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雪花真情
冬至，长安一直下大雪。
确如张太医所言，子瑜在榻上卧了月余，过了大雪日才下地。
今日，外面雪纷纷，窗外透亮亮。
裹了一身的红袄子，子瑜欲出外站站，珠儿不放心，她给子瑜不仅披了一件貂毛大衣，还捂了一个热手炉，如此这般，子瑜才勉强抬了腿出了门。
此刻，站在廊下，子瑜静静矗立，她一张素颜之脸遥看飞雪世界。
空中白茫茫的，无边无涯，如絮飞雪轻飘飘地舞，却也重重地落，落在院中枯草上，已积了寸余，白皑皑的，纯洁一地；飘在枯枝上，那枯枝如裹了银的簪子横七竖八地指向空中，怒问上天，讨要被沾的说法……
虽外表平静观雪，可子瑜的脑海在翻情愫的浪花，她的心在万般责怪她自己，那飞舞的雪花也皱着一张脸怪罪她：
从认识到今日，你对他万般不好，没给他做过一件衣裳，没给他绣一个香囊，也没给他打过一个同心结，没给他做一个点心，连茶水都没为他捧过！
那天他离去，他当着草原那么多汉子的面，给你洗头，作为新婚之礼，你却没给他洗过一次！你除了可以弹两曲，竟是百无一用！可他却一直真心对你，在草原对你那么好，日日服侍你！现在重逢了，他跟着也搬到坊间住，对你仍然好，你总是恍而不见！
他在草原告诉你真名，你喝醉了不全说出去？你能活着出草原？他不说有他的理！他杀了父兄，那是无心之过，况且，又不是他杀的，你就记恨他！？莫措不是说了，如果是父兄杀了他，你难道也恨父兄？！
你一直被这四年的怨恨所蒙蔽，你一直就不愿宽恕他，还不肯向他低头！你就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傻瓜！
……
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儿溢满眼眶，它亮晶晶地滚动，子瑜悔恨的泪水跟着飘舞的雪花徐徐落地。
天地苍苍，白雪茫茫；眷恋重重，悔意深深……
淡雅的雪片子一片片飞荡，子瑜后悔的泪珠儿一颗颗地坠落……
子瑜静静站立廊下，莫措倚在门口也站了好一会儿，也看她看了好一会儿。
莫措看雪，她想的和子瑜不一样。
长安的雪不能和居延的比，一个柔，一个烈，可终究是雪，是思念的雪。
不愿回想过去的莫措眼里有了纷乱乱的模糊色，曾经的居延飞雪在她的眼前晃，不知不觉间，她走了出来。深情的眼看着空中的雪，她的眼色凝重得欲掉地，不过，她的眼里没泪，更多的是深如海的思念，思念远方的洁白之情。
拧拧眉头，看雪的莫措眼里是坚毅，还有深深的渴望。
子瑜伤心，莫措踱步
，俩人都没话语，只听爱恋大地的雪儿欢快地重重落地……
“好了，外面冷，你那腿才好点，进屋吧！”最终还是莫措收了心，说了话，她的话带着暖暖的热度，热气在子瑜面前飞逸。
“你进屋吧，我……我还想站站。”子瑜抹了抹热泪，说道。
这洁净天地飞雪世界确实吸引人，它可荡涤人的心境，让子瑜悔意涟涟的心平静下来，渐渐波澜不惊……
过了好一会儿，见子瑜还在留恋雪花儿，莫措扳了子瑜的脸，难得，她的眼里有了柔情，她说话：“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的话如亲情般温暖，她的神情是成熟的味道，她又似从前草原上的姑娘般劝子瑜。
莫措的话在冷冷的空中渐渐散逸，可她的话让平静下来的子瑜心里又有了涟漪，她的泪顺颊颗颗落。
