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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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江湖情·狂歌把酒

    行了十几天的脚程,众人过了燕州,一路上风餐露宿,沿路投栈,到了燕州和泰州边境也要歇上一歇。

    前面我们说过,燕州和泰州一带有道山川,连绵十数里,山下有一座小镇,唤作燕云小镇,小镇虽小,可热闹非凡,还有人摆着墟市,这墟市里充斥着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卖金鱼的摆摊贩子,更有一些卖字画的书博士,整个市集熙熙攘攘,好生繁华。

    自离了大漠,风不再寒冷了,众人拖着马走在市集的官道上。

    时小千说道:“不如大家先找间客栈,填饱一下肚子可好?”

    阿弥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酒肆,酒水卖得最好,远近闻名,不如大家都去那间酒肆喝几杯,如何?”

    大家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正要朝酒肆方向前去,只见一个说书先生,在那里直着个小摊,放下个香案,又拿着把葵扇,说些《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话说这大宋真宗在位时,刘妃和李妃二人身怀孕娠,真宗大喜,命二妃到玉宸宫见驾……”

    说书先生讲得精彩处,听书的一阵喝彩,掌声连连。

    众人好奇,拉着马在道上也听他说书。

    不久,日上三竿,说书先生刚说完几章,正要收拾东西回去造饭,左房龙十分中意他的评书,于是从怀里掏出五两纹银给他。

    说书先生正要收拾案桌上的拍木,笔墨等,看了这五两银子,奇怪地望着他,说道:“汉子,你且是外乡人吧?”

    左房龙笑道:“不瞒先生,我不是本地客人,是从泰州来的。”

    说书先生说道:“本镇盛行评书,已传扬百年,文化浓厚,这说书都不用付钱,自有本镇衙门养活。”

    左房龙说道:“先生,刚才我在街上听你说的精彩,这银子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常言道:无恩不受禄,这银钱你且拿回去。”

    两人就在街上推推让让。

    “教书先生,我看你就收了吧,这兄弟倔强地很,我看呐,你若不拿了他的钱,恐怕他站到饭时,也要硬塞给你也!”

    街的某处,不知道谁那么不识大体,说出这一番气人的话来。

    左房龙众人朝声音传出的地方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冰湖川一别的「段铁拳」——段无涯,并柳长风,段四娘三人。

    两人激动地怀抱在一起,左房龙问道:“段兄,为何走得这般迟?”

    段无涯说道:“路上有了耽搁,走了些弯路,因此慢了些。”

    左房龙说道:“还记得你我在冰湖说过什么吗?”

    段无涯笑道:“当然记得!这眼前就是泰州,我等正好寻个好酒肆,把酒寻欢,好好吐吐这心中的不快!”

    左房龙大笑道:“正好!阿弥公子,麻烦你带个路。”

    走了不到半里路,只见一座酒肆傍着竹林,幽静深远,看看地上的满地竹叶不曾打扫。

    时小千有些疑惑,问道:“阿弥公子,这家破酒居就是你说的「远近闻名」的酒肆不成?但在我看来,此地荒僻,好像很少人来一样。”

    前头带路的阿弥说道:“时兄弟,你不要看这里邋遢,酒水可不一般,是用泰州有名的「清竹泉」泉水酿造而成,酒香甘冽,好喝地很呢。”

    众人走进酒肆,寻了张茶座,段四娘和左房龙有隙,一心只要赶路,因此提前拜别众人,柳长风也急着要走,留下段无涯陪众人喝酒。

    左房龙依次介绍:“这是耶律公子,时兄弟,还有阿弥公子。”

    另外又对众人说道:“这是段无涯,段兄弟,我自幼相交的朋友。”

    众人各自问好。

    左房龙问店小二讨了十七八壶老酒,还点了一大盆牛肉,两三碟菜式,就着肉菜下酒。

    他把刀放在一旁,说道:“来来来,段兄,你我许久不见,不曾开怀痛饮,今天,可要好好喝上三十碗酒再说!”

    “好!干!”

    阿弥帮众人的酒碗斟满了酒,喝了三四壶之后,估摸着要说些旧事了。

    段无涯说道:“左兄弟,你这把银虎刀好生熟悉,不知哪儿见过。”

    左房龙把酒闷着来了一口,嘴里叹气说道:“唉,这把刀你可曾认得?”

    说罢,把刀稍稍一推,段无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道:“果然是家父的锻造手法,这刀纹也像。”

    左房龙又倒了一酒,说道:“不瞒你说,这刀正是我父亲去你府上,求令尊锻造,为我成人礼准备的。”

    时小千插话道:“哦,这么说来,段兄的父亲是个铁匠咯?”

    左房龙大笑一声,说道:“何止铁匠,你可听说过这断剑大师「段铁生」么?”

    时小千问道:“难道是天下锻造名刀的铸剑锻刀大师——段铁生?”

    左房龙说道:“正是。”

    时小千说道:“难不成这段铁生是段兄之父?”

    左房龙又说道:“正是。”

    时小千打心底佩服两人,一个父亲是天下闻名的铁匠,另一个却是闻名天下的「天下一绝」左正双,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且是个疯子,小时候没少挨过拳头,就连连叹息不止。

    段无涯看了时小千这般无奈,刚想问道,不料左房龙预先说出话题,问道:“段兄,你呢,和柳长风姑娘是如何结识的?”

