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初战
端木宏又朝前行了没多远，看见一人一骑守在路边，那人不是谢熏，而是一个年轻男子，头戴方巾，身穿寻常的青色吏袍，见端木宏策马走近，躬身行礼，说道：“鄙人是本地地主的从事王聃，在这里等候端木公子。”
端木宏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为何在这里等我？”
那名作王聃的年轻男子答道：“这里百里以内，都是我家主人山庄的范围，鄙人和同伴巡视到这里，遇见一位姑娘和一个男子一起，那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婴儿，鄙人的伙伴先引领他们往到庄中去了，那姑娘说还有一位姓端木的伙伴在后面，所以特意留下鄙人等候。这儿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所以一见就知道阁下一定便是端木公子。”
端木宏听那人说谢熏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先是觉得这并非谢熏，而是另外的人，及至听到怀抱着一个受伤的婴孩，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温热汗湿，不像是迷了心窍跑出自己身体的魂魄，然后才听到谢熏说起自己坠在后面，心中快速转了几个念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烦请大哥引路。”
王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端木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策马过去，王聃随即跟上，与端木宏并肩而行。他们行的方向并无道路痕迹，走了不远，即感觉和之前官道岔道的路旁风光迥然相异。这里草木繁茂而修葺整齐，不若官道两旁草木野蛮生长，杂乱无章。
继续朝前走了一会儿，两骑转过一片山岗，面前豁然开朗，远处山峦起伏，近处森林掩映湖泊，身边绿草如茵，一望无际，散养的牛羊三三两两地悠闲吃草，或抬头张望，偶尔有几匹骏马跑过，没有骑者，也没有缰绳马鞍，赤条条的自在无比。
端木宏心中想的是，这从事王冉说的是姑娘当然是谢熏无疑，但怎么能还和一个男子一起，那男子是谁？想来想去，不由烦恼，口中问道：“这里没有人看着，不怕牛羊走失么？”
“到了晚上，牧人会来赶他们回圈。白天就这么敞放着。也不能说没人看，鄙人和同伴就是在庄子四周巡视，越出边界的，便由我们驱赶回去。像我们这样在主人庄园四面巡视的人差不多有上百人。庄园内则跑到哪里也无所谓。农民捉了也不敢怎么样，还是要乖乖送回来。”
端木宏略有些好奇，问道：“这里还有农民，我怎么没看见有田地？”
王聃笑了一下，指了指前方许远，说道：“我家的田地大多在那片山以东，我们现在路过的只是牧场的一小部分而已。”
端木宏望去，只见山林和草地，一点也望不见农田，不由叹道：“那整个庄园该有多大？”
“有多大我也不知，不过我们巡视四周的人，一堆人骑马徐行，走上三天也巡视不完一圈。”
“听
起来比龙虎山还大了很多，龙虎山我步行三天也转一圈了。”
“龙虎山我知道，是天尊道总府所在，不知道端木公子和天尊道有什么渊源？”
端木宏心中略略一沉，说道：“没什么渊源，小时候在那附近住过几年。”
他们走过森林，来到湖边，端木宏这才看见湖泊形状近似葫芦，葫芦腰上最狭窄的一处，立着一道浮桥，通往对面，在葫芦尖上，有百多人浸在湖水之中挖掘，泥土用独轮车运走，那独轮车往来队列，目之所及，也怕不有百多辆；单以这项工程的目之所及看来，也用了不少于三四百人。端木宏不由问道：“不知贵地庄园有多少人啊？”
王聃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大概差不多有一万多人。”
端木宏心中一惊，问道：“还未请教此地庄园主人是谁。”
王聃答道：“鄙家主人姓王，名舟，在朝中谋着一个闲职，不提也罢。”
端木宏默不作声，又行了一会儿，才见一条培整好的道路，他们上了道路，路过几个果园，看见一道两丈多高的土墙遮住视线，绕着土墙走了许久，才到入口处，入口处挖了一条堑沟，沟里注满了水，水上一座吊桥联通内外，活脱脱一座小城池的模样。吊桥此时放下，有许多仆役和牛车进出。门内两侧分别竖起高塔，上面立着十几人，手持短弓，瞭望警戒。
他们进了开口处，走不多久，路旁又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道路贴着湖泊蜿蜒许长，尽头是一片竹海。
端木宏本以为墙内就是主人居住的院落，没想到和墙外虽然风光不同，但还是一样的野地，一点也看不到房屋，心中有些毛躁，不由得东张西望。
