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埋葬祖母
父亲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瞎子似乎是个高人，虽然村里人生小孩都会请他取名字，土娃这个名字也是这个瞎子起的，但那都是因为村里人不识字，这个瞎子说话文邹邹的，似乎懂些墨水。
瞎子抬起了头，他抬头的姿势有些夸张，在土娃看来，就有些向小黑马高兴时候嘶鸣时仰头一样。“从这里往西，有座大雪山，雪山中腰的位置有座佛教大寺，名叫天照寺。传说那里供着佛祖金身，是方圆百里佛教徒向往的圣地。你们安葬完老太太可以带着祈福之心，一路向西，等到了天照寺，在正门口磕头祈福，算起来功德远超过一些俗僧空念经文了。”
土娃父亲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讲究？”
瞎子大笑道：“世人愚昧，求人讲礼节，拜佛也讲仪式。神佛传道时哪有什么仪式，都是后世人自己增加的罢了。只要心诚，就是不拜又能怎样。哈哈。”说完就扶起了土娃父亲，转身对着土娃说：“孩子，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可知道其中含义。”
土娃依旧茫然，父亲却赶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瞎子又笑道：“你父亲始终冥顽不灵，孩子，这次行程是你命中注定的，我原本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看来人始终是无法改天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要记住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明白吗？”
土娃点了点头。
“好孩子”。说完，瞎子从地上又捡起了竹竿，点着地，向外走去。“老太太可以葬在我那屋前，墓穴我已经挖好了。”
“孩他爹，你有什么打算？”土娃母亲看着瞎子走出屋子，听着竹竿点地声渐渐远去，这才敢开口说话。
“你好好歇息，明天收拾收拾。明一早我约隔壁的伯伯叔叔先把母亲抬到瞎子说的地方。”
“你真相信他说的话？合适不合适，我心里总是不太安。”
“那能怎么样，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我们连块地都没有，就靠放牛生活。不葬在瞎子说的地方，村里有地方给母亲葬吗？”
土娃母亲不在吭声，算是认同了。“那我明天准备干粮。”
“娃，今夜你跟你母亲睡，明天跟父亲一起葬了你奶奶。”父亲对土娃说到，“我也陪我母亲最后一夜。”说完这句，父亲声音又有些哽咽了，眼睛里虽然没有泪水，但是眼眶已经红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站起来走到了外屋，在奶奶的床头下放置的铜盆里烧起了纸钱。
一夜无事。
第二天，当公鸡刚打了第一声鸣，父亲就把土娃叫了起来。土娃匆忙穿起衣服，跟着父亲就出了里屋。奶奶早已不在外屋的床上了，土娃楞了一下。
“来，搭把手。”父亲在院子里说话。土娃以为是在叫他，赶紧跑了出去。等他出去了才看清，院子里一共站着六个人，除了父亲之外，都是村里的。他们有的是宰牛的，有的是经常来家里借牛耕地的，都是和父亲关系很不错的乡亲。
六个汉字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棺材从地上抬到了马车上。几个人用绳索把棺材固定好之后，父亲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大声地喝了一声，马儿拉着马车，载着棺材，带着奶奶向外走去。
瞎子住的地方不算远，只是路不太好走。不过好在马儿平常被父亲照料的很好，力气很足，很多不好过的沟沟坎坎，它都拉着车硬是走了过去。刚走到地，就看见瞎子已经站在屋子门口迎接了，土娃父亲勒住了马。独自走了过去。
瞎子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方形洞穴对土娃父亲说到：“就在这吧，头朝外。”
父亲会意，忙指挥大家把棺材安放到洞里，这个洞大小刚刚够放棺材，简直就跟事先量好了一样，土娃父亲并没有留心这么多。等大家把棺材放好了以后，他看着棺材发了会呆，这才指挥大家填土。
一座小小的土包很快就垒了起来，没有墓碑，就跟奶奶生前一样，毫不起眼。
父亲还想跟瞎子道谢，瞎子却有些不耐烦了，没说两句话就把他们撵走了。
回来的路上，除了牵马的父亲之外，大家都坐在马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大哥，那瞎子门口是不是一块风水宝地，你为啥费劲葬在这？”宰牛的张叔问土娃父亲。
“我母亲信佛，我哪懂什么风水不风水的，瞎子看我们可怜，活着没有田，死了也没地方落，这才让我母亲住在那。”土娃父亲回着。
“大哥，我说话你也别生气，那瞎子跟老太太住在一起，不害怕吗？”村里的周铁匠问。
“我哪知道，能有地方让我母亲住，我真是阿弥陀佛了，哪能问那么多？或许他看不见，也就不怕这些吧。”父亲继续回着。
“也是，反正白天夜里对他没区别，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没准人住着茅草屋，心里还想着自个住着皇宫哩，哈哈。”周铁匠说到，他的话一下子就把气氛给点燃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瞎子就是好，反正看不见，睡着石板船就可以当是睡在黄金上，要是娶个媳妇，就算再丑也可以当作是跟仙女睡觉呢。
大家越说越是开心，越说越是离谱。土娃父亲始终没有插一句嘴，但也没有反驳。只是一声不吭地拉着马。土娃见父亲如此，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大哥，你说你生了个娃虽然哑巴吧，也不是啥大事。但是他脑子好像也不好使，这可就要了命了，你想啊，你和大嫂老了以后可咋整？能指望他养住你们吗？”张叔见土娃呆头呆脑地玩着自己的脚，嬉笑着问道。
