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的启示
过了一会儿，神庙里的两名学徒分别朝两个方向走去，盖娅背对着洛里斯说道：“你说得没错，他们今天晚上就有餐会。”
洛里斯站起来，站在盖娅身后，说道：“今天夜里可有得忙了。”
盖娅说道：“需要把赫克托他们叫过来么？”
洛里斯说道：“不。如果你的斯汀正确地投放了毒药，那么今天晚上神庙内可不会平静，我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劫持阿里斯托主祭，我们应该当着奥雷尔德堡人的面劫走他，然后半天或一天后他们在城外找到他的尸体，所以，那大概是在明天和后天，赫克托应该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盖娅转过身来，面对洛里斯，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他的手先前轻轻放在她腰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温度，这下转到了她的小腹上，他也没有要撤回的意思，这种少见的亲昵让她有些迷乱，她低声问道：“你想要我么？”
洛里斯说道：“想，可是不能。”
盖娅说道：“为什么？”
洛里斯撤回了他的手，说道：“有人说性爱之后会更加专注，而我不这么认为。”
盖娅退后半步，靠在了窗口上，说道：“那你不该来挑逗我。”
洛里斯看着盖娅的眼睛，说道：“抱歉，我的确不该那么做。”
盖娅目光垂下，问道：“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洛里斯说道：“我会去拜会那位奥雷尔德堡来的人，看看他的究竟。而你，你要一直守在这儿，确保今天夜里会发生些什么。”
盖娅说道：“斯汀做完了他该做的，接下来他会怎样？”
洛里斯有些诧异，说道：“他除了背负一些罪恶感之外，什么也不会，我们不会想拿他怎么样。”他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以前经历过许多类似的情景，你会这样问，是对她产生了愧疚感，还是别的什么？”
盖娅轻咬嘴唇，说道：“如同你想把主祭送到哪里藏起来，我也想把他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他不应该被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
洛里斯有些疲乏，说道：“你怎么想都好，我不会干预你，不过前提是我们妥当地完成了任务。”他不禁想如果刚刚他没有回绝她的提议，她会不会不产生这个荒唐的念头；还是她更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接着说得更明白：“喜欢你的人很多，你不可能让他们都如愿。”
说着，他穿好外衣，下了楼，往奥雷尔德堡来人所寓居的那户人家走去。他敲了门，门打开，洛里斯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并不意外洛里斯的拜访，他把他让进去，坐下。
那个人抢先开口说道：“我是格雷戈里主祭，从奥雷尔德堡来。”
洛里斯说道：“我是平托.洛里斯，也许他们称呼我为红龙。”
格雷戈里喃喃地重复了两遍红龙的名字，说道：“这名字听起
来，像是一种外号，而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洛里斯侧过脸，说道：“这是一个诅咒，以及我对待这个诅咒的方式。”
格雷戈里有些疑惑，问道：“是个什么样的诅咒，我可以帮上什么忙么？”
洛里斯说道：“大概不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格雷戈里问道：“你也从奥雷尔德堡来么？”
洛里斯轻轻地点了点头。
格雷戈里表情舒缓下来，说道：“我本来还想等几天，但今天阿里斯托主祭找上了门，我只有提前履任。”
洛里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想等几天？”
格雷戈里说道：“我在想办法说服两位祭司，我不想让他带走所有人，这不仅丢人，而且对我接下来的工作不利，没有他们，我要花很多时间去说服本地的信众。”
洛里斯说道：“格瑞姆和卡斯托姆？我听说格瑞姆是个危险的人物。”
格雷戈里说道：“我和他谈过，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硬，对于阿卡夏教的未来，他表现出他了应有的热情和理性。我认为他是有可能留下来的。”
洛里斯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以及为什么来这里吧？”
格雷戈里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不知道确切的情况，坦白地说，教会做这样的安排让我感到羞耻。”
洛里斯不相信他的话，说道：“你的感受如何和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刚刚你和阿里斯托主祭见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格雷戈里说道：“他拆穿了我隐匿在这里的把戏，心照不宣地忽略了我隐匿在这里做什么的问题，他邀请我一起去给一个本地的孩子驱魔，但我们拿这个魔鬼无能为力。”
