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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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张汤解围

    一听廊当头传来的声音,瞬间,庄成就大惊失色,大袖一挥,慌忙转身的他朝廊的另一头跑了。

    危境解除,石岩子眼色一松,人差点倒地!头晕身颤间,慌忙伸手的她撑在了柱子上,还没喘过气来,喉一动,腰一弯,一片声的咳嗽声响切整个廊下夜灯中,止都止不住,令人顿生怜悯之心。

    珠儿气愤地看了看庄成落荒而逃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词。回身过来,眼一个心疼,她伸手就轻轻地拍打姑娘后背。

    猛然咳嗽间,石岩子的眼泪跟着也咳了出来,颗颗掉落地上,无助地消失不见。

    廊当头的人快步走了过来,紧跟着过来的还有气喘吁吁的琴姑。

    琴姑见姑娘咳嗽,急趋步子的她上前弯腰问:“没事吧?”见石岩子摆手,回头的她疑惑地看着侍童,惊诧问:“怎回事?有人打劫?”没等侍童回话,她一眼瞟见先来的人,一边施礼,一边惊惧地请罪:“不知张廷尉到坊,请恕罪。”

    “无妨,我听有人喊打劫,就过来看看。”那男子倒和气地解释道。

    张廷尉?侍童身子一震,忙俯身握拳施礼道:“回大人,没人打劫,就是刚才石姑娘在廊下遇着庄成公子,被吓了一跳。”

    “哦,有此事?那庄成在廊上想干甚?”

    张汤淡定地看了看已站直了窈窕身子的石岩子。

    石岩子一身深衣打扮,朴素无华,比雅房侍女的穿着还普通。

    抬眼望去,浅色素绢上一双含泪眼眸在幽暗灯火下一亮一闪的,正无助地看着他。张汤心中直叹气:难怪这些人要扯面巾。

    石岩子也停了咳嗽声气儿,借着灯火看了张汤一眼。

    张汤宽脸,模糊的脸上,似有浅浅的胡须,身躯中等偏瘦,稳稳站立,身上的宽袖大袍飘动着,让人看了很放心。

    石岩子裙裾飘然一动,上前落落大方地向张汤施个礼,动听的声音在廊下飘然而起:

    “大人,我与庄公子素未平生,不知他是何意,要在廊下等小女子。”

    “他走了?没怎样你吧?”

    “没怎样。”石岩子忍住悲哀欲哭的心,又施一礼。

    “既然走了,那就算了。”张汤回头看琴姑,“琴姑,你也要当心点,不要出了事再来府中报案!”说完,他抬脚就走了。

    “大人慢走——”

    琴姑急冲冲地说话送客,她也跟着张汤走了。

    “这张大人是何人?”等他们都走了,石岩子才抹了眼中滚动的泪珠,抚着剧烈波动的胸问侍童。

    “此乃张汤,张大人,官职廷尉,管刑狱。”

    “庄成很怕他?”

    “全长安城的人都怕他,他是一铁面无私之人,严格执行律令,六亲不认。”侍童敬服道,“不过,他对我们

    这些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倒很好。”

    哎!不想在大汉长安居然有铁面无私的执法者,连那些纨绔子弟都惧怕……石岩子怅然慨叹,一转念头:今夜,庄成如得逞,自己不知又有何凶险……

    脑中想着这些,石岩子不停地抹眼泪,前面房中早就是一片混乱的喊声:“石姑娘,该你了,快点!”

    哀心一收,脚上加了劲,石岩子和珠儿快步向奏乐间跑去……

    天一亮,琴姑就过来院中看望石姑娘,兰儿却回道:“姑娘和珠儿一早就外出了。”

    本来,琴姑是过来安慰石姑娘的,因坊间有规矩,和客人的冲突只能化解,不能报官,因此,昨夜,大家都掩饰了庄成的无礼行为。她想着姑娘受了委屈,一早就过来瞧瞧,不想,石姑娘竟出门了。

    如今,石岩子琴曲好,又会编舞,是琴姑的大红人,虽是卖身伎,但她却不敢得罪。

    琴姑其实也放心:一匈奴女子能往哪里跑?疯够了自然会回来,况且有上次的承诺,她不会在外过夜,还带着珠儿,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着想着,琴姑带着侍女自顾自走了。

    其实,石岩子一夜未睡,一早打马就去了河边的大司命神庙。跪在神像前,她心中的委屈一泻千里:

    昨日太险,如果,自己的容颜被庄成瞧见,是不是灾祸又生?为什们自己处处回避,却处处被人逼迫?遮了面,还有人要来强撕?