王聃见端木宏面露不耐烦的神情，忙安慰说道：“就要到了，前面就是。”
他们沿着道路走进竹林，这地方端木宏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他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行到深处，一个大大的山庄出现在路的尽头。端木宏眼尖，看见谢熏的虹影正系在门前，并没另一匹马，心中稍安的同时，又多了些疑惑。
他们走到山庄门前，端木宏先下马，将青骢马栓在虹影的边上，转身等着王聃，王聃却并不下马，对端木宏拱手说道：“我是外面的人，进不了内园。他们先送谢姑娘过来，里面应该也知道公子到来，所以我这里就回转去了，公子自己推门进去。”他说了这些，给端木宏拱手作别。
端木宏看他离去，将自己清风马上背负的豆料解下，堆在两匹马的面前，看着两匹马并头吃草，心才放下一些。他整理行束，他习惯性地去摸背后的剑，却摸了个空，心中一下子又满是阴霾和不安。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院门，推门的瞬间他想起来，这里差不多和孙玥的梦境仿佛相似，虽然要平实得多了
，自己被一扇门关在外面，推开门，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心中没来由的一悸。
门后面有许多仆役装束的人，分两排立在影壁前，虽然是仆役的装束，但比王谧府中奴仆华贵得多了，甚至比建武将军府中仆役服侍也不逊色，其中一人走上来，对端木宏施礼说道：“是端木公子么？”
端木宏点头称是，那人接着说道：“请公子跟小的来。”
端木宏便跟着他往里走，走了不知多少进院子，端木宏只觉这里庭院建筑与花木都十分精美，美不胜收，溪水如玉带一样蜿蜒横陈，比朴素的建武将军府相比，直有天壤之别。
他们走到一处庭院拱门外，几个披挂戎装刀剑的侍女守在门口，那人对其中一个侍女说道：“端木公子来了。”他接着对端木宏说道：“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
那侍女相貌柔美，目如深潭，不苟言笑，对端木宏说道：“来。”
她走在前面，端木宏跟在后面，她穿着贴身短袄，腰杆纤细，有韵律般轻摇，端木宏有些不知是新奇，还是贪婪，盯着她露出皮肉的腰身看，但又想要躲开她腰带上悬着的剑，一避一往间，让他目眩神移。
拱门内是一个花园，花园里一半是活水水潭，水潭的一侧之上有个悬空的亭台，谢熏坐在亭台边缘，手扶着栏杆，望着潭水，面带愁容。她身旁坐着一位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子，体态丰盈，容颜秀美，身穿着紫色锦袍，明光胸甲，披着长氅，左手按在悬于腰间的剑柄上，一付武将的装束。两人中间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形修长，面目清秀，三人之外几步立着几位女子，也都是和拱门外侍女们一般儿的戎装。引着端木宏的侍女在那女子面前躬身说道：“将军，端木公子来了。”
那武将装束的女子抬头上下打量一番端木宏，她也并不对端木宏说话，只对谢熏说道：“好了妹子，你的端木哥哥来了，姐姐不打搅你们三个，好好地说说话，可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下一起来赴我家为你们设的家宴。”说着笑盈盈地起身，与端木宏擦身而过，下了亭台往外走，她的侍女们也都跟随着离开。瞬间台上只剩下谢熏和端木宏，以及那修长男子三人。
谢熏朝端木宏迎上来，轻轻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她语气略有些埋怨，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迷路了，绕了好大一圈才回来。”端木宏说道。
“那就好。”谢熏说了这几个字，脚步轻移，躲在了端木宏身后，她这么一移，先前她身旁的那个男子变成正对着端木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端木宏也觉得头皮发麻，觉得不开口不妥，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那男子先开口问道：“你就是杀死了罔象的那个人？”
他的语气既说不
上友善，也说不上凶狠，稍微有些冷漠，但他目光又是关切的，而不是愤怒，看起来他只是想要确认这一点，而并不会因此做点儿什么。
“罔象？”端木宏有些发懵，但立即便想了起来，杜子恭提到过，这是那条蛟龙的名字，“你是甬东岛上的人，你追踪我们来到了这里？”
他忍不住手又朝背后摸去，摸了个空，心里一沉，往后退后两步才站定。心里有些怪异，想，谢熏神情怪异，是被他挟持了么？我已经到了她身边，她还畏缩不敢言，这人有什么厉害？他朝谢熏望去，谢熏脸色阴晴不定，距离自己近些，离那人远些，心中略微放了一点心。