土娃听到张叔这样说自己，刚想开口比画为自己辩解，父亲连忙使眼色，让他不要动，接着也跟着笑了笑：“命苦，没办法，自己顾自己都不错了，哪能顾上那许多。”
(本章完)
瞎子抬起了头，他抬头的姿势有些夸张，在土娃看来，就有些向小黑马高兴时候嘶鸣时仰头一样。“从这里往西，有座大雪山，雪山中腰的位置有座佛教大寺，名叫天照寺。传说那里供着佛祖金身，是方圆百里佛教徒向往的圣地。你们安葬完老太太可以带着祈福之心，一路向西，等到了天照寺，在正门口磕头祈福，算起来功德远超过一些俗僧空念经文了。”
土娃父亲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讲究？”
瞎子大笑道：“世人愚昧，求人讲礼节，拜佛也讲仪式。神佛传道时哪有什么仪式，都是后世人自己增加的罢了。只要心诚，就是不拜又能怎样。哈哈。”说完就扶起了土娃父亲，转身对着土娃说：“孩子，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可知道其中含义。”
土娃依旧茫然，父亲却赶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瞎子又笑道：“你父亲始终冥顽不灵，孩子，这次行程是你命中注定的，我原本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看来人始终是无法改天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要记住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明白吗？”
土娃点了点头。
“好孩子”。说完，瞎子从地上又捡起了竹竿，点着地，向外走去。“老太太可以葬在我那屋前，墓穴我已经挖好了。”
“孩他爹，你有什么打算？”土娃母亲看着瞎子走出屋子，听着竹竿点地声渐渐远去，这才敢开口说话。
“你好好歇息，明天收拾收拾。明一早我约隔壁的伯伯叔叔先把母亲抬到瞎子说的地方。”
“你真相信他说的话？合适不合适，我心里总是不太安。”
“那能怎么样，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我们连块地都没有，就靠放牛生活。不葬在瞎子说的地方，村里有地方给母亲葬吗？”
土娃母亲不在吭声，算是认同了。“那我明天准备干粮。”
“娃，今夜你跟你母亲睡，明天跟父亲一起葬了你奶奶。”父亲对土娃说到，“我也陪我母亲最后一夜。”说完这句，父亲声音又有些哽咽了，眼睛里虽然没有泪水，但是眼眶已经红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站起来走到了外屋，在奶奶的床头下放置的铜盆里烧起了纸钱。
一夜无事。
第二天，当公鸡刚打了第一声鸣，父亲就把土娃叫了起来。土娃匆忙穿起衣服，跟着父亲就出了里屋。奶奶早已不在外屋的床上了，土娃楞了一下。
“来，搭把手。”父亲在院子里说话。土娃以为是在叫他，赶紧跑了出去。等他出去了才看清，院子里一共站着六个人，除了父亲之外，都是村里的。他们有的是宰牛的，有的是经常来家里借牛耕地的，都是和父亲关系很不错的乡亲。
六个汉字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棺材从地上抬到了马车上。几个人用绳索把棺材固定好之后，父亲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大声地喝了一声，马儿拉着马车，载着棺材，带着奶奶向外走去。
瞎子住的地方不算远，只是路不太好走。不过好在马儿平常被父亲照料的很好，力气很足，很多不好过的沟沟坎坎，它都拉着车硬是走了过去。刚走到地，就看见瞎子已经站在屋子门口迎接了，土娃父亲勒住了马。独自走了过去。
瞎子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方形洞穴对土娃父亲说到：“就在这吧，头朝外。”
父亲会意，忙指挥大家把棺材安放到洞里，这个洞大小刚刚够放棺材，简直就跟事先量好了一样，土娃父亲并没有留心这么多。等大家把棺材放好了以后，他看着棺材发了会呆，这才指挥大家填土。
一座小小的土包很快就垒了起来，没有墓碑，就跟奶奶生前一样，毫不起眼。
父亲还想跟瞎子道谢，瞎子却有些不耐烦了，没说两句话就把他们撵走了。
回来的路上，除了牵马的父亲之外，大家都坐在马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大哥，那瞎子门口是不是一块风水宝地，你为啥费劲葬在这？”宰牛的张叔问土娃父亲。
“我母亲信佛，我哪懂什么风水不风水的，瞎子看我们可怜，活着没有田，死了也没地方落，这才让我母亲住在那。”土娃父亲回着。
“大哥，我说话你也别生气，那瞎子跟老太太住在一起，不害怕吗？”村里的周铁匠问。
“我哪知道，能有地方让我母亲住，我真是阿弥陀佛了，哪能问那么多？或许他看不见，也就不怕这些吧。”父亲继续回着。
“也是，反正白天夜里对他没区别，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没准人住着茅草屋，心里还想着自个住着皇宫哩，哈哈。”周铁匠说到，他的话一下子就把气氛给点燃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瞎子就是好，反正看不见，睡着石板船就可以当是睡在黄金上，要是娶个媳妇，就算再丑也可以当作是跟仙女睡觉呢。
大家越说越是开心，越说越是离谱。土娃父亲始终没有插一句嘴，但也没有反驳。只是一声不吭地拉着马。土娃见父亲如此，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大哥，你说你生了个娃虽然哑巴吧，也不是啥大事。但是他脑子好像也不好使，这可就要了命了，你想啊，你和大嫂老了以后可咋整？能指望他养住你们吗？”张叔见土娃呆头呆脑地玩着自己的脚，嬉笑着问道。
土娃听到张叔这样说自己，刚想开口比画为自己辩解，父亲连忙使眼色，让他不要动，接着也跟着笑了笑：“命苦，没办法，自己顾自己都不错了，哪能顾上那许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