“不行，你不能这样，这样，你又会病！”莫措终于下了决定，她果断说道。话一完，她就伸了手，硬拉着子瑜的手，她将子瑜送进了屋。
屋内是另一片天地，很热和。莫措帮忙，子瑜脱了大衣。子瑜才好的腿行动慢，莫措扶着，子瑜在炭火旁的矮椅上坐了下来。
如今的子瑜，她的嗓音已恢复如初，可腿还不行。依着太医的话，她还不能跪着。她上膏药的腿经常就直直地放着，偶尔蜷蜷，也让她皱眉头。
好在，下地后，霍连专门找人打了两把矮椅，解了子瑜的愁，还有珠儿的忧。
此刻，见子瑜坐了下来，高兴的兰儿不用人吩咐，最喜的红色一动，她就倒了热茶。跪下来，她将茶递到子瑜嘴边，兰儿讨好地一笑：“姑娘，热的，正好呢！”
子瑜疼爱的眼看看兰儿，就着兰儿手，她在兰儿手上喝了一口，兰儿喜喜地端着茶盏挨着坐了下来。
春儿递茶过来，莫措也握着热和的茶碗暖手了。
“你不用想他，他很好。”莫措大喝一口说道。
子瑜的眼红了，她红红的眼在莫措冒气的茶盏前一清二楚。
“你也不用自责，你折磨你自己也够了，你可以安心了。”莫措冷言劝道，语气甚是平和。
“我……”子瑜的心还揪心的疼，“这多年来，我虽信任他，可我也不信他，我……我……我不如他……”她的泪又溢出了眼眶。
“你呀，泪就是多！”莫措烦了，“你不哭，行吗？”她的嘴撇了撇，显然很不屑。
“好，我不哭……”
兰儿看不惯了，她的眼瞅着莫措，她的嘴翘得可以挂绳，她生莫措的闷气，嘴一张，兰儿正要说话，不想院外有了厚重的踏雪声。张着的唇停在了空中，兰儿的耳朵去
了屋外。
“霍连在吗？”有陌生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在！”是霍连爽快的应声，“谁找我？”
兰儿最爱动，她的心思移了地儿。放了茶盏，她忘了她要说的话，爬起来，她就跑了。掀开门帘子，她看到院中不顾大雪飞的霍连已放了扫雪的扫帚，正和一陌生人在说话。
一会儿，霍连就在廊下回道：“姑娘，仲叔叫人送了巴地的红橘，说是宫里陛下赏的，特命人送了一篮，请姑娘收下。”
兰儿的眼吃惊了，她举着门帘子，她贪吃的眼差点掉进霍连手中的竹篮里。
不顾一切，兰儿接了霍连递进来的竹篮，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红红果子。见珠儿过来了，兰儿顺手捡了一个，就将篮子递给珠儿，翘着小嘴，她撒娇的大眼看着珠儿。又气又笑地摁了摁兰儿额头，珠儿就放了兰儿贪吃的口。
兰儿欢欢喜喜地又挨着子瑜坐下了。
听说有南方的果子吃，春儿和菊儿们都围了过来。珠儿提着篮子，她走到子瑜跟前，她将果子一一拿出，好好地摆放在案几上。
“大家都尝尝吧，”子瑜的眼里是悲意，还有数不清的悔意，“我吃不完。”
没等大家剥瓣，嘴馋的兰儿就已向等着的嘴里塞了一瓣，舌一抿，她就大口赞：“甜！好吃。”
兰儿尝鲜，人人都开始动手，很快，人人嘴里都嘟着，均在细细嚼肉瓣。
珠儿从未吃过，她赞不绝口。莫措也未吃过，嚼了一瓣，口一爽，她大赞一声：“好吃！”只有子瑜吞了一瓣，她的心涩，她的舌也没味道，独她觉得橘瓣是苦的。
“想家了？”一看子瑜苦涩的眼神，莫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子瑜点点头，她的眼里闪着亮亮的光，“我……我的家在远方，我回不去……”说着说着，她眼中泪珠滚落，“如今，我只盼着能和他在一起，不再分离。”
“我……想母亲。”坚强的莫措终于红了眼，她低了头。稍稍停了停，她又朝嘴里塞了一瓣，继续品尝亲人的味道。
