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的代理人
盖娅守在窗口，在阿里斯托他们离开的队伍里她没有看到斯汀，在留下来的人里也没有看到。她换装出门，绕着神庙走了一圈，看到神庙后一座新的坟茔，便一下子都明白了，脚步一下子变得沉重，心头空空荡荡的。回到住处，她对洛里斯说道：“斯汀死了。”
洛里斯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平静地说道：“我很抱歉。”
盖娅坐在床沿边上，有些疲惫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洛里斯背对着她，说道：“我们并没有失败，接下来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先杀死卡斯托姆，然后是格瑞姆，最后我们给格雷戈里一具尸体，让他能向奥雷尔德堡报告阿里斯托主祭的死亡。”
盖娅说道：“这里已经用不上我了，我可以离开么？”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洛里斯转过身，看着盖娅，看见她脸埋着双手里，双肩微微颤抖，他有些惊讶，问道：“你为斯汀感到难过？”
盖娅的手指弹去眼睛里的泪，缓缓地说道：“我为我自己感到难过。”
洛里斯拍拍她的肩，说道：“你有半天时间可以为自己难过。”
他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朵白色的郁金香，他递给盖娅，说道：“我替你在斯汀的坟墓上献了一束花，这是那束花里的一朵。”
盖娅感激地望着他，将郁金香花朵放进怀中，贴在心口。
洛里斯召集了会议，告诉大家情况发生了变化，但变化的只是任务的地点，不再是在彼斯堡，而会是在去往科洛内的路上。事实上，刚刚他出去的功夫，已经将卡斯托姆击杀在神庙里，并且是在格雷戈里的面前；出于某种愤恨，他下了重手，徒手将卡斯托姆祭司的脖子生生地折断。接下来他们要杀的人只有格瑞姆，以及将流浪汉带在身边，在合适的时候把他变成尸体，当成是阿里斯托交给格雷戈里。
没人会反对继续完成这个任务，但连迟钝的狄图斯也感觉洛里斯的话还没有说完，未说的部分比已经说出来的部分多得多，他们看着他，并不急于表态。
洛里斯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相对于格雷戈里和阿里斯托来说，也许我们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剑，但我们并不知道是否黑暗里还隐藏着对准我们的剑。”
狄图斯问道：“有什么迹象？”
洛里斯说道：“我还没有找到。”
狄图斯说道：“多数直觉是错误的。”
洛里斯说道：“你说得没错。”
他停止了和狄图斯的拌嘴，接着对众人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分开。我和盖娅顶在最前面，我们跟着阿里斯托主祭他们一行。而狄图斯藏在我们后面，跟随着我们，监视是否有人盯着我们，而赫克托留在最后面，查看企图追踪狄图斯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洛里斯犹豫了一下，接
着说道：“但是，阿里斯托主祭现在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了，最重要的人是若恩。我们在确认阿里斯托主祭脱离具体的威胁以后，将转而保护若恩，前往塞里斯国，那个据说出产丝绸的东方国度。”
狄图斯开口问道：“虽然我们都发了‘群星在上’的誓言，但之前这是一个三十天就能完成的任务。要是去一个‘据说’的东方国度，这得要多长时间？也许是半年，一年，或者更长，我们的佣金该怎么计算？”
洛里斯说道：“去年你挣了多少？我按去年各位的佣金的三倍付给大家。”
狄图斯立即便同意了，说道：“好吧，算我一个，毕竟你的名字是红龙。”
赫克托瘪了瘪嘴，说道：“我想的是，也许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对待大家。塞里斯太遥远了，我们应该是更加坦诚的伙伴，而不是想，管他呢，反正他是红龙，他是可信的。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即使我自己不参与到是否值得去那么做的判断，但我不想一直担心这是个什么谜语，并且死的时候都不明白。”
洛里斯双手撑在桌子上，垂着头，似乎在斟酌什么。
盖娅说道：“我不在意佣金的多少，但这个任务时间太长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洛里斯从腰带上抽出匕首，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将它放在桌子上，说道：“当我们用刀子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通常并不理解这样做的实质是什么。是为了金钱，还是权力，还是美色？这些只是表面而已。简单地说，不论外在的形式上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同，本质上都是神祗之间的战争。神控制着人，煽动他们的恐惧，助长他们的贪婪和仇恨，使人们相互掠夺，相互杀害，还自以为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人们为这些神们打一场又一场代理人之间的战争。这很可悲，人既不是胜利者也不是失败者，但总为战争付出最大限度的代价。
