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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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四国混战

    兵道,诡也,制胜之法,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晋楚联军却好似不通其意,一路行军,非但丝毫不加以掩饰,反倒是大张旗鼓,生怕旁人不知他们两国出兵是欲取燕北一般,比当日宋毅陈兵泾水河畔,向宋王送去一封战书之举,还要更加肆无忌惮,当然晋楚联军的无所顾忌,也可能是胸有成竹。

    三路兵甲自晋楚两国而出,行军十余日,纷纷抵达燕北边境与中山国境,距离两国国土,相去不过十余里而已,旌旗招展,黑甲森然,如同三头饿虎盘踞,对着燕北、中山虎视眈眈,不过饿虎在吃人之前,仍旧是要装模作样的打出一个旗号才是。

    晋国军队陈列中山国境,按兵不动,反而派出使者,向燕北王送去了两封信函,一封乃是晋国公亲笔写给燕北王的书信,上言晋国此次出兵之目的,大夏未立之前,晋国中山乃是一地,我田氏先祖发迹之祖地,便在中山境内,然大夏初立,将一地分为两国之所在,可叹我田氏数代先祖,望西欲归,而不得,我田桢不肖,身无大能,可亦为田氏之子孙,故此番引兵西出,便是欲圆先祖之遗愿,重收我晋国田氏祖地,还望燕北王能够行个方便,莫要阻寡人一片孝心。

    这话自然只是强加的说辞而已,燕北王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如何会信,看过之后只是冷笑几声,便打开了第二封信函,第二封信函中所装的赫然便是一封战书,其上所写,不过寥寥数语而已,中山一事,寡人志在必得,燕北若是插手,晋国不介意试试燕北铁骑之锋。

    燕北王看着手中的两封信函,气急反笑,晋国公这是在威胁于他啊,或和或战,便是手中的两封书信,也是晋国公威逼于他的两种手段,真当晋楚两国联手便能吓的住燕北吗,燕北王冷哼一声,直接便将手中的那一封请和书信撕成了数片,而独留下了那一封战书。

    “寡人不杀你,你替寡人给晋国公带去一句话,寡人听闻晋楚两国兵马雄壮,燕北亦是早有意向,欲与晋楚两国会猎于中山,就是不知最终究竟会鹿死谁手了!”燕北王直接将手中的战书扔到了晋军派来的使者面前,冷冷的说道。

    那使者在朝堂中央垂首而立,周围尽是如同虎豹一般的注视目光,早已经是两股战战,现在燕北王发话,他又如何再敢多留,仓皇捡起了燕北王扔于他面前的战书,便匆忙退出王殿,逃命去了,竟是生怕燕北王会突然反悔,取其性命一般,燕北烹杀使臣,可是早有先例。

    面对来势汹汹的晋楚联军,燕北非但未曾有过畏惧,更甚至有主动迎击之意,这一点在晋国使者还未返回军中的时候,两国之军便都已经知晓了,因为就在他们接到命令,欲再逼近燕北国境之时,却突然发现,燕北竟舍弃城中固守之优势,而是大开城门,丝毫不少于晋楚之军的燕北军武自边城之中鱼贯而出,于城外五里处安营驻扎,和逼近的晋楚之军遥相对望。

    燕北、晋国、楚国,都是主动出兵,意欲一战,可同样说身处这片战局之中都中山国,此刻却是安静的出奇,即便是真如列国所猜测的那般,中山不敢与燕北亦或晋楚一战,那此刻也更应该有所表现才对,两者之间挑选一方寻求庇护,而不应该沉默以对。

    甚至晋国在陈兵中山国境之际,除了向燕北派出使者,亦曾向中山派遣,本来晋国有意施舍中山一条生路,若其肯向晋国称臣,自愿化为晋国之中山郡,并且打开国境,迎奉晋国之兵,陈列中山之地,助其阻挡燕北之军,那世上便仍可留存中山之名,而不必灭去。

