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
群山巍巍，密林莽莽，一眼望不到头。
诸葛云湛在丞县时曾在骆平的书房里看到一张沂州的全域地图，他便央求着讨了过来，说是回去好好研究学习，但他其实有别的打算。
他准备摸清离开沂州的路线，好让自己再次离家出走时摆脱窘迫与无知，不必再重蹈这次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覆辙。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情势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眼下他已经不需要考虑下回离家出走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此刻他就已经有了用到地图的机会。
不过经过了两日的跋涉，他发觉地图上标注的是一回事，而当他们真正踏在路上时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没有骑马，为了摆脱曾振和张亮的追赶，他们选择脱离驰道循着道路一边山脊徐行，但地图上的标注简单而又粗糙，一道短小的脊线，实际走来却要耗上半天的时间，加上不时飘落的素雪让山路更加湿滑难行，他们心中不禁暗骂造图的衙吏胡乱作为。
好在地图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而且他们也怕再在深山里遇见狼群，所以不敢离着驰道太远，只要顺着地图的标记一直走下去，离开群山指日可待。
心中想的虽是如此，但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却十分有限，在山间穿行又消耗极大，他们的食物很快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
诸葛云湛取出地图在上面扒拉了半天，紧绷的面容才放松下来，“这里有村子”，他庆幸地图上标注了一处离着驰道不远的村落，看来是造图的人之前发掘的补给点。
对着西偏的日头比划了半天，在确认了方向后，他领着佟欢顺着地图标记朝着村落寻去。
左右寻摸了半日，直到日头将落，一缕缕青烟袅升而起穿透山林显出形来，两人终于寻见了村落的所在。
奔过山岭，诸葛云湛目中呈现出散落在密林中的三十来间草屋，草屋依着山势而建，零散地布在山坡之上，每家之间又都辟出一条羊肠小道与别家前后连接。
离着村庄愈近，食物的味道愈是浓烈，闻起来像是炖肉的味道。
诸葛云湛扫了一眼黢黑山林鬼魅一般的轮廓，他知道在这山林里粮食要比肉类匮乏，不过对于吃够了干粮的他来说，山间肥美的野味可比生硬的干粮强上何止千倍百倍，他们不禁猛吞了几口涎液。
两人赶在夜色全部降临前投到村前。
村中寂静无声，只有远端靠近山上泄下的溪流的地方亮着几家灯火，不时有人影从草房里出来又进去，还时不时地朝着他们抛来注视，好似对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甚至诧异与警觉。
“去投他们吧”，诸葛云湛和佟欢交换了目光，不多时来到人声最盛的那户村民门前。
淡淡的腥臭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诸葛云湛被挤了挤鼻子，感觉心口泛着恶心，他紧忙上前敲门想要进屋躲避一下。
“你们是谁？”房门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有人透着门缝警觉地问。
“施主莫怪，我们是赶路的，路上遇见劫匪胡乱奔逃到了贵宝地，因为腹中实在饥饿，想要从贵处讨口饭吃，讨口水喝”
诸葛云湛一顿，见里面没人回应，他寻思村民们应该是把他们当成坏人了，于是紧忙解释，“我们身上带着州府的官凭，而且我们不白吃白喝，该多少钱我们给”。
诸葛云湛话音一落，房内窃窃私语起来。
“他有银子”，诸葛云湛朦朦胧胧听到房内有人压着嗓音说。
难道他们被银子打动了？他心想。
“我刚才在外面瞄见他们带着刀”，又有人在里面窃语。
“我们带着刀是防身用的，您应该也知道，这山林里强人出没，还有野兽横行，带刀实为安全着想，千万别误会”。
“你先把刀递进来”，房门撇开一条缝，里面的汉子低声道。
诸葛云湛与佟欢对视一眼，荒山野岭的，又听到他们刚刚格外在意银钱，佟欢有些犹豫，他朝诸葛云湛摇了摇头。
“你们不把刀交给我们保管，我们可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有没有歹心”，门内的汉子道。
“好……好……好，稍等一下”，想到山中村落极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又想到自己腹腔一下午都在咕咕抗议，诸葛云湛只能妥协。
木门“吱哟”一声开向两边，诸葛云湛才伸脚踏进房门，就感觉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的后背一凉，摔倒在地，佟欢发觉情况不对正要去扶诸葛云湛，却被三条汉子迅速跳过身来制住。
“误会误会，我们真不是强人”，诸葛云湛刚要爬起身来，却被开门的汉子一屁股坐在背上，他的手被汉子一拧，麻绳很快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不是强人，我们是啊”