“我们没法智慧摆脱这个，除非我们可以真正地摆脱神，摆脱各式各样的神，各种名义的神，在我可以想象的未来也做不到这一点。
“互助会不像各位所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刺客联盟。在它的内部，还有一个名叫诺提斯的组织，是一个秘密的组织，除了诺提斯成员之外，别人都不该知道这个。我是互助会的执行者，也是诺提斯的成员，帕索诺先生也是。这是秘密比较大的那部分，而秘密比较小的这部分是，诺提斯是因反阿卡夏教而形成的组织，它所有一切的宗旨，是阻止阿卡夏教的扩张和成长。它为何要这么做？简单地说，诺提斯是格雷西亚与斯图尔旧神传统的捍卫者，它站在和阿卡夏天然的对立面。”
“有趣的是，我们接下了一桩阿卡夏教内铲除异己的生意；而我们想要保护阿里
斯托主祭的原因，是因为他是阿卡夏教内部的少数派。过去几十年经验告诉我们，阿卡夏内部两派之间的斗争对阿卡夏教会造成比我们在外面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来得更大；同样的，保护若恩也是为了这个。阿里斯托主祭设想他可能会成为一粒种子，把阿卡夏教带向塞里斯，因为他恰好是一名塞里斯的皇子，这形成了他更为重要的原因。作为反对奥雷尔德堡的潜在力量，我们应该保护他，但他如果在本质上扩大了阿卡夏教的力量，则我们又应该毫不犹豫地清除他。”
“这就是我们将要去塞里斯的原因所在。”洛里斯最后说道。
听完之后，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赫克托说道：“我的祖父是一个德鲁伊教徒，虽然从我父母那一代就不再是了，幸好他们也不信仰阿卡夏教，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也可以算是旧神传统的追随者。”
狄图斯看起来想说什么，但他忍住了，洛里斯没去打搅他，而是问盖娅道：“你呢？”
盖娅简单地说道：“我跟着你。”
洛里斯说道：“那么，各位，我们已经形成了新的共识么？”
没有异议，这是刺客们第一次得到那么深入而诚恳的任务提示，使他们相信，历经再多的艰难险阻，花费漫长的时间，冒着生命危险都是值得的，他们被赋予了历史的使命，哦，当然了，推开黑暗中的那扇门，窥见门后的世界，群星在上。
他们在第二天就追上了阿里斯托队伍的踪迹，洛里斯和盖娅两人绕过他们，行在他们队伍的前面几里处，狄图斯在后面几里外跟着他们。
狄图斯按照洛里斯的要求，夜里潜伏接近阿里斯托队伍的宿营地，瞅准时机结果了格瑞姆的性命，将尸体悬挂在树上。
赫克托解开囚禁的流浪汉的枷锁，和他开怀地畅饮，说之前囚禁他是为了确信他不是官方的奸细。而他有一张贺拉斯河谷地带的藏宝图，需要找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伙伴一起去发掘宝藏。那人立即就信了，他告诉赫克托他的真名叫迪亚列斯，而他之前告诉过他的名字阿伽门农是假的，是为了让赫克托相信他有一个显赫的家世。
他们烂醉了一天以后，才收拾行囊，买了两匹马，向贺拉斯河谷地行去。
（本章完）
洛里斯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平静地说道：“我很抱歉。”
盖娅坐在床沿边上，有些疲惫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洛里斯背对着她，说道：“我们并没有失败，接下来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先杀死卡斯托姆，然后是格瑞姆，最后我们给格雷戈里一具尸体，让他能向奥雷尔德堡报告阿里斯托主祭的死亡。”
盖娅说道：“这里已经用不上我了，我可以离开么？”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洛里斯转过身，看着盖娅，看见她脸埋着双手里，双肩微微颤抖，他有些惊讶，问道：“你为斯汀感到难过？”
盖娅的手指弹去眼睛里的泪，缓缓地说道：“我为我自己感到难过。”
洛里斯拍拍她的肩，说道：“你有半天时间可以为自己难过。”
他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朵白色的郁金香，他递给盖娅，说道：“我替你在斯汀的坟墓上献了一束花，这是那束花里的一朵。”
盖娅感激地望着他，将郁金香花朵放进怀中，贴在心口。
洛里斯召集了会议，告诉大家情况发生了变化，但变化的只是任务的地点，不再是在彼斯堡，而会是在去往科洛内的路上。事实上，刚刚他出去的功夫，已经将卡斯托姆击杀在神庙里，并且是在格雷戈里的面前；出于某种愤恨，他下了重手，徒手将卡斯托姆祭司的脖子生生地折断。接下来他们要杀的人只有格瑞姆，以及将流浪汉带在身边，在合适的时候把他变成尸体，当成是阿里斯托交给格雷戈里。
没人会反对继续完成这个任务，但连迟钝的狄图斯也感觉洛里斯的话还没有说完，未说的部分比已经说出来的部分多得多，他们看着他，并不急于表态。
洛里斯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相对于格雷戈里和阿里斯托来说，也许我们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剑，但我们并不知道是否黑暗里还隐藏着对准我们的剑。”
狄图斯问道：“有什么迹象？”
洛里斯说道：“我还没有找到。”
狄图斯说道：“多数直觉是错误的。”
洛里斯说道：“你说得没错。”
他停止了和狄图斯的拌嘴，接着对众人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分开。我和盖娅顶在最前面，我们跟着阿里斯托主祭他们一行。而狄图斯藏在我们后面，跟随着我们，监视是否有人盯着我们，而赫克托留在最后面，查看企图追踪狄图斯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洛里斯犹豫了一下，接