    如此言语,如何看来都是有些屈辱,可在晋国看来,一旦战事爆发,一个小小的中山之国,其下场必然是被肆意蹂躏一番之后,随手被哪一国所灭去,所以如今晋国愿意不亡其国,而主动庇护,对于中山而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当然,此举乃是晋国的私下所为,便是楚国也不得而知。

    但晋国算盘打的不错,可却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中山国之态度,中山国也到没有拒绝晋国,因为晋国派去的使臣竟然是连中山国国境都是没能进去,自晋楚两国流露出欲对讨伐中山、燕北之态度的时候,中山国便如同是自我封闭起来了一般,外界再难得知其丝毫信息。

    中山国之沉默虽然是有些蹊跷之处,不过此刻的晋楚、燕北三国,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们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为一个区区中山国而费神,在此战之中,中山国不过是被三头饿虎追逐的麋鹿而已,麋鹿终究是要死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值得深思的,不过是鹿死谁手而已。

    最先与燕北开战的,是自宋地而来,陈列在燕北与中山边境的楚军,当日,游鳞率兵行进至两国边境交接处,便以防守之姿态,深挖沟壕,垒建工事,好似此番不是他们来征讨燕北,反倒是燕北来攻打他们一般,此刻四国之间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暴露在诸侯列国的耳目之中,游鳞的这番举动,自然又是引得外界的纷纷议论,不过游鳞如同装聋作哑一般,仍旧我行我素,每日专心催促手下将士,垒筑防御工事。

    而燕北之军,还就真的主动出击了,非是夜袭,就是在朗朗白日之下,五千轻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自营帐中出,直奔楚军而去,游鳞手下的军卒哪里见过如此骑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如同被割草一般,数千人血洒当场,而传说中的燕云铁骑,也的确是名不虚传,将轻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一击击退,等到楚军反应过来,准备回击的时候,便已经只能看到燕军离去时马蹄溅起的灰尘了。

    除了几千条性命以外,游鳞所修建的防御工事,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而燕军似是也没有打算尝到甜头后,便就此收手,紧随骑兵而来的,是数万燕国劲旅,燕北好似也是拿捏住了游鳞所率之兵鱼龙混杂的软肋,即便是单单以如此悬殊的数量相拼,游鳞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也绝不是数万燕国劲旅的对手。

    虽然一战之胜负,除了兵马强弱与否之外,还有兵法谋略,只要用兵得当,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所以燕北之军,才要主动出击,让游鳞来不及有所布置,便直接一举将这二十万杂牌击溃,没了这二十万楚军挡路,燕北也便可以如同晋国一般,直接剑指中山之地,到时候什么晋楚联军,说到底还是燕北与晋国相争而已,又有何惧哉。

    燕军胸有成竹,向着躲藏在防御工事之后的楚军驰骋而去,可此番再一接触,却与刚刚烟云铁骑如同疾风催劲草的气势大不相同,燕北劲旅竟在一处处防御工事之处,遭到了极为顽强的抵抗,足足两个时辰,燕军竟然唯有丝毫的突破,虽然折损的兵将也无多少,可这些躲在防御工事下的楚军,仍旧是让他们觉得如同一块块难啃的骨头一般,无从下手。

    已经纠缠了两个时辰,即便是在继续强攻下去,恐怕也未必能有什么结果,而且此次来攻的燕北军队本就在人数上远少于楚军,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时间一长,这一劣势便显现了出来,毕竟强攻的两个时辰,燕北劲旅再如何英勇,都是会累的,而楚军却可以凭借着修建的防御工事和人数的优势,轮番上阵,以逸待劳。

    到了现在,燕军的伤亡已经开始逐渐扩大,所以现在摆在燕军面前的便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即脱离战局,就此退走,再次等待时机来攻,要么便是既然强攻不成,那就另寻他法,从旁突破。