子瑜抬手试泪，眼一动，她就瞧见门外有人掀帘正探头，她喊道：“赵勇，你进来也尝一个。”
“我不吃。”赵勇的头又在帘子缝隙间晃了晃。
“你吃一个吧，你祁哥年年都吃，你尝尝，好吃！”细心的珠儿瞧瞧兰儿忙着的嘴，她已经拿了一个，走到门口硬塞了一个给赵勇，还说，“等会儿，你再拿两个给你舅父和舅母，让他们也尝尝鲜。”
赵勇正推辞，院门响了，珠儿抬眼过去，她笑了。只见，霍祁披着雪花走了进来。
“是祁哥回来了！”赵勇昂头，他高声喊道。
子瑜坐不住了，她急急忙忙喊：“
快叫他进来！”
“公子今日如何？”院内，赵勇早跑了过去，他在雪地上追着霍祁问。
“公子越来越好！”
“凶手抓到了吗？是匈奴人吗？”赵勇虎虎的眼里杀气腾腾，“找到此人，我非宰了他！”
“你一小孩儿，管这些干甚？公子叫你想的问题想清楚了？”霍祁转头，没好气地问道。
赵勇一脸的委屈：“我想清楚了呀，就等着公子问我。”他急急地跟着霍祁大步走。
“那你管刺公子之人干甚，公子自会处理，你着什么急？”霍祁直接大声呛白赵勇！
门口，等霍祁的珠儿听到此话，她摇头。室内，子瑜嘀咕：“和那呆子一个模子出来的，想你知道就说，不想你知道就不说。”
莫措的眼看子瑜，她气：“不问了？”子瑜可怜巴巴地摇头。
院内，赵勇愣在了原地，大雪爱上了他的脸，一头一鼻全是雪花儿，他的手一挥，舞掉了雪，他诧异：“怎么，我又说错了？难道那刺客不该杀？”
霍祁正回头，室内，子瑜已等不及了，手一撑，她欲起身。珠儿的眼一见，她大声喊：“你俩干什么？霍祁！你还不向姑娘回话，姑娘急了！”
“来了！”霍祁不再理赵勇，在珠儿的眼皮下，他径直进了屋。珠儿心疼，跟着他，边走边拍他身上厚厚的雪。
“公子今日气色好，吃了大碗的羊肉，用不了半月，他就可以下榻了！”已进屋的霍祁舒畅地说道，看看子瑜，他顺便嘻嘻一笑：“公子就是很想姑娘，但还是不许我说。”他无奈地摊开手。
“他不想我担心他，我……我不会去看他。”子瑜口似心非，很不忍地说道。
“姑娘大病的事，你不让说，我也没说。”霍祁不笑了，他又说。
子瑜点头，“不能告诉他，会影响他的恢复。”
“你们这样互相瞒着，也不是个事吧？终有一天会知道，有意思吗？”莫措看看子瑜，看看霍祁，嚼着一橘肉，不屑道。
“如果你遇到，你也会这样做。”子瑜双目凝视空中，一转眼就问：“你那韩虏是谁，你就不想知道？”
霍祁的眼愣了，旋即，他意蕴深深的眼看莫措，嘴角可是扯了一抹笑。
珠儿一个不经意间，她就看到了霍祁的笑，她疑惑，她好好地看霍祁。不想，霍祁的眼看了过来，他朝珠儿咧嘴嘿嘿笑。
霍祁不怀好意的笑让珠儿的心蹦蹦跳，珠儿赶紧转眼眸，不再探究霍祁为何笑。
霍祁和珠儿的脸上变化无人见，因为，兰儿她们被子瑜的话吸引了，人人都看着莫措了。
“知道又有何用？”莫措黯然道，“我
听珠儿说，他那母亲来辱没你，看不起你，连你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那去病，我又能如何？”
这话让好奇的丫头们都低了头，偷偷斜眼看子瑜。
子瑜却没想陈夫人的事，她抬眼看霍祁，霍祁已经无所谓地坐了下来，他一无所知的眼平静地看子瑜，他装不知道。
霍祁的模样息了子瑜欲问的心，她本想问问霍祁，去病手下有没有叫韩虏的人，可转眼一想，那陈霍都是假名，何况韩虏？霍祁肯定不知道，只能问他。
子瑜的眼暗了下来，看看落寞的莫措，她收了心思，默然喝茶。