“我不怪你杀死了罔象，”那男子说道，“我姓于，名宜，于是干子提手，宜是适宜的宜，我确实来自甬东岛上，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他看了一眼谢熏，说道：“我已经向谢姑娘发誓，誓死保护她。”
“我没有，”谢熏几乎喊出声来，她快步走到端木宏前面，脸色苍白，尽可能沉静地说道：“他说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没同意他什么。”
这是谢熏在一路上一直想着如何在端木宏面前辩白的话，她觉得这应该足够了，又担心还远远不够。说完这句话，她又忧愁地望着端木宏，想看出他作如何想。
“谢姑娘的确没同意我说的，但我刚刚救了你们一次，这说明我可以帮上忙，以及好意是无法拒绝的，幸好是没法拒绝的，否则就没有现在这一刻。我没有想要更多，没有要想取代你的位置，端木宏。”于宜语气生硬地说，听起来不自然极了，他的这些话很大程度是真的，但也还有一些他和委蛇之间并未完全取得一致的地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救了我们一次。”端木宏气恼地对于宜说道，他朝谢熏走近一步，对她说道：“刚刚我不该走开，我什么也没找到，却让他打搅了你。”
“他的确帮了我们，杀死了一个眼看就要砍到你的坏人，没有他那一下，也许我们真的都已经死了。”谢熏幽幽地说道。
端木宏记得那一下，他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一缕刀风几乎要劈在他脖子上却忽然消失的感受却是有的，和谢熏的话起了印证，证明确实有人出手相救，而不是那刀风无缘无故地灭失了；但印证之后却是难堪的，他愿意感激于宜的出手相助，但在这样的场面下，在刚刚的僵持惯性下，又觉得抹不开情面。
“我……”端木宏口中嗫嚅，心中纷乱无比，他想拉着谢熏一走了之，躲开这尴尬远远的，但现在手中无剑，差不多毫无凭持；他不知道于宜的底细，也不知道这庄园和那女将军是怎么回事，满心的蹒跚无力，最后只问道：“那个孩子呢？”
“我们到了这里，先有懂医术的先生来看过了，给他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接着找了两名乳母，给他喂饱了，然后抱去休息了。”
“这里，是可以把他托付得长久的地方么？”
谢熏先点了点头，随后又轻轻地摇头，眼里浮现出一丝忧虑来。
（本章完）
端木宏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为何在这里等我？”
那名作王聃的年轻男子答道：“这里百里以内，都是我家主人山庄的范围，鄙人和同伴巡视到这里，遇见一位姑娘和一个男子一起，那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婴儿，鄙人的伙伴先引领他们往到庄中去了，那姑娘说还有一位姓端木的伙伴在后面，所以特意留下鄙人等候。这儿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所以一见就知道阁下一定便是端木公子。”
端木宏听那人说谢熏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先是觉得这并非谢熏，而是另外的人，及至听到怀抱着一个受伤的婴孩，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温热汗湿，不像是迷了心窍跑出自己身体的魂魄，然后才听到谢熏说起自己坠在后面，心中快速转了几个念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烦请大哥引路。”
王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端木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策马过去，王聃随即跟上，与端木宏并肩而行。他们行的方向并无道路痕迹，走了不远，即感觉和之前官道岔道的路旁风光迥然相异。这里草木繁茂而修葺整齐，不若官道两旁草木野蛮生长，杂乱无章。
继续朝前走了一会儿，两骑转过一片山岗，面前豁然开朗，远处山峦起伏，近处森林掩映湖泊，身边绿草如茵，一望无际，散养的牛羊三三两两地悠闲吃草，或抬头张望，偶尔有几匹骏马跑过，没有骑者，也没有缰绳马鞍，赤条条的自在无比。
端木宏心中想的是，这从事王冉说的是姑娘当然是谢熏无疑，但怎么能还和一个男子一起，那男子是谁？想来想去，不由烦恼，口中问道：“这里没有人看着，不怕牛羊走失么？”