    第一条路,燕军是不愿选的,一是心中的骄傲使然,在他们看来,与他们对阵的楚军不过就是一支不入流的杂牌军而已,之所以能与他们抵抗至现在,不过就是占据地利而已,纵使是如此,楚军的伤亡也要比燕军多出三倍不止,所以在这么一支杂牌军面前退却,他们难忍其辱。

    当然除了心中意气之外,燕军自然也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如今楚军的防御攻势尚未完全建成,他们又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竟还攻的如此艰难,那等其工事完全修建完成,又失去了先手的优势,恐怕日后攻打只会是更加的艰难,数倍之兵才能有所建树。

    而且他们也隐然可以看出,游鳞之所以选择此地修建防御工事,并非是随意而为,也是十分的讲究,中山之地多高山丘壑,在此交界之处,虽不如其他地方那般夸张,可高山丘陵也是不少,游鳞所选之地,正是如一线天险当阳谷有些类似,楚军身处之地犹如一道关隘,两侧皆是丘陵高山这般难以行军之地。

    而游鳞所修建之工事,便是欲将此出开口连成一片,一旦功成,虽然说并非是将燕国完全与中山之地隔开,可欲要绕开此地而抵达中山国境,那也是要兜一个大圈子才行,而且其间道路难走,远要胜过此地,大规模的行军便又成了困难,所以断然不能就如此轻易的将此地交与到楚军手中。

    种种顾虑,都催促着燕军选择第二条路,另寻他法,从旁突破,而此刻摆在燕军面前的还就真有一个另行突破之处,那便是开始时,由五千燕云铁骑所撕开的那道口子,那一处的工事好似是刚开始修建一般,并不牢靠,所以才在燕云铁骑的冲锋之下,便被冲散。

    可在燕云铁骑撤回之后,燕军劲旅再来攻时,游鳞竟是直接命人用肉身挡在了那道缺口之处,竟然是想用人命来挡住燕军,奔袭而来的燕军见状,知道游鳞既然敢让这些士卒来抵挡,那必然便是这二十万大军之中难得的精锐之师,未必好对付,再加上骑兵破坏工事破坏的太过轻松,让他们都是小看了游鳞所构建的工事,所以在权衡之下,他们才放弃了这道缺口,转而攻击他处的防御工事。

    但没想到的是,反而是选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现在再看,说不定一开始若是他们便选择从缺口处突破的话,此刻他们或许已经到中山国国境之内了,毕竟就算是二十万杂牌军中选出的精锐,又能厉害到何处去,不过好在,如今也还不算晚,数万燕军劲旅,伤亡加起来也就百余人而已,基本可以说是丝毫未损了。

    如此思虑了一番之后,燕军将领已经思定,自缺口处突破,分散在整个一条战线上的燕军迅速从各自的战场之中脱离出来,而向着中心处的缺口汇聚,而楚军虽然不愿意就如此将燕军放走,可他们心中也是清楚,他们完全是依靠着这些工事才能抵抗燕军至此,所以他们是万万不敢走出工事,做出任何追击之举的。

    聚集起来的燕军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便开始向着阻挡在那道缺口处的楚军发起猛攻,而燕军不过刚与楚军接触,楚军便立即开始溃散,就连燕军的将士一时都是有些恍惚,眼前的人莫非是纸糊的一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此刻的燕军已然发起了攻势,即便是觉得奇怪,也不能即刻停下,而只能继续向外突破。

    当然,大多数的燕军此刻都是顾不上多做他想,刚刚一番攻坚战,本就打得有些憋屈,所以此刻还不丝一厮杀一番,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有多半数的燕军自楚军布下的工事之中突破而出,而那道缺口处,几乎尽是楚军的尸身,而少见燕军尸首。

    眼见燕军就要突破而去,可周围的楚军此刻却是有些安静的出奇,而在远处的一个山丘之上,策马而立的游鳞,眯眼看着就要全数突破的燕军,亦是没有丝毫的着急之意,反而好似听之任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