洛里斯脑子飞快地转，他拿不准格雷戈里隐藏了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隐藏，而是都向他和盘托出了，也许这就是实情，追踪斯汀的人也许只是想和他谈谈。这里实际没什么可威胁到他们的，除非他做错了什么，遗漏了什么，没能发现，直到回到奥雷尔德堡才发现。但格雷戈里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别人，在暗中窥视这一切，这是否是针对诺提斯的圈套，这是他想要知道的，但他想不出设计怎样问题从对方嘴里套出话来。
他最后放弃了，起身告辞，说道：“你不应该把我当成是坏人，我们都在为新世界的秩序服务。”
格雷戈里客气而敷衍地回答道：“当然。”
回到自己院子这边，洛里斯开始有些焦虑起来，他预感到事情不会按照他们计划中那样发展了，因为格雷戈里提到他在说服两位祭司留下，而且看起来颇有把握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时候斯汀投送的毒药大概已经融化了，没准已经涂抹到两位祭司的酒杯上。他有必要强行去终止么？从情理上来说，当然不，因为发出任务的是奥雷尔
德堡的人，而不是格雷戈里，他不需要听命。但另一方面，格雷戈里希望保留的人被暗杀的话，他当然会归罪于自己，说不定还会把正在进行中的事讲给阿里斯托主祭听，并且企图保护他。
杀掉或保护阿里斯托主祭，是身为互助会和诺提斯成员的悖论，原本他设计出用假的尸体换出阿里斯托主祭的策略来解决悖论，而这个策略面临着被格雷戈里所破坏的可能性，他会辨认出那具尸体并非阿里斯托本人么？如果他能判断出来的几率不大的话，那么活着的格瑞姆或卡斯托姆则几乎一定会，他会如何向奥雷尔德堡报告他们这次行动的执行结果？他甚至认真地考虑杀死格雷戈里的可能性，但那又回到那个难以证明的假设上，格雷戈里背后还有隐藏在更加后面的人在盯着，等着他跌入陷阱。
他左右为难，希望快点儿听到神庙里传来骚动。
晚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神庙内灯火如常，一片宁静，什么也没发生。盖娅脸上有些失望，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望着洛里斯，希望他说点什么。
洛里斯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要去和阿里斯托主祭谈谈。”
他说的谈谈，并不一定是像去拜会格雷戈里那样敲门拜访，也可能以别的方式，比如像盗贼一样潜入到神庙里，偷听，偷看，偷拿些什么。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说道：“你接下来找时间和斯汀再谈谈。”
盖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洛里斯换了一身黑衣，从窗口轻轻地翻出去，抓住墙缝往下行，两三下着了地，他弯腰潜行，避开人迹和可能的高处视线，很快接近了神庙后门。他推门而入，在神庙后边的一幢独立的储藏小屋后他略微停留一会儿，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留意神庙内人们的动静。
等不住在神庙的人们逐步离去，他摸进神庙，藏在讲经台的后面。学徒们最后把大厅和走廊的灯灭掉之后，他悄悄地走出来，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见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他朝那房间走过去，透过门的缝隙往里看，里面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是阿里斯托主祭，另一个是他的助祭，洛里斯记得他的名字叫若恩。
洛里斯看看左右，他绕到走廊尽头，从窗口翻出去，贴着墙角来到主祭室的窗口下，侧耳倾听。
洛里斯凝神地听，里面传出的两人对话他无法完全听懂，他使自己努力记得这些话，而仅有懂得的部分已经足够向他打开一扇大门。下午的焦虑接近一扫而空，他庆幸做了正确决断，那就是来到这里，获得了新的启示和开端。
若恩和阿里斯托主祭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听起来他并没有被后者说服，还是决心留下来做一个平庸的助祭。
洛里斯对他的这个决定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但他
能从中感受到一些新的东西。比方，安东尼如果杀死了幼年的屋大维，那么他将会成为斯图尔的皇帝，但安东尼无法预测未来，所以他不会荒谬地去杀死一个幼儿。但在这个晚上，对于洛里斯而言，未来似乎成为一个可以摸得见的长卷，如果他什么也不做，未来可能会是一个样子，但他如果出手杀掉这个之前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年轻人，未来则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
他对两种未来的差别并没有好恶之分，正如他的职业常常需要排斥好恶，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奇妙关系，这种关系究竟为何，殊难描述，惟绝不是没有关系的。
