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一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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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主持公道的族长

    倪老爷子面容铁青的站到了人前,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那些人都住了手,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平军说的不错,你们这样闹,是对不起死去的长根,也对不起他活着的老婆和孩子。更对不起整个倪姓家族的名声!”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倪宏显得有些激动。

    “既然你们都说长根有欠你们的财物,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他生前到底是欠了你们些什么?来!你先说!”倪宏对刚才闹得最凶的铁胆道。

    铁胆“嗯哼嗯哼”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道:“族长!长根他生前找我借了两贯钱。”

    “长根找你借钱?”倪宏笑了笑:“你说说,他为什么找你借钱?”

    铁胆道:“他是在今年二月的时候找我借的钱,当时说是要用这钱来买粮食种子。”

    “金凤,铁胆说的是真的吗?”倪宏来到人群中央问金凤。

    原本是坐着的金凤,这时站了起来道:“族长!我们家根本就没种田,庄稼地都是转租给村西的李大柱家了,所以铁胆刚才说,我家长根生前找他借钱买粮食种子,这是不可能有的事情。”

    “你听清楚了吧!”倪宏转过头对铁胆说,“人家都不曾种地,何来找你借钱买粮食种子一说?”

    铁胆语气有些扭捏道:“反正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至于他拿这钱到底去干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倪铁胆!你还要在这撒谎!谁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你家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来的两贯钱借给长根?”倪宏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铁胆被骂了一顿后,也就老实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倪宏这时又对一名妇女道:“刘氏!你又是为什么来长根家?”

    那名叫刘氏的妇女,正是一开始闹着要金凤还她金耳环的。在她听到族长点自己的名后,她忍不住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喃喃地说:“回族长的话,我......我来长根家是因为,要找金凤还我一对金耳环。”

    “金耳环?你是说金凤找你借了一对金耳环?”

    “正是。”

    “荒唐!你丈夫倪三有病在身,已是多年不下田劳作了,而且你娘家也过得相当拮据,你何来的金耳环?在站的各位,有谁平时看到过刘氏佩戴金耳环的吗?”

    站着的人都默不作声,刘氏也是满脸羞愧之色。

    倪宏这时又说道:“看在你丈夫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这‘讹诈’之罪,如果下次再犯的话,我可要对你动用本族族法了!”

    刘氏慌得双腿直打摆子,最后还是被旁边的人给扶着,这才不至于瘫在地上,然而她嘴里还是不断地在说:“多谢族长原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长根的家境我清楚,你们的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要说长根会找你们借财物,我是万万不相信的。你们也都别再闹了,都回家去吧!”

    那些“穷亲戚”知道这次是得不到任何便宜了,要是再胡搅蛮缠的话,恐怕最后得落个族法处置,于是都有“溜之大吉”的想法。

    就在他们开始各自散去的时候,倪宏对其中一个人说:“倪老四!你先留下别走。”

    那个叫倪老四的人,内心惴惴不安地站住了脚步。

    等其他人都走光以后,倪宏冷着脸对倪老四说道:“你也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不像话的事情来?”

    那倪老四听了倪宏的话后,反倒是作出一副有点激动的样子:“族长!我是听说有人来长根家闹事,所以特地赶来排解场面的啊。”

    “哼!排解场面?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已经听人说了,你昨天来长根家拿了两个铜酒杯去,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倪老四没想到这事也被族长知道了,于是低声道:“族长!我就是家里来客人了,酒杯不够用,所以才会来长根家借的。”

    “胡说八道!你家离这有多远,真要借酒杯的话,怎么不找自己的左邻右舍,而是要舍近求远的来这里?”

    那倪四到此方无话可说,只能承认道:“族长,这事是我不好,我不该贪占长根家的便宜,我现在就去家里把那酒杯取回来。”

    倪宏无奈地叹了口说:“你去吧,以后不要再‘为老不尊’了。”

    倪老满脸惭愧的从长根家走了出去……

    这时一直陪在金凤身旁的倪希对倪宏道:“爷爷你手段真高!一会儿工夫就把他们全打发了。”

    倪宏微笑的答道:“不是爷爷手段高,而是因为爷爷是族长,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听我的。如果族长要是换了谢家这位小伙子,那么他们一样也是会听他的。”

    谢平军这时向倪宏作了个揖道:“倪老爷子谬赞了。晚辈只是觉得,作为长根生前的邻居,这种时候必须出来仗义执言!”

