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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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宴席偶遇

    “失敬,失敬!”魏老爷座上向破虏躬身施礼,“赵司马军务如此繁忙,还屈身参加犬子的婚礼,在下替犬子多谢了。”

    陪坐的瑾公子穿着大红礼服,也深深地躬了身子,多谢破虏的到来。

    “在下恭祝公子和那位莫玉姑娘白头偕老,也请老爷收下在下的薄礼。”

    显然破虏也很敬重魏老爷,也握拳施了一礼,“在下乃九原人,父母早亡,早年行走草原,就与朔方贵府有往来,幸得贵府照看,在下在大漠才避了许多烦心事,在下感激不尽。”

    “请司马不要再提此事,再提,在下更是无地自容了。”魏老爷最是宽宏好善,摇头摆手道,“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能兼顾是好事,更是有缘,请司马不要记挂。”

    “魏老爷经营商号多年,草原、汉地人脉极广,人客众多,老爷和公子大喜之日抽空见了在下,在下很感荣幸,在下就不打扰老爷和公子了,军中公务繁忙,在下即刻就欲回营,特向老爷和公子辞行。”破虏微微躬了躬身子辞谢道。

    魏老爷一慌:“司马即刻要走?定当吃过喜宴再走不迟。”说毕,直起身子施礼道,“在下怠慢了司马,请司马谅囿!”

    “魏老爷见怪了,”破虏敬谢,“瑾公子大喜之日来会在下,在下更不敢当。”又叹道:“你这商号事务繁忙,婚宴也人客众多,又是草原婚礼,老爷够辛苦了,就不要再思虑破虏之事。”

    魏老爷死活不答应破虏不吃喜宴就离去。

    两人正推辞劝说间,管家一直就在一旁着急:“老爷,公子该出发了!”

    魏老爷回头就令瑾公子:“你快去!”

    瑾公子向破虏道了一声“告罪”就精精神神地含笑施礼而去。

    破虏的“告辞”声还未出口,另一管事的就大步过来,向破虏打躬作揖,说了一声“得罪”,就报了一批亲友姓名,那意思很明白,等着老爷出门接待。

    看着魏老爷如此繁忙,还不让自己走,破虏没办法就答应吃了喜宴再走。

    魏老爷松了一口气,亲自送破虏到庭院中独坐一席后,才施礼离去,接待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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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扶着石岩子,隔着大红窗格,朦朦胧胧地就见玉儿一步一步叩首,行大婚礼。

    玉儿大婚,难得石岩子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男装,但仍谨慎着,不见客。魏府就在内屋制了一桌,特例招待院中之人。

    “李嫂子,快看!玉儿姐姐和瑾公子互相跪拜了!”一身红衣裙的兰儿喜气洋洋地望着窗外的景,隔着窗格子,兰儿看得很不爽,“我出去看看——”

    话未外,兰

    儿已经跑了。

    郑氏也嫌看得不乐,赶紧道:“等等我!”也跟着出门看热闹去了。

    室内很安静,外面叽叽喳喳的喜言声和丝竹欢乐声不断地飘了进来。

    看着石岩子含泪的脸,李木子黯然摇头。

    珠儿本高兴,可一见姑娘的脸色也有些不安。

    石岩子眼前晃动着王妃母亲的脸庞,耳边是母亲要她在长安行婚娶大礼的话语,她很是苦涩感伤,眼中早噙了泪,悄悄用手抹了。

    玉儿被送进了新房,很快,兰儿和郑氏就美滋滋地回来了。

    看着几上的美食,石岩子一口都吃不下去。

    “石姑娘还是吃两口,”郑氏看着掉泪的石岩子,劝慰道,“我知道姑娘舍不得,不过,姑娘应该高兴,这魏府虽是商号,可富贵着,我看了玉儿那身衣裙,上等的缎子,很贵的,玉儿嫁过来,只会享福不会受苦,姑娘尽管放心好了。”

    “我高兴着……”石岩子擦了泪,终于吃了一口。珠儿和兰儿都看着姑娘没说话。

    珠儿默默地看着姑娘说道:“兰儿,吃完了,你去找找汤圆,牵着汤圆跟李嫂子先回去,我陪姑娘去散散心。”

    “嗯。”兰儿看看姑娘那脸色,听话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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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虏一人一几,眼看正房内,新娘新郎拜了天地、父母,入了新房,就端了酒盏大口喝酒吃肉。

    正酒足饭饱之时,他突见后院月洞门中一道白光闪过,仿似一条白犬!

    破虏心中一惊,赶紧问身边侍酒的下人:“贵府养了一条白犬?”

