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度超度
母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爬了起来，跑向丈夫。土娃也跟着母亲站了起来，站在母亲身后。
“佛爷，你们发发慈悲，度我老母亲。”父亲趴在地上，一手紧紧地箍着一名僧人的脚，一只手护着头。
那个被缠住的僧人，依然不停地用脚踹，一边还大骂道：“发你妈的慈悲，你爷是谁都度的吗？你家死个黄狗，爷是不是也得诵经三天三夜？”他旁边的两个僧人，一个使劲地掰着土娃父亲的手，另外一个刚开始也在拉扯，拉了一会实在是拉不开，于是便放开了手，四处寻找着什么。巡视了一圈，他最终看到了门后面放着一把小锄头，那是土娃母亲平常在家收拾菜园子用的。这僧人提着僧袍小跑过去，拾起锄头，大喝一声：“混账玩意，再不松手，别怪僧爷不客气了。”
土娃母亲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丈夫，一下子扑到了这边僧人的面前：“佛爷行行好，我们不超度了，行行好。阿哥阿嫂，你们帮我们求求情。”母亲一边哭着求着僧人，一边祈求周围的邻居们。
屋子里的人依然无动于衷，母亲哀求的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反而扭过了头，装作视而不见，几个离门口比较近的甚至还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生怕惹上麻烦。
被母亲抱住的这个僧人使劲地甩了甩脚，想把她踢开，无奈土娃母亲的力气也不小，根本踢不动。试了两次，他就用锄头手柄砸向她的后背。
“妈的，晦气。滚一边去！”他这一砸没有对准后背，反而直接砸向了土娃母亲的头颅。土娃母亲惨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血从满头黑发里汩汩地往外流。
“草他妈的，老子的僧袍。”那僧人趁着土娃母亲失去了意识，赶紧把脚抬了起来，生怕干净地僧袍上沾染血迹。“滚你妈的。”接着又是一脚，把土娃母亲踢远了一些。
“他娘！”土娃父亲终于松开了手，爬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媳妇，“你醒醒啊。”
土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大脑一阵空白，忽然，他感觉有股气从自己额胸口直往上涌，那股气堆在自己的喉咙，但是又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它冲了几次没有冲出来，又在土娃的喉头那里乱窜，似乎就要从喉结那冲破出来。
土娃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悲伤。总之土娃觉得自己很难受很难受，那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土娃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意识。他看了看四周，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奶奶还躺在那里。
土娃撒腿就跑向院子，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只有自己的小黑马还在那里静静地站着，牛圈的门已经打开，八头牛也都不见了踪影。
土娃跑到外面的小路上，向路东张望不见牛，又向西张望，没有牛，也没有人。他奔回屋子里，跑向父母的房间。还好，父母都还在。“啊吧。”土娃轻轻地发出了声音，父亲坐在床沿，没有抬头，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母亲躺在床上，她已经醒了，头上还用孝服裹着，透着淡淡的红色。土娃一把跪在了母亲的床前，使劲地握着母亲的手。
“乖娃娃。还没吃饭呢，饿吗？”土娃母亲轻轻地唤了一声。土娃使劲地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窗外，那是牛圈的方向。
“爹妈都知道了。”母亲使劲地咧了下嘴，本想挤出微笑的她，又忍不住抽泣了，“他爹，咱妈信了一辈子佛，为什么最后成这样了？”
父亲就像一下子回了魂，大吼了一句：“我哪知道！你嚷个啥？我有什么办法？”
母亲继续哭着：“他爹，你是家里的男人，你想想办法吧，先把妈给葬了吧？”
父亲沉默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打破这阵沉寂的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父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母亲似乎也没有听见。“大哥、嫂子？”门外一声呼声。
土娃听见了，他本想站起来去看看，但是见父母没动，身体刚刚立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大哥、嫂子？”随着一阵梆梆梆的声音，声音已经到了内屋门口。土娃回头一看，这人他认识，是住在南山坡上的瞎子。由于自己不会说话，村里的小孩都欺负他，也不爱带他玩，父母不管他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到处乱跑。有时候跑到南山坡，就看到这个瞎子在门口坐着晒太阳。只要土娃看到他，他都是对着自己微笑着，好像能看到他一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被他没有瞳孔的眼睛注视着，土娃吓坏了。可是几次之后，土娃也习惯了，也敢靠近了。但是瞎子每次都只是微笑的“看”着土娃，从不问土娃话，也不管土娃玩什么。
父亲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忙站了起来：“哦，是你。坐坐。”土娃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认识这个瞎子，但是看上去，父亲对他有点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畏惧。
“大哥，节哀。老太太的事，现在是大事，要先处理了。”瞎子没有坐，直接说到。
“大哥你也知道，信佛的人死后都是需要请和尚来超度的。可是现在……”父亲欲言又止，接着就是一声叹息。
“不瞒大哥你说，我虽然不是和尚居士，但是佛教的规矩我也略懂。”瞎子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土娃父亲的反应。
“你说你说，我们是啥也不懂，没啥主见。”土娃父亲似乎听出了一点希望。
“超度，超度，脱离苦难，向往极乐。人在世间作恶，又希望死后继续享乐。这超度，呵，不过是个心里安慰罢了。”瞎子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太太一心向佛，为人和善。这超度于她而言，有和无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你们活人心里图个安慰而已啊。”
土娃母亲也不再哭泣了，父亲似乎听得半懂不懂，但是也明白了三分。