    “好,好!”倪宏颔首道:“长根没白交你这个朋友,现在有你一家人作为她们母女俩的邻居,相信以后她们还会有需要你们相帮的地方,到时候还请你们多照顾些。”

    “倪老爷子请放心,俗话说‘近邻胜过远亲’,只要我谢家还挨着长根家,那么以后长根家母女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我们家一定义不容辞。”

    “嗯,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也可以到倪家大院来找我。”倪宏拍了拍谢平军的肩膀说。

    接着他又对金凤说道:“往后要是有人再敢上门胡闹,你也可以来找我。”

    金凤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族长庇护。”

    “诶!别多礼了,希儿帮我扶她一把。”倪希和清珞一起把她扶好后,倪宏又说:“你们俩丫头今天,就在这陪陪长根媳妇吧,阿福阿贵也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我的话就先回去了。”

    于是倪宏独自一人回到了倪家大院,而倪希她们俩,还有阿福阿贵,则是留了下来。

    直到快要傍晚时分,他们才动身回倪家大院。

    倪希和清珞俩人手挽着手走在路上,她们此刻正在聊着,关于金凤居孀以后的事情。

    清珞先开口说:“小姐!你说金凤她们母女俩以后就这么过吗?”

    倪希反问她道:“如果不按照眼下这么过的话,那你觉得她们应该如何过呢?”

    清珞思虑片刻后言:“我觉得金凤还很年轻,将来的日子也还很长,虽然说现在她还能有个年幼的女儿陪伴,但再过个十几年,女儿出嫁以后,那她岂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是啊。”倪希听完后感叹道:“到那时就是长夜伴孤灯,寂寂寥寥。”

    “所以说,我觉着金凤可以早点改嫁,虽然说长根是他曾经的丈夫,但逝者已去,金凤也该开始新的生活。”

    倪希笑道:“傻丫头!这可不是说早就能早的,再怎么说,也得等金凤为亡夫守了三年丧后,才能开始谈论改嫁的事情。如果不这样的话,你想,大家会怎么看待金凤?”

    清珞恍然道:“小姐说得也是,话说起来,三年时间也不算太长,等一等也还就过去了。关键是在那以后,能不能遇到适合自己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小姐你说是吧!”

    “嗯,嗯!你说得对。”倪希肯定了清珞的看法后又说:“女人想找个既有良心,又互相中意的人,的确是不容易。这辈子若是嫁对了人还好,若要是嫁错了,那真是大不幸。”

    “小姐,那你知道的人里,有没有改嫁后,还过得还是很幸福的呢?”

    倪希想了想说:“有啊!比如我们村东的沈氏,之前听我娘说,她是三十来岁丧夫的。后来改嫁给了我们倪家的一个单身汉,现在俩人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生的儿女都已成家。知道的人都说,他们一家过得非常开心,同时也说沈氏找到了个好的归宿。”

    “那有不幸福的吗?”清珞又问。

    倪希撇了撇嘴道:“不幸福的也有,好比我们前段时间读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这首词的作者李清照。”

    清珞惊讶道:“呀!我只知李清照她的词写得好,另外还有个常记挂在她心头的赵明诚,可没想到,她竟还曾改嫁过呢。”

    倪希放慢脚步望着天边逐渐西沉的落日道:“赵明诚与李清照的确算是相爱的一对,俩人都有着相同的文学喜好,婚后也能把彼此都放在心上。但在建炎三年的时候,赵明诚因在江宁知府的任上,处理城中的叛乱有不勇敢的行为,所以被朝廷革了职。”

    而李清照对丈夫在面临城中叛乱时,临阵脱逃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并久久不能释怀。

    赵明诚自己虽然在事后,对自己当时的做法,在内心中感到愧悔不已,但这也只是为时已晚了。

    刚好,这年正值金兵南下,淮南、两浙、江南东路地区都遭到攻击,于是这些地区的人,开始大量的往江南西路逃亡。

    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也在这次逃亡的浪潮之中。当他们行至乌江的时候,李清照想起了当年自刎在此的西楚霸王项羽,面对此情此景她不自禁的吟出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四句诗。

    赵明诚此刻就站在李清照的身后,当听完她所吟的诗后,更是觉得后悔难当。

    最后,因为逃亡路上的艰辛,而且还有疾病在身,加之心里上的负担,赵明诚就在这年去世了。