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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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法云寺奇遇

    刘明华和刘明敏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进门一看妈妈的样子,了,刘明华立即显得惊慌地问道:“父,妈怎么啦?”

    刘明敏却立即泪水直涌地说:“我去叫车,马上送医院。”

    “先放到背回房间放到床上吧。”刘炳辉说。

    刘明华就背起妈妈张玲,走向刘炳辉他们的房间,叶小帅却急急忙忙地向屋外跑去。

    刘明华又和父亲刘炳辉一起将妈妈张玲放到他们宽大的木板床上,刘炳辉掐着张玲的人中,

    刘明敏一边帮着妈妈顺气,一边问刘炳辉:“父,是不是你气妈了?”

    刘炳辉“唉”地长叹一口气:“又想你舅舅了。”

    刘明华说:“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怎么突然……?”

    这时只听张玲的喉咙发出“哥——哥——”的声音,

    刘炳辉转而坐在床沿,拉着张玲的手说道:“小玲,我们一定会找到的!现在既然知道他还在,就一定能够找到,你应该放心啊?我知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的心病,其实这些都不是你我造成的,这里面的许多事情有很多因素,我是无法和你说清楚,你不要老实这样折磨自己了。”

    张玲缓缓地微睁着眼,嘴唇动了动,却又没有说出什么来。

    这时,军区大院卫生所的军医吴炳中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叶小帅,吴炳中看着刘炳辉询问道:“首长,张主任怎么样了?”

    刘炳辉转过身一看是吴炳中立即说道:“吴所长,麻烦你了!张主任平常就是神经衰弱,这你是知道的,刚才一激动就昏了过去,请帮忙看看。”

    吴炳中将药箱往身旁的小圆桌上一放,立即打开药箱拿出听诊器,就对张玲进行诊断,过了一会,吴炳中收起听诊器说道:“首长,张主任除了神经衰弱外,还有心律不齐、气血不调等症状,现在我开一些安神补气之类的药,先服用调理一下,不过最好还是住院观察观察的好。”

    张玲这时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不用,我这时老毛病了,谢谢吴所长!下班了还麻烦你,”

    吴炳中立即回答说:“不要说麻烦,我们就是为大院里的大家服务的,是我们应该做的。”

    吴炳中一边说话,一边配好药,用纸袋子装好,交给刘明敏说:“这一包一次二粒,一日三次,这一包一次三片,一日早晚各一次,用温水冲服,不要弄混了。”

    刘明敏接过说道:“恩,记住了,谢谢吴所长!”

    吴炳中微笑着说:“不要那么客气,每包药上我也写了服用方法,服用时要注意看一下。”又看着刘炳辉说:“首长,张主任的情况,主要是不能受刺激,不能太激动,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如果身体恢复不错的话,就可以换换环境,出去走走,舒展一下心情。”

    刘炳辉回道:“好的,听你的,以后我看情况安排。”

    吴炳中提起药箱就起身告辞:“首长,张主任,我就先走了,有事尽管叫我。”

    张玲弱弱地抬了抬手:“明华,送送吴所长。”

    这几天,叶小帅除了到学校上课,放学回来就是到张玲的床前坐着,陪张玲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也能惹得张玲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由此近了许多。

    叶小帅只是从来不敢在张玲面前提起恩师了,有时候也想在张玲情绪和精神状态很好条件下,从张玲嘴里知道一点恩师过去的情况,但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天是周六放学比较早,叶小帅放下书包就走进张玲的房间乖巧的喊着:“奶奶,我回来了,喝水吗?我给您倒。”

    张玲显得精神不错,靠在床头上正看着书,听到叶小帅的声音,就把书放在胸前的被子上说:“哦,小帅子今天回来早啊。没有和同学们玩啊?”

    “我回来陪奶奶,我知道一个人很焖的,我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叶小帅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就马上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玲也感觉到叶小帅的异样,就笑着说道:“没有事的,你就跟说说你和你恩师认识的过程,我想听听。哦,你还是先给我倒点水吧。”

    叶小帅转身拿来开水瓶给张玲的水杯里加上水,再把开水瓶放回原处,就坐在张玲的床头说:“奶奶,我要说了,你千万不能激动哦。”

    张玲笑了笑:“我现在没事了,既然知道他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好,你说说吧!”

    看着张玲情绪很稳定神情很认真样子,叶小帅也放心不少,就开始从他如何遇到狼群说起,又如何失足掉入山洞,如何被恩师救治,如何想法子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一直讲到如何与恩师隔空对话和文字交流,如何在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被恩师送到学校。这是叶小帅第一次与张玲说自己和恩师的认识经过,恩师对自己的教导以及所赠与的书籍。

    张玲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如此地看重叶小帅,张玲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拉过叶小帅一把抱在怀里说:“小帅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奶奶,你就是我的乖孙子。”

    张玲心里想着:“原来,这个叶小帅不仅刘炳辉喜欢,她的哥哥也喜欢,那自己就不能排斥。”又对叶小帅说:“乖孙子,你知道吗?你恩师送给你的书,是他剩下来的全部家当,也是被当做命一样珍贵的宝贝,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和好好地用它。”

    叶小帅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的,奶奶。”

    张玲又问叶小帅:“想不想知道你恩师的过去情况?”