“我为你们选了一块宝地，虽然佛教不兴这个，但是你们也应该把老太太葬在一个安稳之地。如果你们真想为老太太祈福，我到是有个办法。”
(本章完)
“佛爷，你们发发慈悲，度我老母亲。”父亲趴在地上，一手紧紧地箍着一名僧人的脚，一只手护着头。
那个被缠住的僧人，依然不停地用脚踹，一边还大骂道：“发你妈的慈悲，你爷是谁都度的吗？你家死个黄狗，爷是不是也得诵经三天三夜？”他旁边的两个僧人，一个使劲地掰着土娃父亲的手，另外一个刚开始也在拉扯，拉了一会实在是拉不开，于是便放开了手，四处寻找着什么。巡视了一圈，他最终看到了门后面放着一把小锄头，那是土娃母亲平常在家收拾菜园子用的。这僧人提着僧袍小跑过去，拾起锄头，大喝一声：“混账玩意，再不松手，别怪僧爷不客气了。”
土娃母亲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丈夫，一下子扑到了这边僧人的面前：“佛爷行行好，我们不超度了，行行好。阿哥阿嫂，你们帮我们求求情。”母亲一边哭着求着僧人，一边祈求周围的邻居们。
屋子里的人依然无动于衷，母亲哀求的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反而扭过了头，装作视而不见，几个离门口比较近的甚至还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生怕惹上麻烦。
被母亲抱住的这个僧人使劲地甩了甩脚，想把她踢开，无奈土娃母亲的力气也不小，根本踢不动。试了两次，他就用锄头手柄砸向她的后背。
“妈的，晦气。滚一边去！”他这一砸没有对准后背，反而直接砸向了土娃母亲的头颅。土娃母亲惨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血从满头黑发里汩汩地往外流。
“草他妈的，老子的僧袍。”那僧人趁着土娃母亲失去了意识，赶紧把脚抬了起来，生怕干净地僧袍上沾染血迹。“滚你妈的。”接着又是一脚，把土娃母亲踢远了一些。
“他娘！”土娃父亲终于松开了手，爬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媳妇，“你醒醒啊。”
土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大脑一阵空白，忽然，他感觉有股气从自己额胸口直往上涌，那股气堆在自己的喉咙，但是又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它冲了几次没有冲出来，又在土娃的喉头那里乱窜，似乎就要从喉结那冲破出来。
土娃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悲伤。总之土娃觉得自己很难受很难受，那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土娃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意识。他看了看四周，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奶奶还躺在那里。
土娃撒腿就跑向院子，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只有自己的小黑马还在那里静静地站着，牛圈的门已经打开，八头牛也都不见了踪影。
土娃跑到外面的小路上，向路东张望不见牛，又向西张望，没有牛，也没有人。他奔回屋子里，跑向父母的房间。还好，父母都还在。“啊吧。”土娃轻轻地发出了声音，父亲坐在床沿，没有抬头，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母亲躺在床上，她已经醒了，头上还用孝服裹着，透着淡淡的红色。土娃一把跪在了母亲的床前，使劲地握着母亲的手。
“乖娃娃。还没吃饭呢，饿吗？”土娃母亲轻轻地唤了一声。土娃使劲地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窗外，那是牛圈的方向。
“爹妈都知道了。”母亲使劲地咧了下嘴，本想挤出微笑的她，又忍不住抽泣了，“他爹，咱妈信了一辈子佛，为什么最后成这样了？”
父亲就像一下子回了魂，大吼了一句：“我哪知道！你嚷个啥？我有什么办法？”
母亲继续哭着：“他爹，你是家里的男人，你想想办法吧，先把妈给葬了吧？”
父亲沉默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打破这阵沉寂的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父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母亲似乎也没有听见。“大哥、嫂子？”门外一声呼声。
土娃听见了，他本想站起来去看看，但是见父母没动，身体刚刚立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大哥、嫂子？”随着一阵梆梆梆的声音，声音已经到了内屋门口。土娃回头一看，这人他认识，是住在南山坡上的瞎子。由于自己不会说话，村里的小孩都欺负他，也不爱带他玩，父母不管他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到处乱跑。有时候跑到南山坡，就看到这个瞎子在门口坐着晒太阳。只要土娃看到他，他都是对着自己微笑着，好像能看到他一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被他没有瞳孔的眼睛注视着，土娃吓坏了。可是几次之后，土娃也习惯了，也敢靠近了。但是瞎子每次都只是微笑的“看”着土娃，从不问土娃话，也不管土娃玩什么。
父亲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忙站了起来：“哦，是你。坐坐。”土娃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认识这个瞎子，但是看上去，父亲对他有点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畏惧。
“大哥，节哀。老太太的事，现在是大事，要先处理了。”瞎子没有坐，直接说到。
“大哥你也知道，信佛的人死后都是需要请和尚来超度的。可是现在……”父亲欲言又止，接着就是一声叹息。
“不瞒大哥你说，我虽然不是和尚居士，但是佛教的规矩我也略懂。”瞎子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土娃父亲的反应。
“你说你说，我们是啥也不懂，没啥主见。”土娃父亲似乎听出了一点希望。
“超度，超度，脱离苦难，向往极乐。人在世间作恶，又希望死后继续享乐。这超度，呵，不过是个心里安慰罢了。”瞎子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太太一心向佛，为人和善。这超度于她而言，有和无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你们活人心里图个安慰而已啊。”
土娃母亲也不再哭泣了，父亲似乎听得半懂不懂，但是也明白了三分。
“我为你们选了一块宝地，虽然佛教不兴这个，但是你们也应该把老太太葬在一个安稳之地。如果你们真想为老太太祈福，我到是有个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