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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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扫毒,一场打不赢的战争(二)

    这里曾经当地政府牵头规划的旅游开发区,风景秀丽。因为滥药问题的蔓延,投资商纷纷撤资,曾经的旅游度假村现在只留下一地的野草疯长。荒地两边的废品回收站,成了当地滥药者的主要聚集地之一。无需踏入,你就可以闻到一种腐烂的味道。在这种腐烂的气味之中,还有扑面而来的浓重芬芳,那是麻黄素的气味。----边境某地吸毒村实录

    很多年以前,我和陕西某报社的实习女记者王云香来到了这片濒临金三角地区的边陲某地。滥药问题的蔓延和新兴毒品的危害让这个曾经繁荣昌盛的边陲小镇千疮百孔。很难想象,就在几十年前,这里曾经是我国边境某地区最繁华的地带。每逢春季四五月份金三角鸦片开始上市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和马帮就会带着财富和马匹来到这里,托着一箱箱大烟离开。这般热闹的光景能接连持续将近半个月,曾经一度被称为是赶烟会。随着新中国的建立,国家对于罂粟的种植打击的一次比一次严厉,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决。尤其是近几年接连不断的打击,边防武警和缉毒警察频频出手,一片片罂粟田被铲除。没有了罂粟,没有了鸦片,当地的瘾君子们就转而开始吸食海洛因,麻黄素等工业毒品。

    第二天一大早,休息了一夜的我们重新来到那片荒地。王云香显然没有睡好,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我们戴上了厚厚的口罩,王云香背着一个包脖子里挂着相机。我的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包里和塑料袋里装满了我们带给当地吸毒者的一些东西。面包,火腿肠,方便面还有熟鸡蛋等。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香烟。经过昨天晚上老钟的提醒,我们全都换了自己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用老钟的话来说,你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染上毒瘾。我穿着在部队时候的高腰作战靴,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美国511多功能战术裤,上身穿着当时我在黎巴嫩维和的时候,美国海军陆战队那哥们儿送我的美军m65军绿色作战风衣,还戴了一顶我在部队时候的棒球帽,去除了闪电利剑的特种部队标志就是一顶普通的黑色棒球帽。王云香和我的差别不大,她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花格子衬衣戴着牛仔帽,脚上蹬着一双黄褐色的timberland高腰马丁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带上了我的多功能军刀。军刀是瑞士产的,来自于我们维和期间的标配。

    小心的避开了地上到处乱扔的烟头和针管,我们来到了昨天遇见老钟的地方,那个小坑洞。老钟不在,我和王云香就在荒地上到处转悠。绕过一片一米多高的荒草地,一间简易的石棉瓦和塑料布搭成的屋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鼓起勇气掀开了简易屋子

    上挂着的破床单门帘。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吸毒者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在破烂的简易屋子里或蹲或卧,在透过简易屋子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中,十几个吸毒者在一堆半米多高的废品垃圾旁,或是注射针管,或是吸食麻黄素。暂时没有遇见吸食海洛因的,老钟告诉我说,海洛因在这里是高级货,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老钟也在里面,刚刚完成注射的他眼神迷离,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和王云香一阵恍惚。恍惚过后,老钟清醒了过来。迷离的目光重新变得有神,迎着我们走了过来。我悄悄的收起了握在手里的军刀,不动声色的重新放进了口袋里。

    “聚众吸毒对我们来说叫开会,”老钟领着我们来到了荒地上稍显干净的一块地方。几块建筑用的水泥预制板搭成的台子上,几个小年轻正聚在那里抽着烟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老钟在这片荒地上认识的人很多,有一定的地位。看老钟领着我们过来了,其中一个小年轻谄媚的给老钟递了一支烟说这是四号,专门孝敬老钟的。还给我说:“阿黑哥,来一支。”老钟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领着人滚蛋。小年轻领着人走了,老钟收拾出来一块地方,示意我和王云香坐下晃了晃手中的烟说道:“在这里,千万不要接也不要尝任何人给你的东西。不然,你很容易就会着道。”于是,我们都知道了。四号,海洛因的代称。类似的还有很多种,老钟点燃了香烟,惬意的抽了一口神情陶醉。同老钟的交谈中,我们得知,其实四号现在都已经过时了。什么僵尸药,极乐水等化学合成毒品接连不断的出现,有些新兴毒品甚至他都没有见过。说完这些,老钟看向了王云香。第一次给我们说起了他的家人,他说他有一个女儿,和王云香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小。算算日子,他女儿也应该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抽完海洛因以后,老钟变得很健谈,精神亢奋。几分钟后,他的精神开始低迷,半眯着眼睛在打瞌睡。但是很快,他就晃了晃脑袋醒了过来。就是看着王云香看着我,说道:“你们以后如果去酒吧去ktv玩的时候,一定要留神。现在的新形毒品种类繁多,有些包装甚至和平时我们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包装差别不大。做这些东西的人最可恨,他们会把毒品包装成糖果包装成奶茶,引诱未成年人。这些人都该死!”