    “休要提了,不瞒你说,三年前,柳庄全户被杀,若不是我路过此地,恐怕她早已殒命,江湖上哪里还有「柳庄剑法」这种飘逸潇洒的剑法存在。”

    耶律如烟说道:“这么一说,柳姑娘真是个可怜的人儿。”

    段无涯这时已喝光了酒盅的酒,站立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致,叹息道:“你们休要怪她心狠手辣和无情,她都是被逼的,若她不这么生活,只恐怕这复仇之路更是遥遥无期。”

    然后他又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和他们会合了,听你们说,泰州还有些公务,大家江湖再见。”

    左房龙站立起来,双手抱礼,说道:“段兄,一路保重!”

    “你也是,左兄,好生保重。”

    “各位!江湖再见!”

    段无涯向众人告别,铁手把包裹系在身上,戴着斗笠,顶着风口而走,背影孤独而渺小,颇像一位在风中行走的侠客。

    耶律如烟说道:“左兄弟,既然贺大人催的紧,那我们今天就上路吧,不等晚更了。”

    左房龙说道:“好!”

    几人结了酒钱,匆匆忙忙赶回泰州府。

    府衙上贺一鸣大人等候多时了,忍风站在府门外边,左右顾盼,板着指头算下脚程,大概也就是今天左右了。

    刚等一回,府门转角冲出四匹凌厉的飞马,忍风看到,正是左房龙,时小千,耶律如烟,阿弥四个。

    几个人围拢在一起,相拥而泣。

    左房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贺大人呢?”

    忍风说道:“在府衙里等候多时了,天天盼着你们来,你们为何这般地迟啊?想啥我也。”

    左房龙说道:“唉,一言难尽,进去再说。”

    众人跨过门槛,进到内府。

    左房龙看到贺州府端坐府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大人,听闻大人遇刺,卑职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贺一鸣连忙扶起,说道:“爱侄休要这样,本官知道你公事繁忙,对了,柳庄一案怎么样了?”

    左房龙如实把柳长风杀害纹霸天,纹二两人如实告诉给贺大人,并当年有人假扮洗剑池主,杀害柳庄人命细细告诉。

    贺州府听了直摇头,心中疑惑,问道:“这么说来,这柳长风是冤枉了洗剑池主了?莫非真凶另有其人?”

    左房龙禀道:“此话不假,洗剑池主是个修仙的真人,图柳庄有什么好处?如今,柳长风一行正要赶往万月山庄,寻出三年前真凶的最后一人,大人,现在,可否让在下前去万月山庄,追根究底?”

    贺一鸣坐在堂椅上,沉吟许久,说道:“嗯,眼下还有一桩案子要办。”

    左房龙问道:“是何案子?”

    “忍风,你说吧。”

    贺州府看着堂下的台阶出神。

    忍风从贺州府遇刺,到马裘勾结不明人士意图镖车一事细细说来。

    贺一鸣听了许久,才说道:“现在,你们两个各自捉筹,兵分两路,一路去万月山庄,一路听我安排,去押送镖车到黑松林查明真相。”

    说罢,在文案上,各自写了两张纸条,揉作一团,一张写着「镖车」二字,一张写着「万月」二字,都扔在桌上,等两人来抽。

    左房龙和忍风各自抽得一张,只见左房龙抽到的是「万月」,忍风抽到的是「镖车」,因此这镖车一案就由忍风去查了,只不过,眼下虽已兵分两路,可忍风独自一个,怎么去查?再说了,这幕后主使也许武功高强,也不好对付的。

    因此,时小千在以前已经受过了左房龙的恩惠,这时候说是不去,人情多少过不去,因此,万月山庄一趟路程,就由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去查。

    镖车那头,就由忍风牵头,耶律如烟伴随,她之前也多感谢他,陪自己去白云观,当然,这耶律如烟心里也有自己的一层心思——那就是说不出口的爱慕,想对比左房龙的刚毅不羁,她还是觉得忍风的细致要更好一些。

    就这么决定了。

    出发之前,贺州府宴请众人,他当然也知道,大家在外奔波十分辛苦,尤其是时小千,耶律如烟这帮挺身而出的江湖人士——那种不求回报的相助,让他由衷敬佩,于是,这宴席就当做一种感激吧——发自心底的感激。

    酒宴设在泰州府衙上的桂花庭园中,时值春熙,桂花初开,夜晚淡淡的桂香随风吹来,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众人座立已定,这酒宴好一般的景致,只见:

    桂花飘香,花枝下摆筵席;晚风送爽,蜜瓣边放宴座。舒沁入肺,好想满饮美酒;开怀欢笑,恰逢吃些肉蔬。油炸松子鱼,鲜嫩多汁;酱烹叫花鸡,皮跪爽口。红津津火龙果,晶莹透亮;黄澄澄龙眼干,不怕上火。天间好比有仙席,难拟人间真好菜!

    众人一边吃酒,一边说着些路上的事情,贺州府听得入神,说道:“这一路上,大家都要注意身体,江湖险恶,多半还需忍耐。”

    “来,满饮此盅!”

    “干!”“干!”“干!”

    敬酒声此起彼伏,欢声笑语响彻无边的黑夜。

    夜深,酒宴散了,众人喝得烂醉如泥,贺州府早已命丫鬟准备好厢房,让各位休息,明日可得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