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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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修行的关隘

    胡图澄在出城的时候,还略微有些咳嗽,他捂着胸,那儿的位置比他先前中箭的位置略高一些,轻微而深沉地咳嗽。姚苌注意到了,但彼时未脱离险境,他无暇去问。对于其他人而言,胡图澄是一个可怖的人,姚苌也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和他真正交谈什么。

    回到大营的时候,胡图澄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姚苌指令侍卫们将捆绑而来的姚玉茹与彭启静分别关在单独的帐篷里,严加看管。

    他让姚绍退下,帐中只有他们两人,才对胡图澄说道:“今天,大师又历经了一劫么?”

    胡图澄眼窝凹陷,漠无表情地看着姚苌,说道:“算是吧。”

    姚苌说道:“可惜了。”

    事实上没什么可惜的,先前他救下胡图澄时,胡图澄说自己有十万次死生之劫,姚苌不敢把这视为夸口,只是想,所谓十万次,究竟是实数,还是约数?一边恭维他说,以他显露出来的本事,即便在乱世中也轻易不会死,十万次死去又复活,差不多就是永生。对十万而言,一次又有什么可惜的?他只是这么客套一下。

    胡图澄没有理会姚苌这句话,问道:“这个名作姚玉茹的姑娘,真是姚襄的孙女么?”

    姚苌心中涌起些莫名的厌憎来,说道:“没错,大概是的。”

    胡图澄面上似笑非笑,说道:“我和姚襄有过数面之缘,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他曾经向我请教一些知学上的问题,没想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他的孙女。时间是如此的曼妙,我这次来,本来想见的是姜月仪,没想到她变了一只云豹。”

    姚苌忍住不快,说道:“那只豹子跑得倒快,不然也给大师捉了回来,只是不知道大师见她有什么用?”

    胡图澄没有立即回答,眼睛看向别处,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是想说服要她做我的帮手,打败那个人。”

    姚苌问道:“大师说的可是檀摩加若?”

    胡图澄眼睛盯在虚无之处,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也没错。”

    姚苌心头转了几个念头,说道:“大师,我帮你,你也帮我,我们俩这么相互有用,那是很好的。可我现在和耿鹄,以及与慕容垂结盟已定,你如果和檀摩加若再启战端,我居在中间,该如何是好呢?”

    胡图澄轻声叹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檀摩加若的下一次较量,必不在你们三人的联盟之内发生。”

    姚苌心里觉得奇怪,心想这难道是胡图澄在说三人的盟誓接下来就会解除的么?他心中紧张,强颜欢笑地说道:“大师,我感激你肯帮我,又肯体谅我的难处。”

    胡图澄点点头,说道:“不必感激我,姚兴是个好孩子,他将要兴旺知教的国,我帮你实际是在帮他;我帮他,也是在践行我自己所奉的知子之道。”

    姚苌心中喜悦,说道:“大师,你

    说过的,姚兴未来真的是将会成为皇帝么?不知道我是司马懿,还是司马昭的角色?”

    “未来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可能性,还要许多未定之事,要勤加努力,不可懈怠。”胡图澄淡然地说道。

    “大师说得极是,不过……”姚苌恭敬地说,他见胡图澄似乎有话要说,便不心急,耐心地等着他。

    胡图澄沉思一会儿,说道:“姜月仪不可控制,姚玉茹想必继承了她的部分体质,但仅此而已,她刚刚才回归戎部,大概并没有得授戎人的术法,只是个平常人,这倒也不是大的问题,我来调教她也足够了。将军,我向你讨要姚玉茹,你会不会不舍得这个侄孙女?”

    姚苌心中一沉,问道:“我和这个侄孙女向来没见过,今天才一见面,就几乎坏了我们的大事,我是恨得咬牙,自然不会不舍得。只是不知道大师要如何调教她?”

    “我需要一个帮手,下一次和檀摩加若对阵时用得到。”胡图澄仍然只是这么含混地回答道。

    “她会同意么?”姚苌稍微好奇地问道。

    胡图澄有些不悦,说道:“这是我的事,就只看将军舍得不舍得了。将军不舍得,我就不要她。”

    姚苌有些犹豫,说道:“我都说了我不会不舍得,只是她毕竟是我哥哥的孙女,不免多少要有些关切。”胡图澄看着姚苌,看得他有些发毛,接着说道:“好好好,我不问了,她就任由大师处置就是了。”

    胡图澄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另外那个女子,听说叫彭启静的,是你戎部现在仅存的一位神官。我看她相貌平平,年纪也不小,将军寻常时节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女子,但是此时此地是不同的,我认为将军要放下自己的情欲,舍下自己的身体,收伏下这个女子,有她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才能使得赤亭戎上下同心同德,谨奉将军的意旨,不然即便我们用兵力强行压制住,赤亭戎也不是将军的禁脔。没有赤亭戎作为根本,将军又谈何统一戎部呢?”