（本章完）
洛里斯站起来，站在盖娅身后，说道：“今天夜里可有得忙了。”
盖娅说道：“需要把赫克托他们叫过来么？”
洛里斯说道：“不。如果你的斯汀正确地投放了毒药，那么今天晚上神庙内可不会平静，我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劫持阿里斯托主祭，我们应该当着奥雷尔德堡人的面劫走他，然后半天或一天后他们在城外找到他的尸体，所以，那大概是在明天和后天，赫克托应该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盖娅转过身来，面对洛里斯，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他的手先前轻轻放在她腰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温度，这下转到了她的小腹上，他也没有要撤回的意思，这种少见的亲昵让她有些迷乱，她低声问道：“你想要我么？”
洛里斯说道：“想，可是不能。”
盖娅说道：“为什么？”
洛里斯撤回了他的手，说道：“有人说性爱之后会更加专注，而我不这么认为。”
盖娅退后半步，靠在了窗口上，说道：“那你不该来挑逗我。”
洛里斯看着盖娅的眼睛，说道：“抱歉，我的确不该那么做。”
盖娅目光垂下，问道：“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洛里斯说道：“我会去拜会那位奥雷尔德堡来的人，看看他的究竟。而你，你要一直守在这儿，确保今天夜里会发生些什么。”
盖娅说道：“斯汀做完了他该做的，接下来他会怎样？”
洛里斯有些诧异，说道：“他除了背负一些罪恶感之外，什么也不会，我们不会想拿他怎么样。”他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以前经历过许多类似的情景，你会这样问，是对她产生了愧疚感，还是别的什么？”
盖娅轻咬嘴唇，说道：“如同你想把主祭送到哪里藏起来，我也想把他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他不应该被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
洛里斯有些疲乏，说道：“你怎么想都好，我不会干预你，不过前提是我们妥当地完成了任务。”他不禁想如果刚刚他没有回绝她的提议，她会不会不产生这个荒唐的念头；还是她更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接着说得更明白：“喜欢你的人很多，你不可能让他们都如愿。”
说着，他穿好外衣，下了楼，往奥雷尔德堡来人所寓居的那户人家走去。他敲了门，门打开，洛里斯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并不意外洛里斯的拜访，他把他让进去，坐下。
那个人抢先开口说道：“我是格雷戈里主祭，从奥雷尔德堡来。”
洛里斯说道：“我是平托.洛里斯，也许他们称呼我为红龙。”
格雷戈里喃喃地重复了两遍红龙的名字，说道：“这名字听起
来，像是一种外号，而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洛里斯侧过脸，说道：“这是一个诅咒，以及我对待这个诅咒的方式。”
格雷戈里有些疑惑，问道：“是个什么样的诅咒，我可以帮上什么忙么？”
洛里斯说道：“大概不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格雷戈里问道：“你也从奥雷尔德堡来么？”
洛里斯轻轻地点了点头。
格雷戈里表情舒缓下来，说道：“我本来还想等几天，但今天阿里斯托主祭找上了门，我只有提前履任。”
洛里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想等几天？”
格雷戈里说道：“我在想办法说服两位祭司，我不想让他带走所有人，这不仅丢人，而且对我接下来的工作不利，没有他们，我要花很多时间去说服本地的信众。”
洛里斯说道：“格瑞姆和卡斯托姆？我听说格瑞姆是个危险的人物。”
格雷戈里说道：“我和他谈过，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硬，对于阿卡夏教的未来，他表现出他了应有的热情和理性。我认为他是有可能留下来的。”
洛里斯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以及为什么来这里吧？”
格雷戈里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不知道确切的情况，坦白地说，教会做这样的安排让我感到羞耻。”
洛里斯不相信他的话，说道：“你的感受如何和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刚刚你和阿里斯托主祭见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格雷戈里说道：“他拆穿了我隐匿在这里的把戏，心照不宣地忽略了我隐匿在这里做什么的问题，他邀请我一起去给一个本地的孩子驱魔，但我们拿这个魔鬼无能为力。”