“到了晚上，牧人会来赶他们回圈。白天就这么敞放着。也不能说没人看，鄙人和同伴就是在庄子四周巡视，越出边界的，便由我们驱赶回去。像我们这样在主人庄园四面巡视的人差不多有上百人。庄园内则跑到哪里也无所谓。农民捉了也不敢怎么样，还是要乖乖送回来。”
端木宏略有些好奇，问道：“这里还有农民，我怎么没看见有田地？”
王聃笑了一下，指了指前方许远，说道：“我家的田地大多在那片山以东，我们现在路过的只是牧场的一小部分而已。”
端木宏望去，只见山林和草地，一点也望不见农田，不由叹道：“那整个庄园该有多大？”
“有多大我也不知，不过我们巡视四周的人，一堆人骑马徐行，走上三天也巡视不完一圈。”
“听
起来比龙虎山还大了很多，龙虎山我步行三天也转一圈了。”
“龙虎山我知道，是天尊道总府所在，不知道端木公子和天尊道有什么渊源？”
端木宏心中略略一沉，说道：“没什么渊源，小时候在那附近住过几年。”
他们走过森林，来到湖边，端木宏这才看见湖泊形状近似葫芦，葫芦腰上最狭窄的一处，立着一道浮桥，通往对面，在葫芦尖上，有百多人浸在湖水之中挖掘，泥土用独轮车运走，那独轮车往来队列，目之所及，也怕不有百多辆；单以这项工程的目之所及看来，也用了不少于三四百人。端木宏不由问道：“不知贵地庄园有多少人啊？”
王聃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大概差不多有一万多人。”
端木宏心中一惊，问道：“还未请教此地庄园主人是谁。”
王聃答道：“鄙家主人姓王，名舟，在朝中谋着一个闲职，不提也罢。”
端木宏默不作声，又行了一会儿，才见一条培整好的道路，他们上了道路，路过几个果园，看见一道两丈多高的土墙遮住视线，绕着土墙走了许久，才到入口处，入口处挖了一条堑沟，沟里注满了水，水上一座吊桥联通内外，活脱脱一座小城池的模样。吊桥此时放下，有许多仆役和牛车进出。门内两侧分别竖起高塔，上面立着十几人，手持短弓，瞭望警戒。
他们进了开口处，走不多久，路旁又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道路贴着湖泊蜿蜒许长，尽头是一片竹海。
端木宏本以为墙内就是主人居住的院落，没想到和墙外虽然风光不同，但还是一样的野地，一点也看不到房屋，心中有些毛躁，不由得东张西望。
王聃见端木宏面露不耐烦的神情，忙安慰说道：“就要到了，前面就是。”
他们沿着道路走进竹林，这地方端木宏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他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行到深处，一个大大的山庄出现在路的尽头。端木宏眼尖，看见谢熏的虹影正系在门前，并没另一匹马，心中稍安的同时，又多了些疑惑。
他们走到山庄门前，端木宏先下马，将青骢马栓在虹影的边上，转身等着王聃，王聃却并不下马，对端木宏拱手说道：“我是外面的人，进不了内园。他们先送谢姑娘过来，里面应该也知道公子到来，所以我这里就回转去了，公子自己推门进去。”他说了这些，给端木宏拱手作别。
端木宏看他离去，将自己清风马上背负的豆料解下，堆在两匹马的面前，看着两匹马并头吃草，心才放下一些。他整理行束，他习惯性地去摸背后的剑，却摸了个空，心中一下子又满是阴霾和不安。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院门，推门的瞬间他想起来，这里差不多和孙玥的梦境仿佛相似，虽然要平实得多了
，自己被一扇门关在外面，推开门，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心中没来由的一悸。
门后面有许多仆役装束的人，分两排立在影壁前，虽然是仆役的装束，但比王谧府中奴仆华贵得多了，甚至比建武将军府中仆役服侍也不逊色，其中一人走上来，对端木宏施礼说道：“是端木公子么？”
端木宏点头称是，那人接着说道：“请公子跟小的来。”
端木宏便跟着他往里走，走了不知多少进院子，端木宏只觉这里庭院建筑与花木都十分精美，美不胜收，溪水如玉带一样蜿蜒横陈，比朴素的建武将军府相比，直有天壤之别。
他们走到一处庭院拱门外，几个披挂戎装刀剑的侍女守在门口，那人对其中一个侍女说道：“端木公子来了。”他接着对端木宏说道：“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
那侍女相貌柔美，目如深潭，不苟言笑，对端木宏说道：“来。”
她走在前面，端木宏跟在后面，她穿着贴身短袄，腰杆纤细，有韵律般轻摇，端木宏有些不知是新奇，还是贪婪，盯着她露出皮肉的腰身看，但又想要躲开她腰带上悬着的剑，一避一往间，让他目眩神移。
