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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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军粮补给

    渭水河畔,密密麻麻的楚军战舰,向着燕北南境驶去,一线排开,如同一道夜色一般,要将燕北南境笼罩,两路楚军,皆已压境,从得到的情报来看,很难让人想象得到,有屠灭两国之战绩,自渭水南境而来的楚军精锐,会是此番混战之中的佯攻之军,而陈列东境,那一支东拼西凑出来的杂牌军,却会是身担同时制衡燕北、晋国两国之重任的主战之军。

    任何人也难以想的清楚国这番布置,也无人会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楚军精锐,生出轻视之心,燕北国境之前,渭水河畔,燕北军队自然是严阵以待,但却未曾动用水战之师,水战不比陆战,燕北国之锐器,皆无法在水战之上逞凶,且水战一道,历来易生突变,所以水战要比陆战更加凶险,渭水宽广,稍有不慎,全军覆灭也未可知。

    而燕北于南境战线之目的,只为将楚军阻挡于国门之外,并不意在杀敌如何,楚军士卒、将领,无论是作战能力,亦或是用兵方略,皆不弱于燕北,若与楚军硬拼,最好结果多半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相反,若是将水面之上的遭遇战,换成楚军攻坚,而燕北守城,如此身份转换,燕北压力便要少上许多,晋楚两国,燕北到底还是不愿与楚国多做纠缠,而意欲剑指晋国,毕竟此刻即便是与楚国分出一个高下,于燕北而言,意义也不大。

    当初为了阻挡燕北之军入淮,楚军曾在淮南国境高筑箭塔,而燕北此刻也是有样学样,同样在渭水河畔,高高筑起了一座座箭塔,虽然时间仓促,不免有些简陋,可却是无妨,只要能供士卒上下,安装弓弩便可,箭塔一线排开,居高临下,若是在顺风之下,射程足能增加数倍有余,足可御敌于千米之外。

    而果不其然,第一日,楚军船舰还未靠近,前方海面,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箭雨所覆盖,不过顷刻之间而已,前方海面便又恢复平静,这无疑是燕军的一次警告,箭雨所在,便是燕北国境之所在,若是楚军胆敢越境,所要经历的,便是如刚刚那般的万箭齐发。

    毫无疑问,任楚军的船舰再如何坚固,面对刚刚那般的箭雨,也要被射成刺猬,或许船舰无碍,仍可行驶,可其上的士卒又如何,他们可不是如船舰一般,木制铁打,只是血肉之躯而已,虽然箭雨覆盖,不过千米距离,船舰行驶,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若是真要强行突破,恐怕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燕军只为震慑与御敌,楚军亦好似不愿第一日便与燕军硬拼,船舰行驶至燕军用箭雨所划出的边界之后,便停了下来,没有丝毫逾越之举动,但也没有撤退的意思,两军就这么隔空对峙,楚军虽暂时无有进犯的意思,可燕北士卒也丝毫不敢懈怠,无时无刻不有哨兵在盯着楚军船舰,箭塔之上也是满员配置,尤其是入夜以后,燕军才更是打起精神,生怕楚军趁着夜色,偷袭上岸。

    这也不怪燕军谨小慎微,毕竟眼前所面对的,乃是楚国真正的精锐,一支百战之师,若说楚王大费周章,将这么一支队伍拉出来,只是为了走走过场,恐怕是没人信的,楚国伐燕之大策,必然是要由这支军队来完成的,所以纵使是数量极其可观的燕军,不得不滞留在燕北南境,随时待战,可只要是能牵制住楚军精锐,在燕北看来同样是划算的很,毕竟滞留也是双方共同的,南境的燕军无法动,战舰上的楚军也无法动。

    不过这样却是正中楚军下淮,楚王还就真的反其道而行,将伐燕之大策,交给了游鳞所率的那支杂牌军,而真正的精锐之师却只是来打打酱油,负责从旁牵制协助而已,而这也就是楚国此计的绝妙之处,毕竟无论是侵占中山,亦或是打通燕北南境,与宋地连成一体,对于楚国而言,都是堪称可以一举奠定王业的大举,战略意义都是非凡。

    而至于两条路,二选其一,楚国究竟要如何抉择,才是燕北真正关心的问题,于是,名头之大,已经传遍列国的楚军精锐,便是成功的误导了燕北,于是燕北在此混战中的侧重便很明确,燕北南境的楚军,与中山东境的晋国。

    而游鳞麾下的二十万士卒,便被当作杂鱼,而忽略了过去,燕北是如此,与楚国表面一心的晋国也是如此,除了这二十万杂牌军,还有一方势力,也成功的被所有人给忽略了过去,而这一番混战,说不定真正可以一锤定音的,正是不被所有人看好之人。

    不过,虽然宋毅所率领的楚军精锐,雄踞在燕北南境,为游鳞吸引力不少的火力,可游鳞仍旧是倍感压力,只能日夜赶工,修建防御工事,希望借此来弥补士卒之上的不足,至于能够弥补多少,便听天由命吧,不是他游鳞的命,而是这二十万将士的命。

    至此,燕军与楚军在东境小战一场,在南境试探了一番,而这些都不过是真正大战的前奏而已,真正的四国混战,不会发生在燕北,更不或是楚国亦或是晋国,只能是引各方垂涎的中山之国。

    仿佛是极有默契一般,陈列在中山东西两境的燕军和晋军,同时叩关,侵入中山之地,当日,自楚军阵地突破而出的数万燕军劲旅,在休整一夜之后,于第二日清晨,拔营向着中山边境进发,骑兵之属,虽然战力非凡,但却不适合攻城拔寨,故而此番叩关,乃是数万燕北劲旅率先,五千燕云铁骑居后,以备突发之状。