（本章完）
确如张太医所言，子瑜在榻上卧了月余，过了大雪日才下地。
今日，外面雪纷纷，窗外透亮亮。
裹了一身的红袄子，子瑜欲出外站站，珠儿不放心，她给子瑜不仅披了一件貂毛大衣，还捂了一个热手炉，如此这般，子瑜才勉强抬了腿出了门。
此刻，站在廊下，子瑜静静矗立，她一张素颜之脸遥看飞雪世界。
空中白茫茫的，无边无涯，如絮飞雪轻飘飘地舞，却也重重地落，落在院中枯草上，已积了寸余，白皑皑的，纯洁一地；飘在枯枝上，那枯枝如裹了银的簪子横七竖八地指向空中，怒问上天，讨要被沾的说法……
虽外表平静观雪，可子瑜的脑海在翻情愫的浪花，她的心在万般责怪她自己，那飞舞的雪花也皱着一张脸怪罪她：
从认识到今日，你对他万般不好，没给他做过一件衣裳，没给他绣一个香囊，也没给他打过一个同心结，没给他做一个点心，连茶水都没为他捧过！
那天他离去，他当着草原那么多汉子的面，给你洗头，作为新婚之礼，你却没给他洗过一次！你除了可以弹两曲，竟是百无一用！可他却一直真心对你，在草原对你那么好，日日服侍你！现在重逢了，他跟着也搬到坊间住，对你仍然好，你总是恍而不见！
他在草原告诉你真名，你喝醉了不全说出去？你能活着出草原？他不说有他的理！他杀了父兄，那是无心之过，况且，又不是他杀的，你就记恨他！？莫措不是说了，如果是父兄杀了他，你难道也恨父兄？！
你一直被这四年的怨恨所蒙蔽，你一直就不愿宽恕他，还不肯向他低头！你就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傻瓜！
……
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儿溢满眼眶，它亮晶晶地滚动，子瑜悔恨的泪水跟着飘舞的雪花徐徐落地。
天地苍苍，白雪茫茫；眷恋重重，悔意深深……
淡雅的雪片子一片片飞荡，子瑜后悔的泪珠儿一颗颗地坠落……
子瑜静静站立廊下，莫措倚在门口也站了好一会儿，也看她看了好一会儿。
莫措看雪，她想的和子瑜不一样。
长安的雪不能和居延的比，一个柔，一个烈，可终究是雪，是思念的雪。
不愿回想过去的莫措眼里有了纷乱乱的模糊色，曾经的居延飞雪在她的眼前晃，不知不觉间，她走了出来。深情的眼看着空中的雪，她的眼色凝重得欲掉地，不过，她的眼里没泪，更多的是深如海的思念，思念远方的洁白之情。
拧拧眉头，看雪的莫措眼里是坚毅，还有深深的渴望。
子瑜伤心，莫措踱步
，俩人都没话语，只听爱恋大地的雪儿欢快地重重落地……
“好了，外面冷，你那腿才好点，进屋吧！”最终还是莫措收了心，说了话，她的话带着暖暖的热度，热气在子瑜面前飞逸。
“你进屋吧，我……我还想站站。”子瑜抹了抹热泪，说道。
这洁净天地飞雪世界确实吸引人，它可荡涤人的心境，让子瑜悔意涟涟的心平静下来，渐渐波澜不惊……
过了好一会儿，见子瑜还在留恋雪花儿，莫措扳了子瑜的脸，难得，她的眼里有了柔情，她说话：“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的话如亲情般温暖，她的神情是成熟的味道，她又似从前草原上的姑娘般劝子瑜。
莫措的话在冷冷的空中渐渐散逸，可她的话让平静下来的子瑜心里又有了涟漪，她的泪顺颊颗颗落。
“不行，你不能这样，这样，你又会病！”莫措终于下了决定，她果断说道。话一完，她就伸了手，硬拉着子瑜的手，她将子瑜送进了屋。