拱门内是一个花园，花园里一半是活水水潭，水潭的一侧之上有个悬空的亭台，谢熏坐在亭台边缘，手扶着栏杆，望着潭水，面带愁容。她身旁坐着一位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子，体态丰盈，容颜秀美，身穿着紫色锦袍，明光胸甲，披着长氅，左手按在悬于腰间的剑柄上，一付武将的装束。两人中间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形修长，面目清秀，三人之外几步立着几位女子，也都是和拱门外侍女们一般儿的戎装。引着端木宏的侍女在那女子面前躬身说道：“将军，端木公子来了。”
那武将装束的女子抬头上下打量一番端木宏，她也并不对端木宏说话，只对谢熏说道：“好了妹子，你的端木哥哥来了，姐姐不打搅你们三个，好好地说说话，可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下一起来赴我家为你们设的家宴。”说着笑盈盈地起身，与端木宏擦身而过，下了亭台往外走，她的侍女们也都跟随着离开。瞬间台上只剩下谢熏和端木宏，以及那修长男子三人。
谢熏朝端木宏迎上来，轻轻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她语气略有些埋怨，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迷路了，绕了好大一圈才回来。”端木宏说道。
“那就好。”谢熏说了这几个字，脚步轻移，躲在了端木宏身后，她这么一移，先前她身旁的那个男子变成正对着端木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端木宏也觉得头皮发麻，觉得不开口不妥，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那男子先开口问道：“你就是杀死了罔象的那个人？”
他的语气既说不
上友善，也说不上凶狠，稍微有些冷漠，但他目光又是关切的，而不是愤怒，看起来他只是想要确认这一点，而并不会因此做点儿什么。
“罔象？”端木宏有些发懵，但立即便想了起来，杜子恭提到过，这是那条蛟龙的名字，“你是甬东岛上的人，你追踪我们来到了这里？”
他忍不住手又朝背后摸去，摸了个空，心里一沉，往后退后两步才站定。心里有些怪异，想，谢熏神情怪异，是被他挟持了么？我已经到了她身边，她还畏缩不敢言，这人有什么厉害？他朝谢熏望去，谢熏脸色阴晴不定，距离自己近些，离那人远些，心中略微放了一点心。
“我不怪你杀死了罔象，”那男子说道，“我姓于，名宜，于是干子提手，宜是适宜的宜，我确实来自甬东岛上，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他看了一眼谢熏，说道：“我已经向谢姑娘发誓，誓死保护她。”
“我没有，”谢熏几乎喊出声来，她快步走到端木宏前面，脸色苍白，尽可能沉静地说道：“他说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没同意他什么。”
这是谢熏在一路上一直想着如何在端木宏面前辩白的话，她觉得这应该足够了，又担心还远远不够。说完这句话，她又忧愁地望着端木宏，想看出他作如何想。
“谢姑娘的确没同意我说的，但我刚刚救了你们一次，这说明我可以帮上忙，以及好意是无法拒绝的，幸好是没法拒绝的，否则就没有现在这一刻。我没有想要更多，没有要想取代你的位置，端木宏。”于宜语气生硬地说，听起来不自然极了，他的这些话很大程度是真的，但也还有一些他和委蛇之间并未完全取得一致的地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救了我们一次。”端木宏气恼地对于宜说道，他朝谢熏走近一步，对她说道：“刚刚我不该走开，我什么也没找到，却让他打搅了你。”
“他的确帮了我们，杀死了一个眼看就要砍到你的坏人，没有他那一下，也许我们真的都已经死了。”谢熏幽幽地说道。
端木宏记得那一下，他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一缕刀风几乎要劈在他脖子上却忽然消失的感受却是有的，和谢熏的话起了印证，证明确实有人出手相救，而不是那刀风无缘无故地灭失了；但印证之后却是难堪的，他愿意感激于宜的出手相助，但在这样的场面下，在刚刚的僵持惯性下，又觉得抹不开情面。
“我……”端木宏口中嗫嚅，心中纷乱无比，他想拉着谢熏一走了之，躲开这尴尬远远的，但现在手中无剑，差不多毫无凭持；他不知道于宜的底细，也不知道这庄园和那女将军是怎么回事，满心的蹒跚无力，最后只问道：“那个孩子呢？”
“我们到了这里，先有懂医术的先生来看过了，给他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接着找了两名乳母，给他喂饱了，然后抱去休息了。”
“这里，是可以把他托付得长久的地方么？”
谢熏先点了点头，随后又轻轻地摇头，眼里浮现出一丝忧虑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