着说道：“但是，阿里斯托主祭现在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了，最重要的人是若恩。我们在确认阿里斯托主祭脱离具体的威胁以后，将转而保护若恩，前往塞里斯国，那个据说出产丝绸的东方国度。”
狄图斯开口问道：“虽然我们都发了‘群星在上’的誓言，但之前这是一个三十天就能完成的任务。要是去一个‘据说’的东方国度，这得要多长时间？也许是半年，一年，或者更长，我们的佣金该怎么计算？”
洛里斯说道：“去年你挣了多少？我按去年各位的佣金的三倍付给大家。”
狄图斯立即便同意了，说道：“好吧，算我一个，毕竟你的名字是红龙。”
赫克托瘪了瘪嘴，说道：“我想的是，也许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对待大家。塞里斯太遥远了，我们应该是更加坦诚的伙伴，而不是想，管他呢，反正他是红龙，他是可信的。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即使我自己不参与到是否值得去那么做的判断，但我不想一直担心这是个什么谜语，并且死的时候都不明白。”
洛里斯双手撑在桌子上，垂着头，似乎在斟酌什么。
盖娅说道：“我不在意佣金的多少，但这个任务时间太长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洛里斯从腰带上抽出匕首，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将它放在桌子上，说道：“当我们用刀子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通常并不理解这样做的实质是什么。是为了金钱，还是权力，还是美色？这些只是表面而已。简单地说，不论外在的形式上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同，本质上都是神祗之间的战争。神控制着人，煽动他们的恐惧，助长他们的贪婪和仇恨，使人们相互掠夺，相互杀害，还自以为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人们为这些神们打一场又一场代理人之间的战争。这很可悲，人既不是胜利者也不是失败者，但总为战争付出最大限度的代价。
“我们没法智慧摆脱这个，除非我们可以真正地摆脱神，摆脱各式各样的神，各种名义的神，在我可以想象的未来也做不到这一点。
“互助会不像各位所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刺客联盟。在它的内部，还有一个名叫诺提斯的组织，是一个秘密的组织，除了诺提斯成员之外，别人都不该知道这个。我是互助会的执行者，也是诺提斯的成员，帕索诺先生也是。这是秘密比较大的那部分，而秘密比较小的这部分是，诺提斯是因反阿卡夏教而形成的组织，它所有一切的宗旨，是阻止阿卡夏教的扩张和成长。它为何要这么做？简单地说，诺提斯是格雷西亚与斯图尔旧神传统的捍卫者，它站在和阿卡夏天然的对立面。”
“有趣的是，我们接下了一桩阿卡夏教内铲除异己的生意；而我们想要保护阿里
斯托主祭的原因，是因为他是阿卡夏教内部的少数派。过去几十年经验告诉我们，阿卡夏内部两派之间的斗争对阿卡夏教会造成比我们在外面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来得更大；同样的，保护若恩也是为了这个。阿里斯托主祭设想他可能会成为一粒种子，把阿卡夏教带向塞里斯，因为他恰好是一名塞里斯的皇子，这形成了他更为重要的原因。作为反对奥雷尔德堡的潜在力量，我们应该保护他，但他如果在本质上扩大了阿卡夏教的力量，则我们又应该毫不犹豫地清除他。”
“这就是我们将要去塞里斯的原因所在。”洛里斯最后说道。
听完之后，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赫克托说道：“我的祖父是一个德鲁伊教徒，虽然从我父母那一代就不再是了，幸好他们也不信仰阿卡夏教，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也可以算是旧神传统的追随者。”
狄图斯看起来想说什么，但他忍住了，洛里斯没去打搅他，而是问盖娅道：“你呢？”
盖娅简单地说道：“我跟着你。”
洛里斯说道：“那么，各位，我们已经形成了新的共识么？”
没有异议，这是刺客们第一次得到那么深入而诚恳的任务提示，使他们相信，历经再多的艰难险阻，花费漫长的时间，冒着生命危险都是值得的，他们被赋予了历史的使命，哦，当然了，推开黑暗中的那扇门，窥见门后的世界，群星在上。
他们在第二天就追上了阿里斯托队伍的踪迹，洛里斯和盖娅两人绕过他们，行在他们队伍的前面几里处，狄图斯在后面几里外跟着他们。
狄图斯按照洛里斯的要求，夜里潜伏接近阿里斯托队伍的宿营地，瞅准时机结果了格瑞姆的性命，将尸体悬挂在树上。
赫克托解开囚禁的流浪汉的枷锁，和他开怀地畅饮，说之前囚禁他是为了确信他不是官方的奸细。而他有一张贺拉斯河谷地带的藏宝图，需要找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伙伴一起去发掘宝藏。那人立即就信了，他告诉赫克托他的真名叫迪亚列斯，而他之前告诉过他的名字阿伽门农是假的，是为了让赫克托相信他有一个显赫的家世。
他们烂醉了一天以后，才收拾行囊，买了两匹马，向贺拉斯河谷地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