屋内是另一片天地，很热和。莫措帮忙，子瑜脱了大衣。子瑜才好的腿行动慢，莫措扶着，子瑜在炭火旁的矮椅上坐了下来。
如今的子瑜，她的嗓音已恢复如初，可腿还不行。依着太医的话，她还不能跪着。她上膏药的腿经常就直直地放着，偶尔蜷蜷，也让她皱眉头。
好在，下地后，霍连专门找人打了两把矮椅，解了子瑜的愁，还有珠儿的忧。
此刻，见子瑜坐了下来，高兴的兰儿不用人吩咐，最喜的红色一动，她就倒了热茶。跪下来，她将茶递到子瑜嘴边，兰儿讨好地一笑：“姑娘，热的，正好呢！”
子瑜疼爱的眼看看兰儿，就着兰儿手，她在兰儿手上喝了一口，兰儿喜喜地端着茶盏挨着坐了下来。
春儿递茶过来，莫措也握着热和的茶碗暖手了。
“你不用想他，他很好。”莫措大喝一口说道。
子瑜的眼红了，她红红的眼在莫措冒气的茶盏前一清二楚。
“你也不用自责，你折磨你自己也够了，你可以安心了。”莫措冷言劝道，语气甚是平和。
“我……”子瑜的心还揪心的疼，“这多年来，我虽信任他，可我也不信他，我……我……我不如他……”她的泪又溢出了眼眶。
“你呀，泪就是多！”莫措烦了，“你不哭，行吗？”她的嘴撇了撇，显然很不屑。
“好，我不哭……”
兰儿看不惯了，她的眼瞅着莫措，她的嘴翘得可以挂绳，她生莫措的闷气，嘴一张，兰儿正要说话，不想院外有了厚重的踏雪声。张着的唇停在了空中，兰儿的耳朵去
了屋外。
“霍连在吗？”有陌生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在！”是霍连爽快的应声，“谁找我？”
兰儿最爱动，她的心思移了地儿。放了茶盏，她忘了她要说的话，爬起来，她就跑了。掀开门帘子，她看到院中不顾大雪飞的霍连已放了扫雪的扫帚，正和一陌生人在说话。
一会儿，霍连就在廊下回道：“姑娘，仲叔叫人送了巴地的红橘，说是宫里陛下赏的，特命人送了一篮，请姑娘收下。”
兰儿的眼吃惊了，她举着门帘子，她贪吃的眼差点掉进霍连手中的竹篮里。
不顾一切，兰儿接了霍连递进来的竹篮，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红红果子。见珠儿过来了，兰儿顺手捡了一个，就将篮子递给珠儿，翘着小嘴，她撒娇的大眼看着珠儿。又气又笑地摁了摁兰儿额头，珠儿就放了兰儿贪吃的口。
兰儿欢欢喜喜地又挨着子瑜坐下了。
听说有南方的果子吃，春儿和菊儿们都围了过来。珠儿提着篮子，她走到子瑜跟前，她将果子一一拿出，好好地摆放在案几上。
“大家都尝尝吧，”子瑜的眼里是悲意，还有数不清的悔意，“我吃不完。”
没等大家剥瓣，嘴馋的兰儿就已向等着的嘴里塞了一瓣，舌一抿，她就大口赞：“甜！好吃。”
兰儿尝鲜，人人都开始动手，很快，人人嘴里都嘟着，均在细细嚼肉瓣。
珠儿从未吃过，她赞不绝口。莫措也未吃过，嚼了一瓣，口一爽，她大赞一声：“好吃！”只有子瑜吞了一瓣，她的心涩，她的舌也没味道，独她觉得橘瓣是苦的。
“想家了？”一看子瑜苦涩的眼神，莫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子瑜点点头，她的眼里闪着亮亮的光，“我……我的家在远方，我回不去……”说着说着，她眼中泪珠滚落，“如今，我只盼着能和他在一起，不再分离。”
“我……想母亲。”坚强的莫措终于红了眼，她低了头。稍稍停了停，她又朝嘴里塞了一瓣，继续品尝亲人的味道。
子瑜抬手试泪，眼一动，她就瞧见门外有人掀帘正探头，她喊道：“赵勇，你进来也尝一个。”