房内一片哄然大笑，房间一角的汉子音调听起来有些熟悉，诸葛云湛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起来这人语调和陈奎有点像，但又有些区别，很明显不是本地人，而是陈州或者陈州周边州县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地图是在三年前绘制的，流民也不过是这半年才络绎不绝地涌来，这口音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看了看房内七八名汉子的衣着，虽然都是粗衣短褐，朴素无华，但也不像流民们那般褴褛旧烂，诸葛云湛感觉脑袋有些发蒙。
“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诸葛云湛循声瞥向说话的汉子，他的口音像是本地的，但瞥见汉子，他的心头不禁咯噔一跳。
由声音可以辨出他就是那个开门的汉子，借着昏黄的油灯，他发觉汉子的长相极为狰狞。
他没有左耳，左眼没有眼球，整个凹进头骨里。
他的左脸全是从上到下的疤痕，看着像是被猫抓过一样，但是尺寸却像是大了几十倍不止，因为是在山林里，诸葛云湛第一反应那是老虎或者豹子或者黑熊杰作。
汉子与诸葛云湛眼神相对，他唯一的右眼里闪出凶光，看来是对诸葛云湛看他样子十分不满。
“这个回头我要亲手宰了他”，汉子跛着脚走到窗台边上，他取下一把剔刀，对着油灯照了照。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索我们性命”，诸葛云湛看到他手中的剔刀，想到前些时日遇到的老猎户——徐伯，他当时正是用这种剔刀剥去兽皮，想想就让人心凛。
“大爷们，咱们没什么瓜葛，你们要钱的话，都拿去，求你们饶我们不死”，佟欢知道诸葛云湛在沂州府极少吃亏，说话也一直过硬，刚刚正是他的眼神惹得癞面的汉子露出凶气，他紧忙冲着汉子们示弱央求。
“你们什么都没看见？”靠在墙边的汉子问了一句。
“看见什么？”诸葛云湛疑惑地问。
“二哥，别听他的，这小子一看就不老实，肯定在装傻充愣。”
“你们说的什么？我们真不知道啊”，佟欢也是一头雾水，他吃惊地问。
“甭管了，二哥，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是一球鸟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俩也一起宰了吧”，又一名汉子从桌子旁跳了起来怒到。
“这都说的什么呀？”诸葛云湛急的直是冒汗，他着实不知道眼前的汉子们到底在说什么，直到他看到八仙桌子上一口陶盆里的肉食。
“你们是人是鬼”，诸葛云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朝着汉子们质问。
诸葛云湛在丞县时曾在骆平的书房里看到一张沂州的全域地图，他便央求着讨了过来，说是回去好好研究学习，但他其实有别的打算。
他准备摸清离开沂州的路线，好让自己再次离家出走时摆脱窘迫与无知，不必再重蹈这次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覆辙。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情势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眼下他已经不需要考虑下回离家出走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此刻他就已经有了用到地图的机会。
不过经过了两日的跋涉，他发觉地图上标注的是一回事，而当他们真正踏在路上时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没有骑马，为了摆脱曾振和张亮的追赶，他们选择脱离驰道循着道路一边山脊徐行，但地图上的标注简单而又粗糙，一道短小的脊线，实际走来却要耗上半天的时间，加上不时飘落的素雪让山路更加湿滑难行，他们心中不禁暗骂造图的衙吏胡乱作为。
好在地图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而且他们也怕再在深山里遇见狼群，所以不敢离着驰道太远，只要顺着地图的标记一直走下去，离开群山指日可待。
心中想的虽是如此，但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却十分有限，在山间穿行又消耗极大，他们的食物很快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
诸葛云湛取出地图在上面扒拉了半天，紧绷的面容才放松下来，“这里有村子”，他庆幸地图上标注了一处离着驰道不远的村落，看来是造图的人之前发掘的补给点。
对着西偏的日头比划了半天，在确认了方向后，他领着佟欢顺着地图标记朝着村落寻去。
左右寻摸了半日，直到日头将落，一缕缕青烟袅升而起穿透山林显出形来，两人终于寻见了村落的所在。
奔过山岭，诸葛云湛目中呈现出散落在密林中的三十来间草屋，草屋依着山势而建，零散地布在山坡之上，每家之间又都辟出一条羊肠小道与别家前后连接。
离着村庄愈近，食物的味道愈是浓烈，闻起来像是炖肉的味道。
诸葛云湛扫了一眼黢黑山林鬼魅一般的轮廓，他知道在这山林里粮食要比肉类匮乏，不过对于吃够了干粮的他来说，山间肥美的野味可比生硬的干粮强上何止千倍百倍，他们不禁猛吞了几口涎液。
两人赶在夜色全部降临前投到村前。
