里?”

    “回侧夫人,公子此时还在睡觉。”霍仲应道。

    睡觉?芷若看看外面,外面可是白日时辰。

    “睡觉?”陈夫人发话,“这个时辰?”憋着气,气恨恨的她火气又聚集在

    眼底,她低低地怒喝一声:“贱人!”

    “唉!这一路随公子出征的人都在睡觉。”知道气氛不对,霍仲赶紧补了一句话,“估计,他们在补觉吧!”

    补觉?陈夫人的气瞬间泄了,她的眼里有了深深的疼和爱。

    芷若的眼色也激烈地变幻了好一会儿,沉吟片刻,她问道:“仲叔,这府中的权利是不是该交还仲叔,再交给那边?”

    陈夫人大张了嘴,芷若却摇头,屏息的她仔细听霍仲接下来的话。

    “这事,公子倒没吩咐。”霍仲顿顿,说道,“想来,公子没交代,这府中仍然是侧夫人您当家。”

    芷若放心的眼看了看陈夫人,陈夫人的眼也看了过来,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难得芷若笑了一声:“好了,仲叔,此事委屈了仲叔,以后,请仲叔多担待,遇到芷若处事不周的地方,请仲叔多提醒!芷若在此谢谢仲叔。”

    “不敢,不敢!”霍仲作揖,慌忙间,客气地回道。

    “莺儿,你送送仲叔。”

    芷若吩咐一声,莺儿抬手施礼送客。一场有惊无险的问话结束,霍仲小心翼翼地跟着莺儿走了。

    “天!公子也胆大,他居然不顾皇帝和皇后的不喜,直接就宣布乐伎为夫人!”芷若惊叹只余,她更敬重去病了。

    陈夫人虽不满,可她的脸上有恐慌,也有骄傲:“天哪!这犟牛胆大包天,又胡来!这皇帝听说了,会喜?”

    芷若的眼眨了眨,掩饰道:“天子不会知道,是不是?母亲?”她看了看外面已回屋的荷花,还有莺儿,俩人都蹲身一礼,回道:“当然。”

    摆摆手,芷若说道:“此事不许再提。”人人都点头默认。

    陈夫人摸着芷若手,说道:“唉!芷若,看看,你多好!如此时候依然维护去病!比贱人强千倍,万倍!瞧瞧,连霍仲都说去病会喜你,你不要担忧,好好坐月子,把身子养好,慢慢的,去病仍然会顾惜你。”极端不喜子瑜的她冷笑:“不管犟牛如何待贱人,她只能为小妾!犟牛宣布她为妻,他说是妻就是妻?陛下可不准!”

    抚抚芷若发髻,陈夫人叹气:“只是委屈你,还有荷花了。你们要忍,忍到犟牛回心转意才行。到那时,你是夫人,她仍是妾,他自然就会来陪你。”

    夫人?芷若脸色暗了下来,眼中忧虑又重了重。陈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她附耳过来说道:“那人身子有问题,她不能生,去病喜小子,他终究会顾惜你。”

    芷若惊愕,可想想也对,俩人草原婚娶多年,她一直没子嗣,这大半年过来,也没听她有动静,芷若心安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

    看到芷若的笑,陈夫人也笑了,高声喊道:“荷花,你看看,我这说了半天,口早渴了,快,端盏热茶来,解解渴!哎哟喂!我要抱抱我孙子了。”

    进屋的荷花一眼就看到了芷若的笑,虽然,不知道芷若为何笑,可精明的她已有所预感,她的脸也带了笑,喊了茶,荷花亲自端了上来。

    这里,芷若问:“母亲,您不去见见公子?”

    陈夫人凝凝眉,赌气道:“看他?去那边?我不会去!本来,我说过,他娶贱人,我不会踏入这侯府半步,不过,”疼爱地看看芷若,她说道:“因为你,芷若,我才食言,还有,我也要看看我的孙子。”转转眼,陈夫人脸上带了气:“我去那边?呸!去病想见我,他自会到陈府来!”

    很快,陈夫人抱住了小子,才还气恨恨的她转眼就笑了,抱着小子的她一张嘴合不拢了,这温馨的祖孙情看得芷若惨白的脸上也落了一丝红,因荷花被处罚带来的不快渐渐消散,隐在了各自的腹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