    姚苌心头又惊又怒,他强行按捺,问道:“大师所谓的收伏,是什么意思?”

    胡图澄干瘦枯黄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潮来,说道:“将军懂得的,何必再让我说出来?”

    姚苌忍住怒气,笑着说道:“我今年已经五十三岁,精力衰竭,无力驾驭女色,大师就请饶了我吧。”

    胡图澄说道:“将军何必瞒我,将军脐下还硬朗得很,每天都要硬起来一两个时辰。不如此,怎么会有兼并戎部,继而成就人主的雄心呢?这二者是表里一体的,如果将军对着一付女人的肉体却硬不起来,那就是心火已衰,就别再想着天下的事了。也许我眼前看到的景象,只是个幻景而已。”

    姚苌听得耳根发热,身体战栗,说道:“大师教诲得对,我无有不从。

    但这事我还有不解,想请大师明示。大师让我这么做,仅仅是让我操这个女人一番或是几番,证明我还有雄心壮志呢,还是让我和这个女人联姻,来让赤亭戎部族心服?”

    胡图澄说道:“这个,将军要自由心裁,我只是关切将军的前程,而不是万般由我;万般由我的话,将军就不是将军了。”

    姚苌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师点拨。”他说完这句,心中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大师也会对姚玉茹做同样的事情吗?”

    胡图澄做出想要起身离去的姿态,却又停住,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不知道的是,我还是个童男子,虽然年纪大了,大概还不算淫僧。情欲这件事,前三十年极力压抑,后三十年便忘却了,再三十年死灰复燃,又三十年自以为得道,不再有遗泄的机能,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个劫。姚姑娘大概算得上是美人,但我空空地看去,只看到她是个女人。”

    他似乎有更多的倾诉愿望,叹息着,说道:“女人,也许是我修行未得突破的关隘,我时常有这个怀疑,始终怀疑而未去试过,这次,我想试一试。”

    姚苌心中分成两半,即便他对姚玉茹没有任何情感在,但对胡图澄想要侵犯姚玉茹仍是感到极度厌恶,另一半却是欣喜的,这两边大体势均,写在脸上,还是后者占了上风,他厚颜地说道:“大师往后还有无穷的寿命,男女之事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正面迎战,没准另辟一条知子都不敢走的蹊径,修为达到新的高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胡图澄冷笑一声,说道:“我猜,并没有那样的好处。不然,羯人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下场?我只是为自己的修行,不为了其他。”

    姚苌脸上仍带着笑,说道:“至少大师认为,她可以帮上大师的忙,打败檀摩加若。”

    他心中一个念头涌起,心想胡图澄是想用胯下之物强暴姚玉茹,使她受尽凌辱,这比什么说服或强迫都管用;破除她的矜持与执念,使她和先前的一切观念无法共存,她才会耿耿地效忠于他,帮他做出任何难以启齿的坏事来。只是,如果他抓到不是姚玉茹,而是没有变豹的,或者垂垂老矣的姜月仪,他又下不下得了这个手呢?相比起来,彭启静至少看起来还算年轻丰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错,你想的是对的,这是最好的法子。”胡图澄冷不丁地忽然说道。

    姚苌悚然而惊,不知胡图澄是在说自己前面那句话,还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只好含混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很多事情我想想就好了,反正大师都看得到,我就不必费尽心思去琢磨言语,也不必担心自己说错话。”

    胡图澄淡淡而笑,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这样莫逆于心的。”

    姚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这事情是宜早呢,还是宜迟?”

    “将军自由心裁吧,我这就去见姚姑娘。说服她,收伏她。”

    姚苌厌恶的心绪又占上风,但他立即转移注意力去想别的事情,唯恐被胡图澄察觉到自己的不快。

    胡图澄起身离去,姚苌又想,他能够看穿别人正在想什么,是只有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才可以,还是无远弗届的?如果是前者,那么离他远一些就好了,如果是后者,自己对这人存了戒备,又该如何是好?

    此刻夜已深沉,他凝神静听,想要听到些什么而不至于错过。但差不多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起身出帐,问清左右姚玉茹被关押的帐篷在何处,轻轻地走近,撩开帐篷垂帘的缝隙朝里看,见里面姚玉茹被仍双手被反绑着,胡图澄盘膝坐在她面前,两人隔着少许距离,和她似乎说些什么,姚玉茹脸扭在一边,只是不理他。

    他猜想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什么,心中踌躇,他祈愿里面发出的声音不会令人太难堪,但这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恨不得把面前这顶帐篷同里面的人一起移到山中,远离任何人。而这是胡图澄有的本事,他自己并没有。

    他在帐篷外面站了一会,默默走开,找卫兵问到彭启静被关押的帐篷位置,进去之前解下佩刀交给侍卫,让守在外面的卫兵一并移得远远的,然后一个人走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