洛里斯脑子飞快地转，他拿不准格雷戈里隐藏了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隐藏，而是都向他和盘托出了，也许这就是实情，追踪斯汀的人也许只是想和他谈谈。这里实际没什么可威胁到他们的，除非他做错了什么，遗漏了什么，没能发现，直到回到奥雷尔德堡才发现。但格雷戈里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别人，在暗中窥视这一切，这是否是针对诺提斯的圈套，这是他想要知道的，但他想不出设计怎样问题从对方嘴里套出话来。
他最后放弃了，起身告辞，说道：“你不应该把我当成是坏人，我们都在为新世界的秩序服务。”
格雷戈里客气而敷衍地回答道：“当然。”
回到自己院子这边，洛里斯开始有些焦虑起来，他预感到事情不会按照他们计划中那样发展了，因为格雷戈里提到他在说服两位祭司留下，而且看起来颇有把握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时候斯汀投送的毒药大概已经融化了，没准已经涂抹到两位祭司的酒杯上。他有必要强行去终止么？从情理上来说，当然不，因为发出任务的是奥雷尔
德堡的人，而不是格雷戈里，他不需要听命。但另一方面，格雷戈里希望保留的人被暗杀的话，他当然会归罪于自己，说不定还会把正在进行中的事讲给阿里斯托主祭听，并且企图保护他。
杀掉或保护阿里斯托主祭，是身为互助会和诺提斯成员的悖论，原本他设计出用假的尸体换出阿里斯托主祭的策略来解决悖论，而这个策略面临着被格雷戈里所破坏的可能性，他会辨认出那具尸体并非阿里斯托本人么？如果他能判断出来的几率不大的话，那么活着的格瑞姆或卡斯托姆则几乎一定会，他会如何向奥雷尔德堡报告他们这次行动的执行结果？他甚至认真地考虑杀死格雷戈里的可能性，但那又回到那个难以证明的假设上，格雷戈里背后还有隐藏在更加后面的人在盯着，等着他跌入陷阱。
他左右为难，希望快点儿听到神庙里传来骚动。
晚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神庙内灯火如常，一片宁静，什么也没发生。盖娅脸上有些失望，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望着洛里斯，希望他说点什么。
洛里斯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要去和阿里斯托主祭谈谈。”
他说的谈谈，并不一定是像去拜会格雷戈里那样敲门拜访，也可能以别的方式，比如像盗贼一样潜入到神庙里，偷听，偷看，偷拿些什么。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说道：“你接下来找时间和斯汀再谈谈。”
盖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洛里斯换了一身黑衣，从窗口轻轻地翻出去，抓住墙缝往下行，两三下着了地，他弯腰潜行，避开人迹和可能的高处视线，很快接近了神庙后门。他推门而入，在神庙后边的一幢独立的储藏小屋后他略微停留一会儿，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留意神庙内人们的动静。
等不住在神庙的人们逐步离去，他摸进神庙，藏在讲经台的后面。学徒们最后把大厅和走廊的灯灭掉之后，他悄悄地走出来，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见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他朝那房间走过去，透过门的缝隙往里看，里面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是阿里斯托主祭，另一个是他的助祭，洛里斯记得他的名字叫若恩。
洛里斯看看左右，他绕到走廊尽头，从窗口翻出去，贴着墙角来到主祭室的窗口下，侧耳倾听。
洛里斯凝神地听，里面传出的两人对话他无法完全听懂，他使自己努力记得这些话，而仅有懂得的部分已经足够向他打开一扇大门。下午的焦虑接近一扫而空，他庆幸做了正确决断，那就是来到这里，获得了新的启示和开端。
若恩和阿里斯托主祭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听起来他并没有被后者说服，还是决心留下来做一个平庸的助祭。
洛里斯对他的这个决定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但他
能从中感受到一些新的东西。比方，安东尼如果杀死了幼年的屋大维，那么他将会成为斯图尔的皇帝，但安东尼无法预测未来，所以他不会荒谬地去杀死一个幼儿。但在这个晚上，对于洛里斯而言，未来似乎成为一个可以摸得见的长卷，如果他什么也不做，未来可能会是一个样子，但他如果出手杀掉这个之前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年轻人，未来则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
他对两种未来的差别并没有好恶之分，正如他的职业常常需要排斥好恶，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奇妙关系，这种关系究竟为何，殊难描述，惟绝不是没有关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