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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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朝会

    “皇上,该移驾大明殿了,朝服都已经备好了。”

    尖细的嗓音将李祀从睡梦中叫醒,身子翻动一下,怀中的柔软也随之醒来,还不等他说话,一只小手就又爬上了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襟划弄着,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皇上,再陪陪人家嘛,你走了就又剩下人家一个人了。”

    娇媚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骨头给喊酥了,李祀感受着几乎都贴在自己身上的柔软,伸手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捏了一下,宽慰道:“不走,朕怎么舍得走呢。”搂在玉脂一般肌肤上的大手缓缓下移,惹得怀中的可人儿发出一声娇喘。

    李礼站在门侧,贴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又出言提醒道:“皇上,到时辰了,该移驾大明殿了。”

    刚提起兴致的李祀,被这一打扰,眉头一皱,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耐烦的冲着门外喊道:“去,告诉百官,今日朝会取消,都别等着了!”他手上的动作刚停,怀中的可人儿便又缠了上来,在这温润的温柔乡中,那还管的上什么朝会。

    “皇上,您记错了,今日不是听百官奏事的早朝,新岁第一天,是诸侯与朝的日子,这时辰可耽误不得呀。”尖细的嗓音不急不徐的响起,伴着几声轻叩门框的声响,“皇上,老奴要进去伺候您更衣了。”

    李祀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从他小时候起,就是这个尖细的嗓音,先是在他父皇耳边绕个不停,如今又来自己耳边绕,惹人烦躁,他都不用看,就能想到那张眯着眼睛,好似笑开了花一样的脸面,倒人胃口,宫中竟然养了这么一群不男不女的恶心摸样。

    但李祀终究是已经醒了,记起来今天的日子,再不情愿也要起身,低头又宽慰了几句怀中的可人儿,没好气的冲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李礼轻轻推开房门,手中的拂尘向着屋里轻轻一甩,他身后排成两排的宫女们便如同接到诏令一样,顺着房门依次进入,手中捧着的木案上盛着帝冕朝服,头都深深的埋在与肩平齐的地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目光都不敢向着龙颜而去,若是被娘娘看到了,说不定明年开春的时节,在她们身子滋养的泥土上,花会开得娇艳。

    龙床上的柔软躯体娇哼一声,拉扯过明黄色的锦裘将大片雪白的肌肤遮掩,娇滴滴的冲着李祀说道:“皇上可要快些回来。”声音里透着幽怨,好似央求一般,一双眼睛中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楚楚可怜。

    大明殿,每日朝会,皇帝接见群臣之所,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会,殷见曰同。这是大夏自建国之日起便定下的古礼,但在他们这些后世子孙的手中早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到了本朝皇帝,此地已经是不甚来了,如同虚设。

    李祀坐在那把合天下九金所打造的龙椅上,这把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椅子其实坐着并不舒服,这一点李祀深有体会,仅容一人的宽度,背后的依靠却只到后背半腰处的高度,椅面狭窄,身子稍稍倾斜就会从上面滑落下来,坐在上面他不得不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

    想起正襟危坐,李祀的目光向下移去,果然,他的大哥,大夏朝的雍王爷,那一番坐态,简直是适合极了这把椅子,只可惜他没有一个好母亲,白比自己年长了些许岁月,他自然是不喜欢他这个大哥的,大抵是因为天下人心中李继才是应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吧,这一点他心里清楚的很,但偏偏最终坐上皇位的还偏偏就是他无能的李祀,他就是要好好恶心一下他的大哥,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天下人。

    想着,李祀打了一个哈欠,毫不掩饰自己的疲倦,反正所谓的诸侯与朝,今年也只是来了小猫小狗两三只而已,诸侯来与不来,他并不在意,反正这个皇位还没有传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至于这个烂摊子是变得更烂还是如何,他都没有丝毫的负罪感,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凭什么要填补前人留下的窟窿。

    不过坐上这个位置其实还是不错的,这份家业再如何被掏空,都还供得起他的穷奢极欲,他又有些想念那龙床上温润的温柔乡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最近的新花样还真是不少。

    “皇上,皇上。”又是那个尖细的嗓音,将他从想入非非中拉了出来,李祀满是不悦的向着李礼看去,这个恶心人的东西又整什么花样。

    李礼压低嗓子喊了两声皇上,藏在马蹄袖中的手指向下指着,提醒着李祀已经飞到天外的思绪。

    李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才注意到,晋国公已经在玉阶下跪立了许久了,这个已经年逾六旬的可怜老头,上报完晋国内的那些琐事,就已经仿佛要了他半条老命了,竟然还在这里跪着,都不敢出声提醒自己一二,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忠臣是会当上瘾的,忠臣也是可以养成奴仆的。”是他的哪个先祖说的来着,他记不得了,不过他倒是记得,晋国田姓,这个封地离大夏王都最近的异姓王,已经当了五百载的看门狗了。

    大夏从建国起,到了今朝,仍有封地准建国制的诸侯王共余一十四位,同姓王六位,异姓王八位,诸侯王的用意自然是作为藩篱拱卫大夏,六位同姓王的封地围绕京都直隶地区,除去晋国田姓之外,其余的七位异姓王封地还要再往外去,各自把守一方边境,又留着晋国这条看门狗,其中的制衡用意,不言自明,大夏从来都没有把这些异姓的,当成是自己人。

    “国公,朕听闻你家的小孙儿刚刚满月啊。”李祀慵懒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老臣家事而已,让陛下费心惦念,实属老臣之过。”晋国公的头更低了一些,李祀只能看到满头的银发,颜色倒是与昨夜的大雪一般。

    “国公这是哪里的话,真的江山还要倚仗国公替朕守着,又怎能不惦念,朕已经命人打了一把长命百岁锁,就赐给你那小孙儿了。李礼,记得朝会结束,去拿给晋国公。”

    “奴才遵旨。”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李祀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谢陛下恩赐,老臣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如此惦念,我田氏世世代代,定将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晋国公附身跪倒在地上,将额头撞的一片红肿。

    “田氏忠心,我大夏朝都有目共睹,朕自然是信的,国公若无他事,便退下吧。”李祀看着倒伏在地上的老人,脸上满是嫌弃,真是一副奴才相,不过声音却是没有半分显露。

    李祀或许不是个好皇帝,但他并不蠢笨,什么帝王心术,他用起来也有几分手熟,短短数语,晋国公心中只会感谢皇恩浩荡,而不会为刚刚跪立等候的功夫而有什么不满,至于那什么长命百岁锁,这种破烂东西,宫里面有的是,随便拿出一个来便搪塞过去了。

    李祀有些倦了,这场可笑的诸侯与朝也该结束了吧,其余到场的人,在他眼中,还不如晋国公这条忠心的看门狗,虚名、赏赐,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他要宣布结束了。

    李祀好不容易坐正了身子,正准备开口,一道比起李礼更为细长的声音,却在大殿外响起。

    “鞑靼使者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