    那庄成完全是一好色之徒,自己已被逼自杀一次,这次又差点毁在他手上,难道这世界就真的没自己的立足之地?

    到坊间也快一年了,该死的陈霍还不见人影,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保护自己,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人承受,该死的他到底是人是鬼?他真有不可原谅的事?他真就一去不返了?自己也永远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了?

    想到此处,石岩子低头泣出了声,泪珠溢出,沿着长长的睫毛一一滴落下来。

    她身后的珠儿暗想,姑娘定是因昨日事而泣哭。上前的她小声安慰道:“姑娘,此事已过去,我们以后多防备点就行,姑娘不必如此伤心。”

    石岩子的哭声幽幽荡,哭声惹人怜,一旁的管事姑姑过来看了看。眼光看过来,她见到一位青色葛衣公子跪立神像前,正抬袖低声抽泣。摇步上前,姑姑俯身轻语问:“公子何事难过?”

    “心中所念之人远去,如今我又不被他人容忍,无立足之地,因此就掉了泪。”

    “人自有天命,何苦担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公子且宽心,来日方长。”管事姑姑洞察人世沧桑,微微摇头,“公子消消气儿,在大司命神像前许许愿,兴许心中会好点。”

    此时,珠儿才知姑娘不仅是为昨日事,更是为所

    念之人的远去伤心哭泣,珠儿默默念叨:不知姑娘所念之人是谁?

    管事姑姑见石岩子停了泣声,劝了两句,走了。

    收了哭声,看着一动不动的神像,石岩子闭了眼。心中一横,她咬牙默默许愿:“陈霍无情,不得好死!”

    哭了一场,又咒了一回不知是人是鬼的陈霍,她心中倒轻松了不少。

    扶着珠儿手,石岩子慢慢站了起来,想起姑姑所说“人自有天命”,她忽然有所醒悟,就又匆匆上马赶回坊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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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冠华服的庄助跪坐在家审问庄成。

    今日,朝堂上,一脸肃容的张汤喊住了庄助,一本正经地告知了霓裳坊间捉贼之事,最后他黑着脸告诫说:

    “你那公子要好好管管了,难保哪日不出大事,到时候,你吃不了会兜着走!”

    庄助一听,一脸羞愧,回家就审问庄成:到廊下干什么?

    “你不知霓裳坊内鱼龙混杂?那张汤是何等人物,你敢惹?”一贯洒脱的庄助早没了谦谦君子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宝贝儿子,恨恨道。

    “儿子不知张大人也在,如知,打死也不敢扯那贱人的面巾。”庄成跪在地上,偷偷瞄了一眼气极的父亲,低声咕哝道。

    “你这逆子!到底是怎回事?”

    庄助气恨恨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因为儿子之事,他在张汤面前很没面子,因此气大得很。

    庄成一脸的委屈:

    “儿子听说霓裳坊的石姑娘是个美人,就想瞧一瞧。不想,拜访她,她就是不见。多次碰见,她也遮了面,儿子就想见见面巾下的那张脸是否就如他们说的那般好。”

    “就这破事?”庄助很疑惑,根本就不信庄成的话,“你没为难人家女子?”他的一双厉眼在庄成脸上扫来扫去。

    “那女子若貌美如花,儿子倒想怎样;可儿子样貌都没见着,怎么可能怎样?”

    庄助听此,稍稍放了心。看着这个整日游玩的儿子,他心中很是无奈:子不教,父之过。他恶狠狠道:“你小子少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让你老子给你擦屁股!”

    见庄成耷拉着脸,他心中又不忍,叹口气,挥挥手,“下去吧!”

    庄成才离去,庄助心中正烦闷,宫中就传来信息:“宣中大夫庄助进宫!”

    庄助慌忙更了衣,跟着宣旨宦者进了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