村中寂静无声，只有远端靠近山上泄下的溪流的地方亮着几家灯火，不时有人影从草房里出来又进去，还时不时地朝着他们抛来注视，好似对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甚至诧异与警觉。
“去投他们吧”，诸葛云湛和佟欢交换了目光，不多时来到人声最盛的那户村民门前。
淡淡的腥臭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诸葛云湛被挤了挤鼻子，感觉心口泛着恶心，他紧忙上前敲门想要进屋躲避一下。
“你们是谁？”房门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有人透着门缝警觉地问。
“施主莫怪，我们是赶路的，路上遇见劫匪胡乱奔逃到了贵宝地，因为腹中实在饥饿，想要从贵处讨口饭吃，讨口水喝”
诸葛云湛一顿，见里面没人回应，他寻思村民们应该是把他们当成坏人了，于是紧忙解释，“我们身上带着州府的官凭，而且我们不白吃白喝，该多少钱我们给”。
诸葛云湛话音一落，房内窃窃私语起来。
“他有银子”，诸葛云湛朦朦胧胧听到房内有人压着嗓音说。
难道他们被银子打动了？他心想。
“我刚才在外面瞄见他们带着刀”，又有人在里面窃语。
“我们带着刀是防身用的，您应该也知道，这山林里强人出没，还有野兽横行，带刀实为安全着想，千万别误会”。
“你先把刀递进来”，房门撇开一条缝，里面的汉子低声道。
诸葛云湛与佟欢对视一眼，荒山野岭的，又听到他们刚刚格外在意银钱，佟欢有些犹豫，他朝诸葛云湛摇了摇头。
“你们不把刀交给我们保管，我们可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有没有歹心”，门内的汉子道。
“好……好……好，稍等一下”，想到山中村落极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又想到自己腹腔一下午都在咕咕抗议，诸葛云湛只能妥协。
木门“吱哟”一声开向两边，诸葛云湛才伸脚踏进房门，就感觉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的后背一凉，摔倒在地，佟欢发觉情况不对正要去扶诸葛云湛，却被三条汉子迅速跳过身来制住。
“误会误会，我们真不是强人”，诸葛云湛刚要爬起身来，却被开门的汉子一屁股坐在背上，他的手被汉子一拧，麻绳很快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不是强人，我们是啊”
房内一片哄然大笑，房间一角的汉子音调听起来有些熟悉，诸葛云湛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起来这人语调和陈奎有点像，但又有些区别，很明显不是本地人，而是陈州或者陈州周边州县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地图是在三年前绘制的，流民也不过是这半年才络绎不绝地涌来，这口音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看了看房内七八名汉子的衣着，虽然都是粗衣短褐，朴素无华，但也不像流民们那般褴褛旧烂，诸葛云湛感觉脑袋有些发蒙。
“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诸葛云湛循声瞥向说话的汉子，他的口音像是本地的，但瞥见汉子，他的心头不禁咯噔一跳。
由声音可以辨出他就是那个开门的汉子，借着昏黄的油灯，他发觉汉子的长相极为狰狞。
他没有左耳，左眼没有眼球，整个凹进头骨里。
他的左脸全是从上到下的疤痕，看着像是被猫抓过一样，但是尺寸却像是大了几十倍不止，因为是在山林里，诸葛云湛第一反应那是老虎或者豹子或者黑熊杰作。
汉子与诸葛云湛眼神相对，他唯一的右眼里闪出凶光，看来是对诸葛云湛看他样子十分不满。
“这个回头我要亲手宰了他”，汉子跛着脚走到窗台边上，他取下一把剔刀，对着油灯照了照。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索我们性命”，诸葛云湛看到他手中的剔刀，想到前些时日遇到的老猎户——徐伯，他当时正是用这种剔刀剥去兽皮，想想就让人心凛。
“大爷们，咱们没什么瓜葛，你们要钱的话，都拿去，求你们饶我们不死”，佟欢知道诸葛云湛在沂州府极少吃亏，说话也一直过硬，刚刚正是他的眼神惹得癞面的汉子露出凶气，他紧忙冲着汉子们示弱央求。
“你们什么都没看见？”靠在墙边的汉子问了一句。
“看见什么？”诸葛云湛疑惑地问。
“二哥，别听他的，这小子一看就不老实，肯定在装傻充愣。”
“你们说的什么？我们真不知道啊”，佟欢也是一头雾水，他吃惊地问。
“甭管了，二哥，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是一球鸟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俩也一起宰了吧”，又一名汉子从桌子旁跳了起来怒到。
“这都说的什么呀？”诸葛云湛急的直是冒汗，他着实不知道眼前的汉子们到底在说什么，直到他看到八仙桌子上一口陶盆里的肉食。
“你们是人是鬼”，诸葛云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朝着汉子们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