    而就如诸侯列国所想的一般,小小中山,如何能够抵挡兵强马壮的燕北与晋国,两军同时叩关,亦是同时破关,进入中山国境,而一路之上,两国之军长驱直入,几乎没能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不过也没人因此而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当日楚军在淮南、宋国之地,晋国在郑国之地,也是如此,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不过,却也的确有一事,有些不同寻常,那便是两国之军,虽然一路攻城略地,可每每侵入一城,却并无多少收获,城池之中,守军、百姓俱在,可府库之中,却只有丁点存粮,百姓家中也是干干净净,想要劫掠,都是没有什么东西可拿,不过看到城中百姓、守城军吏,乃至是一城之中的郡守,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两国军卒心中也便了然了。

    观中山之人的模样,基本便可以排除,是中山国为了不便宜敌军,临时将城中粮草搜刮而去,而是城中缺粮已有不短的时日,那便只能是,中山国在燕北与晋国的夹缝之中,早已经是每况愈下,不仅国力衰微,就连国中的百姓都快要供养不起了。

    这种结果,倒是没有人来起疑,毕竟中山之国的得名,便是城中有山,这山可不是绿水青山,而是黄土石山,所以中山之地,虽然不若大漠那般苦寒,可亦算不得是一块沃土,耕种等事,勉强能够过活而已,若遇灾年,则便是不要说百姓家中,即便是王宫府院之内,亦是有饿死之骨。

    那么此前中山国的反应,也便就解释的通了,中山国紧闭国门,并非是有什么猫腻,而是已经自顾不暇,更不敢将国内之境况让他国知晓,不然恐怕两国之军叩关,便不会等到今日了,以区区之地,在两国夹缝之中,苦苦求生,能够坚持到此时,也算是为之不易了。

    不过列国之间,对于中山可是没有丝毫的同情,一个将灭之国而已,或许就算此番燕北与晋国之军,不来进犯,中山国的下场,也是自生自灭而已,真正让列国在意的,不过是中山国中,那三块地方的归属而已,真正之战,还在燕北与晋国之间。

    不过,虽然中山国的此等凄惨状况,给两国之军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可却也给两国之军带来了另外一件烦心事,那便是后续的补给该如何供应,本来两国之军,之所以敢深入别国国境作战,战线拉的如此之长,便是存着要以战养战的目的,攻占中山城池,以其中囤聚之粮草供养己军,才有继续深入之力。

    可如今,中山国之民,连自己都已经快要养活不起了,攻入城中,干干净净搜刮一边,所得也是有限,如何能够供养数万军卒的每日消耗,无法,既然以战养战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依靠本国之中的粮食供给了,晋军还好,身后便是母国,粮食供应也就是时日久一些而已,终究是能送到的,此番也不赶荒年,晋国之中,粮食还是不缺的。

    但燕军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虽然身后也是母国,可此刻却偏偏被二十万楚军横插在了燕北与中山边境之处,想要运送补给,要么就是先突破这二十万楚军的隔断,要么就只能走两侧的山路,或者绕上一个大圈子,经有别国,再将补给运送到中山,可无论是哪一条路,时间都是一个问题。

    可时间再久,燕军也是要吃饭的,没有粮食,总不能让这数万燕北劲旅吃活生生的中山国民吧,眼看燕军深入至今,所剩粮草已是不多,毕竟当日他们也是匆匆突围,也无法携带多少辎重粮草,谁又能想到中山国中是如此境况,燕军将领无法,在连破三城,俱是此种情形之后,只能命人快马加鞭,返回燕北报信,请求运送粮食供给,不然他们这支军队,不要说是遇倒晋军,恐怕在耗下去,便要如同中山国一样,自己把自己给消耗光了。

    不过,好在派去送信之人,不必计较山路难行,最多不过多耗费一两日的光景而已,便可绕过楚军,将消息传回燕北,而且此刻的楚军,也顾不上抓什么探马碟子,仍旧是在如火如荼的修建着一处处防御工事,游鳞虽然身在营帐之中,可也接到了有关中山国境内的事情,更是料想到了那支突围而去的燕军处境。

    不过,游鳞非但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之意,反倒是眉头紧皱,似有郁结一般,他本以为,按着燕军以战养战的打法,可以在中山国境内一路驰骋,在与晋军相遇之前,都并不需要燕北的兵力亦或是粮草供给,那么至少在两国之军相遇前五日,燕北之军都不会急着突破楚军阵线,游鳞横栏在燕北中山交界之处的二十万大军,便不会遭逢什么大战。

    这本是游鳞自以为自己所有的时间,可中山国之境况传来,游鳞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孤军深入的燕军必然要向母国求援,而燕北想要运输军需补给,最为直接的道路,自然是正面击溃楚军,扫清通往中山的道路,游鳞也不是没有想过拦截自中山而来,前去燕北报信的军卒。

    可他拦得住一人两人,又能拦得住全部吗,即便是燕军狠下心来,绕一个大圈,也将消息传回去了,而且燕军将领也的确是如此做的,燕军共派出了三路报信之人,其中一路,便是先自中山北上,再远远绕国楚军,回到燕北,况且即便是燕军不做此等准备,也是拦不住消息传到燕北。

    既然他游鳞可以知道中山国之境况,列国亦能知道,那燕北又如何能够不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所以即便是没有这支燕军求援的消息,燕北亦会派出援军,先不说那数万燕北劲旅,便是那五千燕云铁骑,燕北也断然不能让其就如此白白的死在异国他乡。

    不顾夜深,游鳞走出营帐,登高而望,看着已经纵深连成一线的工事,可眉头却无半点舒展,半月时间,无论如何,都要讲燕北之军阻隔半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