“我不吃。”赵勇的头又在帘子缝隙间晃了晃。
“你吃一个吧，你祁哥年年都吃，你尝尝，好吃！”细心的珠儿瞧瞧兰儿忙着的嘴，她已经拿了一个，走到门口硬塞了一个给赵勇，还说，“等会儿，你再拿两个给你舅父和舅母，让他们也尝尝鲜。”
赵勇正推辞，院门响了，珠儿抬眼过去，她笑了。只见，霍祁披着雪花走了进来。
“是祁哥回来了！”赵勇昂头，他高声喊道。
子瑜坐不住了，她急急忙忙喊：“
快叫他进来！”
“公子今日如何？”院内，赵勇早跑了过去，他在雪地上追着霍祁问。
“公子越来越好！”
“凶手抓到了吗？是匈奴人吗？”赵勇虎虎的眼里杀气腾腾，“找到此人，我非宰了他！”
“你一小孩儿，管这些干甚？公子叫你想的问题想清楚了？”霍祁转头，没好气地问道。
赵勇一脸的委屈：“我想清楚了呀，就等着公子问我。”他急急地跟着霍祁大步走。
“那你管刺公子之人干甚，公子自会处理，你着什么急？”霍祁直接大声呛白赵勇！
门口，等霍祁的珠儿听到此话，她摇头。室内，子瑜嘀咕：“和那呆子一个模子出来的，想你知道就说，不想你知道就不说。”
莫措的眼看子瑜，她气：“不问了？”子瑜可怜巴巴地摇头。
院内，赵勇愣在了原地，大雪爱上了他的脸，一头一鼻全是雪花儿，他的手一挥，舞掉了雪，他诧异：“怎么，我又说错了？难道那刺客不该杀？”
霍祁正回头，室内，子瑜已等不及了，手一撑，她欲起身。珠儿的眼一见，她大声喊：“你俩干什么？霍祁！你还不向姑娘回话，姑娘急了！”
“来了！”霍祁不再理赵勇，在珠儿的眼皮下，他径直进了屋。珠儿心疼，跟着他，边走边拍他身上厚厚的雪。
“公子今日气色好，吃了大碗的羊肉，用不了半月，他就可以下榻了！”已进屋的霍祁舒畅地说道，看看子瑜，他顺便嘻嘻一笑：“公子就是很想姑娘，但还是不许我说。”他无奈地摊开手。
“他不想我担心他，我……我不会去看他。”子瑜口似心非，很不忍地说道。
“姑娘大病的事，你不让说，我也没说。”霍祁不笑了，他又说。
子瑜点头，“不能告诉他，会影响他的恢复。”
“你们这样互相瞒着，也不是个事吧？终有一天会知道，有意思吗？”莫措看看子瑜，看看霍祁，嚼着一橘肉，不屑道。
“如果你遇到，你也会这样做。”子瑜双目凝视空中，一转眼就问：“你那韩虏是谁，你就不想知道？”
霍祁的眼愣了，旋即，他意蕴深深的眼看莫措，嘴角可是扯了一抹笑。
珠儿一个不经意间，她就看到了霍祁的笑，她疑惑，她好好地看霍祁。不想，霍祁的眼看了过来，他朝珠儿咧嘴嘿嘿笑。
霍祁不怀好意的笑让珠儿的心蹦蹦跳，珠儿赶紧转眼眸，不再探究霍祁为何笑。
霍祁和珠儿的脸上变化无人见，因为，兰儿她们被子瑜的话吸引了，人人都看着莫措了。
“知道又有何用？”莫措黯然道，“我
听珠儿说，他那母亲来辱没你，看不起你，连你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那去病，我又能如何？”
这话让好奇的丫头们都低了头，偷偷斜眼看子瑜。
子瑜却没想陈夫人的事，她抬眼看霍祁，霍祁已经无所谓地坐了下来，他一无所知的眼平静地看子瑜，他装不知道。
霍祁的模样息了子瑜欲问的心，她本想问问霍祁，去病手下有没有叫韩虏的人，可转眼一想，那陈霍都是假名，何况韩虏？霍祁肯定不知道，只能问他。
子瑜的眼暗了下来，看看落寞的莫措，她收了心思，默然喝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