    老钟咬牙切齿,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讲,我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我对老钟说道:“老钟,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找到你的女儿。”

    老钟咧着嘴笑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她还会认我吗?”

    我回答不上来了。老钟看着我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你应该不是记者。”

    “

    老钟,我把你当朋友,”我扔给老钟一条烟说道:“我不想骗你。”

    接过烟的老钟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年年扫毒,年年治理。但是你看看,多少年了。毒品这东西,你一旦粘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吸毒的人数以万计,你怎么治?今天打掉一个糯康,明天可能就会再来一个李康,王康。毒品,你们是禁不住的。”

    直升机里,兄弟们哈哈大笑,就连坐在我对面的菜鸟们脸上也流露出笑意。大家都显得不是那么紧张了,于是我就重重拍拍手示意大家将目光聚集在我这里说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参加实战行动。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还是得提醒你们。别看你们在集训期间,每个人的射击成绩都不错。比如说你,薛刚,你在历次射击中成绩几乎都是满环,还有你童立东,你天生就是狙击手的好材料,沉着冷静着靶点稳定。我相信只要给你们一个好的环境一把好枪和充足的弹药,你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独自干掉数百名敌人。但是你们别看这些,因为这些都是虚的,真到了战场上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你们也许会被一个真正的杀人犯用菜刀就把全幅武装的你们给剁了。”

    几个菜鸟们讪笑着摇摇头,意思是没有那种可能性。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手里拿着菜刀的杀人犯?

    他们绝对都有这种自信,这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苗头。我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菜鸟们说道:“在猎人集训队期间,你们每个人一个月就要干掉我们近万发子弹。可是你们这些人里面有谁对真人开过枪?我们在集训期间总是处心积虑的给你们设置各种各样的难题,设置各种各样的考验。每一次我们都尽可能让你们更加贴近实战,但是就像贝克特说的一样,假的始终都是假的。这句话我很赞同,菜鸟们,第一次动真格的时候,人的脑子是不会转的。你在那个时候能够回答出来一加一等于几就算不错了。”

    周卫国接过了话头说道:“队长,一加一等于几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命题。这是德国数学家哥德巴赫在1742年给欧拉写的信件中提出来的。”

    张朝阳这时候开口了,他说:“这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听队长的没错。”

    集训期间,张朝阳是他们的执行教官,很多作训手段和作训计划都是我们制定出来以后交由他具体实施的。他的话,菜鸟们不敢不听。菜鸟们全都看着我发楞,尤其是田大柱更是呆头呆脑的看着我。于是我笑笑说道:“我知道,贝克特可能会想想我说说的话,但是你,田小柱,你是不相信的。”

    田大柱有点意外,他说:“队

    长!我杀过人,就上次我们在化工厂你骗我们的那一次,我差点就把扮演逃犯的白教官给杀了。”

    他嘴里的白教官就是白冰,那个我们眼里的上海娘娘腔。白冰点点头:“小柱说的是真的,那次如果不是我赶紧点燃了炸药包,他小子能把我的脖子拧断。”

    白冰说的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还是说道:“小柱,这是不一样的。你是一个老实的人而且你很有勇气,你愿意为了你的兄弟们去死,这说明你很朴实你很善良。这是老实人的共性,老实人在面对恶人的时候他往往会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来不会想着去伤害任何人。只有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以后,他才会明白这些道理。小柱,我这些话说的很啰嗦,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明白了没有?”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包括周卫国在内,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想着。田大柱也低着头在想,想了很长时间他告诉我说:“道理上算是听明白了吧。”

    我一听就知道了,我基本上算是白讲了。于是我就准备说的更透彻一点:“小柱,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钉子扎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