    叶小帅激动地说:“想,就是想啊!我就想知道恩师的心结在哪里,我在山上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恩师的过去,帮助他解开心结走出大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真的好想好想。”

    张玲就开始慢慢地讲述他们的过去。

    叶小帅的恩师,和张玲是同胞兄妹,名字叫张凯。他们兄妹俩与刘炳辉既是儿时伙伴,也是一同读私塾、读新学的同学,而且张凯和刘炳辉还同时考入省立专科学校,他们是三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知己。后又相约前往日本留学。

    张凯比刘炳辉的个子要高出许多,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有些卷的头发,一双酷似西方人的眼睛,双眼皮如刀刻的一般清晰有致,眉毛比较粗壮浓黑,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整个身子健硕而挺拔,犹如米开朗琪罗刀笔下的大卫一般,张凯天分极高,兴趣及其广泛,熟读经史,熟知天文,熟透地理,善谋善断,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高才生,深受学校教授和同学们的推崇,在当时的女生的眼中也就是如现在所谓男神一样的存在。

    但是随着日本军方在我国东北挑起的一个又一个事端,国内反日情绪日益高涨,在日本的我国留学生也逐步牵涉其中,张凯和刘炳辉因为对日的理念不同,无数次发起争论,进而从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变成了各成团体的对手,两人之间甚至发生割袍断义的事。

    后来他们于一九三二年分别回国,刘炳辉参加了地下抗日组织,张凯参加了汪精卫主导的国民政府行政院的工作,再后来随着汪精卫的亲日投日,张凯也就成为人们眼中的汉奸。

    一九三五年八月,也就是汪精卫辞去行政院长之后,开始与日本密谈的时候,张凯家被人在夜间放火烧个精光,他的妻子、儿子、女儿,还有一个帮助打理家务的张妈都被活活烧死,但张凯自此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十年来渺无音讯。

    叶小帅听了有些感伤地说:“恩师和我的一样的苦。”又显得有些怀疑的问道:“这与您和爹爹没有关系呀?那您为什么似乎总是在自责和责怪爹爹呢?”

    张玲叹口气道:“哎,我们俩都是抗日组织的,知道哥哥的事,不但不能帮他,而且……唉!不说不说了。”张玲又是满眼含泪。

    叶小帅急忙安慰着:“奶奶,不伤心哦,这不是有消息了么,我们一定会找到恩师的。”

    转眼间,学校就放寒假了。这天中午吃饭后,刘炳辉说道:“张玲,我看你现在精神还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张玲回问道:“准备到哪里去?”

    “就到西南山区去走走看看,那里有我们省的一个疗养院,据说那里的温泉不错。”刘炳辉说道。

    张玲表示同意:“把小帅子带着吧。”

    刘炳辉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两个孙子都带着,我看他现在也成了你的开心果了。”

    第二天一早,刘炳辉、张玲、叶小帅、刘忆南和两个勤务兵薛其山、王东明坐上一辆双排座的新出产的上海轿车,由王东明驾驶着离开省城向西南开去。车行至中午时分,离省里在这里建设的一座疗养院还有四五公里路程。

    这时叶小帅指着山上的一座塔问道:“爹爹,奶奶,那里有一座塔哎。那是什么塔啊?”

    刘炳辉说:“我也不知道。”

    张玲接口道:“这里还有这样一座塔啊?应该有记载吧。”

    叶小帅有些激动地说:“爹爹,奶奶,我们下去看看吧?”

    刘炳辉说道:“好,去看看,跟着小帅子去长点知识。”

    于是,一行人下车向山上走去。

    这座山不大,也就海拔五、六百米的样子,山坡很开阔,很平缓,整个坡面向着东南方,光照极好。可惜山上树木极少,稀稀疏疏的几棵松树在风中孤寂地摇弋着,杂乱的灌木、荆棘、野草倒是不少,密布着整个山坡,那座就耸立在半山腰上。

    通过一溜陇梯田,再上一片坡地,就没有明显的路了,只有一条细细的有点路的痕迹在荆棘和灌木、野草中显现,两个勤务兵立刻走到前面开路,但是无论怎么手脚并用也无法将荆棘、野草分开,每个人不是被荆棘刺破了手,就是被野茅草划破了脸,不是被荆棘勾住了衣服,就是被灌木绊住了脚。一行人好不容易艰难地爬上山腰,到了塔的脚下。

    叶小帅认真地细细观察着塔的全貌,塔身分有七级,原高估计有三十米左右,只是因为遭遇毁损,现在残高也在二十多米左右,塔基宽3.5米,为条石砌成。中有塔心室,中空至顶。每层内外壁各有四十个砖雕神龛,每龛内有一大二小三尊佛像,系印模烧制图案,中为如来佛祖,左为伽叶右为阿傩,计有一千六百八十尊,神态生动逼真,栩栩如生。

    叶小帅对着刘炳辉和张玲说道:“爹爹、奶奶,这塔上有一千六百多尊佛,这可能应该叫做千佛塔吧?”

    还没有等刘炳辉和张玲回答,就听一个声音好像从远古传来一般:“不错,就叫千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