    侍者却躬身道:“我们府上没白色大犬,估计是客人的。”

    破虏继续问是哪位客人的,侍者却摇头说不知。

    惊异的破虏掀开嘈杂喝酒的路人,找到魏老爷,却见魏老爷脚不沾地忙前忙后地招呼各方客人。

    他几次吐言,都被不断的来人打断了。

    魏老爷很歉意地看着破虏,不过,那歉意的眼色才露出,魏老爷就又被他人的话语给牵走了。

    一顿喜宴,流水的宴席,魏老爷就一直没停歇。没办法,破虏一肚子的疑虑都徘徊在了肚中,他摇头怅然而去。

    一进冠军侯府,他就遇到了卫二。

    “你那喜宴如何?”卫二看见破虏就笑问道。

    “还好。”破虏沉着脸回了一句。

    “明日就回营?”

    “过两日再说。”破虏闷声道。

    不管卫二疑惑的脸色,他径直去到房中,也不梳洗,倒床就睡。

    难怪卫二不明白。

    昨日,破虏从大营来,就笑着告知卫

    二,他要去吃喜宴,只住一晚。卫二当时还笑:“来都来了,何必如此着急?”破虏却坚持只一晚。

    今日,喜宴一吃,他居然不急,倒令卫二不懂了。

    实际上,破虏一晚上都没睡着。

    那子瑜已死,汤圆应该跟着莫措,难道莫措到了长安?听管家说新娘子也是匈奴人,名莫玉,难道是遬濮族,还是莫措那王族的人?

    破虏不安起来:自己也没告诉莫措真名,莫措会理解吗?又一翻身:那白犬是汤圆吗?

    天一破亮,破虏就打马去了魏府,见了仍睡眼惺忪的魏老爷。

    魏老爷昨日娶亲,忙了一整天,正好入梦之时,却有老人来说有客人拜访。

    魏老爷没办法,打着贪睡的哈欠,去了偏厅见客。一双睡眼惺忪的眼一看,不想却是昨日就欲走的赵司马。

    霉着一双瞌睡的眼,魏老爷心道:不知这司马又有何事要说。

    破虏还未喝茶,忍不住就问:“昨日,在府上见到一白犬,能否告知是何人所养?”

    “赵司马想养白犬?”魏老爷喝了一盏浓茶,醒了一下脑门子上的睡意。

    “不是,就想打听是何人养这白犬?”

    魏老爷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谨慎地看了破虏一眼,“是一位匈奴女子所养,昨日,参加小儿婚礼,就带了白犬过来。”

    “匈奴女子?”难道真是莫措?破虏心中一惊,眼神甚是急切,“能否告知姓名、住址?”

    “赵司马与姑娘认识?”魏老爷曾得石岩子嘱咐,不愿别人知道她是坊中之人,因此,魏老爷说出的话很谨慎。

    “请老爷告知名姓!”破虏的声音更急迫。

    “我曾答应那姑娘不与他人说姑娘的事情。”看破虏如此迫切地想知道木朵的情况,魏老爷停了停,抚抚长须,“不过名字倒是可以一说。”

    魏老爷颔首沉吟,“姑娘名木朵,不知是不是司马所找之人。”

    破虏大失所望:“姑娘没其他名字?”

    “这不好说,”魏老爷有些吞吞吐吐,“她在长安有一名字……嗯,但这姑娘命运多舛,姑娘又嘱咐过,我恐不好告知。”

    “我乃一行伍之人,不会伤害姑娘,反倒可能帮着姑娘。魏老爷但说无妨。”

    破虏不死心,紧追不舍地问,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立时盯着魏老爷看。魏老爷一见那眼光,就感觉压力很大。

    顶着压力,魏老爷沉闷地喝茶,仍然不语,空气冷淡下来。

    “我欲拜访这位姑娘,魏老爷能否引荐?”破虏不死心,不移眼眸,继续问。

    眼见这赵司马不问出个究竟不会罢休,魏

    老爷心中也合计了一下:

    这赵司马也是一位守信有义气之人,没听说有何不妥言行。他早年行走大漠,与匈奴人有往来也很正常,看他急迫样子好像与姑娘相识,告知没有什么不妥,且对方为官家之人,也不能就此得罪。

    仔细思量后,魏老爷才慢吞吞地嘱咐道:

    “既然如此,我告知司马,那姑娘就是霓裳坊的石姑娘。只是,那石姑娘一直是很小心之人,不愿外人知道她是坊间之人,望司马对外不要说出此事。”

    “那是自然,魏老爷尽管放心。魏老爷能否引荐?”没听到莫措那名姓,破虏吐了一口气儿,但仍不死心,继续要求道。

    魏老爷吞了一口茶,“欲见石姑娘,我确实无法引荐。司马可去坊间听音,至于姑娘是否见司马,那要看司马和姑娘的缘分了。”

    见破虏那眼神不变,魏老爷顿顿才说:“你没听过音?”

    破虏摇头,“请魏老爷告知名姓。”

    “那石姑娘,名石岩子,是长安有名的乐伎。”

    “石岩子,食言人!”破虏大惊失色,不再言语,施礼而去。

    魏老爷见他如此,摇头叹息送了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